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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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彎彎:“是于牧生的車嗎?”

“你知道啊……”陸淼一腔沒有成就感的失望聲音, “是用于牧生老婆的名字登記的, 不過也就是于牧生的了。”

說完他又納悶:“你從哪兒弄出了這個車牌號?”

諸彎彎心情很好地笑着回答:“我啊……”

剛出口,她趕緊把“money high”兩個詞咽回去, 改口道:“等我回去告訴你。”

差點忘了money high的事不合規矩不能說,不然被上面知道了肯定要挨批!

“行,那你趕緊回來。”陸淼頓了頓, 這才想起來:“不是,你現在在哪兒呢?我拎着飯回來你就沒影兒了, 突然又打電話讓我查車牌兒。”

“我在醫院。”諸彎彎覺得丢人不想解釋, 就簡略地說:“腳上石膏出了點問題,我過來換一個。”

“哦……”

陸淼意味深長地感慨了一聲,突然變了語氣, 賤賤地調侃她:“陳不周知道嗎?知道了肯定特~心疼吧?”

嘟!

諸彎彎紅着臉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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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說不想被他們知道!!!

……

挂斷電話,諸彎彎就被姜小雛推到路邊等車。

但兩個人等了快半個小時, 還是沒等到空的出粗車。偏偏這個時候, 天上又下起了小雨, 還有着越下越大的勢頭。

姜小雛想推着諸彎彎回醫院拿可借用的傘,諸彎彎勸她:“別管我了,你先跑回去拿傘, 不然就搶不到了。”

姜小雛一想, 有理!于是趕緊把諸彎彎往路邊安全的地方推了推, 向着醫院跑去。

諸彎彎目送她跑遠,又往路燈靠了靠。

斜雨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異常清晰,一絲一絲, 忽然就讓人感到了涼意,她搓了搓露在外面的胳膊,看着路上匆匆擋雨跑着的行人,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人的孤獨感越來越強烈。

諸彎彎搖了搖腦袋。

現在可沒有傷懷悲的時間。

她很快收拾好情緒,開始整理手頭的線索。

根據她得到的信息,1989年10月,于牧生到蜂猴市給劉永朋投資建了個醫院,在29號開車撞死了一個人。1989年10月,樸理月初去了蜂猴市,月末領着兒子又去了蜂猴市。

但這兩個人的時間軸明顯不對。

時間是岔開的。

于牧生的車禍是在10月29日,這絕對算是10月末了,可樸理第一次去蜂猴市是在月初,所以他前往的理由一定不是為了處理于牧生的車禍。

但于牧生的車禍,從報道來看,不出意外就是由樸理作為律師出面處理的,而這件事,只能是樸理在10月末、也就是第二次前往蜂猴市時辦成的。

但是這次,他帶上了自己的兒子。

去處理一個車禍案,為什麽要帶兒子一起?

還有,10月末是為了處理案子,那10月初去蜂猴市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裏面的問題太多了,而且是事關并案中兩個被害人的問題,一定要徹底查清才行。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弄明白當年被于牧生撞死的“本市一年輕女性”到底是誰。

諸彎彎覺得,她恐怕是要拖着這個石膏親自往蜂猴市去一趟了,希望老諸見到自己的腳時,不要吓得跳起來。

……

不,他肯定會吓得跳起來。

雖然總是裝成一副鼓勵諸彎彎多經受磨煉的樣子,但每次只要她受了傷,他都要偷偷地躲起來看着她的傷口難過好久,還總以為沒被她發現。

想着老諸看到石膏後會有的反應,摸着腳上新打的石膏,諸彎彎開始發起了愁。

突然,路燈的光被擋住了。

諸彎彎奇怪地向後扭頭,脖子剛剛轉動,後頸驟然感到炙燙,如同被火舌猛地燎到,來不及反應,一股麻木瞬間蔓延到手指。她猛地渾身抽搐一下,緊接着失去了知覺。

——

不知道過了多久,諸彎彎逐漸有了意識。但她的反應十分遲鈍,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地找回了知覺。她能感覺到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雙腳也被捆在一起,眼睛被緊緊蒙住,看不到一絲光亮,嘴裏也勒着布條,舌頭被壓住,發不出聲音。

這種處境,讓她眩暈的大腦稍微的清醒了一點。她盡量放穩呼吸,利用其它的感官去了解環境。

經歷了幾次颠簸,諸彎彎意識到了她正在車上,而她所能活動的空間幾乎沒有,只能是窄小的後備箱。

她蜷縮着身體,試圖用手解開腳上的繩子,但打了石膏的右腳非常礙事,累得她後背前胸都被汗水打濕,卻還是沒有成功,反而因為大量的動作導致缺氧,讓她眼前一陣眩暈,幾度強烈地想要嘔吐。

