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女主沒出場,我好像是第一次呢!嘻嘻~ (15)
候給我留個暗記?”
唐晉一點也不意外,還笑道:“那可真是巧,我正好也跟主君辭行了,有點事要出去,十一想去哪?不如同路。”
誰跟你同路!邱雁君幹笑兩聲:“我的去處,不方便說與唐公子聽,美意我心領了。”
唐晉想了想,有點遺憾的說:“那好吧,既然你有事,我就不耽誤你。”接着起身走到邱雁君跟前,伸手遞給她一個藍色的錦囊,“這是我的傳訊符,你在外面若遇上難處,或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拿出一枚運氣撕開,直接說完要說的話,丢出去就可以了。”
哇!還可以發語音!果然高階修士可以玩的東西更高級呢!邱雁君接過錦囊打開看了一眼,見裏面裝了幾張花箋一樣的符咒,就笑道:“聽說這種傳訊符造價高昂,我真是受寵若驚。”
“也只能傳幾句話罷了,情急的時候比較方便,怎麽都不如一路同行。”唐晉說完,看她不接話,又誘惑她,“我打算去西大陸玉山派,你真的沒有興趣?”
玉山派?找導善?邱雁君眼睛轉了轉,想想自己之前剛套用的詩,又把蠢蠢欲動的心摁了回去,搖頭道:“實在是沒空。”
唐晉轉身走回去坐下,嘆道:“那可真是遺憾得很。鐘華老祖的事,我已經交代下去了,有消息,我就在更新美人榜時,在榜單四角各畫一只大雁,如何?”
只要有暗號就行,邱雁君不挑,點點頭說:“我看到暗記之後,找誰呢?”
“上百通苑五樓報出燕十一的名號就好,或者你直接給我發傳訊符,我們約個地方見面。”
說到百通苑和美人榜,邱雁君又想起一事來,“唐公子,我一直很好奇,你們評美人榜,是你一個人評的,還是也有其他助手?那些評語又是誰寫的?不會是你吧?”想想描述她的那些肉麻詞,和誇時季鴻的“泉水般的美少年”,她看唐晉的眼神都變了。
唐晉一看她這眼神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搖頭道:“這等事我早就不做了,多半是白妍和邵安寫的,不過如果你是問邱美人的話,我倒是幫他們潤色了一下。評定名次也是大家商量的。”
邱雁君看唐晉仍然像是看着個變态,追問:“時季鴻的評語是誰寫的?”
“是白妍,美男子榜一向是她主筆。”唐晉說到這裏,嘴角露出點玩味的笑,“說起來,當時他能上榜,還是白妍一力主張、替換掉範末語的,她說時季鴻如今不過是未成人,将來姿容一定勝過璇玑山莊少莊主。”
未成人?是說時季鴻還是個少年模樣嗎?但少年和青年分際也沒有很明顯吧?邱雁君想不明白這位白總管的評判标準,更由衷的不喜歡唐晉最後一句話,姿容雲雲,聽起來怎麽跟嫖/客似的?
這點微妙的情緒一閃而過,邱雁君自己并沒有放在心上,唐晉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上午邱雁君跟他說懷疑肖彤就是時季鴻之後,因為唐晉自己也有此猜測,所以并沒有追問細節,加上他急着把有人渡劫的事回報給唐古華,當時就起身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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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邱雁君自己再提起時季鴻,唐晉沒有雜念,很快就發覺她對時季鴻的态度完全不同,這種不同不是跟他這個外人比較的——他們萍水相逢,自己又拆穿了她的僞裝,她防備戒慎、拒人于千裏之外非常正常——而是跟養育了邱雁君幾十年的邱至瀾比,時季鴻都更像是她所親近的人,雖然她從來都連名帶姓的叫人。
“說起來,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懷疑時季鴻就是肖彤。”唐晉彷佛漫不經心似的開口。
邱雁君道:“因為他有作案時間和條件。”
“作案……”唐晉失笑,又問,“那你想過他這麽做的原因嗎?”
原因當然是時季鴻跟邱至瀾有仇了,但這事兒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就假作為難的樣子搖搖頭,誰知那個特務頭子理解錯了,居然說:“你不好說是嗎?看來我沒猜錯,是因為他愛慕你。”
邱雁君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瞪起眼睛看向唐晉,想不通他的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唐晉卻以為她是驚訝自己一猜就中,就笑道:“其實這件事我有點想不通,按理說,邱島主那樣的人,對你又有……比較大的期望,時季鴻并不是你親兄弟,為何邱島主會這麽信任他,允許他一直跟在你身邊?”
