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貞平六年三月,北地徹底平定。大周歷經數年戰争, 雖耗費盡了大量的元氣, 但仍留有一定餘力;潼關以東, 沃野千裏關東大地創傷累累,大門勤勞的大周百姓已經興起了建設家園的希望。

長安太極宮,廣闊的太極殿之上, 大朝會召開。

天子姬澤正座肅穆, 聲音清朗開口,“北地百姓民生凋敝, 朕有意,減免北地三年賦稅,休養民息, 養回北地民力。”

——文武百官俱持笏躬身拜道, “聖人聖明。”

姬澤立在禦階之上, 望着滿朝恭敬的伏拜文武百官, 心中生出志得意滿之意。年輕的帝王借由此次大戰将整個朝堂收攏在自己的手中,獲得了前無與倫比的威權, 上下臣子盡皆歸心。。而他, 将依據着自己心中的規劃建設這個國家, 朝着大周百年基業的道路走下去。

“各位愛卿, ”姬澤開口道,“如今大周初定,朕打算重提民生重事,有意修浚舊朝漕渠。”

朝堂之上臣子俱都愕然。

關中乃都城長安所在之地, 素有八水繞長安的美譽,但漢朝以來,渭水流量漸漸降低,泥沙亦愈來愈多,為解決關中財貨運輸問題,漢武帝曾經大發民工,在渭水之外修建一條漕渠。

前朝亦曾在漢朝故渠的基礎上修浚漕渠,漕渠船運一度恢複盛狀。後來歷年動亂,此渠又漸漸被渭河泥沙淤堵。關中人口巨大,糧食生産卻有限,豐年還好,一旦到了災年,江南的大批糧食無法通過漕運運送入長安。偌大帝都陷入累饑無食的境地。大周歷朝帝王頻繁巡幸東都洛陽,便是為了緩解長安糧荒的局面,號稱“就食”洛陽。

皇帝提出修浚漕渠,便是在前代漕渠基礎上修浚。令大船能通行運輸財貨,提升長安的貨物吞吐能力。論起來這項工程能聯通江南和長安的貨運通道,夯實關中核心地位,自然是益處深遠。但工程浩大,耗損大量民力財力。

如今天下初定,皇帝意欲興建偌大工程,從前朝臣多半會大舉反對。但如今聖人剛剛取得大勝,雖則擔憂,朝臣百官卻敬畏天威,不敢激烈反對。

戶部侍郎柳忱持笏上前,拱手委婉勸谏,“聖人心系民生,實乃民之大福。修浚漕渠公在萬代,乃是大好事情,只是如今國家方才經過大戰,民力尚有幾分艱難。依臣之意,不若緩個幾年。則諸事皆好。”

“諸位愛卿意思,朕明白。”姬澤不以為然,“只是漕渠事關關中民生根本,幹系重大,若能早日貫通,則長安都城地位愈加穩固,愈加能發揮都城效用。朕意破除萬難實現。此事險峻,須有朝中重臣總領督查此事,”

目視朝堂臣子,“哪位愛卿願意領下此事?”

朝中一片安靜,

尚書左丞崔郢猶豫片刻,目中露出毅然之色,持着笏板上前,“臣請命,願總領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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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謀逆餘波未平,崔郢作為清河崔氏旁支亦受一些牽連。心中自有盤算。

與其背負着這份因緣在朝堂上拼搏無果,倒不若暫且退出朝堂,望拼死一搏,通過主持修浚漕渠之事博出一條生路。屆時攜重修漕渠之功返回朝堂,說不得能開創一份新局面。

姬澤眸中閃過一絲激賞之色,“好!”贊和道,“朕将此事交托于你,盼崔愛卿早日畢盡其功,到時候将功報來,朕定将對崔卿予以厚賞。”

太極宮的夜晚燈火通明,甘露殿中,燈火通明,姬澤坐在禦座上,心旌煩躁。

回到甘露殿,姬澤身心暢快,忽聽得梁七變快步走進來,禀道,“聖人,延嘉殿那邊傳來消息,王氏,投缳自盡了!”

