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海棠故人
京城有一處地方開滿了海棠花, 這個地方叫做海棠苑坐落在京城的一處遠離喧嚣的地方。那處地方本是古南國的皇家園林, 後來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海棠花, 便被人們稱為海棠苑。
春季開的最豔的應當是桃花,可是唯獨這裏卻最能讓沐婉靜心, 此處曾經也是沐婉何潔周笙三人兒時游樂之地, 兒時歡脫的身影依稀還在眼前, 只是故人已經遠了。
晏書手握着玉簪走到海棠苑門口,晏書只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只寫了:午時海棠苑豔動京城, 之後便是這枚玉簪。晏書自然是認得這枚簪子, 沐婉為人樸素帶的簪子就那麽幾枚, 若是不出意外此人應當就是沐婉。
晏書有些遲疑, 若是沐婉自然是好,可是這麽久沒見了晏書竟然覺得這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雖然從不相信沐婉的死, 但是他的心早因為這件事情塵封了。
晏書走進海棠苑,這個地方常年無人看守, 又因為偏僻少有人來這裏。晏書一眼就認出了沐婉的背影,她消瘦了不少,站在海棠樹下面的背影也彰顯出了她的落寞,她似乎變了不少。
意識到有人走進, 沐婉下意識的回頭, 當看到晏書的那一刻,沐婉覺得心頭有着千思萬緒,她自然是知道晏書對自己的鐘情, 可自己如今卻還要利用他的這份鐘情來拉攏楚缃。
這一刻沐婉覺得自己似乎無法面對晏書,自己已經不是第一次讓他傷心了,這些讓他一個人的日日夜夜對于他來說未必不是種折磨。
晏書微微一笑,笑得既苦澀又悲哀,自己曾經那麽希望她的出現,可當她真的出現的時候又那麽害怕,害怕她還是會離開,自己依舊抓不住她。一時間晏書只覺得自己的腳不再是自己的,連靠近她的勇氣都沒有了。
沐婉走到晏書跟前,撣去他身上的落花,淡淡一笑:“我回來了。”
晏書看着沐婉再也抑制不了自己的情感,淚水從臉龐滑落緊緊抱住沐婉,哽咽着:“我知道,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不相信她們說的話,你不會死的,不會的。你是左相沐婉,你怎麽會死呢,你還沒做到你給天下的承諾。”
沐婉輕輕拍打着晏書的脊背,他的聲音顫抖着,他的每一句話對于沐婉來說都是心如刀絞,或許沐婉也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個會哭會鬧像個孩子一樣的男人住到了自己的心裏。
就像那一日在府門口看見李桐和晏書在一起的一幕時,自己的心其實已經失控了,若不是自己如今沒有一個合适的身份恐怕早就沖上去刮李桐了。
沐婉緩緩開口:“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你還好嗎?棠兒還好嗎?”
晏書擦了擦淚珠說道:“都好,只是大家都在等你回來。你到底經歷了什麽,為什麽會一去不複返?玉緣将軍可還安好?”
晏書的問題太多了,可如今時間緊,自己不能在此處逗留太久,只能先開門見山。
沐婉問晏書:“你的玉佩帶了嗎?”
“玉佩?”晏書狐疑着掏出玉佩問道:“你說的是這個嗎?”
沐婉接過玉佩,沒有錯和畫上的一模一樣就是貔貅玉佩,難道晏書真的是......楚缃的孩子?
沐婉接着問:“你可還記得你有什麽親人沒有?”
晏書搖了搖頭,略帶苦澀的說:“沒有,我從小就在那群人手上,受盡了折磨,哪裏來的什麽家人。”
沐婉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問,畢竟這對于晏書來說是一個慘痛的回憶。
沐婉握住晏書的手問道:“你有想過找到他們嗎?或許你的家人也在找你。”
晏書的眼神看不出什麽變化,就像是一潭死水,他只是略微笑了笑:“不必了,我已經不奢望這些了,我只希望大人您能不在離開我,哪怕是讓我做您一輩子的書童也好。”
沐婉的眼神有些暗淡,過了半晌又說:“我不會離開你的,但是你知道我的處境現在很危險,我想若是你能找到你的父母,既能讓你幸福也能救我于危難。”
晏書聽了立馬說道:“若是能幫到大人,我自然什麽都願意做。”
沐婉點了點頭。
皇宮,禦書房
“滾!都給朕滾出去!一群廢物!滾啊!”
禦書房裏大臣們都被趕了出來,一個個只得跪在門口。
德希也被周笙突如其來的暴怒吓了一大跳,自打沐婉走後周笙變得越來越喜怒無常,有的時候大臣們一句話說錯就會被周笙罰跪一整天。
看來這群大人們又要遭殃了。
周笙臉上青筋清晰可見,周笙手握着一打奏折罵道:“朝廷養着你們,你們連治河這樣的事情都完不成,還有這是什麽?那群書生居然還敢聯名告狀,說朕殘害忠良,朕殘害誰了?朕看他們是一個個不要命了!”