“他叫時季鴻跟着我,是要他當護衛看守的。”邱雁君覺得唐晉似乎對時季鴻有什麽誤解,但這種誤解,她似乎又沒必要跟他說太細,所以就簡單解釋了一句。
哪知唐晉居然笑着搖頭:“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一個将女兒看做財産的父親,為什麽會允許一個沒有血緣關系、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寸步不離的跟着她?”
暈,原來他是說邱至瀾為啥不擔心她和時季鴻有奸/情,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且她也不想告訴唐晉了,于是她只把邱至瀾的辦法說了一下:“因為他從小教給他義子的功法,是童子功。而且也不是寸步不離,我身邊還有很多婢女老嬷嬷的。”
唐晉:“……”
邱雁君看他一臉的“居然還有這種操作”,忍俊不禁:“是不是覺得邱至瀾挺損的?他就這樣,三個義子,都是從小修習童子功,不到結丹不能破戒,否則前功盡棄、前程盡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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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街談巷議
成功忽悠了唐晉的邱雁君, 決定在臨走之前逛一下西南子城,她謝絕了唐晉的陪同,自己帶着青龍四處溜達。子城還沒有中州城四分之一大, 但城中居住的多為唐姓族人,都有錢又有閑,城中便也熱鬧得很,有些特色風味, 甚至比主城中還做的精致。
加之唐姓族人住西南子城的,又多數修煉天分有限,過的都是養老享樂日子,邱雁君選在黃昏時節出來閑逛, 街上行人食客,倒比白日還要多。
“行了行了, 你們別吵了, 為這麽個不知真假的事吵來吵去,有什麽意思?”
她剛走到一間幾乎坐滿的食肆門外,就聽見裏面傳來中氣十足的吆喝聲,不由好奇的探頭看了一眼, 守在門口的小夥計很機靈,看她好奇,緊着說了一句有位子,請她進去。
邱雁君也就順勢進了門,在小夥計引領下,到角落一張挨着牆的小桌邊坐了下來, 随便點了兩個店中的拿手菜。
“二叔你這話……是不是知道什麽內/幕消息?”中間一桌,有個穿大紅袍子的胖子眯着小眼睛問。
邱雁君先前聽到的很有中氣的嗓音就從紅衣胖子旁邊那桌再次響起,“我不知道什麽消息,但我也不胡說!那個肖彤藏頭露尾的,誰知道是人是鬼?他寫什麽你們都信,信了還不算,還為了這些吵來吵去,煩不煩?”
咦?怎麽她又躺槍了?邱雁君有點不爽,努力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發現吐槽她這位穿一身很普通的藍袍,長得人高馬大的,拆巴拆巴能毀她兩個,修為也在結丹以上,她就乖乖坐了回去。
與藍衣壯士同桌的是個身材特別矮小的男子,他幫腔道:“就是!我今天去主城,就聽說紫浮宗華令宇真人出來辟謠了,說那個肖彤就是胡說八道、污蔑造謠,上一期那什麽八卦報,說绛雲島島主不顧女兒死活,先跟斷袖範訂婚不成,轉頭又想把女兒許給禽獸陸,其實根本沒這樣的事!”
噗!怎麽圍觀群衆都給這倆起了外號了?還“斷袖範”、“禽獸陸”,啧啧,雖然不如她那代網民有創造力,也算不錯了。不過華令宇這個傻白甜這時候跳出來幹什麽?
“華令宇親自出來證明,說邱島主愛女心切,在女兒遇險之後,因為沒見到屍體,始終不願相信女兒已經死了,親身涉險數次,就為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樣的父親,怎麽會不顧對方是什麽人,一心只想賣女兒?”
先前那紅衣胖子追問:“當真?六哥聽誰說的?”
