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婚後

趙妧醒時已是巳時的樣子,那外頭的白光打進屋子裏來,照的亮堂堂的。她是懵了一會,睜了眼,瞧了瞧這床的樣式,才想起,已經不在宮裏了。

她伸手摸了摸外頭,是冷的。一時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只把錦被往身上一卷,往裏頭滾進去,又滾出來,來回三遍才歇。往外頭喊了聲,“嬷嬷...”

這聲嘶啞的很,喊起來也沒個力氣。

好在外頭伺候的都是打了精神氣候着的,一聽到動靜就推了門進來。打前頭的是宋嬷嬷,後頭的是早年跟着她的兩名女侍,一個喚四惠,一個喚六順。

宋嬷嬷一瞧趙妧這幅模樣,心裏就疼了起來。一面讓人端了杯熱水來,一面扶她坐起來,才又喊了聲,“小主兒先起來用杯茶,潤潤喉。”

趙妧一聽這句話臉就紅了,其實昨兒個也沒睡下幾個時辰,前頭又叫後頭又哭的,免不得是傷了喉嚨。便點點頭,挨着嬷嬷坐起身來。将将坐起,身下就疼得厲害,連着腰肢兒也是酸酸的。她一手放在腰上,一雙柳葉眉輕輕蹙起來。

宋嬷嬷瞧的這幅模樣,心下疼的厲害。也不知昨夜是個什麽景,才能把人折騰成這幅模樣。她心裏自是怪起了徐修來,一面把枕頭往她腰後放着,才又把熱水遞了過去。

趙妧用了口水,覺着嘴唇潤了些,才問起來,“...他人呢?”

宋嬷嬷是心下有氣,也不肯好生說話,只說了句,“卯時起來的,現在是在書房”後頭卻是怪起人來,“驸馬年紀也不小了,怎的就這麽不會照顧人。您是頭次,他倒好...”

趙妧面上一羞,把茶杯遞給四惠,一面是拍了拍嬷嬷的手背,幫徐修說起話來,“嬷嬷是曉得的,我這身子素來是又怕癢,又怕疼。”後頭是說,“他是心疼的,而且...”

她後頭這句是沒說全。

宋嬷嬷自然也不好再說,只好讓人先去準備早膳,又讓四惠替趙妧先松松筋骨。

等用了早膳,趙妧的精神氣也回了些來,便去尋了徐修。

徐修所在的書房喚作“即成堂”,瞧着漆樣,是剛剛拟上去的模樣。等那頭門開了,趙妧才邁了步子進去,眼是轉了半圈才看到徐修。

他仍穿一身青色長衫,手裏握着一本書,約莫是看了一半的模樣。聞聲便擡了頭,說了句,“怎的不去歇着。”

趙妧臉一熱,才邁了步子過去。是先瞧了瞧書名,喚作“水經注”,便沒了興趣。才又說起話,“睡夠了,不想睡了...”後頭是說起事來,“我是來與你打幾個商量。”

徐修聞言,便把書一合,擡頭看她,是有好好聽她說的意思。

趙妧瞧着那一雙眼,避了些,輕輕咳了一聲,才又說起來,“你這處大,我是想把這兒辟一塊,把我的書也拿來。”

徐修對此倒沒什麽異議,順着她的意思說了,“嗯,裏頭還空着,你若喜歡,就辟個隔間給你。”

趙妧聽着這話也彎了眉眼,說起話來便自在不少。把臉轉正,步子也跨近些,“我還想着,是要把這園子裏再修繕修繕,幾處名字也該改改...”

