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賜婚
阿房宮,敬帝與王蕙說着話,“這個新科狀元,雖說是個有才識的,可配晉陽,終究是高攀了。”
王蕙遞了一瓣福橘予人,才又接了話,“聽恒兒提起來,倒是個不錯的,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又何必多想。再說,您可是在百官面前下了旨的,難不成還要反悔了去?”
敬帝接過橘子,一時也沒說話,到的後頭才開了口,也只說了句,“罷了。”
他這廂總覺着委屈了晉陽,聖旨下起來總歸是實打實的是撐足了徐修的臉面。
等到敬帝走了,趙妧才走了出來,她前頭是聽了半句,如今坐在腳凳上,問道,“父皇不喜歡這樁親事嗎?”
王蕙低着眉,摸着她的頭發,笑道,“他是舍不得你,換做別人,他也能挑不少毛病出來。”
趙妧便笑,靠在王蕙的大腿上,聽王蕙說道,“我的妧兒長大了,要嫁人了。”趙妧便紅了臉,她沒想到真的能嫁給他,那個如寒松一般的男人,她以為——
那只會是她年少時做的一個夢。
可是如今,她真的要嫁給他了。
趙妧想起那一日他替她摘下的謎題,“春字取上半,秋字取左半,是秦——是情嗎?”
趙妧擡了頭,看着王蕙,眉眼都是彎彎的,“母後,我好開心。”
王蕙看着她的小女孩,像是感染了她的喜悅一樣也笑了,她像一個真正的母親一樣,為着她女兒的高興而高興。
王蕙撫着趙妧的眉眼,柔了聲,“妧兒開心,就好。”
秦家今日是靜的很,徐修是打了天亮才回來,與秦渭說了這一樁事。那秦渭哪裏能想到,這徐修竟然被皇家看上了,可他又能說什麽?那是皇家,可不是尋常的百姓...他縱然心有不服,卻是半句不能說。
終歸是只有一句恭賀,罷了。
等徐修回去,秦渭是先請了管家來,說了這樁事。
秦渭是個聰明的,他平素與官家打交道,自然曉得這利害之處。他往先是有要與徐修結親的意思,府裏大多人也曉得,私下也會說上幾句,他卻從來不去管。可如今這些話都可能成為禍害...好在,都是家生子,讓他們住了嘴便是。
秦渭是讓管家去叮囑幾句,左右意思就是讓他們管住了嘴,省的日後有人問起來,漏了嘴。
若是讓皇家曉得——
怕又要出個事了。
這管家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那位狀元爺竟然要做驸馬爺了?他想起這位徐相公初到汴京的時候,又想到如今——
這人是得有多大的福,才能到的這般地步。
老管家應了聲,唉聲嘆氣的走了出去。他們秦家,終歸是高攀不起了,只是他們大小姐...他搖了搖頭,各人各命吧。
等秦渭去秦清那處的時候,秦家衆人約莫都曉得了。可他們也只曉得個大概,以及管家千叮萬囑的一句,往後再不許提這位徐相公與小姐的事,若旁人問起只說是來暫住靜學的。
等管家走後,有聰明的私下是說了一句,“這親事,怕是又不成了。”
衆人唏噓一嘆,卻不知這次又是因着什麽原因。
秦渭從院子走進正堂,秦清正在臨窗煮茶,聽到聲便擡頭看來,挂着笑說了一句,“哥哥來了。”
秦渭坐人對側,過了許久才問,“你都知道了?”
秦清是嗯一聲,仍煮着茶,半會捧一碗茶遞給人,才又說了一句,“這是好事,徐公子有如此機緣,哥哥該為他高興。”
“可是…”秦渭一嘆,他哪裏能高興的起來,原本該要成了的。可如今,他的妹妹該怎麽辦?