“無奇不有齋又發了一張後續啊!中州城裏都傳遍了,據說是華令宇親自去了烏江城找趙興安讨說法,說邱島主為了愛女慘死,未能得回公道,現在兩鬓斑白,看着十分令人心酸,華令宇實在不忍失去女兒的父親再被污蔑,所以作為親眼見證一切的人,他挺身而出、說出真相,還叫趙興安交出肖彤來,大家當面對質。”
這個二貨!狗屁真相!邱雁君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罵完卻也忍不住尋思,華令宇沒道理說謊,難道邱至瀾真的為了她也進了試煉陣?不是沒有可能,畢竟那陣法一共七十二種變化,每次進去都是七十二分之一的概率,沒遇到她也很正常,但為什麽呢?邱至瀾為什麽肯為了自己冒這麽多次險?
那邊談八卦的人都催着矮個男子繼續說,他幹脆把自己買的那張絹帕拿出來念了一遍,內容無非是邱至瀾事先不知道範末語斷袖,範家人都不知道,邱至瀾怎麽可能知道?邱至瀾也從頭到尾沒考慮過把女兒許配給陸致領,會去昙星宗做客,還是給了他華令宇面子,陸致領自己沒安好心,實在與邱至瀾無關。
至于假冒肖彤的那期八卦報,華令宇也給邱至瀾打了包票,說绛雲島當時無暇他顧,女兒和義子一死一失蹤,治喪、找人還來不及,哪有閑情逸致去搞什麽八卦報?
這篇簡短聲明念完,大家傳看絹帕議論紛紛,焦點都移到了绛雲島和郦閣之争上,“聽說邱家三公子受了重傷,邱島主還有兩個侄兒被打死了,郦閣閣主的弟子也死了兩個,正兩下膠着,華令宇這時候冒出來,是要給绛雲島助拳?那郦閣豈不是覆滅在即?”
“奇了,他們紫浮宗不是一向不問世事,不參與争鬥麽?這華令宇還是掌門弟子,怎麽循清也不管?”
“這如何管得了?年輕人沖冠一怒為美人,常事常事。”有個油腔滑調的聲音插/進來,“不然他堂堂紫浮宗掌門的弟子,做什麽跳出來為邱至瀾說話?還不是看的第二美人的面子?要說這第二美人,也不知怎麽個美法,死都死了,還有人為她争鬥不休,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
禍水你大爺!邱雁君側身仔細留意,發現說話的人油頭粉面,穿一身風騷之極的翠綠袍子,這等涼爽天氣,手裏還捏着把羽扇搖來搖去裝逼,特別想沖過去抽他兩嘴巴。
幸好有人替她怼了回去,先頭教訓小輩兒的藍衣壯士已經開口罵道:“你這小子就是嘴臭!年紀輕輕,別的事兒不見你能,一到評點女子,你就精神百倍,先頭仗着人家尹家大小姐回家去了,你就嘴碎,這會兒又戲谑一個短命美人,也不怕爛舌頭!”
原來她進來之前,這個臭不要臉的還批評過尹千竹?真是活膩歪了,也就是尹千竹沒在這兒,不然非得拔了他舌頭不可。
不過話頭扯回到尹千竹身上,難免又說起第五期爆料,紅衣胖子就接話:“二叔教訓得對!一倫這小子就是嘴賤,一天不挨頓捶都難受。不過尹大小姐這一走,走的稀奇,我倒覺着,這一回她跟那陸致領的事兒是真的。這姓陸的在主城裏面招搖,也是有人看見的。”
矮小男子道:“我也聽說有人見過那個禽獸陸,但尹大小姐那樣眼高于頂,哪能真看上這樣龌龊人物?我總是不信。”
“嘻嘻,六哥這語氣,是遺憾尹大小姐沒看上你吧?”叫一倫那個嘴欠的家夥又開口,“我聽說六哥見過尹家小姐呢?可是美若天仙?”
