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花敗人散

入冬了,今年的雪來得很突然,比以往都早了很多,而且下得格外大。

凜冽的北風呼嘯着,吹得那海棠樹苗搖曳不停,好像被凍得發抖。

花無錫格外心疼那樹,時時擦拭樹上的積雪。

花雪棠倒是個特別喜歡雪景的人,總是在門口玩耍嬉戲。

阿滿看着花雪棠若有所思,昨天玉緣又來信了,信裏的內容讓阿滿有些揪心。

玉緣寫到:我知道你收養了那個人孩子,只是我現在打聽到了那個孩子的身世,你或許想不到吧,這孩子就是贛縣縣令的獨女,名喚陳雪姬。還真是造化弄人,偏偏是你收養了她。我打聽到這孩子的母親因為贛縣災難一事處理不當被暴民殺死,連同她的父親也沒有幸免。雖然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但是我依舊覺着贛縣這件事情與右相何潔脫不了幹系,她想要借機扳倒玉家這才連累了陳雪姬一家。

阿滿看着花雪棠臉上的笑臉,心中想着:倒不如不知道真相,或許自己可以更加坦然一點。贛縣一事何潔必定參與其中,而用心也是顯而易見的。她要一枝獨秀但是操之過急了。

贛縣縣令,阿滿沒見過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女子,但是當面對災難時她沒有選擇抛下災民,甚至在災民面前毫無還手之力,不禁讓人奇怪。也或許這所謂的暴民根本就是有人蓄意煽動的,有組織有計謀的。

若真是何潔,那看來她是打算動真格的了,這些年她裝瘋賣傻也算是夠了。

阿滿轉身回屋子裏去了。

花無錫從酒窖裏拿出一壇酒放在櫃臺上,今日是花無錫的生辰,阿滿不知道可自己還是想慶賀慶賀。

花無錫盯着酒壇子發呆:光是喝酒太沒趣了,得去買些吃食才好。

小厮見花無錫發呆便問:“掌櫃,今日好像是您的生辰,要不要告訴阿滿呀!”

花無錫捂住小厮的嘴:“你先別說,你幫我看着這酒,我去去就回。”

花無錫走後,小厮仔細打量着酒,輕輕掀開酒蓋子,聞了聞:“好酒啊。”

阿滿在房間裏看書,花無錫提着酒和吃食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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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笑着問:“今日是什麽好日子啊,怎麽就這麽大方了?”

花無錫撇了撇嘴:“你可真沒良心,你吃的不都是我的,居然還說我不大方。我告訴你,今天是我花無錫的生辰。從前沒什麽人陪我過,從現在起你就得陪我過了,對了還有棠兒。”

阿滿擺了擺手:“還是別叫她了,免得她嘴饞又要喝酒。這孩子不能慣着她。”

花無錫點了點頭:“也是,這小小年紀你看看她總是和酒鬼似的,老是窩在酒窖裏。”

花無錫倒了兩杯酒,遞給阿滿一杯說:“阿滿,你答應我的事情你會忘記嗎?”

阿滿微微一笑:“怎麽會呢?我哪裏敢忘記呀,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的。”

花無錫接着說:“那就得喝了這杯酒。”

阿滿緊緊握着花無錫的手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花無錫甜甜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阿滿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曾經自己向往的愛情或許就應該是這樣的,哪怕是平平淡淡也要幸福。

阿滿舉起酒杯正要喝,花無錫突然臉色一變,狠狠将阿滿手中的酒杯拍落,然後跌倒在地。

阿滿一驚連忙要去扶他,花無錫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眼神缥缈。

阿滿連忙扶起花無錫大驚失色:“無錫,你怎麽了?這是怎麽回事?”

花無錫艱難開口:“別喝……酒裏……有毒。”

阿滿驚慌失措,連忙抱起花無錫:“你別急我帶你去看大夫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阿滿抱着花無錫奔跑在雪地裏,雪越下越大,漸漸地模糊了阿滿的視野,花無錫的手死死握着阿滿的衣襟。

阿滿敲着醫館的門,可是裏面遲遲沒有人開門。

花無錫拉住阿滿的手,艱難扯出一抹微笑,嘴角的鮮血還在不住的流:“阿滿!別敲了,這麽大的雪,大夫肯定都回家了。我沒事的,或許……我睡一覺就會好了。”

阿滿的眼眶裏已經滿是淚水,雪與淚混在了一起,滾燙的淚珠變得冰冷。

阿滿抱住花無錫:“無錫別說傻話,我可以救你的,我會醫術,我給你看。”

阿滿給花無錫把脈,阿滿的手不住顫抖,這是……這是……噬心散。

本以為花無錫中的可能只是尋常百姓常見的毒,想找大夫肯定可以治好。

可是……噬心散出自宮中!

