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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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底滿眼新奇, 不管游多遠都不會覺得累, 但等回到小船、雙腿着地的時候,諸彎彎整個人軟得就像剛出生的小鹿, 兩條腿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熟面條似的抖着往下倒,全靠陳不周從背後撐着才沒掉回海裏。

“沒勁兒了tat……”

她聲音都快發不出來, 拼着最後一點力氣坐到座位上,趴好了就一動不動地開始躺屍, 讓陳不周幫她往下卸設備, 直到魏文荟回來、小船回到漁船旁邊,她幾乎都是這種半死不活的狀态。

好在漁船的航線很長,她在漁船上還有很多的休息時間, 所以等漁船靠岸的時候,諸彎彎已經能夠自己走下去了。

雖然還是顫巍巍……

顫巍巍……

回到旅店已經快要14點了, 午飯時間早就過了, 不過還沒等諸彎彎傷心, 黃宇就告訴她,午飯只是簡單的做了一些海島上的常見的野菜團子餅,真正的海鮮大餐還在晚上。諸彎彎聽完, 頓時就又有了精神, 搶先跑回房間去洗澡。

等她吹幹頭發神清氣爽地出來, 陳不周正好端着一盤野菜團子餅走進屋。

可能是因為玩得太興奮,諸彎彎的肚子一點也不餓,看着幹巴巴的菜團只覺得渴。于是她跑去房間裏的小冰箱前面, 打開冰箱找喝的。

冰箱裏裝滿了各種飲料,諸彎彎有點挑花眼,幹脆拖過一塊小地毯,盤腿坐在冰箱前,挨着個的把每一瓶飲料都看了一遍。最後她挑了一個畫滿了各種水果的漂亮磨砂玻璃瓶,是草莓釀的草莓酒,抱着瓶子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還有草莓的果粒。

慢悠悠地喝掉小半瓶,陳不周也從浴室沖完澡出來了。他換了條純棉的灰色運動褲,走到她身後彎腰開冰箱,越過她拿了瓶普通的冰啤酒。

目光掃到諸彎彎手裏的瓶子時,他問了一句:“喝的什麽?”

“草莓酒。”

她舉起胳膊,把瓶身上有大标簽的一面轉向陳不周。

“看,上面寫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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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不周眯眼看了一下,是sakura國的字,不認識。

但諸彎彎卻很感興趣地繼續看貼紙上的說明。

她在語言方面的能力無人能及。反正不管是什麽國家、多麽晦澀難懂的文字,她只要看一眼就能全都記住。就算語法還不怎麽明白,知道詞語的意思也能把整句話猜得八///九不離十。

但看了一遍她就全記住了,全記住了,就算再看也沒什麽意思。諸彎彎無聊地放下草莓酒瓶子,去找陳不周。而陳不周拉開啤酒易拉罐的拉環,轉身正要走。

一瞬間,諸彎彎突然就想到了上午讓他親他卻不親的事。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她一把扯住他的褲腳,使勁朝後仰着頭,眼睛裏潤潤亮亮的。

“陳不周,你到底要不要親我?”

陳不周轉回身,居高臨下地耷拉着眼睛地看了她一會兒,手掌壓住她的額頭,俯下身,在她微微嘟起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行了吧?”

懶懶地說完,就又趿着拖鞋走了。

完全就是在打發她。

怎麽好像是自己很想被親一樣……

諸彎彎抱着草莓酒,又鼓着臉喝了小半瓶,越喝越不服氣,幹脆起身去找陳不周。

陳不周在陽臺抽煙,向外望着,聽見聲音也沒看她。

諸彎彎若無其事地走過去,肚子抵在陽臺的圍欄上,使勁地踮着腳彎腰往樓下看,結果一下就看到了院子裏賀雨晴嬉笑着把手伸到劉政的的衣擺裏面摸了一把。

……

諸彎彎吓得瓶子差點沒抱住。

上次她這麽對陳不周的時候,可是被他好好地兇了一頓呢!

