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6)
臺子處,聽着熟悉的戲曲調調,令二人想起很多年前,那時候二人才十六七歲,也一起看過戲,不過不是在村子裏看,而是跑去縣城,看的特別起勁兒,一晃眼這麽多年,周秦山不由得感慨:“美群,都這麽多年過去了。”
“是啊。”張美群應一聲。
“這些年委屈你了。”周秦山握上張美群長滿繭子的手,慢慢摩挲着,張美群頓時眼熱,望着戲臺子的視線有些模糊,好一會兒轉過頭來,眼圈通紅,說:“秦山,我真沒想到你後來會變成這樣。”
“我也沒想到。”周秦山聲音低低地說。
“我更中意以前的你。”張美群實話實說。
“我知道。”周秦山伸手攬過張美群,讓她靠着自己的肩頭,輕聲說:“對不起。”
“嗯。”張美群接受他的道歉。
“我以後都以你們為重。”
“嗯。”張美群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突然感覺到一陣冷風吹過來,将她拉回現實來,她說:“起風了,有點冷了,是不是?”
“是有點。”
“悅悅、小雨一直坐着,也不知道會不會冷,我把我的那件大衣拿去給她們披着去。免得凍病了,遭罪又花錢。”
“我去吧。”周秦山站起來身來說。
“別,還是我去,你去悅悅又不高興了。”
想到周悅對自己的不冷不熱,周秦山到底是沒有去,而是把煤油燈籠交給了張美群,張美群拿着厚大衣,提着煤油燈籠,來到戲臺子中,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終于找到周悅,站在周悅身後,問:“悅悅、小雨,你們冷不冷?”
“啊,媽,你來了。”周小雨登時滿臉歡喜,把手中的瓜子遞給張美群吃,張美群沒有接過來,反而摸了摸周小雨的手,說:“手這麽涼,來,把大衣披在身上,帶你姐一塊披。”
“好,媽,你也來坐着看,可好看了,鑼鼓咚咚咚的。”周小雨笑着說。
“我不坐了,你爸在家等着呢。”
“那讓爸爸一個人在家看着呢?”
“那不行,你把腿還沒有好呢。”
“好吧。”周小雨低聲說。
張美群看了一眼前方,俯到周悅耳邊說:“悅悅,周向虎和二娘他們就在前面,你看你的戲,別和他們摻和,也別理他們,知道嗎?”
“知道了。”
“看完就回來。”
“嗯嗯。”周悅點着頭。
“那我走了,要是冷的實在受不了,就回家,啊?”
“嗯嗯,我知道的。”周悅再三點頭,目送張美群走之後,周悅扭過頭來,再次看向戲臺子,戲臺子上熱鬧,戲臺子下面也熱鬧,一出又一出戲,将所有村民的興致都提上來了,臺下不停地有人歡呼有人尖叫,一向愛熱鬧的周小雨,也跟着叫,周悅無奈地任由周小雨吼叫,她沒空管,因為羅青昊一直不停地同她說話,不是問她戲文裏的事兒,就是和他講戲文的延伸知識,周悅這才發現羅青昊年紀雖小,但是懂得多,周悅一直認真聽着,戲唱到一大半的時候,大家還是越來越精神,周悅忍不住說:“這個戲班子唱的真好,全村好像沒有一個人走,都聽入迷了。”
“是不錯。”羅青昊說。
“誰說的,有人走過了。”蘇靜靜接話。
“誰走了?”周悅好奇地問。
“周向虎啊。”蘇靜靜其實并不是關注周向虎,只是剛才她看臺上演員穿的鞋子時,發現一個人的腦袋老是擋住她的視線,她心中微怒,想要看清楚是誰,正好映着臺上的燈光,她看到了周向虎的臉,周向虎鬼鬼祟祟地離開座位:“他就從戲臺子那邊走的。”
“從哪兒?”周悅問。
“戲臺子那兒呀。”
“他為什麽從哪裏過?我們這邊那麽大的空,他為什麽不走?”
