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審案

魯主簿有些摸不着頭腦, 急急拉住他問道:“熠海, 機不可失,我知道你早就想回京都了……”

嚴熠海尖銳的說道:“難道我們就放任百姓受欺?魯大人,你這樣豈不是枉為百姓父母官?”

魯大人張口結舌,心道此等計劃,最苦的便是那周蘇氏,也不過是受些牢獄刑罰之苦, 待她出來, 好生安撫,賞些金銀錢物, 只怕是周蘇氏自己更樂意啊。

嚴熠海哪裏管得了那麽多,已經拂袖走了出去,卻見周清樂一下子撲上來, 扯着嚴熠海的衣帶哭喊着:“大人,大人, 求求你, 救救我嫂子。”

嚴熠海輕輕推開他, 說道:“我知道了,你這便帶我去吧。”

還沒出門,便遇到常立東氣喘籲籲跑過來,說是陶大人讓他們立刻去縣衙, 潘大人拿了周蘇氏,要壓她進牢房,以洩傷子之憤, 還說要捉拿周清樂一并歸案。

周清樂一聽還要拿他,身子一軟,又一把扯住嚴熠海的衣帶。

嚴熠海不耐煩的說道:“你若是怕了,便留在我府內,旁人是不敢進府拿你的。”

周清樂急忙搖搖頭說道:“不……我不怕……我要去陪我嫂子!”

嚴熠海聽他說話聲音都在發抖,嘴上仍舊倔強,心中煩悶,這個婦人,惹出一堆破事,竟還有個天真的小叔子不離不棄呢。

他坐在馬車上,一邊聽着周清樂絮絮叨叨抖抖索索的說今日之事,一邊閉眼沉思。這周蘇氏是打算替小叔子頂罪,而潘大人也是決計不肯放過他們的。

如今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就不能明着救他們,既然如此……

他睜開眼睛,說道:“你記住了,既然你嫂子說了,一切是她做的,那你就認定了是她做的。”

周清樂眼睛濕漉漉的,仍舊搖着頭:“不……大人,是我動手的,跟我嫂子無關啊,大人,我怎能……”

嚴熠海不耐煩,說道:“按我說的做,你一口咬定了你沒動手,我就有辦法救她,不然我不僅救不了你,她是從犯,也逃不脫。”

周清樂趕緊點頭應了,繼續發着抖不敢做聲。

等到了縣衙,陶大人與潘大人已經吵得不可開交。

潘大人說陶大人這是徇私,因為周蘇氏乃上頭看中的人,你故意要放任傷人嫌犯。

陶大人說潘大人這是公報私仇,明明是周蘇氏受害在先,自衛在後。你這就是為自己兒子報仇,才要将受害的周蘇氏抓起來。

旁邊則是江縣尉,他正拉着陶大人說道:“大人,便是普通的傷人事件,咱們也應該嚴肅處置不是?”

蘇瓊瑤則身上綁着繩子跪在外頭。

魯主簿咳嗽一聲,他們都回頭,不再争吵。

江大人也不理會魯主簿,只熱切的拉着嚴熠海說道:“熠海,熠海,你說這是什麽事兒啊,按道理說,周蘇氏也是咱們手下的人,她膽敢傷害潘大人家的少爺,簡直是無法無天,定是我們最近對她太和顏悅色了,她還以為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呢!”

周清樂漲紅了臉,分辨道:“明明……明明就是那潘家少爺見色起意,侮辱我嫂子清白……”

嚴熠海拍了他的頭一巴掌,冷然說道:“你這小子這般沖動,大人們說話,關你什麽事?”

潘大人陰沉着臉,冷笑一聲說道:“本官聽周圍的百姓說,傷人的不是周蘇氏,而是你這小子?”

周清樂瑟縮一下,不自覺的就側頭看向嚴熠海。

嚴熠海眉頭一皺,這孩子怎麽跟個沒娘的雛鳥一般,遇到誰就依靠着誰。

蘇瓊瑤跪在地上,聽到這句話,立刻喊道:“大人,我弟弟他年幼沖動,想着替民婦頂罪,才會讓人誤會。實則那登徒子,是民婦所傷,與我弟弟無關。”

周清樂眼眶一紅,恨不得上去抱着嫂子痛哭,向諸位大人陳情是他所為。然而他見蘇瓊瑤怒瞪着他,又記挂着嚴大人的話,只悶聲嗚咽,不敢說實話。

潘大人索性上前說道:“既然這婦人認罪,即刻将她押下去,等我兒醒了再行審問。”

蘇瓊瑤擡頭看了一眼衆人,思索片刻,看樣子,眼前這波人成了兩波。不管這陶大人是真心愛民,還是為了與潘大人擡杠,對自己來說,這便是個契機,如果運氣好,說不準能少受些罪。

便開口反駁道:“不,大人,民婦只說,那登徒子是我所傷,并非認罪。民婦正想要狀告那潘縱,當中欺辱民婦,民婦想問諸位大人,難道民婦被人所辱,就應當認命?還是說因為此人,乃縣丞之子,所以民婦才不得反抗?”