秦渭看着秦清的眉眼,還是那般平和。可他知道,他這個妹妹,這一次,怕是當真上了心。
秦清仍笑着,“哥哥不必說了,徐公子還有許多事要做。我一個女兒家不好出面,哥哥卻該去幫一把的。“
秦渭是應了,不管如何,徐修成為驸馬爺是實打實的。而他們秦家自然是能幫則幫,往後也能落個好名聲。
這般想來,秦渭便站起身往外走去,臨了到門口才說了一句,“小清,忘了他吧。往後他與我們…不是一路人了。“
秦渭說完這句,也不去看秦清,邁步走了出去。
只留秦清握着一杯清茶,垂了眉眼,輕聲笑了起來,她看着外邊的四月天,到底什麽也沒說。
約莫到午間的時候,聖旨是一道道下來了,第一道是賜徐修,烏衣巷一座五進院落,家仆數百,良田萬頃,東街鋪子三十間,銀兩萬金…
如此種種,倒把旁人聽得瞪了眼,這…這得值多少錢?自有人輕聲說起來,“秦家近日可真是熱鬧,連着聖旨也接了兩回。”
可也有人說起來,“你們沒看見秦家的人都喪着臉嗎?可沒那日的喜氣。”
旁人一瞧,果然是這個模樣。
便有人說起,“我有個叔叔是在朝廷當官,可是說了,這位狀元爺是被賜婚給晉陽公主了。”
他們這廂剛想論起來,便又聽得那位公公宣着第二道旨意。
第二道便是賜婚的旨意,賜的是晉陽公主,是定在五月末大婚,還有月餘可準備的樣子。
先前說話的人頭一仰,端的一副看我說沒說對的驕傲模樣,周邊幾人又各自看了眼。有說這位徐公子好福氣的,也有說怪不得秦家如此模樣的。他們這般說着…便聽得那位公公說道,“旨意已成,徐大人接旨吧。”
徐修接了旨,他的面色很平,昨日那失控的情緒早被他收了一幹二淨。如今,他又是那個沉穩、冷靜的徐修了,連着氣勢也要比往日強些。
他開了口,聲很平,拱手與李公公說道,“多謝李公公走一趟了。”
那李公公便也笑道,回了禮,“恭喜徐大人了,再過幾日,是要喚您一聲驸馬爺了。”
徐修也笑,說了句“等到那日,徐某自也要請公公喝杯酒。”
這廂兩人各說了些話,李公公便又說道,“烏衣巷那座屋子是前朝王爺留下來了,先前也修繕過,如今東西都是備全了的。”他瞧了瞧那秦府的門匾,才又開了口,“您如今住在這,總是不好的。”
徐修自是應了,又謝過人,這樁事總歸是了了。
等晚間的時候,徐修正在理着東西。秦渭便過來了,身後跟着兩個穿黑色勁服的青年男子,約莫二十的樣子。
徐修與秦渭各自見了禮,是秦渭先開了口,“我仍喚你一聲賢弟…”才又說道,“你如今身邊無人,若辦個事也不方便。這二人,一個喚青武,一個喚青文,是兩兄弟,早年跟我跑南闖北,武功極好。賢弟…你若不嫌,往後便讓他們跟着你。”
徐修是先看着兩人,才又站起身與秦渭拱手謝過,“秦兄大恩,齊光不敢忘。”
秦渭受了他的大禮,又讓兩人上前拜見徐修,沉聲說道“往後你二人就跟着徐大人”又叮囑幾句,才又與徐修說了幾句告辭了…
而徐修,在離開秦家前,也沒見到秦清一面。
馬車“轱辘轱辘”轉出秦家的時候,徐修從半打的簾子裏望出去,終究是一嘆,落了簾子。
而此時,秦清坐在亭子裏嗯了一聲,聽着丫頭禀道“小姐,徐公子已經走了。”她想起書房的初見,書房的下棋,水榭的詩詞...
良久她才擡起頭,說了句,“走吧。”
終歸是無緣…
夜涼如水,便又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等隔了日,宮裏是又下了旨,一件一件的往這邊送東西來。
徐修近日是不用上朝的,雖說還有月餘,可這樁婚事是半分都出不得錯。好在府裏人多,制衣首飾的這些都是從宮裏下來的,旁的也有管事管着,倒也不需徐修做些什麽。
等徐修用了早飯,招來管家問話。
管家是一位姓李的,一應事都很通,慢了半步在徐修後頭說着話,“這烏衣巷如今是住了王家、謝家,還有幾位皇親。晉陽公主的府邸是在後頭些...”
便又與徐修說起那幾家的關系,尤其是王、謝兩家更是着重了說。
徐修先前是聽說過這兩家的,如今聽得也不禁要嘆一句,鐘鳴鼎食之家果然是底蘊深厚。
徐修與趙妧的婚禮是在宋宮舉行,等禮成再游禦街回徐府,再行合卺、結發禮。于徐府請諸位好友飲酒吃宴。因着徐修在汴京尚無根基,只叫了宋玉、梁璟等人,旁的便都是趙妧那處的。
徐修便又說道,“臨安那頭便不必下帖子了,我家中只有一個母親。你讓人去報聲喜,再讓人拿些銀子過去,請周邊幾戶人家一道吃席飯就是。”
他先前中狀元是讓人去報了喜,如今卻是要去報這個。徐修搖了搖頭,負手走在院子裏,母親,也不知會怎麽想。
徐修與趙妧的婚事正在有序的辦着,而汴京城裏的百姓們也知道了,他們的公主要嫁了人,嫁的還是今朝的新科狀元。
他們都在等着,等着看一個公主的出嫁,也等着看那一個盛大的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