噬心散是宮中禁藥,一般都是賞賜給那些罪無可恕的惡人。

而這藥能接觸到的只有……周笙,準确的說只有她有資格把藥給任何一個人。

阿滿慌了神,這是她一次感覺到了深深的無能和無力感。噬心散無藥可解,阿滿知道,可是阿滿不能失去花無錫,她答應了花無錫會和他成親的。

花無錫不能死!他不能死!

阿滿從口袋中取出藥丸,母親說過這藥包治百病,一定可以救花無錫的!

花無錫咽下藥丸,阿滿抱着花無錫在雪地中,阿滿感受着花無錫的心跳和體溫,只有這樣阿滿才能真切的感受到花無錫的存在。

花無錫看着阿滿,靜靜地撫摸着阿滿的臉問:“阿滿,我想問問你,你是否是真的愛我?還是你只是因為不想離開酒館才說謊說愛我的……阿滿我想聽實話。”

阿滿握住花無錫的手說:“無錫我承認我第一次說這句話時是不确定,但是無錫在我心中你早就是我唯一的夫侍了。我愛你,而且不摻雜任何感情。”

花無錫笑着,微微閉上了眼睛:“這或許是我此生聽過最好的話了。阿滿其實我知道你一定不只是阿滿吧,你要隐瞞什麽我都無所謂,因為我只想留住你,陪着你。可是阿滿,我恐怕沒有這個福氣了。阿滿,對不起,我恐怕無法履行我們的諾言了。若有來世,我可否做你的竹馬陪你共渡……一生。”

花無錫的氣息越來越弱,阿滿覺着自己的心跳也仿佛快要停止了。

阿滿搖晃着花無錫的身體:“無錫!無錫!你別吓唬我,你不能死!母親說過的,這藥……”

阿滿的指尖觸碰着花無錫的鼻尖,已然沒了氣息,可是花無錫的臉上卻還帶着笑意,他仿佛只是沉睡一般。

巨大的悲痛徹底擊垮了阿滿,漸漸地大雪将徹底兩人覆蓋,就像是血與肉一般死死相依,可同時大雪也掩埋了他們的愛情。

阿滿醒來時,李梅正端着藥看着她,李梅臉上帶着悲傷的神色,看見阿滿醒了,便是:“你沒事太好了,若不是有人發現你在大雪中,恐怕你就沒命了。”

阿滿發瘋似地問:“無錫呢!無錫呢!李梅!他沒事對不對!對不對!”

李梅拉着阿滿的手:“沐婉!你冷靜!花無錫我找到他時身體已然僵硬,他已經去逝了。不過,我已經查出了下毒之人,就是他身邊的小厮,此人已經畏罪自殺。”

阿滿神色恍惚,仿佛已經沒有了生氣。

李梅接着說:“沐婉,這件事情我基本可以肯定是朝中有人要殺你,結果誤殺了花無錫。”

阿滿抑制不住淚水,哭喊:“是我害了他,我早就該知道的,我這樣的人給不了他想要的。是我大意了,都是我的錯。”

李梅拍着阿滿的背:“阿滿!自責是沒有用的!她們想讓你死!她們容不下你,你躲是沒有用的,你現在只有回到朝堂,才能重改局面,只有這樣你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也只有這樣,才能給花無錫報仇。”

阿滿靠在床上,閉上眼睛,淚水從她蒼白的臉上滑落:“她們為什麽不肯放過我?難道我的離開還不夠滿足她們嗎?”

李梅嘆了口氣:“你早該明白的。我找人鑒定了毒藥是噬心散,而噬心散出自宮廷,能下毒的應該只有三個人,皇帝、右相、吏部尚書。”

阿滿握住了拳頭,語氣篤定:“是她們!也只有她們!”

酒館門外的海棠樹在昨夜的大雪中被壓折,花雪棠嘴唇已然發白,酒館裏的小厮死了,李梅又帶人來這裏搜了一通,阿爹阿娘不知所蹤,但是隐隐聽人說阿爹中毒了,是酒裏的毒。

花雪棠不知道毒會怎麽樣……但是看人們的面色,恐怕是不祥之事。花雪棠很害怕,她害怕阿爹阿娘出事,她感覺頭很疼,就像是這一切曾經也似曾相識的發生過,她的父母曾經也這樣突然離開了她。

花雪棠突然開始畏懼酒,甚至不想看見酒壇子,她在想阿爹是不是為了讓她不喝酒故意吓唬自己。她真希望自己一覺醒來能看見阿爹阿娘和往常一樣笑着出現在她面前,告訴她:沒事我們只是鬧着玩。

若真是這樣,自己一定再也不碰酒了。阿娘,你快和阿爹一起回來啊!

花雪棠抱着門欄,淚眼朦胧,雪漸漸停了,她仿佛看見一頂喜轎停在門口,她仿佛看見遠處阿娘穿着喜服抱着阿爹正向自己緩緩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即将開啓,逆襲之戰。

個人覺得後面寫的比前面好,可能是因為積攢了些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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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小可愛們!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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