姬澤聞言面上愀然變色。

神熙二年,今上适齡,先太皇太後為今上擇後,遍選諸家貴女擇選了太原王氏的王二娘子。

王氏女賢良淑德,匹敵後位。但背後山東士族卻欲壑難填,趁北地亂起聖人禦駕東征的機會謀逆,與逆賊孫氏勾結,意欲令皇帝駕崩關東。與此同時扶持王皇後立宗室幼子為帝,垂簾聽政,竊據大周政權。

事發後,山東諸氏盡皆獲罪,王氏亦受到牽連,收繳皇後绶玺,軟禁于延嘉殿。姬澤回宮後本該即刻處置,只是念及往日情分,不忍為之,暫時擱置。

然而廢後消息遲遲未傳出,傳到西南,山東支系便又生蠢蠢欲動之心。

山東諸族百年傳承支系衆多。事發之後,姬澤處置并無斬盡殺絕之意。除了涉事諸族嫡系十六歲以上男丁盡皆處死外,其餘諸多支系大多流放至西南。指望着他們在流放荒涼地域沉潛數十年,收斂脾性傲骨,可為下任大周新君所用。

但如此施為此前需得打折他們的脊梁,令其真正臣服大周。日後方能為新君放心所用。

如此一來,王氏卻成了最大的障礙。

她的後位乃是山東的驕傲,也是陷入泥濘之後心中樹立的最後一杆标杆。标杆猶自挺立,未徹底倒下,就如同一顆火種,依舊種植在族人心中,百般綿延,梗着一口心氣,不肯真正俯首認輸。

姬澤聞聽西南消息之後,在甘露殿坐了半夜,拟寫下了廢後诏書。

華美凄涼的延嘉殿中,王合雍聽聞這個消息,淚流不止。

她靜默苦守大半年,最終等來這番結局,

性格高傲,不願接受這份诏書,最終一條白绫在延嘉殿中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甘露殿中,姬澤聞聽之後,面色靜默,天光将他的影子拉成了一副雕像。吩咐道,“好生收殁了,莫要怠慢了她。”

三月春風吹過關中大地,楊絮紛飛,昭國郡主顧令月這一日前往醴泉坊探望姨母玉真公主,經過東市,見醉仙樓外人影攢動阻住去路,車馬不得過,只得暫且停駐下來。

硯秋打聽消息回來,面上露出頗為古怪之色,“郡主,裏頭是李先生。”

顧令月訝然,“李先生?”掀簾觀望外方,見一雙賣唱父女跪在地上,向着李玄道謝,李玄腰佩長劍,彎腰勸阻。

“禦史中丞之子範郎君在酒樓中瞧中賣場女子柳霜霜姿色,出言調戲,恰逢李先生在樓中飲酒,任俠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範郎君忌憚玉真公主,自然不敢為難李先生。只得忍氣吞聲,自認倒黴。如今瞧着,正是這對賣唱父女感謝恩公呢!”

硯秋娓娓到,“……聽聞這些日子,李先生在長安城中飲酒作樂,豪擲千金,可鬧出了不少動靜。這些人瞧着玉真公主的面子,都好聲好氣招待,自去拿了賬單去公主府要賬。公主心疼情郎,倒是一一付了賬。”

顧令月聞言愕然,“李先生風采高山仰止,倒沒想到,竟是……”面上神情複雜,這般事兒一堆的人!

“郡主,”碧桐聞聽如此,亦是瞠目結舌,“這位李先生這般,公主都不管束的麽?”

顧令月唇角微微翹起,“心之所任,自然不會在意。”可能玉真公主正是喜愛這種天真任性。

陽光高高照射過樹梢,長安城風煙鮮活。顧令月想,她有些明白玉真公主為何喜愛李玄了!

她唇角微翹,放下簾子,吩咐道,“熱鬧看過了,咱們走吧?”

醴泉坊玉真公主府

玉真公主坐在翠微居中,聽聞了集市上李玄胡鬧的消息,面上又是無奈又是嘆然,吩咐下人前往處置李玄任性後續。瞧着顧令月到來,喜的不得了,一把将人擁在懷中,“你倒有些良心,還知道來看我。”

顧令月笑着道,“小姨不嫌棄我煩,我自然要時時過來。”

二人對坐說話,絲金傳回來消息,“公主,宮中傳出消息,前皇後王氏薨了!”

