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憶的明克讓
正當衆人僵持之時, 方雪萍也發覺不對勁找了過來, 且一看他們都圍着明克讓, 立刻露出戒備之色:“都聚在這兒幹嘛呢?前面都快繞谷一周了。”
邱雁君三人都不理她,還是齊齊看着明克讓, 雲瀚此時也衡量過輕重, 開口對明克讓道:“是叫你, 明通師弟,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雲瀚,掌門座下大弟子,你與景豪師叔來東辰島時,我們曾打過照面。”
那件事已經很久了,至少有六七十年,其實明克讓不記得也不足為奇, 因為他們倆确實只是打了個照面,連話都沒說一句, 但明克讓顯然不只是不記得雲瀚那麽簡單。
“景豪是誰?東辰島又是哪裏?”
他竟然直呼師尊的名字,且眼中的迷惑之意不似作僞, 雲瀚心中疑團更深, 正要繼續說,方雪萍已經攔在了明克讓身前,神情格外冷酷的說:“雲瀚真人認錯人了。”
邱雁君看方雪萍一副老母雞護雞仔的架勢, 就有了點不靠譜的猜測:“難道明克讓失憶了,所以才被方護法給撿回了五色谷?”
方雪萍臉色一變,她身後的明克讓已經說道:“我确實不記得自己的身世來歷, 是雪萍帶我來的這裏。”
“好了!”方雪萍臉上再沒有了常常挂着的妩媚笑意,反而透出幾分兇色,“請三位移步,參觀過谷中,我們還得送各位去住處。”
周華安察言觀色,也站出來幫着自己人,“是啊,其他貴客都在等着,三位請吧。”
邱雁君就看了看雲瀚,明克讓畢竟原本是紫浮宗的弟子,要出頭也該是他出頭,卻沒想到雲瀚沉吟未答,一向不愛管閑事的時季鴻竟搶在衆人之前,大聲對明克讓說道:“你叫明克讓,梅州高丘鎮人,令尊名叫明宿亨,家中還有一名幼弟叫明克允。”
方雪萍大怒,身形一動就要動手,雲瀚立刻上前攔住,周華安同時喝道:“方護法!谷主有命,不得與客人動手!”
“滾你的,老娘的事不用你管!”方雪萍袖中一條飄帶飛出,将身後明克讓卷起抛回石屋,同時連向雲瀚發了三招。
時季鴻拉着邱雁君退到一旁,口中還繼續高聲說道:“明克讓,你大概六七十年前拜入紫浮宗焱山島景豪真人門下,景豪真人有個師弟叫融骞,融骞的弟子文子通應該就是打傷你、致你想不起往事的罪魁禍首。我今日非得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見過令弟明克允,知道你們明家已經家毀人亡,不想你繼續稀裏糊塗的蹉跎下去!”
邱雁君等他說完,轉頭對那位似乎也想撸袖子上陣的周華安說道:“周護法,我看你未必攔得住方護法,不如派個人去禀報蕭谷主,正好,我們也有事求見他。”
周華安看方雪萍像是瘋了一樣,掌中法器毫不留情,一不小心就削平了長滿野花的土坡,也只能答應,并不由分說把這兩位修為明顯比較低的帶到遠處大路上,以免被方雪萍和雲瀚的鬥法波及。
他這裏趕緊安排人飛報谷主,誰想到前面已經走遠的慕容弦等人發覺不對勁,也走了回來,一看雲瀚正跟方雪萍打鬥,慕容弦二話不說就祭出飛劍,上陣助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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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華安簡直想死的心都有了!方雪萍在谷中頗有威信,萬一一會兒其他刺頭兒發覺她被正道修士在自家地盤上圍攻,也來動手怎麽辦?谷主的美人宴還開不開了?
“方雪萍!你再不住手,我可不客氣了!”
周華安平素管細務比較多,是個細致溫吞性格,所以明明早就該動手制止方雪萍,他卻心存顧忌,總是錯過時機,到這會兒了,還要先出言警告。
方雪萍卻是個平生不知道怕字怎麽寫的,被雲瀚和慕容弦夾攻,還不忘挑釁:“有本事你就來!”
邱雁君看熱鬧看的正覺有趣,葉青青和秋澄馨等人不知何時到了她身邊,葉青青還難得主動的開口問:“怎麽回事?”
“方護法拿我們當犯人管,我們不聽,她就要打時季鴻,雲瀚真人當然要攔着了,于是他們兩個就打了起來。”邱雁君告刁狀一向不含糊。
這話一說,随後跟來的杜逸俠等人也都擺出了躍躍欲試的架勢,周華安頭大如鬥,正不知如何是好,蕭演終于親自到了。
邪修頭子不是說廢話的性格,人剛到,也沒見有什麽動作,方雪萍就已經倒着飛出去撞進旁邊樹林,接連撞斷好幾棵兩人合抱粗的大樹,才摔倒在樹林裏。
至于慕容弦和雲瀚,也被震得各自飛向一個方向,狼狽倒地才算完。
“怎麽回事?”五色谷谷主臉上終于又有了邱雁君第一次見他時的俾睨天下之色,更讓人郁悶的是,他就是問的邱雁君。
“蕭谷主,你知道石頭房子裏住的是誰嗎?”
邱雁君指向一片混亂中唯一沒受波及的石頭房子,卻沒想到話音剛落,被關進去的明克讓就走了出來,于是她毫不遲疑的繼續問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蕭演皺眉:“重山是雪萍的心尖尖,你們來招惹他幹什麽?”