“鬼才知道,指不定又去做什麽壞事呢。”蘇靜靜随口一說。
“壞事?”周悅卻抓住了這兩個字,蘇靜靜想着周向虎到底是周悅的堂哥,于是忙開口補救,說:“不是不是,他沒有做壞事,我只是随口一說,有口無心,你別當真,別當真啊。”
蘇靜靜越是解釋,周悅越是多想,雖然她盡力地将注意力拉到了戲臺子上,可是心裏腦子裏總是冒着不安和疑惑,想着周繼業的氣氛,想着周向虎的雞賊,以及上次她吓了周向虎,總覺得這個時間會發生點什麽事兒,于是眼皮又開始跳起來,心裏越來越不安,越來越坐不住,倏地轉過身,把羅青昊吓了一跳,羅青昊問:“怎麽了?”
“我要出去。”周悅說。
“幹什麽?”
“回家看看。”
“怎麽了?”
“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
“那我陪你去看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沒關系,反正現在這出我也不喜歡看,現在天黑,我陪你去看看。”
“好吧。”周悅把大衣全部給周小雨,然後和周小雨說一聲,自己先回家看看,蘇靜靜主動提出看着周小雨,讓周悅回家,周悅這才放心地和羅青昊,離開戲臺子。
周悅、羅青昊都沒有帶燈,所以兩個人是摸黑向前走的,快走到家時,周悅說:“你剛才提煤油燈了?”
“沒有啊。”羅青昊說。
“那我怎麽聞到你身上有煤油味道。”
“有嗎?”羅青昊擡起胳膊往鼻尖湊了湊,說:“沒有啊,一點都沒有啊。”
“沒有?”
“不信你聞一聞。”羅青昊把胳膊湊向周悅,周悅當真湊上去聞,除了聞到淡淡好聞的胰子香氣外,确實沒有煤油味兒啊,可就是在這胰子香之上,還是浮着煤油味兒,周悅忍不住說:“有煤油味兒,你沒有聞到嗎?”
羅青昊用力吸了吸,終于聞到,說:“是,是煤油味兒。”
“哪來的?”周悅問。
“是——”
羅青昊話未說完,和周悅一起反應過來,同時和周悅看向周悅家的胡同,愣了一秒之後,兩人同時大步朝向胡同走,瞬間看見碼放如山的課桌椅底部,正燒着一團火,在火光映照之下,一個人影快速從前方胡同處跑走。
周悅、羅青昊頓時大驚。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中午12點見,晚安
☆、第 31 章
“媽, 媽!失火了!”
周悅立刻大喊, 幾乎是瞬間, 張美群、周秦山同時出現,看見課桌椅底部燃燒着一團火, 臉立刻吓變了色, 周秦山先反應過來,跛着腳趕緊跑進堂屋,拿起瓷盆, 在大水缸中舀了一盆,呼啦一下潑到課桌椅上, 是撲滅了一部分,但是火舌像是長了飛毛腿一樣, 十分速度的蔓延, 周秦山、張美群驚住。
周悅忽然想到什麽。
羅青昊也在同一時間想到,他先周悅一步行動,大步沖進周悅家,從周悅床上扯下一張被,走到大水缸邊, 将被子浸在水中, 然後拉出來, 大步走到課桌椅堆前,揚手一甩,将還沒有擴散開的火勢,及時壓住, 雖然水漬之上還浮着點點火苗,但是又被周秦山的兩盆水潑下之後,火苗全部熄滅,在月光之下,可以看到數條凳子腿發黃,有張課桌腿黃的有些發黑了。
“這、這是誰幹的?”張美群生氣地問。
“不知道,我和周悅剛到這兒,就看到——”羅青昊話沒說完,就見周悅倏地向前跑,羅青昊趕緊問:“周悅,你幹什麽去?”
“找人!”周悅說。
“找誰?”
“找放火的人!”周悅大步朝前走,忽然看到剛才那個人影兒沒有走,而是趴在胡同口冒個頭觀察這邊的情況,看到周悅投來的目光後,他立刻像只被貓發現的老鼠一樣,嗖地縮回腦袋,然後噔噔地向前跑,周悅二話不說,擡腿便跑了起來去追。
“周悅!”羅青昊跟着便去追。
“悅悅!”周秦山、張美群一起喊。
可是周悅壓根兒聽不到,直直地跟着那個人影追去,看着那個人影兒,繞過一間屋子又一間屋子,唯恐跟丢了,可是周悅到底是女孩子,體力上不行,又是烏漆抹黑的夜晚,她漸漸有點不行了,正在這時她被腳下的樹枝絆了一下,被迫停下來,然後趕緊對跑過來的羅青昊說:“我沒事兒,幫我捉住他!”
