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二日, 家裏幾個孩子就忙活開了。
雖然三天後才判定結果,但是每天晚上都要報一下當天擁有的錢數。
林炎城獨自去了小島,沒讓林建華跟着。
他拿着刀到小島上把之間一點一點運過來的紅薯挖出來, 搬到江邊清洗。再放到地裏晾曬。
等他忙活一天, 回到家的時候, 手酸腳痛,腿抽筋。
吃完飯, 林炎城讓大家報數。
林建國搖頭, “我今天去釣魚了,魚還沒換到錢。”
那就是一分都沒有。林炎城了然。
林炎城看向林芳夏, 她看了眼周文茵,咬着嘴唇,輕聲道, “有三塊錢。是文茵姐借我的。”
林芳秋嫉妒地看了一眼林芳夏, 而後不滿地瞥了一眼周文茵。自己找她借錢, 她居然不肯借, 卻願意借給三姐。虧她之前還點撥過她。
都是一群沒有良心的。想到這裏,她臉上一陣扭曲。
“芳秋, 你呢?”
林芳秋恨得牙癢癢, 卻不好當着親爹的面說,只含糊不清地道, “只有幾毛。”
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林炎城猜想她今天應該碰壁了,也沒再揪着她不放, 把目光移向林建軍。
跟往常不同,這次的林建華倒是擡頭了,嘴巴抿成一條線,淡淡地道,“我今天去摘棗子了,還有之前攢了三塊四毛六。”
此言一出,衆人齊唰唰地看向他,一臉得不可思議。
Advertisement
林芳秋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你居然攢了這麽多錢?你咋攢的呀?”
不習慣這麽多注視自己的林建軍縮了縮脖子,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開口解釋,“以前摘野果跟同學換的。”
林建華哭喪着臉,“哇,你們咋有這麽多錢啊?我今天跟二哥去河裏,他釣到三條魚,我只釣到一條。”
最氣人的是他那條魚還比二哥的小,估計只有一斤,差不多能賣六毛錢。這相差也太大了。
林炎城拍了下巴掌,“好了,既然知道對方的實力,明天你們繼續努力。我說了,借的也可以。”
說完,林炎城率先回了屋,開始準備洗漱。
堂屋裏,幾個孩子叽叽喳喳讨論個不停。
林芳秋纏着周文茵,非要她也借自己錢。
周文茵被她纏怕了,又感激她之前點撥過自己,終于答應借三塊錢給她。
林芳秋這才高興了。可随即又擔心上了。
她認識的都是跟她差不多年齡的姑娘,本就不是管家的年紀,手裏自然也沒多少錢。她之前攢了兩毛,今天又問人借到三毛。再加上周文茵借給自己的,一共才三塊五毛錢。
而二哥,小五和小六都能弄到東西跟人換錢。可她既不會釣魚,也不敢到江邊摘棗子。她該咋辦呢?
林建國拍拍林建軍的肩膀,“行啊,居然能攢這麽多錢。得了,明天咱們繼續努力。”
林建軍點點頭。
林建華垂頭喪氣回了屋。
看着親爹洗好澡後,一身清爽,他重重嘆了口氣,“爹,我今天只釣到一條魚。二哥說能賣六毛就不錯了。”
林炎城邊擦頭發邊掃了他一眼,“所以你這麽快就放棄了?你不想要新衣服了?”
林建華鼓着腮幫子,“我當然想要了,可我也沒法子啊。我釣魚釣不過二哥,我又不敢到江邊摘棗子。那樹那麽高。要是摔下來可咋整?”
林炎城一想也是。那樹栽在江邊就是為了讓穩固河岸,樹的樹根可以紮入土裏面,擋住水流,不讓泥土被吹走。
大部分栽的都是楊樹,柳樹,當然還有棗樹,數量不多。
林炎城提醒他,“不敢爬,你不會用杆子打啊?”
林建華今天特地跑去看了,比林炎城知道得要清楚,“矮的地方,早就被大隊的孩子打完了。只剩下高的地方了。”
林炎城唏噓不已,看來這年代想要掙外快還真挺難。
到了第二日,林炎城一大早就出發了。很快幾個孩子就跟在他身後一起出發。
哪怕是昨個晚上喪氣到不行的林建華這會子也精神抖擻扛着自制魚杆,跟在二哥屁股後面一塊走了。
路上,林建國跟林建華商量,“小六,咱倆聯手怎麽樣?”
林建華不懂,“怎麽聯手?”
林建國一聽有戲,摟着他的肩膀,循循善誘,“你看啊,你昨天才釣了一條小魚,撐死了才六毛,我釣了三條大魚,估計能賣三塊多,你想想,我是不是比你強?”
林建華先是誠懇點頭,後又不服氣地搖頭,“你昨天是比我強。但是那又怎麽樣?說不定我今天運氣比你好呢。”
林建國撇了撇嘴,“得了。以前,你那魚杆又不是沒有大魚上過鈎,你甩上來了嗎?”
林建華臉一紅,心裏嘆氣,這魚杆還是他從前進大隊那竹林裏砍來的。到底比不上二哥這專業的魚杆,能釣大魚。
林建國碰了碰他的肩膀,“小六,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如果我不跟你聯手,我也贏不了。但是如果加上你的話,我還有一半概率。”
林建華想了想,歪了歪嘴,有點不樂意,“我賣的錢借給你,對我有什麽好處?”