矮小男子二話不說,跳起來就把那個一倫連椅子壓倒在地,藍衣壯士看見這一幕,嫌棄的搖搖頭,擡腳一踢,就把打成一團的兩個人踢到了街上。
城中不許鬥法,所以打架的兩人只上拳腳,聽起來呼呼作響,其實都是皮外傷,店中其他人都看個笑話,沒人出去拉不說,還有人叫好。
邱雁君坐着看了會兒熱鬧,又聽大家都不談八卦,改說起主城中大宴,這才知道今日沒去主城的,都是唐氏族人中跟唐古華一系血緣比較遠的。也許是因為唐古華的深不可測,他們對于主君更替表現的很淡然,也不擔憂那個沒怎麽見過的四公子不能好好壯大中州勢力,反而覺得再不成還有主君呢。
對于四公子和雨城的聯姻,也都是樂見其成,尹千竹名聲不好,尹千柳卻沒什麽人知道。城主府的千金小姐,沒人知道正是好事,意味着這小姐要麽端莊穩重,要麽一心修煉,不明真相的人又覺得這是主君給下任主君選的妻子,一定好上加好。
邱雁君旁邊聽着,也覺得有些安慰,這個與她沒有交集的生母經歷坎坷,幸好真愛的人不像邱至瀾陸致領之流,是個真心愛她珍惜她的人,也幸好中州之主唐古華不是那種電視裏演的古板封建大家長。能與愛的人結婚,之後生下愛情的結晶來,應該會一直幸福下去吧?
她默默起身結賬,帶着青龍離開食肆,沒有回唐家,而是直接出城門進了中州城,在城中繞了一段兒路之後,又從因為慶祝四公子被指定為繼承人且訂婚而徹夜不關的西城門出城離開。
“我們這就走了?”青龍懶得自己飛,蹲在邱雁君肩膀上,還在回頭望着張燈結彩、徹夜狂歡的中州城。
“不走還留下來過年啊?”
“過年?”
啊,她給忘了,仙笈界不過年,也不過節,甚至紀年方式都是比較容易讓人混淆的幹支紀年,一般說起什麽事多少多少年前什麽的,也都是個概數,反正這裏的人都長壽,沒災沒禍的話,最少也能活到二百歲,所以十年八年的,就都給舍了不入。
這裏四季界限也并不分明,以前在南大陸,一年到頭都比較熱,除了六到八月多雨之外,沒什麽季節變換的感覺;東大陸那邊兒就是比較涼爽濕潤,據說二到四月會多霧;中州呢,算是不冷不熱,就是比較少雨,幸好這裏到十二月、一月還會下幾場雪,不然就沒法搞種植了。
親自出來走了一遭,邱雁君越發覺得自己以前對這個世界的判斷是對的,這不是個她前世生活的那種正常的多維世界,更像是一個……轟隆!
一道天雷忽然在她前面十幾丈遠外落地,将平整的大道直接砸了個大坑,塵土飛揚中,邱雁君感覺自己渾身毛發都因為雷電而豎了起來,青龍更是尖叫一聲,炸着毛就鑽進了邱雁君袖子裏瑟瑟發抖。
“呃……怎麽回事?這雷……是劈你的還是劈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說童子功,全在惋惜開不了車,你們這些污污污拉汽笛的人啊→_→
☆、44.賊喊捉賊
當天稍早時候, 中州城西北角一座普通民宅中。
陸致領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不知癱了多久,才終于聽見遠處有嗒、嗒、嗒的腳步聲傳來。他既覺得興奮又覺得恐懼,想大喝是誰, 想跳起來罵人,想跟來人打個你死我活,可惜都只能是想想,因為他自從被人偷襲之後, 就變成了現在這副除了腦子裏面活躍、眼睛能眨之外,整個身體都動不了的狀況。
他覺得自己快瘋了,被什麽都看不到的黑暗,被這種全身俱廢偏偏還清醒無比的感覺, 弄的滿腦子瘋狂念頭。然後就是恐懼,不知道敵人是誰, 不知道對方的目的是什麽, 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他,問都不問一句,見都不見一面,憑他有一身本事, 也使不出來。
幸好,現在有人來了。
陸致領剛想到這裏,腳步聲就停了,接着右上方傳來聲響,一道門吱呀着打開,刺目光亮直射進來, 陸致領猝不及防,雙目頓時被亮光灼痛,不由緊緊閉上了眼。
眼睛刺痛的睜不開,聽覺就格外的靈敏起來,陸致領聽着有人走進來,直走到自己身邊,還有細小的灰塵被那人走路帶的風揚起來撲到鼻端,他想睜開眼睛看看來人是什麽模樣,卻剛掀了點眼皮就覺光亮刺眼,眼淚也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
“你就是陸致領?”來人終于開口了,“好歹也曾是一派宗主,怎麽沒種到只關了一天一夜就哭了?”