諸彎彎小心地收回目光。

她本來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晃着玩的,沒想到會看到這麽奇怪的事情……

悄悄地扭頭看一眼陳不周,他倒是什麽都沒發現,還在朝着海的方向看。

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陳不周卻扭頭對上了她的眼睛。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陳不周先移開了目光。

他掐了煙,轉身往屋裏走。

就在和諸彎彎擦肩而過時,他的手掌壓住了她的腦袋,聲音裏還是一貫不正經的随意腔調,“這兩天你就別招我了。”

說完,他邊松開手往裏走,邊漫不經心地又補了一句:“晚上還要住一個房間。”

這兩句話裏面的意思,諸彎彎一下就明白了,幾乎是瞬間,她的臉頰就燒了起來。

等他走回房間,她還站在陽臺上,迎着海風把酒瓶貼到臉頰上降溫。

好煩。

瓶子都不涼了。

——

在陽臺暈暈乎乎地喝完一瓶酒,諸彎彎覺得臉頰沒那麽燙了,才轉身回屋,然後直奔床上,把頭埋進枕頭裏。但剛躺好,四肢裏的那種疲倦感就又散發了出來,很快,諸彎彎的意識就開始模糊,眼睛怎麽都睜不開。

不行……

晚飯……

她開始半睡半醒地找手機定鬧鐘。

陳不周正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看書。見她閉着眼還在努力揮着胳膊瞎劃拉,他低頭翻了一頁書:“晚飯前我叫你。”

聽完這句話,諸彎彎立馬睡了過去,一秒都沒等。

……

等陳不周叫醒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一直沒睡沉,諸彎彎揉着眼睛、很不清醒地下了樓,剛走到拐角,就聽到了樓下嘈雜的聲音。

走下樓,一樓的中間是條木質長餐桌,可以坐得下十幾個人,本來是給住客用餐的,但現在桌上卻放着許多盤生海鮮。仔細地排着看過去,像是鱿魚海腸這類的,都已經處理過了,但各種蛤類和螃蟹就全是活的了。有盆小螃蟹特別有活力,揮着灰青色的小鉗子正在奮力地向外爬,但每次爬到盆邊就滑回去,然後接着再爬。

這麽活潑,一看就知道,清蒸熟了以後的肉肯定有嚼勁!

看完食材,已經完全清醒的諸彎彎迫不及待就走到了大門口。

院子裏架了兩個燒烤架,跟夏天街邊燒烤攤上的差不多,炭火熏出的煙飄得老遠,烤魚的香味也已經冒了出來,有兩個廚師打扮的陌生男人在熱火朝天地烤。

落在後面的陳不周跟屋裏忙活着處理食材的黃宇聊了兩句,然後才回來告訴諸彎彎:“這個旅店裏沒有固定的廚師,都是分日子從南邊的幾個小飯店裏請人。”

“南邊?”諸彎彎下意識朝南回頭,然後就想到了,“是海邊新開的那排店鋪?”

“嗯,那邊什麽店都有。上午那對姓戴的兄弟,他們的店也在那排裏面。紀念品店也有,回頭帶點土特産回去。”

于是,兩個人站在門口,開始認真地商量要買什麽土特産。

但沒說幾句,他們就被打斷了。胖胖的譚笑端着一盤刷了蝦醬的玉米餅要從房裏出門,正好被他們擋住了。

諸彎彎趕緊拉着陳不周讓開。

譚笑不在意地邊出門邊笑着回頭招呼他們:“怎麽還在這兒站着?快來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說完她拿起鐵簽串着的玉米餅塞給諸彎彎一個,接着就趕到院子的小餐桌前,把手裏的玉米餅放下。

緊接着,沒等休息,她又走到烤架旁邊幫着廚師收烤好的海鮮,然後再回小餐桌分給坐着的人們,熱情地一直忙前忙後,不停地跑,還很操心地把大盤子裏的食物分到大家面前的小盤子裏,就算賀雨晴一次客氣的回應都沒給她,她也還是把最大的鱿魚頭放到她的面前,邊一個勁兒地往她盤子裏放吃的,邊勸她“你太瘦了,得多吃點兒”,累得滿頭汗也沒歇,深色的短袖後背都被汗水洇透了。