“好。”不過才過了一個年,羅青昊的身形又抽高了,加上他喜歡運動,人高腿長,跑起來十分快,可是對方明顯特別賊,見羅青昊追上來,他立刻又往一個胡同裏鑽。
這個時候,周悅已經休息好了,要不是晚上地勢不熟羅青昊肯定能抓住他,現在看來,她必須幫一把才行,于是她再一次跑起來,抄近路,從另一個胡同口迎上去,在還沒有到胡同口時,從一個村民家中木材堆抽出一截木棍,站到胡同口,那個快速跑過來時,她迎頭就是一棍,她知道自己力氣有限,打上去只會讓對方很痛,打不死也打不殘,所以,周悅一木棍子下去,對方立刻剎住步子,抱頭痛嗷,周悅、羅青昊兩人同時将他治住,而後直接将他扯走,與此同時,村裏的戲臺子還在唱着,但已經接近尾聲,周小雨四處張望,蘇靜靜問:“怎麽了?”
“我姐呢?戲都快完了,她怎麽還不過來看啊?”周小雨着急地說。
“可能有點事兒耽擱了吧?”
“什麽事兒啊,那我也回家看看。”周小雨說着就站了起來。
“等一下。”蘇靜靜連忙拉住周小雨說:“等一下,已經結束了,大家都拎着凳子往家走呢,我們等一等,不然他們會碰着你的,也不急這一會兒,是吧?”
“好吧。”周小雨乖巧地點點頭。
蘇靜靜笑着摸摸周小雨的腦袋,拉着周小雨坐下來,和楊明明一起看着村民拎着凳子往自己家去,正在這個時候,人群中有人大聲喊:“周淮山,周淮山在嗎?周淮山!”
“誰在喊我二爹?”周小雨扭頭問。
“是村長。”楊明明說。
“村長喊二爹幹什麽?”周小雨問。
“不知道。”
“會不會和我姐有關?”周小雨一心想着周悅。
“傻丫頭,怎麽會和你姐有關系呢,走,送你回家。”楊明明笑着說。
“好吧。”
周小雨便跟着楊明明、蘇靜靜一起朝周悅家走,剛走到家門口,便見周秦山一手握桌子腿一手拎凳子朝外走,周小雨連忙上去問:“爸,你幹什麽去?”
“去村書記家裏。”周秦山神色匆匆地說。
“為什麽呀?”周小雨問。
“家裏課桌、凳子被人燒到了,我去村書記那邊講理去。”周秦山說。
“被燒了?”周小雨、楊明明、蘇靜靜均是一臉驚愕,誰這麽膽大無良,居然燒桌子腿,太過分了,周小雨連忙問:“是不是我爺爺燒的?”
“不是。”
“那是誰?我姐呢。”
“你姐在村長家,你回去吧,和你媽看着剩下的凳子。”說完周秦山走了。
周小雨趕緊往家跑,看到被燒黃的課桌、課椅愣了愣,然後說:“我去找我姐。”
“我和你一起去。”蘇靜靜說。
“等等我。”楊明明說。
于是周小雨、蘇靜靜、楊明明都一起向村書記家跑,跑到村書記家的院子門口時,正巧追上了周秦山,遇上了村長、周淮山、周二娘,周淮山一臉疑惑,周二娘則是臉色極其蒼白,姿态畏縮,像是知道了什麽事情一樣,跟在周淮山的身後。
周淮山好奇地問:“村長,你讓我們來這兒幹什麽呀?”
村長沒說話,臉色非常不好看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到底什麽事兒,搞的神秘兮兮的。”
“是嗎?”村長不鹹不淡地回一句,順帶瞥了周二娘一眼,周二娘連忙低下頭,跟着周淮山進村書記家院子,周秦山、周小雨等人跟着進去。
一進院子便看見村書記家堂屋,堂屋裏大桌子上點着一盞煤油燈,照亮了大桌子、條幾,也照出了左右兩旁的人,村書記、周悅、羅青昊,還有一個耷拉着腦袋的人,周淮山一眼認出那個耷拉着腦袋的人,吃驚地喊:“向虎。”
周二娘心裏一驚。
周向虎擡起臉來,周淮山一眼看見鼻青眼腫的周向虎,怎麽受傷成這樣?周淮山立刻沖上前:“向虎,怎麽了?你怎麽在這兒,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爸。”周向虎憋了許久,開始是被周悅、羅青昊輪番打,現在又被村書記進行心理教訓,心理防線早就撐不下去了,此時此刻見到周淮山,終于忍不住哭起來了,可把周淮山給心疼壞了,周淮山摟着周向虎安慰:“別哭了,別哭了,告訴爸,是誰打你的,我一定要他好看!”