“這後院的事,都依你的意思來。只是...”徐修這話說完,是又握了書,添一句,“如今你身子骨還沒好,且先放放,改日再行就是。”

“嗯。”趙妧心下聽得甜,聲也甜了幾分,依着她如今站着的模樣,總歸是比徐修高了些。她心下癢癢的,想着昨夜她親他的臉和下巴,有點胡喳的印子,刺的很。便先喊了聲“夫君”,瞧見徐修擡了頭,伸手在他下巴摸了一圈,然後鬼使神差的在他嘴邊親了一口。

等親完,才回了神。看着徐修一副有幾分吃驚的模樣,低叫一聲就轉身跑了。

她心中免不得轉了句話來,果然是...男色誤人啊。

趙妧是等跑到門邊才敢回頭看他,也只說了句“我等你回來吃午飯”這樣的話,就忙開了門走了。

等徐修擡頭看去,也只看見了一個匆匆而走的背影。他搖了搖頭,一笑,到底沒說話,仍握了書看着。

午間快要用飯的時候,趙妧是半躺半坐在靠窗的塌上。聞聲便稍稍擡了下巴看來,等女侍把碧紗簾子打了起來,便瞧見徐修走了進。

徐修是接過女侍遞來的帕子,一邊擦着手一邊往趙妧這頭走來。瞧見她身邊是放了不少東西,有昨夜的荷包,兩只走馬燈以及不少走趣的玩意...他把帕子遞給女侍,挨着榻坐下,才拿了那走馬燈來看,半響才問了一句,“你還留着?”

趙妧聽了這話,面上仍是笑着,把另一個繡着金線的荷包也遞給他,“這是十五夜,你送給我的。我收的很好呢...”她這話說完,便又指着其他東西來,“這撥浪鼓是我從小玩到大,這個繡着銀線的荷包是嬷嬷為我藏好的,放着我的乳牙和胎發。這是早年父皇送于我的...”

她這些東西着實是多,小的大的,一面兒講下來,是花了不少功夫。到的後頭,是眉眼彎彎的與徐修說道,“這些都是我的寶貝,往後你送的,我也會好好收起來。”

徐修低眉,看着趙妧的眉眼,指腹磨着那荷包的紋路,到底什麽話也沒說。半會是放下了荷包,才開了口,“吃飯吧。”

他伸了手,是把趙妧從那一堆物什處抱了出來。趙妧哪裏做了這準備,自是低呼一聲,只把屋中随侍的,看的都低了頭去。

眼一瞧,那群低着頭的,輕輕抖動了肩膀起來。

趙妧這一看,愈發羞氣,瞪了徐修一眼才又急匆匆的下了地,去洗手。等她出來的時候,桌子上是已擺了菜,徐修端坐在那。約摸是沒有讓人随侍的習慣,身後便沒站人。

趙妧心思一動,便也讓其他女侍出了去。等屋子裏只剩了徐修與她二人的時候,她才走到人對面坐了。又看了徐修的面色,是要比屋子裏有人的時候松快些。

如此兩人,便是提了筷子吃起來。趙妧喜葷,若是覺着好吃的,便也揀一筷子到徐修碗裏。徐修卻是個不貪食欲的,趙妧揀了他便吃,倒是也把這菜吃了個大半幹淨。

飯後,女侍端了茶來。趙妧便與徐修說起話來,“我聽說母親如今是一個人在杭州。不如我差人,去把她接來?就近些,我們也好照顧。”

徐修喝茶的動作,是停了一會才又說道,“她身體不好,又是在杭州住慣了的,怕是不願來的。”

“我也派了人去伺候,你不用擔心。”

他說完這句便把茶碗擱了,站起身,是說還有事要處理,便往外去了。

趙妧看着那碧紗簾子大幅度的翻了下,徐修的身影就瞧不見了。她一雙眉輕輕蹙了起來,是問四惠,“我那話,是有哪裏不對?”

