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沐婉歸朝

阿滿濃如墨深的烏發全部梳到了頭頂, 烏雲堆雪一般盤成了揚鳳發髻, 兩邊插着長長的鳳凰六珠長步搖, 紅色的寶石細密的鑲嵌在金絲之上。

阿滿抱着花無錫,大紅的喜服和周邊白茫茫的雪景形成強烈的對比, 花雪棠沖到阿滿面前, 可是當她看到阿滿的面色之後卻停下了接下來要做的動作。

阿滿面色慘白冰冷, 臉上也沒有胭脂點綴,毫無生氣, 看見花雪棠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棠兒, 阿娘和阿爹要成親了。”

“成親?”花雪棠不明白。

阿滿沒有多說什麽, 只是把花無錫抱上了樓閣。

花雪棠拉着邊上李梅的衣袖問:“阿娘這是怎麽了?大人可不可以告訴我?阿爹又怎麽睡着了?”

李梅蹲下身抱住了花雪棠:“雪棠, 你阿爹要去別的地方了,可能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你以後要乖乖聽你阿娘的話, 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保護你的人了。”

花雪棠咬着下嘴唇,面色慘白, 淚眼婆娑:“阿爹要走嗎?他為什麽要走?是因為我不聽話,不要了我了嗎?”

李梅看着花雪棠嘆了口氣,接着又說:“雪棠,等你長大了或許會明白的。你還小......”

接下來幾日花雪棠看見酒館上下挂了白布, 一個巨大的盒子在人們的哀嚎聲中擡了出去。

阿滿拉着花雪棠的手爬到一座山頂。

“棠兒, 你要記住這座山,這座山叫瓊山。”阿滿說

花雪棠看着面前的兩座碑問:“阿娘,上面寫着什麽?”

阿滿回答:“長相守和.......長相思。”

花雪棠接着問:“那是什麽意思, 這和阿爹的離開有什麽關系嗎?”

阿滿微微停頓,接着說:“是吧,棠兒阿娘要回到原本屬于自己的地方去了。你要跟着阿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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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雪棠握緊了阿滿的手:“阿娘不能丢下棠兒的。”

阿滿蹲下來抱着花雪棠,拍着她的背說:“好孩子,但是你要記住,從今往後你的生母不再叫阿滿。以後你的母親将是大周國的左相——沐婉!”

花雪棠看着沐婉堅定的臉,不明真相的點着頭。

馬車帶着花雪棠和沐婉離開了昌平。

花雪棠一路上看着窗外,阿娘的臉色不好,花雪棠不敢問要去哪裏,只是就這樣驟然離開昌平都沒來得及和李琛道個別,答應給他的東西也沒給。

花雪棠握着手中的玉佩,想着:不知這一別何時才能再相遇呢?

連着好幾夜終于到達目的地。

是一座府邸,府邸上的匾額都已經積灰。

汪琪跑出來給沐婉請安:“大人回來了。”

沐婉問:“怎麽只有你?”

汪琪支支吾吾地說:“晏書自打大人走後也不見了,淑箐姐姐......淑箐姐姐秋日裏.....過逝了。”

沐婉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那你為何不走?”

汪琪搖了搖頭:“我......沒地方可以去。更何況皇上說了沒有革去大人職務,大人一定會回來的。”

沐婉冷冷一笑:“好。”

花雪棠跟着沐婉走進左相府。

府邸确實冷清,花圃裏的花也都凍死了。

瞧見沐婉看向花圃,汪琪解釋說:“這花本來淑箐姐姐在照顧,淑箐姐姐過逝後,又下了幾場大雪,這花就都死了。”

沐婉看着朦胧月色說:“死了也好,免得費神打理了。”

沐婉又對汪琪說:“給小姐把右廂房打理出來吧。”

汪琪答應着,拉着花雪棠往右廂房去。

沐婉推開房門,裏面還是老樣子,好像什麽也沒變,只是來人的心境變了。

第二日

沐婉入宮去拜見周笙。

周笙看着跪在地上的沐婉,問:“沐婉!你認錯嗎?”

沐婉回答:“認!”

周笙點了點頭:“知道錯了就好,既然回來了就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翰林院的事情自打你走後都是張禦史在做,你回去和她交接一下吧。還有.....你府上的淑箐走了,她和你也算是一起長大的,也算是有些情分,朕已經派人禮葬。”

沐婉回答:“謝皇上!”

周笙看着低着頭的沐婉,不知為什麽總覺着有些不自在,沐婉似乎....聽話了不少,難不成是受到什麽“熏陶”了?

