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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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組花了一個星期都沒有找到的那個“頭緒”, 被諸彎彎一個意外就找了出來, 二組長聽到消息,嘴唇上的水泡鼓得更厲害了。

不過, 那個時候,諸彎彎已經帶着陸淼站到了小酒館的門前。

小酒館的名字叫做“昇”,店門上貼的紙上寫明了每天的開業時間是晚上5點到第二天早上5點, 門戶很小,裏面只有十人左右的卡座。現在剛好17點18分, 時間還早, ‘昇’剛剛開業,店裏除了穿着圍裙的老板,就只坐着一個雜草雞窩頭的黃毛男人拿着筷子在等飯。

老板聽到門開, 回頭看了一眼,就熱情地招呼道:“第一次來啊, 吃點什麽還是喝點什麽?”

他從鍋裏把剛炸好的厚豬排撈起來, 放到案板上刷刷切成塊, 光聽着刀切過豬排時酥酥的聲音,就知道豬排的味道不會差。

但現在不是吃飯的時候。

陸淼拿着于牧生的照片走上前,問老板是否見過。

老板摸不清他們的架勢, 遲疑地用圍裙擦了擦手, 從吧臺裏走出來。

看清照片, 他點頭:“我認識,這是我家常客,老于。”但多餘的, 他猶豫了一下,很謹慎地看着他們沒有再說。直到陸淼出示了刑偵局的證件,他才露出焦急地趕緊問:“你們是刑偵局的人?那老于他是出什麽事兒嗎了?他前天沒來,我這心裏就一直放不下!”

陸淼收起證件:“他前天應該過來嗎?”

“可不,這一年多來,他每周五晚上都來,不管刮風下雨都沒缺過。”

他指着小酒館角落裏的酒櫃,“我這兒還有他存的四瓶酒。”

陸淼拿出于牧生錢包裏白色卡紙片的照片:“這是你家的存酒卡?”

“對!”

“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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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眯着眼看了看卡片角落寫的數字,翻開他的本子核實,“就是老于的存酒卡。”

“那8月11,就是上個周五,他也照常來店裏了嗎?”

……

聽着陸淼問下來,諸彎彎發現,老板除了知道于牧生姓于,對他的其他一概不知。

再結合二組的調查,大概的她也就了解了。

于牧生每周五晚上在去情婦家前,都會先在這家小酒館裏喝一頓。而在這裏,沒人知道他是身價十幾個億的富商,他可以随意地和身邊的人碰杯,暢所欲言,也不用擔心會遇到他認識的人。畢竟那些人根本不屑于走進這種髒亂的小酒館,連走進這條街磚上都沾着擦不掉油漬的小街,都讓他們覺得掉價。

也因此,于牧生和老板的關系相當得好,兩個人每周五晚上都聚在一起相談甚歡,簡直可以算上稱兄道弟。

8月11日晚上天黑後,于牧生就像往常一樣走進了小酒館。他身上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怎麽看都只是個普通的老頭。吃飽喝足後,他于9點前離開,要去坐最後一班公交。一切都和以前一模一樣。不管老板怎麽想,都想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而這裏又是雜亂老舊的小街道,不管是店內還是店外都沒有監控,因此于牧生在離開後發生的事,沒有人清楚。

案件的進展又出現了停滞。

諸彎彎想了想,指向外面陸淼停車的路邊。

“我記得那裏的路邊經常停着車,上周五的晚上有沒有車停在那兒?”

她解釋:“如果有裝了車載攝像頭的車停在那裏,說不定能拍到于牧生離開的畫面。”

“有車!”

沒等老板反應過來,坐在旁邊聽了半天話的黃毛出了聲。

他敲敲筷子提醒老板:“會唱黃梅戲的那個,叉燒面!”

“哦對對對,他的車肯定在!”

老板拍了兩下腦袋,轉身從小酒館牆上摘下一個小相框。

照片裏,幾個大叔互相摟着肩膀,燦爛地大笑。

“就是他。”

老板指着最右邊穿着迷彩背心的大鼻子男人。

“他也是每周五到店裏,說是大老遠開車過來的。來了也不喝酒,每次都是點一碗叉燒面再續一碗面。車是個兩廂的福克斯,黑的。車牌號我就不清楚了。”

諸彎彎對着照片思索地看了看,接着擡起頭:“熊F38867。”

陸淼直接撥通電話:“查一下車牌號熊F38867車主的聯系方式。”

叮。短信很快發了過來。

陸淼走到門口,照着短信上的聯系方式撥了電話。

幾分鐘後,他推開門看向諸彎彎:“他的車有車載攝像,住在第四大道的綠翡翠小區,我們現在就可以過去。”

“哦,好。”

諸彎彎趕緊把老板剛切給她的那塊炸豬排咽下去,向老板道了謝就跑了出去。

老板收拾着盤子,突然覺得不對勁。

他納悶地問埋頭扒拉飯的黃毛:“她是怎麽知道車牌號的?”