知道自己目前做不到逃脫,她幹脆放松下來,閉上眼,靜下心,記住道路中的一切聲音、氣味、颠簸……

如果是平時,諸彎彎十有八~九是能判斷出身處地段的,可她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意識非常地模糊,精神根本集中不起來,聽到的聲音也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如同水面的漣漪般一次次散開。

急躁卻無力,諸彎彎只能随着颠簸,意識再次模糊起來。

……

再次恢複意識時,諸彎彎發覺這裏已經不是車內了。她坐在地上,被捆綁的雙腿前伸,困在背後的手觸碰了像是水泥的牆面。

沒多久,有人解下了勒在她嘴裏的布條,強迫性地給她喂了幾口水。

諸彎彎不肯喝,被第一口水嗆到,咳嗽了很長時間,但犯人卻很有耐心,直到她的呼吸恢複平靜,才接着喂她喝第二口。

等她安靜地把水喝完,他卻沒有用布條再次把她的嘴勒住,仿佛不擔心會有人聽到呼救。

諸彎彎在聽到他的腳步離開後,試着大喊呼救,但等她出聲,她才發現,她拼勁全力喊出來的聲音非常微弱,連她自己都只能勉強聽清。

她明白為什麽犯人不急于塞住她的嘴了。

現在的處境真的很不妙。

犯人的性格冷靜、思考周密,對目前的情況有着十足的掌控,而她甚至還不清楚她遭到這次綁架的原因。

她的确破獲了無數的案子,有些案子也的确十分危險,但那些案子都處理得幹淨利索,不可能有犯罪團夥的漏網之魚。

難道是兇手親人的報複?

就在她回憶過往案件時,突然,一個冰冷的尖銳金屬紮到了她胳膊的皮膚上。

諸彎彎吓得一個激靈,不受控地抖動肩膀,但卻被尖銳金屬劃傷了自己的胳膊。這時她才意識到,那個尖銳的金屬就是針頭。

這個時候做出抗拒沒有任何效果,只會傷到自己、激怒犯人。諸彎彎不再動彈,默默地讓兇手通過針頭,把冰涼的液體慢慢注射進了自己的體內。

随後,那種暈沉的感覺再次席卷而來,諸彎彎咬破舌尖都抵擋不住,只能含着滿嘴彌漫開的血腥味,再次昏迷了過去。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醒了過來。

這次,她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找回神智。

但為了防止兇手看到她醒來、再次給她注射,諸彎彎只能繼續裝作還在昏迷中的樣子。

等頭腦可以思考,她終于意識到自己一直在犯蠢。

那麽寶貴的清醒時間,她竟然用來去思考到底是誰綁架了她……

她可是因電擊昏迷,又被多次注射了麻醉劑。

電擊!麻醉劑!這根本不是什麽以前的案子,就是現在的!就是于牧生和樸理的!

但是為什麽?

冷靜下來想想,刑偵總局還什麽線索都沒有,兇手為什麽要冒險抓她一個探員?

即使抓了她又怎麽樣,對案子的調查還是會繼續,甚至會加大力度、除非兇手認為,她對他有着威脅,必須要除掉她才能保證他的安全。

她手裏确實掌握着連一組同事都還不知道的最新線索,但兇手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不可能,兇手不可能知道……

