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相顧何必曾相識
這世間最無奈的事情便是無能為力,就像面對母親的背叛,沐婉無能為力;面對玉衡的離開,沐婉依舊無能為力;甚至如今在朝堂上,仍然這般無力。
沐婉清楚地認識到許沁對霍準的感情,但她同時也清楚地認識到這件事的難辦,先不說霍燕君這個老頑固她無法說服,若是真的阻止霍準參加選秀皇上知道了肯定會怪罪。
沐婉問許沁:“若是霍準真的入宮了,你會怎麽辦?”
許沁嘴角帶着苦澀:“怎麽辦?我怎麽掙也掙不過皇上,但是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愛上其他人了,這顆心已經交付給他了,拿不回來了。大人說起來我和他的相遇也像是一場夢,你能想到嗎,我是在憐人館遇見 他的。”
沐婉有些驚訝,憐人館可是最低微的男子才會去的地方,霍準堂堂公子怎麽會去這種地方。
許沁看沐婉一臉不可置信回答:“大人恐怕不知道吧,霍準,是庶子,他不是正室所生的,但他是霍燕君如今唯一成年的孩子,為了她自己的利益,她會毫不猶豫舍棄自己的兒子。”
沐婉依舊是不解:“可他為何回去憐人館這種地方,這地方可是…….”
許沁淡淡一笑:“從前我也奇怪,為什麽他會去那樣的地方,後來我就不奇怪了,這憐人館就是霍燕君開的。呵呵,真是可笑,自己開的館子讓自己的兒子去經營,根本不知羞恥。”
沐婉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她知道朝堂上大多官員手腳都不幹淨,但這種直接開館子攬生意的官員,簡直太令人發指。沐婉也瞬間明白了,為什麽文武百官都大多喜歡和何潔打交道了,看來真的是蛇鼠一窩了,沐婉拉着許沁的手說:“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全你們,但是我願意盡力一試。”
許沁前腳剛走沒多久,吏部尚書霍燕君便上門了,霍燕君給沐婉行了禮,笑嘻嘻地說:“左相大人這幾日受苦了,如今皇上開恩讓左相大人管理選秀之事,不知大人有何想法。”
霍燕君這張嘴臉确實是難看極了,笑都笑的這麽假看着就讓人犯惡心,可是沐婉自然不能表現出來,還得賠笑說:“霍大人難得來,請坐吧。本官對選秀一事實在是從未接手過,本官還是相信禮部侍郎許沁的,相信她應該可以辦好的。”
聽到“許沁”二字霍成君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許多,但接着假笑說:“大人說的是,許大人年輕有為是個難得的人才,只是她比較年輕,年輕嘛,容易氣盛,還是需要您和何大人多多提點。”
晏書端着茶走了進來,淑箐上街采購去了只能他來送茶,晏書低着頭卻依稀還是可以看到晏書俊秀的容顏,自打晏書一進來霍燕君的眼神便直勾勾盯着晏書看,若是尋常沐婉見怪不怪,但這次看得是自己的…….書童,那便不行。
沐婉語氣微冷:“晏書你先下去。”
晏書自然不明白是為什麽,瞪大了眼睛:“大人我……是。”
晏書出去後,霍燕君收起了目光,意識到自己失儀尴尬地笑着說:“左相大人的夫侍真是溫婉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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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婉的語氣生硬又略帶諷刺:“大人別誤會,這是本官的書童,本官還沒娶親。”
霍燕君不可思議的看向沐婉,這麽貌美的男子她居然拿來當書童?該不會真如外界所言,堂堂左相是個看破紅塵的人?
沐婉不想和霍燕君多解釋什麽:“霍大人來,沒別的事情了?”
霍燕君立馬反應了過來,差點正事讓她忘記了,立馬展開笑顏:“左相大人,臣有一個兒子,今年呢剛好成年,樣貌也不俗,若是大人有空來府上可以見見他,也希望左相大人能幫幫忙,臣知道左相大人不喜歡俗物,特地從報國寺求來了一串珊瑚珠,還望左相大人能過笑納。”
沐婉心裏已經默默翻了好幾個白眼,一串珊瑚珠?看來霍燕君是篤定自己是個看破紅塵的人了,自己年紀輕輕怎麽就看破紅塵了?真是可笑。
沐婉接過紅珊瑚串,質地确實是精品,只可惜紅珊瑚是用來祈福庇佑的,而沐婉從不相信這些。沐婉把珊瑚珠還給霍燕君:“霍大人,該做的本官都會做,不該做的本官不會做,等過些天就是初選,到時候讓令公子來便是了。”
霍燕君大喜過望跪在地上:“謝謝,左相大人,這珊瑚珠本就是為左相大人求來的,還望左相大人留下。”
沐婉不是傻子,留下了無異于受賄,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就算自己沒做什麽也難逃罪責,這不是和何潔那個女人一樣了。沐婉态度堅硬:“霍大人,本官有自己的原則,還望霍大人理解。”
霍燕君點了點頭:“是….理解,理解。”
霍燕君走出房間,晏書正對着花圃發脾氣,晏書本來就因為上次沐婉要讓他嫁人的事情生氣,本想讨好沐婉,結果還被轟了出來,晏書是越想越委屈。
霍燕君走到晏書身邊時,晏書吓了一跳,這女人長得怎麽和菜市場殺豬的大娘一個模子,晏書後退了一步請了個安:“大人,有事嗎?”