德希端着茶說道:“皇上喝口茶先消消氣吧,不必和這群書呆子計較。”
周笙一把将德希手上的茶杯雜碎,接着罵:“這群書呆子反了他們了,這麽喜歡鬧是不是。楚缃!”
帶頭跪在門口的楚缃聽見周笙叫自己連忙走了進去,跪在地上。
周笙舉着奏折說道:“立馬聚集城中士兵将那些鬧事的書呆子都給朕抓起來。”
楚缃顫顫巍巍地問:“然後呢......”
周笙接着說:“帶頭的一律格殺勿論,剩下的砍了她們的手朕看她們再亂寫。”
楚缃雖然沒讀過什麽書,也打心眼裏不喜歡這群就會叽叽歪歪的書生,但是也知道這向來君王是不殺書生的,更不會去侮辱書生,這可是大忌啊,周笙這麽做這豈不是要天下大亂嗎?
而且這事情還讓自己來做,這豈不是要印上千古罵名嗎?真是找誰惹誰了整了這麽個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楚缃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皇上您要三思啊,一旦這麽做了,怕是會激起民憤啊。皇上您在考慮考慮,或許可以安撫一下她們。”
周笙将奏折甩在楚缃臉上罵道:“這群人都要踩到朕臉上來了,朕還不能殺她們了?朕說多少次了沐婉不是朕害死的,你們一個個卻還都質疑朕。”
楚缃把架在肩上的奏折拿了下來,心裏卻想着:這不是明擺着的事情嗎,除了你誰還有這本事。
但嘴上楚缃是這麽說的:“皇上何必和這群人計較呢,皇上從前不是心懷天下仁善執政的嗎?這.....沒必要啊。”
這時丁雯站在門口冷聲說道:“皇上微臣來給您送藥了。”
周笙沒好氣的罵道:“誰讓你進來的!”
丁雯剛要走,周笙又叫住了她:“把藥給朕!”
丁雯走上前遞藥,周笙一口飲盡之後把碗雜碎說道:“按照朕說的去辦,否則就把你的腦袋挂到菜市口去!”
楚缃咽了一口口水,只好唯唯諾諾應下。
攬月宮,
朱青看着正在看書的玉衡說道:“最近皇上越來越暴躁了,看來溫大人的藥還真是管用。”
玉衡合上書笑着說:“本以為這個溫如言只會說不過辦事還算不錯。對了,溫如玉的事情知道了嗎?”
朱青點頭:“溫如言進去的時候,溫如玉已經死了,那可是玉龍匕/首,皇上的物件溫如言自然是明白的。”
玉衡卻有些不解:“可她怎麽沒來同本宮說。”
朱青小聲說道:“最近她和誰都不怎麽說話,只是安心煎藥給皇上。我看她是想明白了,唯一的親人就這麽死了她怎麽會甘心!”
玉衡冷笑着:“本宮也是小看溫如言了,本以為遇到這樣的巨變,她會要死要活的來本宮這裏請求複仇,看如今這架勢她是要自己來了。不過也好,也免得本宮費心思了。”
之後玉衡話鋒一轉:“對了,沐婉那邊呢。”
朱青有些難以啓齒,只是搖了搖頭:“我們的人跟丢了。”
“什麽!”玉衡氣憤的站起身:“跟丢了?這京城如今這麽危險,你們怎麽能跟丢!”
朱青卻滿不在乎地說道:“鳳後您就別那麽關心她了,她壓根兒就不關心您,她一出去就去會見她的那個情郎了,哪裏還記得您啊!您卻還一門心思的為她做事。”
“情郎?”玉衡蹙眉:“沐婉那個榆木腦袋還能有情郎?哪個瞎了眼的看上她了。”
朱青聽後心裏卻在說:鳳後口口聲聲說人家瞎了眼看上沐婉,自己不也是這樣為了她什麽事情都做盡了。
但是朱青嘴上自然不敢這麽說:“聽說是她府上的一個書童,長得還算清秀,就那個京城第一美人李桐還去提過親,不過被人家拒絕了。”
玉衡坐了下來冷笑:“京城一美人?誰給她封的?京城又是誰?哪個這麽不知死活的人。”
朱青被玉衡逗笑了:“鳳後您可別說胡話了。”
鳳後總是這樣子,就是瞧不慣人家在他面前裝蒜。
玉衡嘆了口氣:“你還是得給本宮找到沐婉,她要是死了這個大周國就真的要完了。有德行有能耐的能殺的能貶的周笙一個都沒放過,再這樣下去只怕是要步古南國後塵了。”
朱青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