陸致領頓時忘了恐懼,勃然大怒,想反駁自己不是哭,是眼睛受不了強光刺激,可是他開不了口,動也動不了,只把臉漲得通紅。那人看他這樣,擡腳在他胸口輕輕一踢,陸致領只覺渾身一松,各處經脈立刻暢通,功法也運轉自如,立即就要躍身而起。
然而,他剛彈起身子,一股極可怕的威壓就襲了過來,陸致領被那威壓壓迫,剛剛彈起一尺的身體嘭地一下摔回原地。
“老實呆着,我問你答,別想着搗鬼說謊,不然……”說話那人語氣極冷,散發的威壓直如冰鋒一樣刺得陸致領渾身生疼。
他在威壓壓制下說不出話,只勉強點了點頭——意識到自己與對方在修為上的差距之後,已經消失的恐懼浪潮全面回漲,将怒意席卷幹淨,只剩下逃得一命這一個念頭。
“尹千竹是不是跟你約好了,要帶她妹妹給你看看?”
那人問話的同時,略略收回了威壓,陸致領喘了口氣,眼睛也慢慢适應了光線,就将眼皮掀起一點,往上看了看,掃見一點輪廓後,眼睛又受不了光線再次自己閉上,但已足夠陸致領發現來人他并不認識了。摸不清這人是哪一邊的,陸致領只能簡單答道:“是。尊駕是……”
“她為什麽要這樣做?”那人不答,繼續問。
“因我對她說,她低頭的時候,有點像第二美人邱雁君,就是绛雲島主的女兒。她聽了本來有點不高興,但轉念一想,說別人都說她低頭像她妹妹,就非得要我去看看她妹妹。我當時覺得莫名其妙,沒想到一見之下,果然尹二小姐跟邱雁君更加相像。”
“怎麽個相像法?”
“五官臉型都像,身段也差不多,就是氣質不同,邱姑娘要更美一些。”陸致領覺得這人的問題有點莫名其妙,但他一向識時務,既然對方想知道哪裏相像,他索性就實話實說。
果然那人聽完似乎比較滿意,威壓又收了一些,陸致領再次緩緩睜眼,終于把站在自己旁邊那人看了個清楚。
這是一個身量極高的男子,雖然也有陸致領躺着看人顯得格外高的緣故,但看旁邊的門的高度,此人至少比自己要高半個頭。男子穿一身刺繡精美的黃袍,肩上有日月星辰紋樣,停在陸致領臉邊的靴子上還繡了猛虎紋,再看樣貌,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臉型略瘦削,顯得整個人冷酷尖銳,一看就不好惹。
“尊駕莫非是四公子?”中州城中能作此打扮,外貌氣度又不凡、修為還高的人,也只有唐辰天了。
唐辰天低頭哼了一聲:“還算有點眼力,站起來說話。”
陸致領依言起身,他已經從尹千竹那裏聽說尹千柳要和這位唐四公子訂婚,心裏猜測是尹千柳回來跟唐辰天告了狀,自己才會被捉過來,趕緊解釋了兩句,說自己沒有惡意,當時也是太驚訝了才會失禮雲雲。
“那麽昨日尹二小姐走了之後,尹千竹又跟你說了什麽?”
陸致領露出幾分尴尬慚愧之色:“大小姐質問我把何沁瑤藏在哪裏,實際昨日酒樓之中根本沒有人現身,那聲音也不是何沁瑤的聲音……”把自己怎麽跟尹千竹解釋與何沁瑤早已恩斷義絕的事講了一遍。
剛剛看過新一期八卦報的唐辰天很驚訝:“你是說,你昨日才跟尹千竹講的這件事,而非來中州城的途中?”
陸致領覺得他這話問的蹊跷,先說:“正是,畢竟不是什麽光彩之事,在下本來并不想與大小姐細說的。四公子這樣問……”
唐辰天突然笑了笑,笑意中充滿憐憫與嘲諷,轉頭叫人:“去拿一份最新的八卦報來。”
“最新八卦報?又與在下有關?”陸致領一看這架勢就不是好事,頓時咬牙切齒起來。
外面守着的人很快就送了一片寫滿字的絹帕來,陸致領接過來一目十行掃過,頓時額頭青筋暴起,怒道:“肖彤!我非殺了你不可!”
唐辰天看着他放完狠話,問:“你真的知道肖彤是誰?”
