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畫像還是照像?
寒暄聲漸漸遠去,顧岳與老內侍對望一眼,歐陽峰這個冷清的少年,就這麽在眼皮底下,被人拐跑了?
兩人失意地從屋裏走了出來,一個黑衣少年立在門框上,抱着個膀子,黑着個臉,擡頭望着天。
顧岳一陣狂喜,這小子,像幽靈似的,天天跟在後面不覺得,乍不見,還閃了好一下子。他捶了少年胸膛一下,調侃道:“算你有良心,我還以為你被那個小白臉表弟拐跑了呢”。
“小白臉?沒你白!”歐陽峰難得地皮了一下。
顧岳寵溺地摟着他的肩,朝外走去,送客回來的法正站在一棵菩提樹下,笑眯眯地看着顧岳。
和尚笑,事不妙。
果然,法正幸災樂禍地開口了:“官家,在這禮完佛,大理國的皇帝明日要去拜會大宋的皇帝陛下呢。”
“明日朕有恙,不宜見客”顧岳白着個臉,一幅馬上要生病的樣子。
“忘了告訴官家,大理國的段皇爺是杏林高手,又是一幅熱心腸,什麽恙他也會給治好的。”法正竟然笑出了聲。
這和尚,修行不夠啊,望着那一口細碎的小白牙,顧岳第一次有了一捶打過去,敲落一地珍珠的沖動。
“朕是大宋天家,怕他一個邊陲小國做甚”,顧岳的厚臉皮重新歸位,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明日宮門大開,歡迎貴客光臨,法師也要來喲!”
法正雙手合十,誠心誠意地給自家的官家的厚臉皮行了個禮。”
第二天,大理皇帝段譽早早遞上了拜帖,大宋官家趙構親自迎出中門。
直到看到拜帖上的名字,顧岳才後知後覺得知道,今天要會見的,是多麽傳奇的一個人物。
段譽雖然已是中年,但卻是個清爽的大叔,今天他換下僧袍,穿着滾着金邊的錦白袍子,遠遠望去,很有一番成熟的風流韻味,老段家的人,越老越有魅力,想想他那鮮花叢中飛舞的爹。
在看到大宋皇帝的時候,段譽很是吃了一驚,雖然與昨日那個落湯雞氣質完全不同,但憑着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他相當确定,這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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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靈隐寺竟不識大理國皇帝陛下,趙構慚愧,昨日與歐陽公子興起,游水竟技,讓陛下見笑了。”老影帝顧岳生生把落水說成了游泳比賽,不但壓住了大宋的面子,還相當添彩。
大宋的皇帝,能文能武,陸上能騎馬射箭,水中能捉魚逮蝦。
“官家好雅興!”段譽長了一幅聰明相,實際是個實誠人,被顧岳一忽悠,便信以為真,競覺得這大宋皇帝不拘小節,潇灑得很。
法正和歐陽峰很捧場地憋住了笑。
當知道聞名西域的歐陽公子竟是大宋皇帝身邊的一個侍衛時,段譽對趙構簡直是另眼相看了,這位年輕俊美的皇帝,武功得有多麽地深不可測呀。
老影帝顧岳很機靈地避開了自己的薄弱環節,他不談武功,只談生意。
大理是個愛好和平的小國,當然,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在這個天下,他誰也打不過。
但顧岳卻看到了他作為和平小國的巨大價值,大宋與西夏的軍馬交易遲遲得不到回應,就是因為兩國都有發生戰争的可能,他們是不可能把優秀的戰馬賣給宋的。
但大理不一樣,他與任何一方都無沖突,皇家佛家不分,百姓經天下商,這是一個天然的戰馬中轉站。
顧岳口吐蓮花,把這樁生意誇成了造福天下的大善事,實誠人段譽便很爽快地應了下來,答應回去後便全力協調此事。
顧岳興高采烈地拉着段譽,談詩詞、談書法、談天下、就是不談武學,愣是搞得段譽覺得自己除了武學,在大宋皇帝面前,簡直一無是處。
拿着一幅顧岳現場書寫的“人間仙境”的書法,段譽心滿意足地告辭而去。
法正想到昨日這位大理國的皇帝,在衆高僧面前,侃侃而談,對佛法的見解,精妙而獨到,而那純正的一陽指,更是到了開山裂石的境界,這麽個人,愣是在厚臉皮的官家面前,被忽悠得像個小迷弟似地,看着自家官家坑死人不償命的笑容,法正第一次感到了佛法的無力。
這人,臉皮太厚,萬丈佛光,也穿透不了。
但歐陽峰,卻難得地笑了起來,他覺得,這個傻皇帝,比想像中要有趣的多。
已在青樓留連幾個月的劉光世遭到了禦史猛烈的炮火襲擊,禦史臺幾乎全員上了折子,彈劾這個二世祖不宜統兵,害國害民。
劉光世背後的大靠山,大宋皇帝趙構,與這位二世祖進行了一次密秘會談,賓主盡歡。
官家很快對彈劾折子做出了批示,剝奪劉光世的統兵資格,手下軍隊移交清遠節度使岳飛,劉光世升至樞密院副使,加封楊國公,世襲罔替。
劉光世如龍入大海,光明正大地做起了二世祖,整日流連青樓花船,成為臨安一景。
岳飛接收劉光世五萬兵馬,一躍成為大宋統兵最多的節度使。五月份,岳飛從前線趕回臨安,面謝官家恩典。
岳飛穩重了不少,回到臨安後,沒急着往宮裏闖,而是直接回了府,拜見了母親,哄了會兒子,又把自己拾掇得幹幹淨淨,才打馬來到皇宮。
康履親自迎了出來,領着岳飛,直接來到了官家的書房。
岳飛進來行禮的時候,顧岳剛把“精忠岳飛”四個大字寫好,墨跡都還鮮着呢。
親切地走過來,拉起岳飛的手,走到書桌前,指着四個大字,顧岳很是豪氣:“岳卿,這四個字,朕想了很久,只有卿,可當得!”