這時何潔走進來請安了:“臣參見皇上!皇上臣聽說沐大人回來了,特地趕來迎接呀。”

周笙嘴角抽搐:“不用了吧,昨夜就回來了,要迎接你昨夜幹什麽去了。”

何潔解釋:“臣也是今早才知道的,這巧了來給皇上請安正好撞見。”

沐婉冷冷說道:“皇上臣府中還有事要處理,先告退了。”

周笙點頭恩準。

何潔一臉懵:“這就.....走了?”

沐婉一個人走在大街上,她不想回左相府,那裏....太冷了,沒有任何溫度。

京城有個地方叫“水香安”這裏聚集着一群落榜的書生和找不到助力的年輕人,但是這群人有個同樣的出身就是貧奴族。

在大周國,奴族分兩種一種是貧奴,貧奴族女子可以參與科舉,但若是落選了便只能來水香安尋求謀生之路。至于另一種便是和晏書一般的罪奴族,這些人沒有人身自由,任由買賣,世代為奴。

有些王公大臣會來水香安找門客,也有些人會來這裏找奴婢。沐婉從前從未踏足這裏,這是第一次,淑箐死了,總要有人接替她的位置。

水香安裏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是念過書的,但是要找一個符合心意的還是不容易的。

這些個人看見沐婉,眼神裏都釋放着光芒,這可是左相沐婉,若是能待在她的身邊,哪怕是個奴隸那也是與衆不同的,若是惜才未來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的。

沐婉找到掌事的人,寫了一副上聯:寒日寒食寒雪,何處不生愁

掌事的把這副上聯挂起說:“左相大人說了,誰要是能回答上來這個對子,便帶誰走。”

衆人看着對聯紛紛搖頭,如此悲涼的意境要怎麽寫活呢?

正當大多數人愁眉苦澀時,角落裏一個女子站了出來,女子衣着簡陋,臉上卻是精神氣十足,女子回答:“憐天憐地憐己,哪裏是歸途。”

沐婉說:“你答的并不工整。”

女子微微一笑:“可我說出了大人的心聲。”

沐婉看着女子自信的笑容,淡淡一笑:“別自作聰明。不過本官還是很好奇,你叫什麽?”

女子跪地一拜:“名喚——溫如玉。”

沐婉微微一愣:“你是......”

女子接着說:“原太醫令溫如言的妹妹。”

沐婉仔細打量着女子的臉,确實和溫如言有些相似。

那便是了,溫如言獲罪,周笙也沒放過她的母族,都被淪為了貧奴,真沒想到會遇到溫如言的妹妹溫如玉。

沐婉說:“你起來吧,跟我走吧。”

一路上沐婉問她:“你為什麽科舉會落榜?不管怎麽說一也算是出身書香門第。”

溫如玉也是直言不諱:“我不想上榜,就算我上了榜又能怎麽樣,溫家已然落敗了,所有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腳,難不成我還要送上門去任由她們輕賤?”

沐婉說:“你倒是比我想的明白。”

溫如玉接着說:“與其跟着那些口不對心的大人,還不如做您的奴婢,起碼您與家姐也算是有些交情。”

沐婉問:“溫如言又給你寫信嗎?”

溫如玉停頓着說:“有,她還是只報喜不報憂,可是只有我知道,她一定過得不好。誅林山那種鬼地方,她要是能好好活着便是萬幸了。”

沐婉突然停了下來問:“你想接她出來嗎?”

溫如玉擋在沐婉面前問:“大人你有法子?”

沐婉看着溫如玉,苦笑:“沒有。”

溫如玉眼神黯淡:“大人拿我打趣?”

沐婉拉着溫如玉的手說:“不是的,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你想就有可能。溫如言被貶,說到底是皇上容不下她,至于為什麽容不下她你心裏不清楚嗎?”

溫如玉臉色微變,遲遲不開口。

沐婉接着說:“其實你不說也沒關系,我也有打聽。皇上是很獨斷,但是她不是一個沖動而為的人。唯一的解釋就是,皇上早就容不下溫如言了,只是一直在找個借口打發她而已。我想皇上當初真正的旨意應該就是.....”

沐婉湊到溫如玉耳邊說:“殺了景君,保全孩子。我說的對不對?”

溫如玉不可思議地看着沐婉:“大人如何知曉?這可是.....”

沐婉搖着頭:“我什麽也不知道,我都是猜的。皇上不可能容得下井家,但是此事連同安王都有參與,皇上再查下去只會衆叛親離。可是井家太過作威作福,若是景君誕下皇女,會有一半以上大臣擁護這個孩子,那就太可怕了。她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她要溫如言殺死景君,讓別人撫養孩子,那麽這個孩子便沒了倚仗,然後一點點消磨井家勢力。可是溫如言又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她難保她不會亂說,更何況溫如言和我又有交情,萬一傳出去她恐怕難做皇位。”

溫如玉沒反駁算是默認了,只是之後她看着沐婉問:“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她是君王,難不成還要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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