“是我!”周悅、羅青昊同時站起來發聲。
“是我,和羅青昊沒有關系。”周悅說。
“你打得過他嗎?是我。”
“是我。”
“是我。”
“……”
“好了,你們兩個別争了,我們實事求是,周向虎臉上的傷是他們一起打的。”戴着眼鏡的村書記在此時說話,讓周秦山、周小雨、蘇靜靜、楊明明四個人驚訝極了,要說周悅火爆脾氣一上來就打人,還是可以理解,可是羅青昊也參與進去,好像有點怪怪的,不但符合羅青昊一慣的形象,可是周淮山不管這些,他根本就無視羅青昊,直奔周悅,伸手指指着周悅,一副要打周悅的樣子,問:“你打他幹什麽?你打他幹什麽?啊!”
“他欠打。”羅青昊見狀,用胳膊一把将周悅撥到身後,直接回答周淮山。
周悅幾次掙紮着向前,都被羅青昊用胳膊攔住。
“欠打?”周淮山一下火起來了,目光轉移到羅青昊的臉上說:“羅青昊,我告訴你,你別跟我橫!這裏是河灣村,不是望城縣不是南州市,現在是社會主義社會,就算你爹是玉皇大帝,也是老百姓說得算!”
“沒錯,現在是社會主義社會,做錯事兒就得接受懲罰,誰都不能例外。”羅青昊第一次和別人争吵,不像周悅那順溜講理,但還是有氣場在的。
“行,你和我說說,你憑什麽打我兒子,憑什麽?”周淮山氣的身體都發抖了,從來都是周向虎打別人,什麽周向虎被別人打這麽慘過。
“問你媳婦兒!”周悅見羅青昊吵架力度不夠,直接使出殺手锏。
“我媳婦兒關我兒子什麽事兒?她一直和我在村裏頭看戲!”周淮山大聲說。
“是嗎?你媳婦兒慫恿你兒子燒河灣村中學課桌椅,你不知道嗎?”周悅沒有說“我家的課桌椅”,說的是“河灣村中學的”,更沒有像周淮山那樣大發雷霆,而是平平常常地說出事實。
這事實讓周淮山一愣,燒河灣村中學的課桌椅?周淮山忍不住回頭看周二娘,一向在沖突面前沖鋒陷陣的,此時卻站在一旁,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煞是好看,見周淮山投來求問的目光,她一下慌了,掙紮了好一會兒,趕緊說:“我沒有,我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見
☆、第 32 章
壓根兒不知道這事兒?
撇的真幹淨!
周悅不急也不氣, 而是淺淺地笑了, 接着緩緩地從羅青昊身後, 走出來,說:“二娘, 你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周二娘仍舊嘴硬地說。
“我再問一遍, 真不知道?”周悅不疾不徐地又問一句。
“真不知道!我跟你們講,你們不要冤枉好人,向虎, 走,回家。”說着周二娘便朝周向虎走去, 試圖拉着周向虎回家,卻被周悅攔住, 周悅從村委書記家的的條幾上, 拿過一個鹽水瓶送到周二娘面前,周二娘面色頓時一凝,強行忍住的驚慌終于控制不住,浮現在臉上,問:“你幹什麽?”
“二娘, 你認識它嗎?”周悅問。
“不認識!”
“可是村長和書記認識。”
“你什麽意思?”
“二娘, 你別裝傻了。”周悅将鹽水瓶轉了圈, 露出用油漆寫的“周淮山”三個字,這也是周二娘自己所為,她向來摳門又愛占小便宜,當初沒有分家時, 她便常常開小竈,那時便想着有一天會分家,唯恐讓張美群占了便宜,別說鹽水瓶上噴字,就連一個擀面杖上,也寫了‘周淮山’三個字,目的就是她的東西絕不外流,所以一看“周淮山”這三個,大家都知道是周家的,絕不是周秦山的“周家”,周悅故意指“周淮山”三個字,說:“這是你用來盛煤油的,澆在河灣村中學的課桌椅上然後點燃,我們就是在課桌下面找到它的,你還有什麽話說?”