“知道!”陸致領立刻說,“四公子,我不但知道肖彤是誰,還知道他必定就在中州城中!此人狡猾之極,他越說他已經跑了,反而越說明他還沒走,而且這話我是昨日才與尹大小姐說的,說明他就藏身在仙衣坊中,他寫這東西嘩衆取寵,肯定想留下來看看我有何下場,怎麽會這時候離開?”
“那麽肖彤到底是誰?”
陸致領張嘴要說,又想起自己處境來,試探着問:“不知四公子叫我來,是為了何事?”
唐辰天被他逗得笑了兩聲,笑完之後,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陸致領胸口已受了一記重擊,整個人倒着飛出去撞在堅硬的牆上,然後毫無反抗之力的摔落下來,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就動也動不得了。
“我問你話,你好好答,否則你就只能先肖彤一步去死了。”唐辰天走近幾步,居高臨下的問,“肖彤是誰?”
陸致領被這一記重擊打的氣血翻湧、真氣亂竄,感覺到對方毫不留情,撞上的牆還是有凸起的銅牆,顯然這裏是殺人毀屍的好地方,再不敢讨價還價,老老實實說道:“是……時季鴻,邱至瀾的義子。”
唐辰天對這個名字沒什麽印象,自然要問個究竟,陸致領就把先前跟尹千竹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最後還強調:“他現在一定就在中州城中!”
唐辰天不置可否,也沒有叫人去捉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繼續問:“你見過二公子了?說了什麽?”
陸致領搞不清楚這幾兄弟間具體的關系,但尹千竹跟他說過,二公子很想做中州之主,主君卻更寵愛四公子,不過四公子不見外人,不易讨好,陸致領覺得這是個機會,就一五一十的把他見二三兩位公子,後來三公子又把他找去的事說了。
“這麽說,三公子已經派人去找時季鴻了。”唐辰天道。
陸致領點頭:“三公子有派人去紫浮宗一帶和郦閣附近。”
“你見過邱至瀾?”
這天外一筆的問題把陸致領弄的有點暈,卻不敢遲疑,立即答道:“是,在歸雁城認識的,我還請邱島主去昙星宗做過客……”
“你對此人有何評價?”
“深不可測。”
“就這四個字?”
陸致領捂着胸口,磨蹭着爬起來,緩了一口氣,鄭重點頭:“他看起來極和善可親,但翻臉時也極冷酷無情,且……他在昙星宗畢朗峰時,峰中禁地被闖入過。”
“什麽禁地?”
“就是昙星宗祖師埋骨之地。祖師留下話來,除非導善親至,否則任何人等不許進去。”
“那邱至瀾成功闖進去了嗎?”
陸致領搖頭:“沒有,禁地設置了五層禁制,他只破開兩層。慚愧的是,當時我等都沒察覺,直到他們離開,宗門長老出來審問我,有人去查看禁地才發現,還把這個罪名安到了我頭上。”
“這個禁地的事情,你告訴三公子了嗎?”
“不曾。”陸致領嘆息一聲,“我雖被逐出昙星宗,對先師和祖師還是不敢亵渎冒犯的,因此……”
唐辰天冷笑一聲:“那你倒肯告訴我。”
陸致領奉承道:“四公子身懷正氣,與旁人不同。且祖師埋骨之所,肯定不會有導善的線索,祖師至死沒能見到導善最後一面,是她終身之憾。”
“依你看,邱至瀾闖入這禁地的目的是什麽?”
陸致領偶爾有空,沒在憤恨時季鴻的時候,也想過這一點,尤其後來又看了第四期八卦報,發現邱至瀾有賣女兒的意圖,他就一下子明白了邱至瀾——這個道貌岸然的世家之主,卻原來跟他是一種人。
“大約,是為了導善私傳功法給祖師的傳說吧。”陸致領臉上露出點嘲諷的笑來,“他們這些心底龌龊的人,又怎麽能懂得導善和祖師那光風霁月的情懷?”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心底龌龊。”唐辰天諷道,“你的意思是,導善沒有傳功法給陳夢歌,那他跟陳夢歌到底是什麽關系?”
其實這些陳年舊事,陸致領這個後輩宗主,知道的也不多,但他可以确定昙星宗功法是陳夢歌一手所創,“祖師天縱英才,人品出衆,與導善确然是互相欣賞傾慕,不過導善是紫浮宗掌門,絕不可能與祖師結成佳偶,所以他二人就只敘惺惺相惜之情。祖師自創功法時,導善多少有過指點,但都在祖師自創功法的基礎上,與紫浮宗功法毫無關系。”
“那導善為何從掌門之位退位?”