……

諸彎彎卻沒工夫回答他的疑惑,她和陸淼抓緊時間開車趕到了綠翡翠小區,取到了熊F38867車上的錄像。

回程路上,陸淼開着車,諸彎彎坐在副駕駛,把錄像導入電腦,找到了11日晚車停在小街路邊後的時段。

非常幸運,鏡頭前沒有任何的阻擋,視野直接對着路對面胖子燒烤旁邊的窄巷。

不多時,錄像中晃出了熟悉的人影。

時間21點04分55秒,于牧生出現在了錄像裏。他慢慢地散着步,穿過小街的馬路,走到胖子燒烤那面的街邊。

21點06分29秒,于牧生到達對面,剛要從胖子燒烤旁邊的窄巷前路過,突然被一個人蹿到了背後。

在被那個全身黑色的男人貼到身後,于牧生立刻不再動作。

“是刀……”

諸彎彎放大畫面。

攝像頭本身像素不佳,再加上夜晚、燈火這些因素的幹擾,畫面裏出現的影像極其模糊,很多東西都看不清。但在黑衣人和于牧生之間,還是偶爾出現了幾道利器的反光。

她反複放大看了幾遍,趁紅燈時把電腦轉向陸淼:“于牧生被人用刀之類的東西威脅了,所以被迫聽從對方走進了這條窄巷,然後兩人很快不見。”

“時間是,11日晚21點07分。”

——

路上,諸彎彎把這段視頻傳給了局裏的徐日,又順便給組裏買了點宵夜,然後才和陸淼往局裏趕。

到了停車場,諸彎彎先跳下車向大樓走,陸淼則留在原地停車。

剛走到門口,諸彎彎就看到了正靠着牆抽煙的陳不周。

陳不周一看就是在犯困,眼底發青,臉色也白得厲害,手指夾的香煙都快燒到煙蒂,他還是沒有抖掉煙灰。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時候的陳法醫是絕對不能打擾的……

除了一個人以外。

諸彎背着手悄悄走過去,伸手把他的煙拿開,然後湊着腦袋去看他的臉。

陳不周捏着她的臉把她的腦袋撇開,看了看她,又伸手把她抱住,下巴壓着她的頭頂,懶懶地靠着她。

“累了嗎?”

諸彎彎想拍拍他的後背,但手剛碰到他的後背,,他就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諸彎彎反應很快地揪住他的衣服,扯開看了看,他的後背腫了一大片。

她當即就急了:“你這兒怎麽傷到了?!”

“嗯?”

陳不周把衣服壓住,“可能是在山下被圍的時候弄的。”

他不在意地把諸彎彎的手拉住,繼續靠到她身上,“也不疼,不用管了。”

諸彎彎生氣地鼓了鼓臉,最後還是只能委屈地把火壓了回去。

作為刑偵局的人,她還是沒辦法說出“那你還手啊”這種氣話。即使被傷到了也要忍着,除了像陸三水這種能控制好力道、保證不會傷到人的,不然誰也不敢随意出手。可他們明明是在為了于牧生的案子奔波啊,卻還要被于牧生妻子的人推搡辱罵……

她很輕地抱住陳不周:“你餓不餓?我出去辦事,回來捎了點吃的,陸淼應該一會兒就會帶回來了。”

陳不周沒出聲。

他困得太厲害的時候總是這樣,不願吃飯,即使餓也感覺不出來。

諸彎彎踮腳摸摸他的後腦勺,“去吃點吧。”

陳不周抱着她,不肯動。

諸彎彎只能抱住他的胳膊,假裝在賣力地拖他,然後仰臉看着他告狀:“我拖不動你。”