不過也幸好有她在,這頓飯才吃得還算熱鬧。

魏文荟又變回了板着臉的嚴肅樣子,每一樣吃了幾口就不再吃了。劉政幫她剝了幾個蝦,但看着她的表情,他也就停下剝蝦的手,自己沉默地吃起來。要不是譚笑不時地送去幾個盤子,幾個人“謝謝”、“沒事”的聊幾句,氣氛真的會非常差。

賀雨晴也很安靜,一直托着腮東看西看,好像很無聊,對譚笑的好意也沒說過謝謝。不過對譚笑送過來的海鮮,她倒是挑挑揀揀地吃了,而且還吃的不少。

但諸彎彎就完全不用譚笑操心了。她一直在很奮力地吃吃吃,直到吃的肚子都快炸了……

也不想停下來!

……

吃東西的時候沒發覺,等一頓飯吃完,時間已經很晚了,回到房間就該洗漱睡覺了。

諸彎彎和陳不周一起走進衛生間,還大方地把她的西瓜味牙膏分給他用。但陳不周卻看也不看她,洗漱的每個動作都很快,她臉上的泡沫還沒沖,他就已經擦完臉出去了。

等她把所有的護膚品都抹完,他早就上床、接着看下午沒看完的書了。

看諸彎彎出來,陳不周往旁邊坐了坐,給她留出一半床。

諸彎彎爬上床,好奇地伸着脖子靠到他身邊,想看他到底在看什麽,結果被他嫌煩地按住腦袋推開。

……

關燈!

睡覺!

關上燈,諸彎彎平躺了一會兒,卻怎麽都睡不着,于是她翻過身,朝向陳不周。但她還沒來及說話,陳不周就伸出手,把她像炸煎餅一樣直接翻到了對面。

諸彎彎對着窗外的月色鼓了一會兒臉,又再次翻了回去。但沒想到這次,陳不周自己翻過去了,只露出一個後背給她。

看着他的後背,一個瞬間,諸彎彎突然想到了陳不周媽媽去世的那年。在她寸步不離陪着他的那些夜晚裏,陳不周也總是這樣背對着她。她那時候看着他小小的後背,總會忍不住伸手把他抱住,就像抱着一個超級大娃娃。

現在他的後背一點也不小了,完全能擋在她面前,把她徹底地遮住。

挪一點、再挪一點,最後挪到了緊貼着他後背的地方,歪歪頭就能把臉頰貼到他身上。諸彎彎伸出胳膊,搭上他的腰抱住他。

陳不周動了一下,沒把她的手扔開。

但諸彎彎卻覺得很別扭,一只手繞到陳不周前面懸着空,一只手蜷在陳不周後面折起來,怎麽擺都不舒服。

明明小時候沒有這種別扭啊……

搗鼓來搗鼓去,諸彎彎最後還是決定把蜷着的那只胳膊塞到他貼着床的腰下面。于是她的手就跟只鑽地鼠一樣,一點點往陳不周的腰下面擠呀擠,但怎麽都穿不過去,最後還是陳不周擡了一下,她的胳膊才順利地穿了過去,兩只手合到一起,完整地把陳不周抱住。

o(*////▽////*)q

心滿意……

壓在陳不周下面的胳膊壓麻了tat

好想抽回來tat

剛才是自己硬要塞過去的,這會兒卻要再抽回來,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好煩,但是又真的好麻tat

就在她輕輕活動着壓麻的胳膊,內心鬥争越發激烈的時候,陳不周翻了個身,把她的手抽出來,然後一只胳膊摟住她、一只胳膊墊到她的脖子下面。

“以後我抱着你。”

他聲音很輕。

“睡吧。”

在陳不周的懷裏果然最舒服,諸彎彎慢慢慢慢就迷糊起來,也不知道怎麽就睡着了。

——

第二天她睡醒的時候,陳不周已經蹲在貓窩前面喂貓了。

諸彎彎抱着毯子坐起來,才發現她短袖睡衣的袖子被她睡得卷上肩頭,衣服的下擺也皺巴巴地卷着,露出鼓起來的小肚子。露在外面的肌膚冷不丁地接觸到冷空氣,凍得她搓了好幾下胳膊。

“是不是降溫了?”