關于1989的很多事,她也是今晚才知道,而且沒有向任何人具體地提起過,連消息外洩或者有內奸的可能性都沒有。

想得太入神,當兇手掐準時間再次來給她注射時,她下意識抖了抖,被兇手發現了她的僞裝。

這次,兇手注射的藥量明顯加大,不肯給她丁點清醒的時間。

諸彎彎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

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諸彎彎一直處在昏迷與清醒的邊緣。

每當她覺得自己快要醒來時,就會被兇手注射麻醉劑、在藥效下繼續昏睡過去。

不知道時間,分不清黑夜與白晝,偶爾會聽到外面傳來汽車的鳴笛和男人的吆喝,但全都朦胧在耳邊,聽不真切。

因為藥物的關系,她的思維也變得非常混亂,即使有少數清醒的時間、想要極力恢複意識,但她越努力地去想,她的頭就會越疼,簡直要炸開一樣,折磨得她幾近崩潰。

不知道又過去多久,她的意識裏再次有了聲音,同時,她也聞到了血的味道。

耳朵裏嗡嗡的快把人逼瘋,沖鼻的血腥味卻越發濃重。

不是她的血,是別人的。

因為強烈的眩暈,諸彎彎汗流如漿,但她還是強忍住去調整呼吸,終于,耳鳴漸漸消失,她聽到了男人痛苦的、被壓在嗓子中無法發出的嘶鳴。

一聲一聲,一聲一聲,那種喊叫不出的嘶鳴,随着鮮血味道的彌散,最終化為了絕望的嗚咽。

諸彎彎艱難地吞咽了口水,卻發現她的嘴又被布條捆住,不能出聲。

藥力還沒散,她連根小拇指都很難動彈,只能靠聽來判斷目前發生的的事情。

男人痛苦的嗚咽聲音漸小,變成了隐忍的喘息,随後出現了身體拖拽摩擦的聲響。

諸彎彎凝神去聽,突然聽到了一個沉重的身體間的撞擊聲,幾乎同時,還出現了一聲陌生的悶哼。

是兇手!

兇手被流血的男人襲擊了!

諸彎彎屏住呼吸,聽得更加專心,沒有放過任何一點聲音。

時間很短,這段抗争就結束了,流血的男人還是被兇手制服,拖了出去。但諸彎彎的精神卻在這時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集中。

也許是被流血男人分了心,兇手并沒有發覺諸彎彎的異樣,離開前,他沒有再給她注射麻醉劑。而也就是在剛才的那段抗争中,諸彎彎清楚地聽到,兇手的刀被甩了出來,就落在離她很近的地面上!

1。

2。

3。

……

諸彎彎在心裏默數着。

當數到60秒,她還是沒有聽到兇手回來的腳步,她立刻翻倒在地,向着她預判的刀落位置蹭去。

她的判斷很準,幾乎只摸索了幾次,她就摸到了那把刀。在把刀握進手裏的瞬間,她的手心當即被鋒利的刀鋒劃得鮮血淋漓。但她卻根本顧不得這些。她的動作必須要快!要堤防犯人再次回來!

翻轉着刀鋒,她的傷口不停增加。終于調整好了角度,她用刀鋒對準捆住她雙手的繩子,開始反複地切割。

無數次劃到了自己的胳膊和手腕,但她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她早就緊張得失去了痛覺。

快一點!

再快一點!

還差一點就徹底割開,她的手腕卻抽了筋。早就精疲力竭的諸彎彎不知從哪兒爆發出了一股力氣,猛地把繩子徹底掙開!

好了……

諸彎彎喘息着告訴自己。

雙手獲得了自由,接下來要快點把蒙眼的布摘掉。

但因為長時間的昏迷和抽筋,她的胳膊軟得厲害,無論如何都舉不到頭頂。

諸彎彎忍住想要哭的沖動,努力地調整了幾下呼吸,然後幹脆地舉起刀,毫不猶豫地從耳後割開了蒙在眼鏡鏡上的布,随着大量斷發的掉落,她的眼前終于出現了亮光。

這種時候,什麽疼痛,什麽流血,在求生的欲望面前都不算什麽。

諸彎彎握緊刀,吞回哽咽,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現在是黃昏,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

光照進房間,這裏完全是施工中的樣子,地面牆面都只抹了水泥,門窗的位置全是空的,角落還推着幾袋破損的石灰。

她認得這個地方。

這是……

是……

是……

明明就在記憶裏,可她的腦子太過混亂,她就是沒辦法想起來。

諸彎彎咬着嘴唇,拼命地割斷了捆住她雙腳的繩子,又用力地強撥開了嘴裏的束縛。

顫抖着,諸彎彎扶了牆想站起來,不經意側目,她卻看到了不遠處地面上的一攤鮮血,上面有着兩顆人的眼球,其中一顆完整着,另一顆被踩爛了。

那個男人,被摘掉了眼球嗎……

諸彎彎強撐着站起來,眩暈感猛地襲來,她的耳朵裏又開始嗡嗡地吵着,虛弱得每走一步都汗流浃背。

不過三步路,她的眼睛就幾乎被汗水糊死,只有死死咬牙,才能維持意識。

走到血水前,諸彎彎喘了兩口氣,顫抖着雙腿蹲下,把那顆還完整的眼球拾了起來。

接着,她張着幹裂的嘴唇,又再次喘了喘,艱難地重新了起來,幹涸的嗓子裏頓時血腥氣直冒。

但她只是把血腥氣往喉嚨裏了咽,就繼續用力站起。

一站穩,諸彎彎立刻趔趄地向出口的方向邁步,但沒等她眼前的眩暈散開,她就又聽到了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的沙發小天使 是[大鼻子小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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