陳不周彎了彎嘴角,懶洋洋地順着她被她拉了進去。

等他們走進總局大樓不見,躲在樹後暗中觀察的陸淼才露出腦袋,拎着夜宵袋子,邊趕着耳邊的蚊子,邊蹑手蹑腳、蹑手蹑腳地溜了進去。

然後,他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爬上樓梯再換電梯,終于趕在他們前面沖進了辦公室。

——

諸彎彎和陳不周回到一組辦公室的時候,幕布上正暫停着于牧生被利器挾持走進窄巷的畫面,陸淼在東張西望地悠閑扇風,徐日規矩地坐在桌子前盯着宵夜袋子,陳程在窗邊翻着文件打電話。

但除了他們,還有一個人。

被二組長派過來幫忙的羅正義正捧着個筆記本,專注地觀察着房間裏其他的每一個人,過一會兒就刷刷刷地往本子記兩筆,眼睛熠熠生輝。

看到陳不周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門口。

陳程也簡單兩句挂斷了電話:“人都到齊了,屍檢結果怎麽樣?”

陳不周揉了揉眉心。

“我得到的信息非常有限。”

他邊向裏走邊說:“死者的死亡時間是14日到15日。死因……他的腎髒被摘除了,完整的摘除,下刀的位置很準,沒有一定的醫學基礎和練習做不到。但在摘除後卻沒有對死者的傷口進行任何處理,直至死者失血過多死亡。報告我還沒有整理完,今晚出。”

陸淼放下扇風的手,神情少見的凝重。

他站直看着陳不周,皺着眉頭:“只有腎髒?”

“只有腎髒。”

房間裏出現了短暫的安靜,只有裝夜宵的塑料袋被風刮得簌簌作響。

羅正義看突然沒人出聲,猶豫着小聲地提出看法:“有沒有可能是器官販賣……”

“這不是器官販賣組織通常的行為。”

因為曾參與過擊破器官販賣組織窩點的工作,陸淼對摘除器官這類事很敏感也很了解。

“聽到器官被摘除,我先想到也就是器官販賣組織。但器官販賣組織的最優目标是沒有社會關系、消失後不會有人尋找上報的人群,即使他們不知道于牧生的身份,也不可能把他當做沒有社會關系的流浪漢。何況錄像裏顯示,他是被人用利器挾持走的。”

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而且,如果決定了不救活供體,那他們就會更加殘忍地把其他可用器官也一起摘除,對屍體的處理也會更用心。像于牧生這種只被摘除了腎髒就被抛屍、以及随意就抛屍在山上的情況,也和器官販賣組織的行為不相符。”

“但凡事……都有意外吧……”

羅正義很沒底氣,看沒人打斷,他才繼續鼓起勇氣、一鼓作氣地說:“我已經看過諸顧問傳回來的監控視頻,死者在小巷裏被綁走的時間是11日晚,而剛剛陳法醫說,死者的死亡時間是14到15日……”

這口氣用完,他又開始吞吞吐吐地沒了自信。

“也、也就是說,死者是在被綁走兩三天後才被摘除了器官、遭到了殺害。這兩三天,是不是就是器官販賣組織去查死者的血型、器官和登記的需求者是不是匹配……”

“所以為什麽只摘除了腎呢?”

陸淼還是不太認可,“反正都要殺了他,其他的器官也一起摘除不是更有價值嗎?”

問題又繞了回來。

諸彎彎托着腮坐在桌邊,一時間做不出判斷。

這時,陳程的手機響了。他低頭看了看屏幕,沒有按掉,而是轉身到窗邊接通。

等他接完電話,走回來:“于牧生的家屬說明天可以見一見我們。”

他看了看坐着的幾個人:“彎彎,你明天和陳不周去一趟。地址和時間我一會兒告訴你。”

說完,他迅速地思考了一下,做了決定:“器官摘除的猜測先放一放,我們首先要根據現有的線索來着手調查。”

“陸淼,你沿着于牧生失蹤的線繼續追查。查那條小巷可能通往的所有路,任何可疑的發現都不要放過。”

“徐日,你跟進骷髅山現場的搜查,車輪印的檢驗結果和後續篩選要盡快進行。還有,現在已經知道死者是被兇手帶走兩到三天後才死亡,那從死者的身上也很有可能查出有關兇手的線索,關于他的随身物品,也要進一步檢查。”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是 [開心果]!

today計劃失敗……

昨晚快寫完的時候眼睛太酸,帶了個蒸汽眼罩結果睡過去了……

這章還是50個小紅包。

[無顏面對你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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