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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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總局來人的時間, 諸彎彎除了把手機零件找齊安好以外, 也并沒有閑下來。
大概是因為剛才她亮出證件的震懾,現在沒有人敢攔着她, 所以她能專心地站在屍體前,仔細環視着周圍能夠到達屍體的路徑。
這裏的能靠腳走到這裏的路有無數條,而熊貓市14日到15日又連續下了兩天的暴雨, 在這樣的道路上,蹤跡幾乎無從查起。反倒是能供車開上來的路只有一條, 非常狹窄, 只有小型車才能通過,而且需要相當的車技才可以不刮碰到旁邊的矮木樹杈。
如果……
諸彎彎抿了抿嘴唇,在心裏思考。
如果兇手認識死者、和死者一起爬山走到這裏并将死者殺害, 線索只怕很難追查,但如果死者是被兇手用車運到這裏的, 那靠小太陽的能力, 說不定還能找到一些線索。
……
很久後, 有三輛車沿着諸彎彎觀察的小路開了上來。
在離屍體較遠的地方,三輛車依次停了下來,車門打開, 最先跑下來的是二組長和他的兩個組員。
雖然知道二組長最近忙于案子、十分煩心, 但他的樣子還是出乎了諸彎彎的預料。
整個人曬黑了很多, 穿的還是他衣帽間裏最高級的定制服裝,但衣服上有明顯的褶皺,頭發淩亂、後腦勺上的發尾翹着, 就連私家鞋匠花費一個月才做出來的鱷魚鞋上也粘了泥,跟他之前每天精神煥發、一塵不染的樣子有着巨大的區別。
尤其是他的臉上,嘴角已經爛掉結痂,嘴唇卻還有兩個新長出來的大水泡,真的就像陸淼說的,為了失蹤案急火攻心。
神情焦躁地下了車,二組的人直向屍體奔去,而在他們後面,就是諸彎彎最熟悉的幾個人了。
陳不周提着他托姜小雛放進車的勘察箱,和陳程并肩大步向前走,徐日緊随其後。
而陸淼因為是司機要鎖車,所以落在了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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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着屍體走了幾步,沒有湊上去,而是左右環視了一下。當看到了等在附近的諸彎彎,他立刻朝她示意地揮了一下手,然後轉向她走去。
陸淼的這種舉動,無異于更深地證明了諸彎彎是重案一組的成員,連李意看她的眼神也變得格外複雜。
齊劉海還沉浸在看到一組成員的意外中。她拉住哪吒頭的手興奮道:“看,是重案一組的組長!我在電視上見過他!”
哪吒頭掙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是就是呗,有什麽可激動的。”
齊劉海冷不丁被這樣對待,怯怯地低下了頭,情緒變得低落沉悶。
另一邊,陸淼一走到諸彎彎面前,就忍不住失笑問她:“怎麽又被你碰着了?”
沒等她回答,他就接着跟她聊:“本來這次是打算讓下面的分隊先過來,結果一接到電話,說懷疑死者是二組在找的人,還說這是你說的,上面立馬就把我們轟出來了。”
說完,他收起玩笑的情緒,看了看不遠處背朝上倒着的腐敗屍體,扭頭問諸彎彎:“确定是于牧生嗎?”
諸彎彎也并不能完全确定:“是不是于牧生,DNA驗完就知道了,我也只是根據他的大體死亡時間和随身物品推測的。”
她接着又朝哪吒頭和齊劉海指了指:“那邊坐着的兩個女孩是陳不周系裏的學生,跟我一起發現了屍體。站在她們旁邊的是陳不周的同事,姓李,也算是第一批的屍體發現人。你可以去跟她們再了解一下情況。”
“哎呀你是第一發現人,我還跟別人了解什麽……”
雖然嘴裏這麽說着,但陸淼還是掏出本子走過去,開始向她們詢問屍體發現的情況。
……
很快,現場的初步搜索告一段落,徐日和一部分人留在現場繼續調查,其他人則帶着屍體返回局裏。但因為屍體已經腐敗,本身裝進屍體袋以及運輸就很困難,再加上從小路開上來的車只是小車、運屍車還停在山下待命,所以屍體只能勉強地裝進屍體袋擡上擔架、再勉強地由二組的兩人擡着放在車後座。
整條路段非常得颠簸,屍體的臭味也不斷彌漫,大家走得極其辛苦。可車到開到山下,剛把屍體擔架小心地運出來,車卻突然被圍住了。于牧生的妻子餘霞見到擔架上擡着的屍體袋,尖叫着就要撲過來。
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餘霞的反應也太激烈,二組擡擔架的兩個人險些被她沖撞倒,但最後還是硬撐着挺住,即使被她帶的人撕扯,還是不肯讓擔架上的屍體出任何意外。
緊接着其他探員也反應過來,紛紛地上前阻攔。
餘霞眼看自己要被拉離,開始用力推搡着哭嚎,指着探員的鼻子說刑偵局的人不讓她“辨認屍體”。
“她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認什麽屍體?”
諸彎彎下車遲了些,見到就驚了:“屍體那個樣子,她想認什麽?能認什麽?”
于牧生本身就略微肥胖,再加上屍體這幾天所處的環境又是高溫和水中,屍體已經腐敗膨脹得極其嚴重了,幾乎再颠簸幾次就要碎了。
難道非要鬧得屍體爆在眼前才滿意嗎?!
這種情況她曾經經歷過一次,真的不想再遇到第二次!
“讓她看!讓她看!”
被餘霞惹毛,二組長的暴脾氣徹底上來了:“她想看就讓她看!”