岳飛正盯着字瞧着,猛聽得官家的話,一驚,擡起頭,便看到了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深深沉沉地,像一個漩渦,好像多看一會,便被吸了進去,然後,萬劫不複。
岳飛艱難地移開了眼睛,繼續盯着那幾個字,全部的感官卻集中到了手上,因為,自己的手,還被官家握着。
顧岳大膽而放肆地上下打量了岳飛一圈,嗯,這個大帥哥,終于開竅了,衣服很新,身上很清爽,隐隐還散發出一股淡淡的皂角味。從側面看過去,岳飛的顏很耐看,睫毛很長,臉頰清瘦,膚色健康,棱角分明。
大約是自己的目光太過姿意,那雙丹鳳眼直直的看了過來,眼神絲絲繞繞的,看不太明白。
感覺到手中的大手有點濕滑,顧岳才想起,自己還握着人家的手,這麽久,不會被當作登徒子吧?
握着的手,迅速撤走了,岳飛感到全身都空了。他偷偷瞄了官家一眼,發現年輕人臉有點微紅,他又想到了下午在校場看到的那樹石榴花。
“官家,移栽的那棵石榴樹活了,開得正好,明日,可否到府上,賞花?”岳飛退後一步,邀請地很是鄭重其事。
賞花?岳武穆即然如此風雅,自己怎能不全力捧場,顧岳很痛快地便答應了。
歐陽峰被太子小表弟纏住了,顧岳便一個人帶着老內侍,騎馬來到了岳府。
很紳士的皇帝贏得了岳母的交口稱贊,岳飛微笑着在一邊看着,直到母親依依不舍地松開官家的手,才朝顧岳拱手,引着他來到校場。
那樹石榴花開得确實正豔,粗犷的校場,明豔的花,竟有種悲壯凄豔的美。
讓顧岳驚訝的是,樹下不遠處,支着一個畫架,雪白的畫布,整齊的畫筆,這是,要讓皇帝畫石榴花?
出乎顧岳的意料,要畫畫的人是岳飛,而自己,是被畫的那個,顧岳站在石榴樹下,很敬業地,賞了近三刻的花。
岳飛終于畫完了,顧岳走過去,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這、這也太像了吧,這眉眼、這氣質,這妥妥地比照像機還傳神呢。
岳武穆,還有什麽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顧岳背着手,等着岳飛把畫獻給自己,但顯然又是自作多情了,岳飛在畫跡風幹後,小心的卷起來,交待親兵放到書房裏。
“鵬舉呀,這畫難道不送給朕?”顧岳最終沒忍住。
“官家要看,照照銅鏡不就行了,至于畫像嘛,臣當時刻瞻仰官家的英姿!”
岳飛出息了,學會了調侃官家。
顧岳很大方地揮揮手,表示了對這件小事的不在乎,他轉頭看到箭靶,想到年少時的趙構也能開動200斤的弓,便走過去,躍躍欲試。
兩把弓,一大、一小擺在面前,顧岳有點犯難。
這張大的,少說有300斤,肯定是岳飛用的,小的嘛,100斤左右,應該是岳雲用的。
拿大的吧,自不量力,拿小的吧,跟一個十歲小孩一個檔次,這讓官家的面子往哪擱?
岳飛卻渾然不覺,他拿起那張大弓,拿起一支箭,耍帥似地在空中抛了個圓孤,在落下之前,伸出手,利落地按在弓線上,舉起、拉射,啪,箭中紅心。
嘴角斜斜地扯了個弧度,岳飛把弓遞了過來,很期待地望着官家。
我草,期待什麽,期待官家的胳膊巴嘎斷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