顧令月愕然道,“你說什麽?”

“怎麽會這樣?”公主府翠微堂中,顧令月念及少時與王合雍相交的一番情意,淚落如雨,“王氏雍容溫婉,賢良淑德,是再和氣不過的一個人兒了。沒有想到,最後竟落得這般一個下場。”

玉真雖然深深銜恨山東諸族,對這位王氏卻頗有憐惜之意。 “……本是意料中的事情。”嘆道,“山東謀逆,王氏受家族連累,不可能再居後位。她性子驕傲,如何能忍受廢後侮辱?索性在旨意下達之前自戕,也算保住自己生命中最後的尊嚴。求仁得仁了!”

顧令月仰頭情緒激烈,“可王氏自身并無行差踏錯之處,最後因着皇室和家族傾軋,居于其中百般無力,淪落至此,着實太堪憐了!”

玉真公主垂首默默無言。

顧令月心中郁郁,念道,

“河中之水向東流,洛陽女兒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織绮,十四采桑南陌頭,

十五嫁為盧家婦,十六生子字阿候

……

頭上金釵十二行,足下絲履五文章,

……

人生富貴何所望,恨不早嫁東家王。”最後一聲其聲铮铮,顯見得念誦之人心思憤懑之處。

這支《河中之水歌》,乃是王氏生前喜歡的一支曲子。如今聽起來,也是王合雍一生的寫照。

王合雍煊赫的人生,最終被夫家皇族姬氏和母族山東高門撕扯,最後以身殉道。

若是能夠選擇,一定不會希望重複這種金玉滿堂生活。寧願選擇一個平民子弟嫁了,過上平靜但長久的生活。

玉真公主收拾了傷感情緒,“阿顧,小姨知道你為王氏哀憐,你在這兒為她哭一場,也就是了。王氏求仁得仁,想來并不悔的。”

“王氏自己悔不悔我不知道,可是我卻想不通。” 顧令月道,“王氏為中宮這些年,處事賢德大度,行事大方,從無錯漏,卻落得這麽個下場?”挨在玉真公主膝頭大哭,“小姨,這世上怎麽這麽不公平呢?”

玉真聞言亦心有所感,一時心中大恸。

貞平六年的春天,綿延百年的山東高門嫡支覆滅,除了還在襁褓中的嬰兒,再無餘人。王後自戕,聖命黜為靜妃,于長安北郊起靜心園,葬入園中。待得來年,新一屆寒士千裏奔赴長安參加新一年的科舉之時,靜心園中青草已是深如半人之高。

西南流放苦寒之地,王合雍罷黜的消息傳來,衆人一陣痛哭,“皇後娘娘沒了!”猶如最後一根脊梁骨被抽掉,登時頹倒。王謝風流散盡,再也沒有重新崛起的可能。世上再無山東榮光。

在衆人伏地痛哭聲中,一名少年爬起大喝,“大家哭什麽?”

少年達環視衆人,“山東的榮光散了,我們便從西北的蠻荒之地重新開始,白手起家,建設新的榮光。我們的先祖最初的時候,也無甚家世屏障,憑着自己的才華奮鬥創造出煊赫千年的山東高門。如今我們雖然過往的榮光散了,可是我們還有人,還有腦子裏讀過的詩書,還有雙手,我們怕什麽?何必效此小兒女狀,讓人嗤笑。”

一輪紅日高高升起,衆人為少年的引吭侃侃而言振奮心胸。

破滅榮光是一種慘痛。可是從慘痛之中生出一種新的希望。只要尚有希望,火種就不會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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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紅日冉冉從東方升起,重新光照大地。那些悲傷的往事都藏在暗處,天地間重新一片煊煊光明。

顧令月在聽春水榭睡了一夜,眼睛紅腫。玉真公主含笑從外頭進來,“阿顧,你醒了呀?”