陶大人立刻說道:“自古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縣丞之子,更應以身作則,怎可做出這種為害百姓之事?”

蘇瓊瑤立刻下拜:“大人愛民如子,民婦感念大人之恩。”

潘大人惱怒這縣令,從來都是個鹌鹑,此時此刻竟然敢跳出來,以為他這十多年地頭蛇是白當的嗎?又覺得這下頭跪着的小婦人,真是個蹬鼻子上臉的,本以為可以娶進來拉個關系,沒想到這般可惡。更是想到在家中哭天搶地的母親與夫人,頭疼不已。

當下他便冷聲說道:“這麽說,你們都覺得我兒罪有應得,這婦人應當無罪開釋了?”

江縣尉忙搖頭說道:“怎麽可能,傷人就是傷人,本縣尉為官這麽久,從沒見到你這等巧言令色,颠倒黑白的說法。你分明就是故意的,說起來,本官倒是想到了……”

他話鋒一轉,對着陶大人說道:“縣令大人,縣丞大人為官十數載,愛民如子,整個荷香縣無人不誇不人不贊。若說有缺陷,那恐怕就是潘二少爺年幼無知,頗有些沖動愛玩,容易中了旁人的圈套。只怕是有人看不得縣丞大人好吧!”

嚴熠海撇撇嘴,跑到一旁坐下,說道:“江大人的意思,是周蘇氏被人指示陷害那潘縱了?周蘇氏一直以來都住在我嚴家,江大人的意思難道是我嚴熠海指示她?”

江縣尉嘿嘿一笑,目光一閃,說道:“熠海,我可沒這麽說。”

陶大人正要說話,嚴熠海揮一揮手,說道:“說起來也的确是我的過錯,周蘇氏這些日子一向是跟我在一處的,自然是看不上潘縱那小子了。”

周清樂瞪大了眼,這才明白嚴熠海所說的,他有法子救二嫂是什麽意思,原來竟是說他與二嫂有私情?可是這不妥啊!他急忙回頭去看二嫂。

蘇瓊瑤又下拜說道:“請嚴大人勿要混淆視聽,民婦自知身份低微,且心中只有先夫,不論是嚴大人,還是潘少爺,民婦從未曾做過他想。今日卻是潘少爺辱我在先,民婦迫不得已才還擊的。”

嚴熠海磨磨牙齒,心道這個婦人竟如此固執,她那先夫死都死了,自己這般不過是替她免除牢獄之災,她竟然拒絕了。

潘縣丞冷笑一聲,撇了一眼嚴熠海,說道:“原來嚴典史與我兒一般,是個癡心之人吶。”

嚴熠海微微一笑:“那怎麽可能,好歹我自诩君子,若是女人家不同意,斷沒有強迫的,更遑論當街欺辱呢?”

這竟是承認他心儀此女的意思了。

然而潘縣丞也不在意,他怎肯放過面前這傷他兒子的人,便只說道:“這婦人傷我兒是真,先将她押下去吧,諸位若要一辯雌雄,等我兒傷好了,堂上再辯吧。”

陶大人張張嘴,想說,卻又無可奈何,的确,事情沒有查清楚,他就算想維護那女子也維護不得。可是他心中清楚,到了牢裏,大半都是縣丞的人,這周蘇氏活不活得到開堂審問的時候還是個問題啊。

嚴熠海眯了眯眼睛,他都如此明白的說出來了,既然潘縣丞執意要傷害這婦人,那就休怪他動手了。

他剛站起來,便見到一名衙役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對着大家夥一拱手:“大人,小林将軍到了。”

衆人皆是不可思議,面面相觑,小林将軍?他不是應當在悅城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周清樂卻是大喜,一下子松了口氣,坐到地上了。

嚴熠海略略往後退了一步,小林将軍?林墨卿?他看了眼周清樂,這般失态,看樣子他與林墨卿一直有聯系,難怪這小婦人膽子這樣大膽,原來是有大靠山啊。

他又後退一步,站在陰暗處,不讓人看清他的臉。

蘇瓊瑤身子也是一顫,清安,是清安來了嗎?清安知道她受的苦,來救她了,對嗎?

外頭一陣喧嚣,林墨卿帶着銀質面具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陶大人等人也顧不得紛争,忙整了整衣服,一起出門迎接。

周清安進來的第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小妻子,雙手被綁在背後,身影消瘦,發絲淩亂,跪在地上抿着嘴。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抽抽的疼起來了,偏偏他還得裝作不認識。

他忍着心疼,走進去,邊走邊說:“你們在審案啊?本将軍來得不是時候。我也沒別的事,就是聽說我那義兄的親眷在縣衙做事,便過來看看。他們過得可好?”

幾位大人看着地上跪着的婦人,都不敢做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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