“說不定是你偷的!”周二娘死不承認,還倒打了周悅一耙子。
周悅卻笑了,轉而和村委書記說:“書記,我看,這事兒确實和二娘沒關系,看來,就是周向虎一個人做的,你為我們做主吧。”
“好。”村書記答應,說:“那麽我們就事論事,周向虎身為河灣村的一員,不但學不好愛護公物,反而起歹心,大量破壞公物,實在有違校規,所以我準備明天找他們校長說一下,學校不應該收留這樣的學生,免得帶壞其他學生,如果河灣村中學出于無私精神,非要收留教育的話,也堅決不能在重點班裏面。”
不能收留這樣的學生?
不能在重點班裏面?
周淮山一聽愣住了。
周二娘驚的說不出話來。
周向虎終于擡起頭,像是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麽嚴重的後果一樣,呆呆地看向村委書記。
村委書記看向周悅,問:“周悅,這樣的處理你滿意嗎?”
“不滿意!”周悅說。
“為什麽?”
“你看。”周悅指了指周秦山手中的椅子說:“我家有三張桌子,四個凳子腿都被燒黑燒黃了。”
“那這樣,正好明天我要去你們學校一趟,這事兒,我來說,我相信你們校長肯定會先處理了他,再處理課桌課椅,大不了重做。”
“他不賠嗎?”
“賠什麽?”
“錢啊。”
“他哪有錢賠你,給他處罰就行了。”村委書記笑着說:“行吧,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們回去修補修補。”
“行吧,那書記你一定要為我們主持公道。”周悅說。
“好,放心,這事兒影響極其惡劣,不但學校要說,村子裏也要說,明天我就貼大字報去。”村委書記重重地說,這下把周淮山、周二娘吓壞了,尤其是周二娘,她連忙上前一步,說:“書記,書記,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子。”
“你覺得我做的不對?”村委書記問。
“不是,不——”
“那不就好了,周向虎做錯了事兒,他就該承擔責任,除非這不是他做的,不然的話,他必須要受到懲罰。”
“懲罰我吧!”
“你?為什麽?”
“因為是我讓他這樣做的!”周二娘終于說出來,這話一出,村書記偷偷看了周悅一眼,心裏暗暗想,這個周悅小小年紀還挺聰明的,打蛇打七寸,知道周二娘是個賴皮的,便用迂回的方式對待周二娘,逼得周二娘主動承認自己做的事兒,這丫頭不虧是考了全校第一名的,腦瓜子就是好使,在村委書記暗暗誇将周悅時,周向虎因為周二娘的認“罪”頭埋得更低了。
周秦山平平常常地看向周淮山。
周淮山一臉怔忪。
周小雨這時悄悄走到周悅身邊站着。
蘇靜靜、楊明明一臉驚愕,他們素來知道周向虎頑皮,沒想到周向虎居然還惡劣,這還算了,他媽還在背後慫恿,簡直讓人匪夷所思,兩人看待周向虎一家的目光不由自地便帶了嫌棄,這個時候村委書記又說:“真是你?”
“是我。”周二娘逼不得已說實話。
“為什麽?”
“因為我向他家借錢他們不借!”
“所以你就想燒了人家?”
“嗯,我沒有的,我也不想他們有。”
“有病!”村委書記突然大喝一聲,把周二娘、周淮山、周向虎吓的同時打了個激靈,說:“現在國家倡導發展,和諧,你們作為社會主義社會的一分子,不但不為建設貢獻自己的力量,反而破壞社會主義發展,你知道你們的行為性質嗎?這要是擱着頭幾年,你們這是要被批鬥的!”
批鬥——
周二娘剛才臉色還是慘白的,現在一丁點兒的血色都沒有了。
周淮山早沒了氣勢,耷拉着腦袋。
周向虎已經徹底害怕了,扯着周二娘的胳膊喊媽,周二娘一點反應都沒有。
堂屋內靜悄悄的,過了好一會兒,周悅才開口問:“書記,那現在怎麽辦?”
“賠!罰!通報!”村委書記厲聲說。
“怎麽操作?”