心尖尖?怪不得!邱雁君臉上露出驚奇之色,不由看向站起身整理好自己,正走過來的雲瀚。
雲瀚此時稱得上形容狼狽,袍子下擺少了一截,右邊衣袖也撕開了,右邊臉頰上還多了一道細細傷口,但他神色端正,眼睛裏有怒色也有質問,語氣中更充滿了興師問罪:“敢問蕭谷主私藏我紫浮宗弟子數十年,究竟意欲何為?”
除了先前幾人之外,在場之人齊齊震動,周華安趕緊傳音給蕭演大致說了經過,蕭演看一眼林中,說道:“雲瀚、時季鴻、燕十一,還有重山和方雪萍,都跟我來。華安你先送其他貴客去客舍休息。”
邪修頭子氣震全場,雲瀚也向其他同道表達了暫不需要幫忙的意思,慕容弦等人就随着周華安離開,剩下被點名的則都被帶到草廬後面的議事廳中。
廳中除了蕭演和帶回來的這五個,只有一位文質彬彬的白袍男人,此人樣貌不俗,氣質也很獨特,邱雁君不由多看了兩眼,蕭演瞧見,就介紹道:“這是我五色谷的繼任者馮矩。”
連接班人都選好了?不會真的要飛升吧?邱雁君盯着馮矩又仔細看了兩眼,發覺這位也深不可測,頓時心裏更愁了,這五色谷果然好進不好出。
有馮矩在,蕭演就幾乎不用開口,馮矩不問客人,先問方雪萍怎麽回事。方雪萍對周華安絲毫不客氣,跟這個下一任谷主說話卻似乎很忌憚,語調軟了不說,還不敢多廢話,只說:“重山身體不好,他們卻非得攪擾,我就想把他們‘請’走。”
三個被“請”來,又被人想“請”走的正道修士齊齊嗤之以鼻。
一直沉默的明克讓伸手拍了拍方雪萍肩膀,似乎在安撫她,然後轉頭對馮矩說:“不怪雪萍。”又看向邱雁君三人,“也不怪這三位。也許,他們真的知道我的來歷,明宿亨,明克讓,我聽着總有些熟悉之感。”
方雪萍神色一震,有點着急的說:“你別聽他們的,他們就沒安好心!”
時季鴻立刻反諷:“我們沒安好心?是你沒安好心吧?你一直攔着我們,不讓我們說他家的事,到底懷着什麽龌龊心思,你自己清楚!”
方雪萍大怒,只顧忌蕭演和馮矩在,不敢動手,卻死死盯住時季鴻,眸中恨意幾乎凝成實質。
邱雁君其實很詫異時季鴻這尖銳的态度,但仔細回想,似乎他當初就對明克允頗有同理心,估計是因為明家的遭遇與他家有些相似,他起了同命相憐之意,便接道:“方護法這邏輯我不懂,路是你們帶的,我們三個随便走過去,與這位偶然相逢,我們為何要對他不安好心,還現場編個故事來騙人?”
“大約是以己度人吧。”雲瀚冷笑一聲,右手伸出,手上忽然多了一個畫卷,“方護法,若我打開這幅畫,畫上之人就是你口中的重山,你大約不會說我是剛剛現畫的吧?”
他說完不等方雪萍答話,手腕輕抖,一幅人像就顯現在了衆人面前。
“方護法,重山本來的身份,你早就知道嗎?”畫上之人與方雪萍帶回來的重山足有八分相似,馮矩再無懷疑,轉頭問方雪萍。
方雪萍沉默不答,馮矩繼續問:“我們五色谷第一條戒律是什麽?”方雪萍還是不說話,他就自己說,“不得以任何手段脅迫誘哄正道修士入谷定居,五色谷中,只收自願之人。自願,指的是神志清楚,自由自主。”
方雪萍終于扛不住,臉色慘然的跪倒在地:“谷主……”
蕭演擡擡手,止住了她,轉頭對雲瀚說:“你把重山、就是那個什麽明家的事講來我聽聽吧。他當日被雪萍帶回來時,功法已毀、形同廢人,不然我不至于看不出他是紫浮宗弟子。”
雲瀚就把從文子通那裏審出來的事情經過講了,“……據文子通說,他當日撞見明克讓——也就是明通——與邪修往來,提出勸誡,明通不肯聽,兩個人起了争執,動起手來,他失手将明通打傷,自己也受了傷,就幹脆先行回了宗門中,并不知道明通為何遲遲不歸。後來明通的師尊出來多番尋找,并沒找到明通的蹤跡,所以這些年來,我們只當明通是失蹤了。”
方雪萍冷笑:“放屁!文子通明明是惡人先告狀,他自己趁我受傷,偷着撿走了我落在地上的功法,被……重山發現質問,他惱羞成怒才打起來的,而且文子通一不做二不休,就是想殺重山滅口!若不是我,重山早就死了。你們紫浮宗也是好笑,一個弟子失蹤了,除了他師尊出來找,別人權當沒這回事,現在又來充什麽名門泰鬥?”
這其中涉及導善一系,雲瀚不欲多說,就沒還口,只說:“此事第三期八卦報也有登載,景豪師叔看到以後,已經回了宗門。明通師弟,景豪師叔找了你六十多年,不辭辛苦,你不想跟我回去見見他嗎?還有……你幼弟下落不明,如今尚有你們明家一只忠心黑犬養在瀛臺,你不想回去看看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有沒有第二更,這兩天的效率很玄妙,高的時候時速2000+,低的時候,時速幾百字
所以,如果六點沒更新,那就是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