第37章 ☆、蘇小粽被陷害
白家米鋪在報價會上敗北,勝者自然是大商米行。令白蘭蘭大為震驚的是,大商米行的報價竟然只比他的報價高出一圓!
再看大商米行父子倆得意洋洋別有深意的神态,若不是有人洩底,怎麽可能如此巧合?
可是,他從未将心底的價格說出口,整個米鋪和白府所有人,沒有人知道這個數字,大商米行是怎麽知道的?
如今勝敗已成定局,白蘭蘭顧不得多想,一邊派人調查此事,一邊聯系白家米鋪的合作人與投資人,穩定人心,防止白家米鋪在即将到來的市場動蕩下內部架構崩塌及資金鏈斷裂。
向南洋商會發出請求繼續合作的急件後,忙碌到近乎虛脫的白蘭蘭才想到要回府向白敬先彙報情況并下跪領錯。
豈知一擡頭,便看到白敬先推門而進。
他反應過來,大商米行勝出的消息恐怕早就傳到白府了。
他條件反射似地站起身,垂首等待父親的嚴厲斥責。
然而白敬先只是說:“那幾位想執意撤資的叔伯,我已經暫時安撫下來了。”
白蘭蘭吃了一驚,猛地擡頭,盯着白敬先看了半晌,見他始終面色嚴峻但并無怒氣,緊繃的心這才松弛一些。
“你我父子聯手,還有什麽坎過不去。”白敬先在白蘭蘭肩上拍了拍,給予鼓勵和肯定,“好了,我們讨論一下接下來要怎麽做。”
一瞬間,白蘭蘭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記憶中父親像這般慈愛,還是他幼時學會寫了幾十個複雜的新字時,那時,他便是這樣,先是摸了摸他的頭,然後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
另一邊,楚柔和大帥府的軍官在一處人煙稀少的街巷見面。
“多虧了梁隊長思慮周全,否則,楚柔就把這件事搞砸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楚小姐讓柳月姑娘暗暗洩密,如此僅能讓白蘭蘭懷疑而已,但是卻不能讓他懷疑到蘇小姐身上。”
“是我一時魯莽,柳月一出府我就後悔了,正盤算着後面怎麽辦。幸虧梁隊長把柳月攔下了。”楚柔恭維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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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梁隊長早就和白家米鋪的死對頭大商米行商量好了計謀。他從白家米鋪弄來報價,大商米行配合他演一出戲。至于他手上的報價是從哪裏來的,大商米行無從得知,自然也牽扯不到楚柔身上。
蘇小棕在家等待報價會的結果,本就坐立不安,楚柔過來不經意的一番話,撩撥得她更加焦躁,忍不住要去米鋪等待第一手消息。
從她出了白府,走上街開始,梁隊長導演的那場戲就開始了。
蘇小棕不會知道,她救下那個因頑皮爬上屋檐下不來的孩子,卻将自己陷入了一場陰謀。
“小孩兒,你沒事吧?”蘇小棕幫小孩拍下身上粘着的贓物。
“我沒事。姐姐,你救了我,我讓我爹給你錢,我爹可有錢了,大商米行就是我家的!”
“額……”蘇小棕愣了一下,有些尴尬。
她當然不會為救人而後悔,但是這孩子竟然是商家的,而大商米行此刻正在和白家米鋪做着最後的競争,個中滋味,總有些怪異。
“趕快回家吧。”她在小孩頭上摸一把,在他背後輕輕往前推了一下。
剛一轉身,就有人在後面叫道:“姑娘莫走。”
只見一位華服金釵的美婦人,激動地朝她小跑過來,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姑娘,方才下人來報,說我這小畜生又闖了禍,命懸一線。我正要過來,又聽人傳報說是被一位姑娘救了,也是巧,我這、我這剛趕到這,就看見恩人了。”
說着,美婦人就要下跪。
蘇小棕連忙扶住她,道:“不用了,舉手之勞罷了。”
“不不不,姑娘可不知道,我這寶兒可是我家老爺最寶貝的心頭肉,他若是有半點閃失,這府裏多少人,包括我,可都要遭殃了。不管怎麽說,這個恩我們必須報答。”
“真的不用了。”
“漂亮姐姐,你就聽我娘的吧,我娘想做的事情做不成,睡覺的時候會頭疼的。”寶兒扯住蘇小棕的裙擺,烏溜溜的眼睛天真地看着她。
這商夫人還有這樣的怪毛病?蘇小棕想不明白,不過她實在不忍拒絕這個可愛的孩子。
“那好吧,說好了,我可不收錢財物品。說句謝謝就行啦。”
“那怎麽行,這豈不是讓別人笑話我商家不懂禮數,吝啬薄情?”商夫人立刻拒絕,扭頭看到不遠處的鳳鳴軒,道,“這樣吧,姑娘既不願接受俗物,喝杯好茶總是可以的吧?”
不由分說,蘇小棕被寶兒和商夫人拉扯着走進鳳鳴軒,在靠近門邊的桌子坐下。
寶兒才吃了兩塊點心,就被商夫人命人送回府去清洗換衣,處理擦傷。
茶上桌,商夫人親自為蘇小棕倒茶。
蘇小棕用雙手去接茶杯,卻見她又多倒了兩杯放着。
“姑娘,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疑惑間,商夫人向她舉杯。
忽然商老爺和大兒子走進店來。
不等蘇小棕反應過來,父子倆也端起茶杯來:“競價的時候,我就聽下人通報了,只是沒想到救下我寶兒的竟然是白太太。”
蘇小棕神經立刻緊繃起來。報價會結束了?看這二人春風得意的樣子,難道夫君輸了?