顧令月赧然道,“昨兒我一時心傷王氏下場,情緒太過激動,吓壞小姨了!”

玉真公主吃吃一笑,“咱們娘兒兩何必這麽客氣?”挽着顧令月的手坐在榻上,“咱們姨甥至親,你有事情,能想着第一來找小姨,小姨很高興呢?”

玉真公主蹙起了眉頭,“阿顧,王合雍雖然不是壞人,可她下場如何,我并不關心。你才是我的嫡親外甥女。”沉聲道,“我聽着你昨日所言,對聖人頗有怨憤之心,我想要知道,你對聖人究竟是怎麽想的?”

顧令月聞聲微微僵硬片刻。躲開了玉真公主目光,“小姨您說笑了,聖人自然就是聖人,是我尊敬的兄長。這有什麽好問的。”

玉真公主不語,只是瞧着顧令月,“阿顧,你望着我。”

顧令月無奈,只得迎上玉真公主的目光。玉真公主十分犀利,不敢直視,只得回過頭來。

“我不知道。”

她道,“我曾經很是相信聖人。小姨,你不知道,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是确實把他當做如父如兄的。你知道阿爺待我一直不好,偶爾有時候我會想想,如果聖人是我阿爺就好了。他教導我成長。阿娘逝世的時候,我以為,這個世上我只有他這個親人了。我那般全心全意的信賴他。”她的眸中露出痛苦之色,凄然道,“可是他在我最信賴他的時候,親手斬了我一刀。”

玉真公主瞧着少女,心中十分心疼。

自己痛徹心扉,“阿顧,”她伸出手,将少女抱在懷中,

“小姨不知道你心中是這樣想的。”

“小姨關心你不夠,方讓你受了這麽多的苦楚。”

“可是,阿顧,”玉真公主盯着顧令月,一字一字囑咐道,“小姨對你的告誡,你一定要聽。你不可以這麽想。”

“你沒有多少旁的資本,能夠依靠的只有聖人對你的寵愛。聖人因着前事一直對你頗有愧疚之情。憑着這份寵愛,你回到長安方能步步風光,沒有被流言蜚語包圍。可若是聖人知曉了你心中的怨意。一切可就難說了。”

“阿顧,”她道,“小姨癡長你這些年歲,自诩比你懂的很多人事道理。聖人如今對你确實是真心實意的。”

“你總是這般,聖人如今對你心懷愧疚之意,方肯容忍你。可是這愧疚之意,并非是永遠不會消磨的。若終有一日,你得了聖人厭棄,對你自己又有什麽好處呢?你總該為自己考慮一點,放下從前,将眼光望的長遠,方才可告慰你阿娘在天之靈。”

顧令月垂眸不語,道理未必不懂,只是終究沒有法子釋懷。

顧令月哭着落下淚來,“我知道。“小姨,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做不到。”

“做不到也要做。”玉真公主喝道,

顧令月垂眸倔強不答。

世上學過多少道理,終究拗不過本心。

時光荏苒,一瞬間,王氏陵墓上的土漸漸幹涸,山東士族轟然倒下,寒族興盛。整個大周更加富強。

這一日,大周宗人令魏王到訪玉真公主府。與玉真公主寒暄片刻後,說起聖人後宮之事。

對面案上的茶盞冷卻,魏王早已離開,玉真公主端坐在雞翅廣榻上,面色陰晴不定。

王皇後被廢,如今後宮為主。魏王身為宗人令,想進言皇帝立後。托自己前往宮中游說。

玉真公主雖性喜交流廣闊,為人卻謹慎不過,少有參合到皇帝私事中去。若是平常,自己并不想趟這趟渾水,只是此時卻想起了前日裏自己和顧令月的一番對話。

“……小姨,你知道麽?我在北地曾經聽過一個說法:當年在湖州,我的消息是天冊五年被報上來的。”

“什麽跟什麽?”自己念了一句,方明白過來。面上神色登時倏變。

“若是聖人肯早些将我接回,我可早些和阿娘團聚,阿娘也會少度過一年思女之痛。最重要的是,”目光觸及自己的雙腿,閃過哀恸之色,

“我就不必因為跌落假山不得及時醫治而罹患足疾,這麽些年都不能走路了。”

