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chapter 79
半年看守所的生活，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滿滿的忏悔所吞噬。
朔總早已經決定對一切坦白：“有件事，我有必要向你說聲抱歉。之前羅業的項目，是我做了手腳，故意讓競争公司中标的。”
徐研之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我知道。”
朔總：“你知道？”
徐研之微颔首。
朔總：“那為什麽你......”
話至一半，朔總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還記得，他曾經對丁熠說過一句：“難怪你永遠也達不到徐研之的高度。”
朔總笑了笑，才明白，原來這句話，可以原封不動地還給自己。
朔總問了問徐研之的近況：“你現在還在徐氏嗎？”
徐研之：“嗯。”
朔總很驚訝：“老板沒找過你？”
徐研之：“有，但條件沒談攏。”
朔總頓了一下，問：“是開的價格不夠？”
不應該啊。
他和丁熠都走了，留下營銷管理中心這麽大一個攤子，老板無論如何，也會想把徐研之請回去才對。
況且，照朔總對徐研之的了解，徐研之也不是那種趁火打劫，會在這個當口開天價的人。
朔總：“那營銷管理中心現在怎麽樣？”
朔總會問出這句話，就說明，出事後，公司沒有一個人來看過他。
徐研之：“聽說老板從國外聘了一個高級經理人來。”
朔總：“具體情況你了解嗎？”
徐研之搖搖頭：“沒去了解。”
朔總臉上更添了幾分愁容：“國外領導的風格和我們還是不太一樣的。”
徐研之還沒明白他想說什麽。
朔總看着徐研之，有些難以啓齒：“如果是你的話，我會更放心一些。”
徐研之：“......”
見徐研之沉默了，朔總自嘲了一下：“我現在說這種話，有點太不自量力了，對吧？”
徐研之攏了攏眉，看着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到這裏就差不多了。
朔總坦然地笑了笑，主動結束會見：“好了，謝謝你今天來看我。”
然後兀自放下對講機。
恍然間，徐研之想起了初見朔總時，他笑着向他伸出手，說的那句：“歡迎你加入營銷管理中心。”
......
日子一天天在努力中被更新疊代。
這一天，徐氏迎來了一位稀客--前公司執行董事雷鳴。
首先被驚到的是前臺小閃。
接待前公司的老板耶，小閃有些不太自然地用座機通知徐研之，然後略緊張地領前老板到現老板的辦公室。
除了夏利了黃寅，徐氏還有部分從前公司跳槽過來的同事。
所以當雷鳴穿過辦公區的過程中，幾個人全都下意識停下了手頭的工作，視線跟着雷鳴一幀一幀移動，最後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內心均是：
什麽情況？
......
徐研之辦公室。
夏利正在向徐研之彙報手上幾個項目的進度情況。
看到雷鳴，夏利跟小閃如出一轍，都驚了一下。
她看了看雷鳴，又看了看徐研之，等了等才反應過來，伸手把資料收起來，說了一句：“那我先出去了。”
被徐研之叫住：“沒事。”
這是朔總和丁熠出事後，雷鳴第二次來找徐研之了。
徐研之大抵能猜到是什麽事，所以沒什麽需要避諱的。
夏利聽徐研之的，留了下來。
于是兩分鐘後，夏利便開始一邊泡茶，一邊聽徐研之和雷鳴的談話。
敢情徐研之自己不想泡茶。
夏利：“- -。”
雷鳴此番帶了滿滿的誠意來，想跟徐研之好好談談：“新來的高級經理人，能力還是不太夠啊。”
徐研之：“......”
夏利：“......”
雷鳴見感情牌收效甚微，循序漸進：“自從你走了之後，營銷管理中心的業績簡直慘不忍睹。”
徐研之依舊不動聲色。
夏利一邊泡茶一邊聽得非常認真。
雷鳴：“公司還是希望你能回來幫忙。”
夏利轉頭去看徐研之。
徐研之還是：“......”
雷鳴追加：“條件都可以談。”
半晌，徐研之終于開口：“我還是那個條件。”
雷鳴：“......”
夏利莫名好緊張。
聽這段對話的意思，雷鳴曾經找過徐研之，希望他能回營銷管理中心幫忙？
什麽時候的事？
為什麽徐研之從來提過？
還有。
徐研之剛剛說，只有一個條件。
意思是，只要雷鳴能滿足，徐研之就同意回去？
那徐氏怎麽辦？
夏利：“......”
徐研之看着雷鳴，不徐不疾：“只要公司同意成立雲對講專項組，并且把我這邊的人全部簽下，我可以考慮回去。”
夏利：“......”
徐研之上一次提的條件，和這次一模一樣。雷鳴也不會那麽沒效率，上一次因為這一條碰釘子，這一次還重蹈覆轍。
他自然是得到公司的支持後才來找徐研之的，但畢竟過去了近半年，雷鳴不确定徐研之有沒有別的什麽條件。
見遲遲沒有下文，雷鳴開口問：“就這一個條件嗎？”
徐研之：“當然，待遇也不能差。”
雷鳴笑了：“這都好說。”
徐研之：“我指的是，給我的人的待遇，不能低于他們現有待遇。”
雷鳴這回沒那麽幹脆了，心裏算了一大筆賬後，才應下：“行。”
徐研之勾了勾嘴角，補充：“當然，我的待遇也不能差。”
夏利：“......- -。”
雷鳴笑了：“那更不用說了。”
......