四惠一時也沒摸出是個什麽事,只好打了個禮,說了句,“許是驸馬當真有急事,您莫多想了。”

趙妧想了半會沒想出個結果,許當真是他有要事忙,便輕輕“哦”了一聲,也沒說其他話。

午間的時候,趙妧是先張羅着要把屋子裏的格局改了。宋嬷嬷卻不許她動,只讓她坐在榻上,一旁的盤子裏放着時興水果。

趙妧一面吃着水果,一面是先指着屋裏頭的說,“屏風要換成那六面的,簾子改成水晶簾,在那靠窗的地擺上高案,要放花...”她這廂靠着塌,便又指着窗外說,“在那處擺個秋千,要與阿房的一樣。”

幾個女侍一一應了,六順也過來打了禮,說是裏頭都安置好了。趙妧便嗯了一聲,便與六順一道去裏頭看了,原本這個隔間只放了徐修的衣裳,空空蕩蕩的。

如今趙妧是占了大半,徐修卻只是占了一小塊,放着朝服與幾件常服。趙妧看着是皺了眉,才又問四惠,“前頭母後賜下的幾個織娘,是住在哪裏?”

“打西院住着,還有為您打首飾的...都在那。”

趙妧一聽,先是說了,“讓她們派個人,給驸馬量下...”這話沒說完,便又換了句話頭,“你派人去要個工具,我來量。”

晚間的時候,兩人洗漱完,趙妧便讓徐修站好,手裏是拿了一根繩,一面從他的肩、臂、身長量過來。

徐修瞧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便說,“這些事讓下人去做便是。”

趙妧最後是量到了他的腰,徐修的手伸平,趙妧是從徐修身前,環了手把繩子圍在人的腰間轉了一圈。低聲說了句,“你是我的驸馬,除了我,誰都不能碰。”

這話說完,趙妧是先紅了臉,她這會埋着頭,徐修自是瞧不見。可他知道,她一定是紅了臉...徐修的指腹磨在她的脖頸上。

趙妧的皮膚很白,怕是因着羞,連着脖頸和耳側都帶了些粉紅,被徐修帶着薄繭的指腹一碰,更是驚的擡了頭。

像一只...不經世事的小鹿一樣。

徐修這樣想,手卻放了下來,放在背後,磨了磨。他聲很平,面上也沒什麽,問起趙妧來,“好了?”

趙妧一愣,又被四惠喊了一聲,才回了神,便輕輕“嗯”了一聲。轉了身,把繩子交給四惠,與她說了腰圍。

四惠那頭記全了,打了個禮告退,又被外頭的燭火滅了幾根。

等那頭關了門,屋子裏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趙妧是想着昨夜的孟浪,一時沒說話。徐修卻是素來不多話,只靠在床上,手裏握着一本書,低頭看了良久,卻是沒翻頁。

到的後頭,還是趙妧磨了過去。等挨上了床,徐修是問趙妧,“睡了?”

趙妧輕輕應了聲,徐修便把書一合,擱在案上,把桌上放着的燈火也給滅了。

一時屋裏,也只餘了稍遠些還有一點微弱的光。等徐修也進了被窩,趙妧便轉了身子去抱他的腰。

大概是黑夜壯人膽,趙妧這會除了心下還有些羞,面上卻是沒熱,還坦然的說了話,“你今夜不讀書了?”

徐修的身子一頓,半會也轉了身,把趙妧圈在了懷裏。他的一雙眼看着床頂,出了聲,“讀了一日,累了。”

趙妧便半起了身,靠在徐修懷裏,伸了手放在他的鼻梁處,輕輕捏了起來。聲也很輕,“好些了嗎?”

徐修把她的手放下來,圈進了被子裏,“嗯,好多了。進來睡吧...”

趙妧的頭枕在徐修的懷裏,額頭碰着他的下巴,她只要擡頭就能看見他的臉...趙妧擡了頭去吻他脖頸,去吻他的下巴,等再上去的時候,卻是被徐修壓在了身下。

清冷的月光照進來,趙妧的身後是紅色的錦被,身上是徐修。她伸手去摸他的臉,徐修去吻她的眉,她的眼...

最後趙妧是抱着徐修的腰,她的喉間漾出一聲又一聲,帶着無盡的疼痛與纏綿,然後化為一句,“徐修,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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