“商老爺,競價會……”
商老爺打斷她,“商某從不和女眷談論生意場上的事。雖說我和白少競争多年,但今日之事,商某是真心誠意向白太太道謝。白太太不會因為我和白少的關系,拒絕一位愛子如命的父親最真摯的感激之情吧?”
見他說得誠懇,蘇小棕連忙道:“商老爺言重了。”
話音落,衆人碰杯,外人看來,恰好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瞥見門外閃過白蘭蘭手下的身影,商老爺故意高聲道:“白太太不計前嫌,瞞着白少如此幫助商某,商某銘感于心。”
“商老爺,你在說什麽?什麽瞞着白少?”蘇小棕狐疑地蹙眉。
商老爺确信門外的人走後,才道:“我的意思是,白太太還是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白少了,以免傷害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蘇小棕笑道:“怎麽會?其實我夫君是個很善良的人,今天如果是他遇到這件事,他也會救寶兒的。”
她想到競價的事,再次問道:“商老爺,競價的結果……”
商老爺微微一笑,“這個結果,我說不合适。”
蘇小棕心一沉,立刻起身告辭,朝米鋪趕去。
身在白府的楚柔算好時間,也出門趕往米鋪。丈夫遭受如此巨大的挫敗,她怎麽能不急着去表達關切之意呢?
聽完手下的彙報,白蘭蘭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第一,蘇小棕不可能知道他的報價。第二,蘇小棕絕對不可能背叛他。
是有人要陷害小粽?然而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誰會這麽做。小粽純真善良,交際圈子簡單,府裏的人不喜歡她的還要好好挑一挑,在外面結仇就更不可能了。
思來想去沒答案,白蘭蘭有些煩躁地把桌上亂成一堆的文件一把掃開。
蘇小粽忽然推門而進,看到這一幕,又急又心疼,跑上前小心翼翼問道:“夫君,是不是……輸了?”
白蘭蘭看向她,視線越過她瞥見門外朝辦公室跑的楚柔。不知怎地,他心中不受控制地産生某種預感,身體誠實地根據大腦的指示來做。
他臉色極其難看,惡狠狠地瞪着蘇小粽,粗暴地甩開她的手,怒道:“你會不知道?”
蘇小粽懵了,愣了好一會兒,結巴道:“夫、夫君,你還好吧?”
她再次小心地抓住他的手臂,有些手足無措,擔憂地看着他。
“好!我好得很!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白蘭蘭用更大的力氣把她推開,順手就要甩她一耳光。
站在門外看好戲的楚柔心中暗爽,趕在這個當口上前,擋在蘇小粽面前攔住他的手,虛情假意地哀求道:“子瞻,這件事說不定是個誤會呢?”
白蘭蘭的心猛地往下墜,一直墜一直墜,帶着令他感到恐怖的寒意。
也許她口中說的這件事并非他想的那樣呢?帶着一絲不确定的期待,白蘭蘭動動嘴唇,“誤會?”
“姐姐單純善良,很容易相信別人。或許她是被人騙了。再說,姐姐和大商米行的人從來也沒有接觸過,怎麽可能會這麽突然的向他們告密?”
“告密?楚柔,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蘇小粽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因為片刻猶豫而停止下墜的心再度墜落,仿佛墜入無底深淵,白蘭蘭胸口一陣窒息的痛,難以置信地望進她那雙和從前一樣美麗明亮的眼睛。
他竟不知道,從何時起,這雙眼睛清澈的表面下,竟隐藏着如此險惡的波濤洶湧。
手下剛剛才向他彙報蘇小粽和商老爺一家見面的事,楚柔如何知道?就算她自己親眼見到,又怎會如此篤定蘇小粽是告密人?那樣尋常的喝茶場面,即便是在報價會結束之後,又能說明什麽?若非商老爺那句話,恐怕手下也不會對他說出懷疑大少奶奶的話來。
太過巧合的巧合,就是陰謀。
大商米行如此配合,想必和楚柔之間達成了某種合作。
但是她為何要這麽做?是他待她不好,還是白府上下對她怠慢?平日裏她始終溫婉賢淑,善解人意,瞧不出半分異樣,如今又是什麽打算?
女人之間的鬥争,大多為了争風吃醋。可她此舉毀掉的是整個白家米鋪,白府毀了,她自己又有何未來可言?
他忽然想到早上送行時,楚柔聽到他對蘇小粽說那句話時眼中一閃而逝的興奮。他以為是錯覺沒有在意,現在想來,憑她的聰慧,應當是悟出了他的心思。
他的楚柔,那個柔弱簡單、滿腹才華的閨秀,何時變得如此陰暗城府?
“楚柔,你把話說清楚,什麽告密,我跟誰告密?”蘇小粽拉扯着楚柔,急切不已。
楚柔柔聲安撫她:“別急,我這不是在跟子瞻解釋嗎?”
看着她掩藏得滴水不漏的表演,白蘭蘭忽然體會到什麽叫心死如灰,他決定陪着她把戲演下去,看一看她導演的結局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