見他神色松動,林建國喜上眉梢,“我保證只要拿到那布票,我做上新衣,我穿上半年,衣服就歸你。”
穿半年?那衣服還能再穿嗎?林建華有些猶豫,“你讓我再想想。說不定我今天運氣真的比你好呢。”
這是還沒死心呢,林建國無奈了,“行,你等着瞧。”
兩人走在前頭,很快到了江邊。各自找準位置,開始專心致志釣魚。
而林建軍背着簍子也到了離兩人不遠的棗樹下。
昨天打了兩棵棗子樹,今天再打兩棵,明天再把西邊的那兩棵也給打了。說不定,他就能得第一了。
家裏,林芳夏把錢塞給周文茵,“文茵姐,這錢還給你。你也聽到了,我這次沒戲。我還是不湊這熱鬧了。”
周文茵見她神色郁郁,拍了下她的肩膀,“你別這麽快就喪氣啊。你都沒努力呢。你看芳秋=都能舍下臉面跟朋友借,你怎麽就不行?”
林芳夏對四妹的作法其實也挺不能理解的,攪着手指,無奈地道,“借了,我拿什麽還啊?”
周文茵見她傻了唧的,雙手捏住她肩膀想把她搖醒,“你傻了啊。一尺勞動布才兩毛六,十五尺也不過三塊九。你現在已經有三塊錢了,你還怕還不了這九毛錢?”
林芳夏愣住,是哦。她好像被親爹說的話給繞暈了。哪怕她朝外面借十塊錢,如果她沒得第一,那她只要把錢原封不動還回去即可。如果她得了第一,那她只留三塊九毛錢,把剩下的錢還回去。到最後,她頂多只欠九毛錢。
林芳夏一拍腦門,“你說我這豬腦子,我怎麽才想到呢。怪不得芳秋一點也不擔心呢。”
周文茵不停催她,“那你還不快去借。”
林芳夏忙不疊地穿鞋下床,“好,好,我馬上就去。”
周文茵笑着點頭,看着她出了院門。
到了晚上,又是報賬日。
林建國再次彙報成績,“我今天釣到四條草魚,差不多有七斤多。”
林芳秋氣得牙根疼,“往常也沒見你這麽能釣魚。你這兩天是走了狗屎運了嗎?”
林建國呸了她一口,“你才走了狗屎運呢。我往常是站在岸邊釣的。今天是站在河裏釣的。能一樣嗎?”
林炎城詫異起來,這小子為了新衣服居然這麽拼。
林芳夏有點不好意思,“我今天借了一塊七毛錢。”
居然能借到這麽多?林芳秋心裏別提多生氣了。她以為又是周文茵借給三姐的,氣得跳腳,悶聲報數,“我今天借到三塊六毛七。”其中還有三塊是周文茵借的。
林建軍依舊是昨天的錢數,“我今天又去打棗子了。”
林建華成績比昨天好一點,但是也僅僅只是兩條魚。
林炎城拍了下巴掌,“行了,你們都知道別人數目了,心裏也都有了數。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記得,明天晚上這個點,你們要把手頭上的魚啊,棗子啊,全換成錢才行。”
很快,到了第三日。
今天跟前兩天不一樣,林建國和林建華只釣了半天魚,林建軍打完棗子之後,就讓林建國幫着賣棗子。
林建軍想跟去,林建國不同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只見我。你放心,我就算想贏你,也只會光明正大贏,不會克扣你的錢。”
林建軍面無表情地搖頭,指着那簍子,“棗子太多了,我擔心你一個人背不了。”
林建華低頭一看,好家夥,還真是不少,這是整整一簍子啊。
他再看向他簍子裏的十來條魚,未必比這簍子棗子值錢啊。
“那行。我帶你一起去。只不過你得在巷子外面等我。要不然人家不肯出來。”
林建軍點頭答應。
兩人去了鎮上,快到天黑還沒回來。
林家人等得焦急不已,很擔心他們被抓住了。
林芳秋蹙着眉頭,“他們找誰換的錢啊?該不會是被民兵抓住了?”
林炎城挑了挑眉,看來她是不知道林建國是跟黑市的人有接觸,只以為是跟鎮上的某位工人家換的錢。
這種做法,大隊許多人都幹過。比如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雞蛋不想便宜賣給供銷社,就會想法子賣到鎮上有工作的人家。
鄉下的供銷社只負責收農産品,并不往外兜售。所以哪怕住在鎮上,離供銷社只有一牆之隔,也只能按供應本上的數額買。
所以鎮上那些工人十分樂意從農民手裏買雞蛋。東西新鮮不說,還不用票,一舉兩得。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下基友新文【回到1973】 作者:孺人
文案:齊小芳以為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悲慘的童年。
夢裏有許久未見的渣爹,于是齊小芳一個氣不順,就把她那好吃懶做的爸爸的一條腿給弄折了。
後來,齊小芳才知道,這丫的根本就不是夢。
她只不過是重生了,重回到了一九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