“按兩倍賠,再罰一倍,大會通報!”村委書記說完,周淮山一家人頓時腿軟,又賠又罰,還要大會通報,這下全村的人都知道周家做的“好事”了,這周家就一點名聲都沒有了呀,周淮山趕緊向村委書記、村長說好話,可是村長說話沒力度,撼動不了村委書記的決定,村委書記又是個講公平公正的人,于是不管周淮山說什麽,村委書記都堅持“賠”、“罰”、“通報”,周淮山終于把目标轉移到了周秦山身上,說:“秦山,秦山,你說句話啊。”
“說什麽?”周秦山問。
“說你原諒了向虎啊。”
“為什麽呢?”周秦山問。
“因為我們周家只有向龍、向虎兩個男孩子啊,大會通報之一,周家的名聲臭了,以後誰還敢給他們說親啊,向龍馬上就到結婚的年紀了,不能有壞名聲啊,秦山,我們周家就只有向龍向虎啊。”
周淮山說的情真意切的樣子,卻讓周悅、周小雨聽的反感,還帶着隐隐的擔心,周小雨下意識地握緊周悅的手,心裏和周悅一樣,害怕周秦山心軟,因為她們從小就知道,周家的人在意的是男孩子,是周向龍周向虎,而周悅、周小雨最終是要嫁的,是外人,周秦山也是如此認為的,周悅忍不住看向周秦山,周秦山這時正擡頭看她和周小雨,而後又垂下頭說:“二哥,悅悅和小雨也跟着我姓周的。”
周淮山一愣,說:“秦山,你什麽意思?”
周秦山慢慢地說:“二哥,這次你們做的太過了。”
“過了?你就不考慮一下向龍嗎?大哥活着的時候,可是最疼向龍的。”
一提大哥,周秦山立刻失神。
周淮山不死心,繼續說:“以前大哥,對你那麽好,他那麽疼向龍,你就不想想向龍嗎?”周淮山不停地在周秦山耳邊說,說的周悅、周小雨跟着幹着急,可是卻打斷不了,末了周秦山緩緩擡起頭來說:“二哥。”
“你說。”周淮山滿臉期待地看着周秦山。
周秦山開口說:“大哥說過,知錯要改。既然向虎和二嫂錯了,那就接受懲罰再改正吧。”
“你——”
“事情都清楚了,我也回家了。”
“周秦山!”
周秦山沒有回答,看向周悅、周小雨說:“走吧,回家。”
“好。”周小雨立刻跑過來,拉住周秦山的手,說:“爸,我們回家。”
“嗯。”
“課桌課椅拿不拿回家了?”
“先放這兒,明天再拿。”
“好,姐,羅青昊,靜靜姐,楊明明,走,我們回家。”周小雨高興的喊,她的高興很簡單,僅僅是因為周秦山維護了她和周悅,周悅這時心裏也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暖流,讓她微微失神,羅青昊扯了她一下,她才回神,跟着羅青昊等人走出村委書記家院子。
而周淮山、周二娘二人則待在村委書記家不走,企圖改變村委書記的想法,末了周二娘又是哭又是叫,村委書記沒辦法,直接在村子裏找了兩個力氣極大的女人,把周二娘給扔出院子,吼說:“再鬧,下次政府發放福利,就憑你們家的這種态度,一丁點兒也別想拿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第 33 章
周二娘、周淮山被吓到。
村委書記素來知道周繼業一家人賴皮, 沒想到賴皮到這種程度, 令他反感, 在周二娘被扔出院子之後,他“砰”的一聲将院門關上, 頭也不回地進了堂屋, 連堂屋門也關上了,只留下周二娘、周淮山、周向虎三人在院外。
周二娘忽然想到什麽,轉過身來朝周向虎頭上臉上就打。
“幹什麽?幹什麽?”周向虎抱頭叫。
“你能不能幹點兒事了?!啊?!”周二娘邊打邊罵。
“不是你讓我幹的嗎?”
“我讓你把鹽水瓶落在那兒了嗎?”
“我忘了, 我忘了。”
“我讓你忘,我讓你忘!”
“……”
在周二娘狠打周向虎, 被周淮山狠狠呵斥之時,周悅、周秦山等人已經走回到了家, 這時候聞訊而來的還有楊軍偉、齊三、齊三嬸, 都在對着損壞的課桌課椅生氣,見周悅等人回來,連忙迎上來詢問情況,得知結果後,齊三、楊軍偉一起狠狠說一句:“罰的太輕了!”說完才意識到周秦山與周家的關系, 楊軍偉快速瞥了周秦山, 轉移話題, 問周悅:“那現在怎麽辦?課桌課椅被燒了,現做也來不及了,明天就要交貨了啊。”
“沒關系。”周悅笑着說。
“沒關系?”楊軍偉不解:“為什麽?”