陳程用力拉住他,勸道:“你冷靜一點。”
二組長不再吼,但依舊氣得胸脯不停地起伏:“我們調查失蹤案的時候去她家,這裏不讓進,那裏不能碰,把我手下的探員當賊一樣防,不知道拖了多少調查進度,現在倒是關心起屍體了……”
陳程聽着,又勸着拍了幾下他的肩膀。
二組長呼了一口氣,氣出完了,人也平靜了一點。
“沒事。”
他咬着牙擺擺手,向後捋了把頭發,重新殺進搶屍體的隊伍裏,但由于怕傷到人,只能死命地把餘霞的人往外拽。
就在諸彎彎猶豫着要不要加入戰局踹兩腳壞人的時候,剛才提前離開去做訪查的陸淼回來了。
他三下五除二解決了鬧事的主力,護着擔架擡進車裏,然後轉身走到諸彎彎身邊,看着那幾個被他撂倒的男人,撓着腦袋挺納悶:“怎麽回事?”
諸彎彎看了眼默默爬起來、不敢再聲張的餘霞手下,悄悄地往陸淼身邊靠了靠,邊跟着他往車走,邊說餘霞帶人要認屍體的事。
陸淼聽完也沒往心裏去,他剛才下手有數,根本傷不到那幾個人。
上了車,他邊啓動車子,邊跟諸彎彎說:“我剛去山下的幾戶農戶裏問了問,他們說他們白天經常會把家裏的羊啊鵝啊都放到山上,如果有車上山,他們應該會發現,如果只是人上山就不一定了。至于晚上,他們天剛黑就關燈睡了,所以基本不可能發現。”
“所以……他們有什麽發現嗎?”
陸淼搖頭:“沒有。”
諸彎彎嘆了口氣。
她來的時候,對這附近的路多少也算了解了,不是靠村的土路,就是荒山野嶺,根本就沒有監控可查。而離這裏最近的交通攝像頭,是在一條主幹路上,車流量非常大,如果想根據這點查,需要耗費的時間和精力簡直無法計算。
兇手恐怕也是知道這一點,才會挑選骷髅山這樣一個地方進行抛屍。
正思考着,諸彎彎突然發現,陸淼一直在坐不住地翹着屁股。
諸彎彎:“你的屁股怎麽了?”
“別提了……”
陸淼摸了摸屁股,嘶嘶地倒吸着涼氣,心有餘悸:“那頭鵝太可怕了!口口都對着我的屁股咬!咬得是真疼啊!站着還感覺不出來,一坐下……啊……”
聲音都開始抖了。
諸彎彎被他感染,忍不住也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
因為陸三水的屁股,他這車開得實在困難,所以這一路開開停停,還總是走斜線。
等他們回到總局,除了還留在中心現場的小太陽一行,其他人早就到了,都在等法醫那邊确定死者的身份。
臨近傍晚,陳不周還在裏面忙,只有姜小雛跑出來報了信,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就是于牧生。
“行了,準備幹活吧。”
陸淼小心地不用屁股、抻着胳膊拉了拉筋,“雖然我希望盛世太平,這輩子都不用幹活,但果然還是不可能啊。”
諸彎彎再次嘆了口氣。
确定死者就是于牧生,對誰來說都不是好消息,不但沒能降低破案的難度,反而讓案件的偵破變得更難了。
在之前的一周,二組傾盡全力,都沒能發現于牧生失蹤的具體地點,說明這個方向的調查很可能走不通,而屍體發現的地點又是幾乎荒無人煙的骷髅山……
兇手虜到死者的地方查不到,抛屍的地點偏遠又難以查下去,慣常的搜索道路一下子斷了兩條。
還有,雖然以死者的身份,遭到劫財害命的可能性很大,但兇手連那個一看就很值錢的金殼手表都沒拿,所以搶劫殺人的這點應該也可以排除……
向辦公室走着,諸彎彎把她的想法向陸淼說了。但陸淼卻有些不确定:“會不會是兇手不知道那個手表值錢呀?我就看不出那個手表哪兒值錢了,看着跟鍍金的也沒什麽差別……”
可馬上,從現場趕回來的徐日就否定他的懷疑。
“應該不可能是搶劫殺人。”
徐日認真解釋,“死者錢包就落在屍體不遠處,被車輪碾過,壓在了雜草和泥下面。車輪壓痕還在取證中,但是我們已經核實了這個錢包,所有值錢的,錢、卡、手表都沒丢,不是搶劫殺人該有的情況。”
“問題是錢包裏的這張卡片。”
他說着拿出一個證物袋,裏面裝着一張不起眼的小卡片,上面的污漬已經經過了處理,能很容易地辨認出,它本來就是張普通的白色卡紙片,上面什麽标識都沒有,只有一面的右下角手寫了一個數字,0611。
徐日把卡片隔着袋子遞給諸彎彎:“二組的人說,這個卡片,在于牧生的書房裏還有三張,都是同樣的白紙名片卡,上面什麽圖案都沒有,只有不同的四位數字,用途和來路都還不清楚。”
“我清楚啊。”
諸彎彎看了眼卡片,“這是存酒卡,胖子燒烤斜對面胡同裏那家小酒館的。”
她把卡片還給徐日,從口袋裏抽出紙筆,低着頭簡單地标注起胖子燒烤和小酒館的位置關系。
“我們每次去胖子家吃燒烤,旁邊都有人拿着那家小酒館的存酒卡去喝酒,”她說着,擡頭看了看徐日和陸淼,“你們都沒印象嗎?”
……
……
徐日和陸淼對視一眼。
“……沒。”
作者有話要說: 先來感謝可愛的贊助商~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 [霹靂葫蘆娃]!
說起來,你們還記得胖子燒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