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詭異

然而對于現在的趙半括而言,不管他們有什麽目的,他要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活着。

話題沒再繼續,長毛躺在地上像睡着了一樣,半天都沒有動一下。趙半括看着這人淡然的臉,不由得對他的痞性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戰争裏,能活到最後的,往往是這種什麽都看得開的人。

等長毛睡夠了,已經是五點來鐘的光景,沒什麽好繼續休整的,長毛紮起頭發興致勃勃地說繼續走,早走早回家。兩個人達成一致,收拾收拾就上路了。

昏天黑地地走了一段,天上下起了大雨,打在樹葉上發出噼啪聲。他們拿出雨披穿上,埋頭走了沒多久,前頭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趙半括警覺起來,問道:“那是什麽?”

長毛噓了一聲,側着腦袋仔細聽着,趙半括沒說話,随着輕手輕腳的走近,聲音越來越清晰,是一陣哼哧哼哧的聲音。

頓時長毛放松下來,說道:“像是野豬。”

趙半括這才把兩者聯系起來,昨天被那鬼東西弄得心神不寧,雨聲又太大,一下子就沒聽出來。他問道:“怎麽辦?繞過去?”

長毛抹了把臉,兩眼放光地說道:“繞什麽繞,好不容易碰上活的,咱們打打牙祭。”

趙半括馬上想起了之前吃掉的野豬,有點反胃,就說道:“還是別了,我這兒幹糧還夠。”

長毛嗤笑一聲:“什麽時候能走出去還不知道,你那點幹糧還是留着生你的小娃兒吧!別跟二愣子一樣,輕點兒走。”

說完,直接往前摸了過去。兩個人慢慢走了不到十米,就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有個龐然大物正在低頭拱食,看樣子少說有個二百斤。

長毛興奮起來,躲在草叢後面,趴在地上端起槍,又抽手把趙半括往地上一摁,小聲說道:“趴下。”

趙半括輕輕拉開槍栓,問道:“你有把握嗎?”長毛比了個噓聲,眼睛湊近了瞄準鏡。

像是察覺到什麽,野豬擡起了頭,嗷地叫了一聲,停了幾秒,又在地上刨了起來。估計是距離不夠,長毛揮了揮手示意跟上,跟着手肘着地往前爬了幾步,趙半括爬到他身邊,就問道:“那家夥在幹嗎?”

長毛眯着一只眼,說道:“廢話真多。”說完,砰地打了一槍。

子彈速度極快地射了出去,野豬嗷嗷叫了起來,在四周亂拱亂跑,身上卻好像沒有流血,趙半括看了幾秒,說道:“長毛,你沒打中!”

長毛甩甩頭站起來,哼了一聲:“不可能,我可是百發百中,怎麽會打不着。”說着,趙半括看見野豬像是找到了目标,瘋了一樣撞了過來,不由得驚叫道:“它沖過來了!快走!”

長毛扭頭一看,馬上操了一聲,連續上槍栓打了幾槍,但忙亂中沒什麽準頭可言,野豬還是不要命地撞了上來。

一下兩個人都傻了,只能拼命地跑,被野豬一路攆着,根本沒時間想辦法幹掉它。往前一口氣跑了幾十步,渾身濺得都是泥,臉也被枝幹擦傷了,野豬還是嚎叫着跟在後頭。

這一通狂跑太過突然,趙半括腳上被樹根絆得跌跌撞撞的,忽然看見前頭斜倒了幾棵枯樹,形成了一個很小的空間,跟着長毛拉了他一把,說道:“那邊有樹倒了,你看看咱們能不能鑽進去。”

根本來不及多說,他們一腳水一腳泥地跑到了那裏,試了試,只能彎腰窩進去。等停下來後,趙半括大喘着氣,罵道:“狗日的,怎麽回事?”還沒說完,長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輕輕說道:“別出聲兒。”

趙半括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嘴上沒再大喘氣,兩個人定住了,聽着外頭野豬的叫聲漸漸變小,好像往別的方向去了,直到最後完全聽不見,長毛才松開手。

趙半括把呼吸調勻,槍頓在地上,問道:“走遠了吧?”長毛探頭聽了一會兒,縮回來道:“好像走了。媽的,簡直是豬妖。”嘴裏呸呸了兩下。

趙半括忍不住笑了一下,說道:“還真是豬妖。咱們剛才也太傻了。”長毛瞥了他一眼,說道:“傻個屁。”往外一邊走一邊笑了出來。

看到他這樣,趙半括心情好了點,開玩笑道:“哎,你說你怎麽槍打得那麽爛,那麽多槍野豬都沒事。”

長毛哧了一聲:“呸,我剛才那幾槍,全打在它的腦袋上,它是豬妖我有什麽辦法。”

趙半括就啧了一下,說道:“別神神道道的吓唬人。”

長毛緊了緊槍帶,回頭說道:“我沒興趣耍你。走。”

突然,地面好像微微震顫起來,長毛猛地停住,左右望了望,說道:“媽的,那鬼東西又來了!怎麽沒拿盒子還跟着。”彎腰就往樹林深處跑去,也不打手電。

這一次急行軍又是将近兩個小時,才算是聽不到任何異常響動。長毛耳朵貼地聽了下,說了句沒事了,找了棵樹蹿了上去,等到趙半括在他邊上也找了棵樹爬上去,才突然笑了笑:“菜頭,不錯啊,都快趕上小刀子了。”

剛說完,又停住了,啐了一口,再也沒有說話。趙半括透過一叢樹枝,看他在樹上動來動去的好像很煩躁,立刻就猜到他是想起小刀子心裏犯堵了。

想到這層,趙半括嘆了口氣。也只能嘆了口氣。

拿出雨披蓋在身上,他的腦子亂得像糨糊一樣,胸口悶悶的,索性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什麽都別想,好不容易睡着了,後半夜又來了場大雨把他澆醒。伸手抹了一把,蒙眬間好像聽到噼裏啪啦的雨炸了一樣摻着古怪的嗡聲,詭異得要命。

他一個冷戰立即恢複了神志,隔壁長毛叫道:“那鬼東西怎麽回事?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

趙半括順嘴吼回去:“沒法睡了,他娘的,走這麽遠都能跟着,也太邪了!”

長毛叫了一聲下樹,兩個人滑了下來,看着對方的面色在雨裏一點點變得慘白。沉悶的騷動聲好像越來越近,天上甚至打起了雷,終于趙半括問道:“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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