“因為周悅讓我們多做了十套課桌椅。”張美群接話。
“多做了?為什麽呀?”楊軍偉還是不太明白。
“因為她說下屆學生比較多,三個重點班有可能會增加兩到三個人, 所以做了十套備用,所以燒壞了,留着自己用,不耽誤明天交貨。”
“真的啊?周悅你真的讓多做了十套?”楊軍偉不敢相信地問。
“嗯。”
“這下我們也不虧本,也不耽誤我們的事兒了。周悅,你太有先見之明了。”
“楊叔叔你不能這麽誇我,我可是不知道周向虎會放火的。”
“說的也是。”楊軍偉微微一笑,确定所有的事情都有解決辦法之後,他才詢問周悅、羅青昊關于周向虎當時放火的事兒,周悅向衆人說明了一下事情經過,這時楊明明發問:“那個鹽水瓶是怎麽回事兒?”
“是我們回來的太及時,周向虎太慌亂了,所以忘記跑了,然後在火燒起來的時候,他想要跑回來取的,結果又被我發現,這才讓我和羅青昊給追上的。”
“他真是笨了。”楊明明說。
“聰明人也不會幹出這種事情來。”蘇靜靜跟着發聲,這一開口,張美群這才意識到蘇靜靜也在這兒呢,都這麽晚了,于是趕緊結束話題,催促着蘇靜靜、羅青昊趕緊回家,特意交待羅青昊、楊明明将蘇靜靜送回家,于是大家為了防止課桌椅再出事,合力将所有的課桌椅碼放在堂屋門口,,這才說了些客套話,然後各自散了,張美群這才點燃煤油燈,周小雨立刻跟随而去,在張美群面前小聲叽咕地把在村委書記家的事兒,都和張美群說了,十分不服氣地說:“媽,二爹又在爸面前提大爹了!”
“小雨,你又在告我狀,是不是?”周秦山拎着課桌椅進來,嗔道。
“沒有告狀,我是說實話。”周小雨解釋。
“這麽晚了,趕緊和你姐洗洗睡覺吧,明天要上學了。”
“好。”周小雨歡快地跑向西屋,看見周悅正在木盆裏洗腳,脫了鞋便把小肉腳往盆裏放,周悅趕緊說:“搬凳子,搬凳子,不搬凳子,你坐哪兒洗。”
“和你一樣坐床上。”
“你那麽矮。”
“……好吧。”
周悅、周小雨洗漱完之後,沒一會兒便睡了,周秦山仍舊在煤油燈下用刨刀認真修被燒的課桌課椅腿,張美群催促了幾次,他都說馬上好馬上好,直到深夜他才修補完,一進被窩一陣涼意便把張美群給凍醒,他趕緊身體往外挪了挪,張美群轉頭看過來說:“小雨說,你這次沒聽周淮山的?”
“嗯。”
“為什麽呀?”
“我今天說了,以後都以你們為重。”
“那大哥呢?”
“大哥都走了那麽久了。”
“大哥不是最疼向龍了嗎?”
“那是因為沒有悅悅和小雨,如果大哥見到悅悅和小雨的話,一定會更喜歡悅悅和小雨的。”
“是啊,小雨小時候可可愛了。”
“嗯,悅悅也可愛。”
“悅悅脾氣不好,鬧氣的很。大哥可能會喜歡乖一點的小雨。”
“大哥可能會喜歡悅悅多一點,悅悅鬧氣随我十七歲以前。”
“哈,我忘了這事兒,大哥喜歡鬧一點的,以前你可不講理了。”張美群說着,不由得朝周秦山靠了靠,周秦山身上也暖了,伸臂把張美群摟在懷裏,說着過去的事兒,又說着周悅、周小雨小時候的事兒,剛被噩夢吓醒的周悅,聽着小時候溫暖的事情,慢慢陷入香甜的夢中,第二天是正月十六,開學第一天不用早讀,所以周悅、周小雨睡到自然醒,正吃飯時,村子裏就響起了孩子們的聲音,大都是你找我找你,大家一起上學的,這個時候齊三、楊軍偉、羅青昊等人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