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獨孤天下

看着鏡中的女子,眉如遠黛,煙波盈盈,瓊鼻深目,朱唇皓齒,白皙的肌膚幾乎透光,這是個熟悉又陌生的臉孔,不過十五歲,便初綻芳華。

這幅容貌與現代的自己眉目很是相似,唯以區別的,是帶了些異域風情,畢竟父母都是鮮卑貴族。

她已經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将近十年了……

五歲的女孩突發高熱,結束了短暫的一生,李絲蘿便代替她在這具身體裏面生活了下來。

縱然愧疚不安,滿心惶恐,可是她依舊想活着........她不想死,縱使她之前的生活過的并不如意,無父無母,在孤兒院中長大,努力學習也不過是在社會底層掙紮着生活,一間小屋,無人相伴,她是沒有人等她回家的。

過于美麗的外表,男人靠近大多是獵奇,真正靠近知道她的保守、內向,不識時務,也就一個個無趣的離開了。

她不聰明,唯有在護住自己的感情上還有幾分心眼,索性全不在意那些人,倒也不曾受過欺騙。

絲蘿是寄生藤本植物,必須依附高大喬木才能生長,這真是一種不自強的植物,這是她了解這個植物後的第一反應。

她不喜歡這個名字,也不知道這個名字究竟是親生父母取得,還是院長媽媽取得,可是陪伴了這麽多年,也就繼續用着吧……

這裏的父親常年邊疆征戰,母親在生下伽羅,她的小妹妹不多久就撒手人寰,她記得大姐般若,不過八歲的年紀,就陪在自己的身邊,佯裝大人,小聲安慰依舊高熱,燒的滿臉通紅的自己。

身子很難受,她咬着牙忍受着,不想要小女孩再擔心。

她看見般若低着頭,轉過身子,她看見了她的眼淚,那一刻,她感覺眼眶有些濕,活着很難,也很苦,這個八歲的小女孩也不容易。

她要堅強一些,不能連個孩子都比不過,她在現代已經二十歲了,得是個姐姐的樣子。

燒總是會退的,不多久她也就好了起來,接受了如今的命運,身處一個陌生的時代,陌生的家人,既來之則安之,心大的接受了一切。

過去沒有必要丢棄,她會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

“小姐,又在照鏡子啊!”秋心看着小姐在鏡子前一動不動,調侃的笑着,小姐是愈加美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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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蘿聞言站起身,看着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拿起一支玉釵,輕輕的敲了一下她的頭,調皮的丫頭,“就這個吧!快些,爹和姐姐估計急了!”

秋心熟練的幫小姐盤起頭發,挽起頭發,用玉簪輕輕固定住。看着鏡中的人,不禁贊嘆道,“小姐真是好顏色。”

絲蘿搖搖頭一笑,摸了些脂膏在唇上,穿着墨藍色的儒裙,邊紋複雜華麗,她用十年的時間明白,衣服确實是華美繁雜,可是比起現代的衣物,真是累贅的不行,長袍廣袖是美,可是代價也是同樣的。

快步向門口走去,今日有一場宴會。她不該拖拖拉拉的,最近總是會想起現代的生活,這麽相似的容貌,同樣的名,她究竟來到這裏只是一場命運的意外還是..........

她還記得出了一場車禍,為了救一個小男孩,那輛大貨車,她是一定躲不過的,估計被碾的面目全非、肢骨碎裂,本該死去的人渾渾噩噩的飄蕩,再醒來,已經是獨孤家的三小姐了。

獨孤般若、獨孤伽羅、獨孤曼陀,獨孤信,度過惶惶不安的最初,她其實很愛惜她現在的家人。

獨孤這個複姓原本是聞所未聞的,因為死前那個火熱的電視劇,叫什麽獨孤天下的,才了解了一些。無非是獨孤家的女兒都做了皇後,也不知是小說編撰還是确有其事,她也沒有看過小說、也沒有看過電視劇,只是聽人講起過一星半點,摸不着頭腦……晃晃腦袋,她總不該在一部電視劇裏面........好好生活才是個理!

獨孤家族是當今數一數二的家族,八大柱國之一,自己的爹爹獨孤信是當時打下天下的戰将之一……

府宅修葺的寬大威嚴,在這個時代的建築水平之下,已是相當氣派了。

疾步走出門,果然看見爹爹和大姐在候着了,忍不住笑着喊起來,“爹,阿姐。”

獨孤信看着三女兒,再看看身邊的大女兒,搖搖頭和藹道,“般若、絲蘿,走吧!”

坐上馬車,晃晃悠悠的令人犯困。般若看着妹妹困倦憊懶的樣子,搖搖頭,離開獨孤家一言一行都需要注意。柔聲解釋起來,“今日這場宴會是有宇文覺王爺主辦,絲蘿,到時候不要亂說話知道嗎?”

絲蘿的性子直白且拗,平常在家裏多有出格的言語,雖有理有據,但始終為當世所不容,聰慧卻不知遮掩。

微微睜開眼睛,般若穿着鵝黃色的衣服,清麗的少女模樣,可是這說話的語氣,真是個老婆婆........

好笑的勾起唇角,“大姐,放心吧,我又不傻的。”眨了幾下眼睛。

般若看着絲蘿,無奈的笑了……這個妹妹,一堆的主意和心思,說不清是愚笨還是機靈。有各種想法是機靈,不懂遮掩是愚鈍。

跟着父親落座,北周時期都是跪坐,所幸沒有太多的規矩,只要雙膝跪地而坐,挺直背脊就行了,但久了也會酸痛。絲蘿原本想要做小燕子的跪的如意,可是事實是所有人都覺得,不對,該說爹爹和姐姐都覺得這是不對的。根深蒂固的思想,這是不敬,不規矩。

擺擺手無奈.........還好有小妹,只有伽羅是支持自己的,心好累。

席間大多是帶着夫人來席,是父親的朝中舊友,父親與人寒暄,絲蘿就和般若就席于父親身側。

耳邊是笙簫鼓樂之聲,北周流行豢養歌女舞姬,明明動蕩不安、流民肆起,王孫貴族依舊鼓樂齊鳴、醉生夢死……

舞女穿着翠綠色的衣裙,随着奏樂扭動腰肢,手中的折扇靈巧的翻動,十幾歲的女孩美麗而富有生機,樂音和舞蹈在這個時代算得上是精巧,可是見過現代的大型舞會,熟悉現代流行音樂的絲蘿,這所謂的盛會宴舞,委實無趣至極……

看向一旁的阿姐,與父親聊着宴會的舞樂,眉眼中的神采似乎多有欣賞之意。

宇文護在宴上,見到的多是朝臣家眷,已婚婦人,這樣漂亮的兩位的女公子,自然就留住了目光,幾乎立刻認出來那個有幾面之緣的小姑娘,不僅展露笑顏,不過幾載歲月,倒也出落得窈窕了。

鵝黃色長裙的姑娘大氣端莊,言笑晏晏。

墨藍色儒裙的姑娘,漫不經心,明明身處宴局,卻是個明晃晃的局外人。

絲蘿轉過頭,百無聊賴,撫摸着酒杯沿着杯沿一路下滑,指尖及杯底時,擡起頭打量起席間的人,就與正對面的人四目相對。

你凝望深淵,深淵也在凝望你。

絲蘿看見對面的公子,突然想起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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