玉真公主面色變幻不定,若只是和親一事,當初并非故意,如今也已時過境遷,假以時日,阿顧想必能夠徹底放下。

可若糾纏上這件事情。這般的話,也難怪阿顧念茲在茲,不肯釋懷。

玉真公主心中暗暗嘆了一聲。阿顧存了這個心結,與聖人之間關系必定不能回到最初。自己作為姨母,總要為這個外甥女多做一些,庇護她風雨。

下定決心,振奮精神,吩咐道,“縷銀,給我向宮中遞求見折子。”

玉真大長公主乃是聖人嫡親姑母,情面頗大。折子遞上去第二日,宮中便有旨意下來,宣召玉真公主次日進宮。

玉真公主第二日一早便按品大妝,李玄繞在公主身邊,贊道,“公主今日當真威嚴。”

玉真公主瞧着李玄在自己身邊環繞踟蹰的模樣,啼笑皆非,“郎君平日裏這個時辰不是早就出府在長安集市上吟游蕩喝去了,今兒怎麽這麽奇怪,一直留在這兒瞧我梳妝打扮呀?”

李玄聞言面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意,“聽聞公主今日入宮?”

玉真公主眉眼之間帶着一絲了然之意,“玄郎這般施為,是想随我一道入宮拜見聖人?”

“正是。”李玄道,眉眼之間閃過一絲傾慕之色,“今上雄才大略,主持攻克了孫童之戰,玄早就久仰聖人風采,若能一睹聖人風采,雖死無憾矣!”

玉真公主聽聞李玄稱贊自己侄兒,眉眼之間舒适暢意。“我知你的心意。只是今日我入宮,與聖人說的乃是天家私事,閑人不便在場。”見了李玄陡然垮下來的神色,不由失笑出聲,

“你不必失望。要見聖人,日後會有機會的。”攢着李玄的手,柔聲道,“聖人是誰,那可是我的嫡親侄兒。你如今既和我在一處,難道還怕和別人一般沒有機會見聖麽?”

李玄眉宇中重現欣喜之意,“真的?”

“自然是真的。”玉真公主承諾。

李玄這方轉喜,哼了一聲,挺直背脊,“天色不早,公主早些入宮,莫要耽擱時辰。我待會兒也要出府了,晚間再回來。”

玉真公主目送李玄離去潇灑的背影,目光中充滿了笑容。

太極宮玉真公主見聖

太極宮宮觀高大。

姬澤在行雲臺上接待了玉真公主,含笑道,“玉真皇姑這些日子氣色不錯,蜀地一行,想來見了不少風光。”

玉真公主雖然行徑荒唐,聽着皇帝侄子提及自己的荒唐行徑,也不禁臉蛋微紅。“聖人竟是取笑我了。”

姬澤微微一笑,端起面前越瓷茶盞飲了一口。

玉真公主瞧着茶盞茶湯青碧,不似一般常見茗茶,奇道,“聖人如今飲的是什麽茶?”

姬澤放下茶盞若無其事道,“這是宜春的明月雪團,最近朕飲着倒好,常常飲用。”

“哦?”玉真公主奇道,“天下名茶凡幾,這等茶名我倒是沒有聽過。聖人喜歡,想來滋味特別。日後我倒要嘗嘗。”

姬澤淡淡一笑,“世上不是非名茶就沒有滋味的。不過是朕如今好這一口罷了。”轉了話題,“姑姑今日入宮是為了什麽?”

玉真公主正色道,“今日妾身進宮,是代表宗室的意思的。如今山東黜落,王氏自戕,大周後位空懸。宗室的意思,後位不應空懸良久,當另擇賢良淑女以任新後。不知聖人于立後之事有何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唔!送別王合雍!

這又是一個我珍愛的角色!

其實我覺得這本小說中我對女性角色很是寬容,塑造的很多女性角色都是着力描寫她的閃光點的。部分角色性格魅力某些瞬間甚至可能強于女主。大家注意力不必總是放在少數極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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