霍燕君怕吓到晏書,遲疑着開口:“你叫晏書?這名字真不錯特別适合你,你父母太有才華了。”
晏書一聽“父母”二字面色冷峻:“大人說笑了,晏書沒有父母,名字是左相大人取得,大人沒事晏書告退。”
霍燕君還想說些什麽晏書已經生氣走開了,霍燕君摸了摸自己油膩膩的下巴喃喃:“這個沐婉倒是養了個好書童啊。”
晏書回到房間後,把書桌上的書全都打落在地上,憤憤道:“看什麽書,看了她也不會關心你!你就是個書童!”
晏書想着想着越想越委屈,這兩日來找沐婉的大臣不少,該不會是,她該不會是在物色人選把自己嫁出去吧…….晏書猛地搖着頭,這可不行,尤其是剛才那個簡直太可怕了。
晏書怒沖沖的走進沐婉的房間,沐婉已經把茶倒了改成了清水,剛要喝,晏書一把搶過水杯:“大人您什麽意思?”
沐婉被問得一頭霧水:“什麽什麽意思?不是應該我問你嗎?你搶我水杯什麽意思?怎麽回事怒沖沖的,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晏書一屁股坐在沐婉邊上:“當然是大人你了,大人你為什麽把我給你倒得茶倒掉換成清水?你可知道我煮這茶煮了多久,你怎麽能随意糟蹋我的心意,還有為什麽趕我走?是不是要把我扔給剛才那個油膩膩的大嬸,是不是?問你是不是啊!”
沐婉聽完了晏書的抱怨,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你想多了,我倒掉茶是因為我不喜歡喝茶,不信你可以去問淑箐。至于剛才為什麽支開你,那是因為……..”沐婉眼前又浮現霍燕君一把年紀色眯眯的眼神,真是令人作嘔。
晏書見沐婉不說話了,搖着沐婉的手臂問:“接着說呀,為什麽?是不是被我猜中了?我告訴你,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左相府,你這輩子都別想甩開我了。”晏書說完這些話自己都震驚了,自己是不喜歡那些官場上的其他大臣,但是對沐婉好像是越來越離不開了。
沐婉噗嗤笑了出來:“哎,你是真的想多了,我自己都沒着沒落的,哪有功夫擔心你的婚事啊,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我在和霍大人商量國事,你一個男人不能聽的。還有別老叫人家大嬸,她是吏部尚書是朝廷重臣,你不喜歡她也不能随便給她取綽號。”
晏書微微穩定了脾氣:“這麽說起來,你沒有那個意向喽?反正我告訴你我就是不喜歡那個什麽吏部尚書,色眯眯的看着怪惡心的。”
沐婉看着晏書微微不悅的表情:“怎麽?她對你做什麽了?那個老匹夫,她敢!”
晏書被沐婉逗笑了:“大人剛剛還說不能瞎取綽號的,結果自己也給她取綽號了,大人說話不算話。”
沐婉意識到自己失态,假裝一本正經:“你不許嘲笑你家大人!真的是越來越沒規矩,淑箐說得對,是把你慣壞了。”
晏書撅着小嘴說:“大人不慣我,慣誰啊,這裏也沒別的男人啊。”
沐婉突然就想逗逗晏書,便說:“汪琪?不是嗎?”
晏書立馬傲嬌起來:“他哪裏有我好看呀,大人就是喜歡惹我生氣,不要和你講話了,哼,你去和汪琪說話吧,去教他念書,反正他羨慕的很。”
沐婉不懂得怎麽哄人,就這麽看着晏書走了出去,沐婉突然覺得自己也變得很奇怪,從前能牽動自己的喜怒悲歡的從來都只有玉衡,如今自己居然會為了晏書…...
沐婉揉了揉太陽穴,玉衡你從前也是這樣。
攬月宮,夜晚一個人坐在臺階上面,朱青給他披上了一件衣服:“鳳後早些休息吧,着涼了可就不好了。”
玉衡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如今黯然失色:“着涼?也許我病了她才會想起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