“這是他紫浮宗內部之争,昙星宗內沒有記載留下來。”
唐辰天停下問話,想了一會兒,才又問:“所以邱至瀾是在觊觎紫浮宗的功法?”
陸致領道:“若依在下看,恐怕不止。十二玉簡的傳說,一直有人深信不疑。”
門外聽着的尹千柳再沒興趣聽下去,悄悄轉身離開密室,到院子裏小小花架下面的椅子上坐下,擡頭看着藍藍的天等人。
小半個時辰後,唐辰天出來,看到這一幕,不由慢下腳步,悄無聲息的到了她身後,将未婚妻整個擁入懷中,柔聲問:“看什麽呢?那麽入神。”
尹千柳往身後男人溫暖的胸膛上靠了靠,笑道:“我說了你別笑我。”
“嗯,保證不笑。”
“我在想,這藍天白雲不知看過多少人心險惡、爾虞我詐,更不知見過多少為名利而死的人,它們是會嘲笑呢,還是習以為常、視而不見呢?”
唐辰天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便安慰道:“不管別人如何,咱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尹千柳沉默了一瞬,才幽幽嘆息一聲:“我今日才知道,原來邱至瀾的目的竟是十二玉簡。他真是機關算盡。”
有關十二玉簡的傳說,無一例外提到玉簡散落于五大陸六大名門,中州城作為其中之一,被邱至瀾惦記也不稀奇,只是他惦記的方式實在太惡心太龌龊了而已。
唐辰天殺意又起,身上柔情蜜意一掃而空,切齒說道:“他既然想要,咱們就請他來中州城做一回客好了。”說完意識到自己這樣可能會吓到尹千柳,又軟了語氣說,“我已跟主君商議過了,後日大宴結束,我親自去把這人渣捉回來。”
“捉他回來做什麽?”尹千柳意外,“不如我們同去,一刀殺了他更痛快。”
唐辰天就把唐晉今日特意過來提及的有人在東海渡劫之事說了,“此事沒有外傳,應是紫浮宗有意為之。邱至瀾就在紫浮宗,他肯定知道什麽。”
“既然消息沒有外傳,唐晉又是怎麽知道的?”
“他有他的辦法。他在這上面從不出錯,主君一直很信任他。”
尹千柳聽出來是唐古華的意思,便不再多說,只提醒唐辰天:“問完話千萬不能放他逃出生天。”
唐辰天緊緊握住她的手,堅定道:“你放心。”
這三個字說完,兩人一起沉默了一會兒,尹千柳才緩緩站起身,說:“是不是該回去了?這姓陸的怎麽處置?”
“這等小人留着也是禍害,我叫楚勇處理了。”唐辰天根本沒把陸致領放在眼裏,“倒是那個肖彤,我想派人在城中排查一下,雖然今天城門大開、來去自如,不如以前那麽好查,但要是真能找到此人,他會畫畫,也許能畫一張那孩子的畫像給你看,說一說那孩子的事給你聽。”
看了聽了又能怎樣呢?人都已經死了。雖然尹千柳自從聽說邱雁君很像自己之後,就忍不住在心裏想像那孩子到底長成什麽樣子,但她其實很明白,她現在的難過只是因為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她知道自己無法親眼見到,所以才想聽陸致領的描述,在心裏不住反複想象。
但反過來如果孩子還活着,自己恐怕根本沒有勇氣一見,甚至唯恐避之不及,她畢竟還沒有直面這一切的勇氣。
想到這裏,尹千柳深吸一口氣,伸手挽住未婚夫,決定先直面未來,“不用了,不管肖彤是誰,他對雁君總歸都是一片好意,放他走吧。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回去準備參加晚宴了。”
兩人相攜回到城主府,各自換了禮服,先跟在唐古華夫婦左右上了城主府正門的城樓上,向全城居民賀客致意,接着返回宴會廳,與貴賓一同入席。大家言笑晏晏的剛坐下,一聲驚天雷響忽然從遠處傳了過來。
與此同時,身在家中交代事情的唐晉也聽見了這聲響動,下邊坐着的路之棋不用人說,自己站起來說:“屬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