她找到拖鞋下了地。

陳不周摸着貓,頭也沒擡:“下過雨了。”

聽了他的話,諸彎彎站在窗前,朝外看,外面的地上還有一點淋濕過的痕跡。

看來确實下過雨、但雨并不算大。

看完天氣,她就蹲到陳不周旁邊,給貓倒了水。

“它怎麽都不出來?”

諸彎彎看了一會兒兒,伸手想去抱它。

在她的記憶裏,這只貓從昨天上午來到他們房間以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貓窩,懶得都跟小橘花差不多了。

但她的手剛碰到它的後背就覺得不對勁。

趕緊松開手,諸彎彎這才發現,它的身上纏了繃帶。

“它昨天上午進來的時候就不對勁,下午你睡着了以後我看了看,是後背受了傷。”

陳不周摸着貓的腦袋跟諸彎彎解釋。

貓還是很親他的,被他摸着,一點都不躲。

“我沒注意……”

諸彎彎很懊惱。

她當時滿心滿眼都是出海玩,連餘光都沒往貓的身上放。

“出的血都黏在黑毛上,本來就不顯眼。已經沒事了,我都處理好了。”

陳不周邊說,邊繼續撓着貓的下巴。貓很舒服地“瞄”了一聲,還主動蹭了他一下。

這時內線電話響了,是黃宇來問他們吃不吃早飯。諸彎彎擔心貓不想走,卻被陳不周拖了下去。

但一樓的氣氛很奇怪。

諸彎彎走下樓,正好聽到黃宇在跟魏文荟說:“……姐你別着急,我哥已經出去找了,說不定劉哥就是在周圍轉悠……”

魏文荟聽到有人下來,回頭看了一眼,又轉了回去。

譚笑站在長餐桌邊,捏着她胖出肉窩的手指,樣子很無措。

看到諸彎彎下來,她像是看到同伴似的湊過去,緊張地小聲地解釋:“魏姐說她醒了以後,劉哥不在房裏,黃小弟卻說他沒看到劉哥出去。”

諸彎彎看了看一樓,也小聲地問譚笑:“賀雨晴呢?”

“說是內線電話沒人接,可能還在睡,不吃早飯了。”

時間一點點過去,劉政還沒找到,誰都沒有吃飯的心情,桌子上的米粥慢慢地結了一層粥油。

十幾分鐘後,一聽到消息就出門找人的黃宗回來了。

“人不在附近。”

他一回來就走向黃宇:“手機呢?”

“開始能打通,只是沒人接,後來就打不通了。”

黃宇說着越發着急,轉身問諸彎彎她們:“你們有誰今早見過劉哥嗎?”

“昨天吃完晚飯就再沒見過。”

譚笑猶豫着,“是不是一大早去游泳了……”

說着,她猜測的聲音就越來越小。

一大早去游泳卻找不到,那就是在海裏出事了。

這并不是沒有可能。

黃宗聽完,臉色就更沉了。他緊抿了一下嘴唇,環顧了一遍房間,沉聲問:“賀女士呢?”

黃宇在他面前解釋了一編,跟譚笑說給諸彎彎聽的沒什麽差別。

黃宗聽完就吩咐黃宇:“先請她下來。”

等黃宇跑上樓,黃宗站到長餐桌前,兩手攥拳、手指骨用力地抵着桌沿,想等人坐齊再說事情。

沒讓大家等多久,樓梯上就有了動靜。但聲音卻非常的急促,聽起來還有很多很響的慌亂的碰撞。

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轉向了樓梯。

幾乎是連滾帶爬,黃宇踉跄着摔下了樓。他眼睛失焦、呼吸混亂,尖叫壓在嗓子裏,帶着哭腔的聲音都扭曲地變了音。

“死、死了……”

“全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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