一周後，徐氏以和設備組、平臺組平行的位置，用雲對講組的名義加入營銷管理中心。
而整個營銷管理中心，則由徐研之做總負責人，頭銜為營銷管理總監。
辦公室用的是原先丁熠、朔總和他自己那間打通的，大到沒必要。
因為徐研之三分之二的時間都不在，完美诠釋了什麽叫浪費~
在所有人都發自內心歡迎徐研之回來的時候，有一個人卻獨自惆悵。
那個人就是NICO。
他滿腦子裏全是：要死，以前比徐研之高一級，都天天被他騎在頭上，現在和他平起平坐了，以後這日子還怎麽過嘛。
徐研之睥睨：“你有什麽意見嗎？”
NICO馬上做出被欺負狀，要昭告天下：“你們看見他剛剛的眼神了嗎？？？”
沒有人理他。
......
徐研之回歸之後，處理的第一件事，就是某員工的辭職。
也沒有收到什麽想調薪之類的條件，就默默看到內網上，楊晴提了一份離職申請。
徐研之：“......”
他對着那份離職申請考慮了很久，還是把楊晴叫了進來。
楊晴其實比較希望默默地走，因為沒有什麽臉面對徐研之。
她手指頭扣在身前，很不自信地敲開徐研之辦公室的門。
徐研之：“過來坐吧。”
楊晴：“......好。”
等楊晴在徐研之面前坐下以後，徐研之開口：“為什麽想辭職？”
楊晴頓了一下：“徐總......您明知故問。”
徐研之：“是因為羅業的标？”
楊晴感覺徐研之可能是故意羞辱她：“徐總，您是真不知道嗎？”
徐研之：“我不知道的是，如果是因為那件事，你為什麽等到現在才提？”
楊晴：“......”
徐研之挑了下眉：“......”
楊晴在徐研之的注視下，隐晦地說了一句：“因為當時，我還有事要做。”
徐研之：“那現在呢？”
楊晴：“現在，該做的已經做完了。”
徐研之：“什麽意思？”
楊晴在猶豫要不要說。
徐研之：“嗯？”
楊晴：“徐總，您就幫我把離職單批了吧。”
徐研之：“你不打算說。”
楊晴：“不打算。”
看楊晴态度很堅決，徐研之：“......”
兩個人的目光拉扯了一會，徐研之放棄了：“離開公司後，有其他打算了嗎？”
楊晴：“還沒。”
空氣又安靜了一會，楊晴沒奢望徐研之會留，徐研之也沒想留。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把楊晴留下反而是耽誤她。
徐研之：“行，我知道了，你的離職申請我會盡快幫你批好。”
楊晴也很淡然：“好的，謝謝徐總。”
楊晴走出辦公室後，驀地，徐研之忽然想到了那封帶着視頻的郵件。
楊晴的話猶言在耳：因為當時，我還有事要做。現在，該做的已經做完了。
......
一個月後，夏利突然收到了一封紅色炸彈。
黃寅不聲不響，發了一封他和小閃的結婚請帖。
夏利：“!!!!!!!!!!”
辦公室一下子躁動了。
夏利：“什麽情況？你們時候時候拍的婚紗照？一點風聲都不透露。”
黃寅撓頭：“嘿嘿，到時候都要來哈。”
賽荷：“這是去哪拍的呀？”
黃寅：“塞班島，看起來還可以吧？”
夏利：“哪裏是還可以，非常可以好吧。”
許悠：“欸，小閃人呢？”
夏利：“我去把她找來。”
很快，兩位準新人就羞澀地站到了一塊。
徐研之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夏利看到他，興奮播報：“黃寅和小閃要結婚了耶~”
徐研之看她一副好像自己要結婚一樣，勾了勾嘴角：“我知道。”
之後，兩個人就開始靠眼神交流。
夏利星星眼：那我們呢~~？
徐研之：我随時。
夏利：什麽叫你随時，毫無誠意。
徐研之：那怎麽樣算是有誠意？
夏利：你要先求婚，我還要考慮看看要不要答應呢。
徐研之笑：這樣啊。
夏利：可不是~
徐研之：那就再等等。
夏利：......
沒辦法，求婚戒指又不能天天帶在身上。
......
婚禮當天，夏利和許悠負責把客人領到自己的位置，賽荷負責幫忙打點現場的布置，徐研之負責挑刺（背景牆這兩個挂件不夠對稱、桌上糖多放點兒、外面收禮的地方也放點吃的，各種……）以及随份子錢，巨厚的一沓份子錢。
到場賓客陸陸續續坐上了自己的位置，黃寅和小閃還站在外頭迎賓，雖然已經笑了半個小時了，兩個人卻一點也不覺得臉僵，因為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六點四十五分時，來了一位讓人意外的客人。
夏利剛剛安排好小閃的大學同學，趕巧從大廳走了出來，看到了一身華貴的林煊美。
黃寅和夏利看到她，雙雙怔了一下。
反倒是新娘小閃，從容淡定，還特別大方地提醒黃寅：“煊美來了。”
黃寅反應過來，“哦”了一聲，臉上的笑容卻被吓沒了。
不是黃寅心裏對煊美還有什麽念想，只是好久沒見了，她又是不請自來，還變了好多，讓黃寅一時有些愣住了而已。
反觀煊美，一點也沒有不請自來的不好意思，一身名牌，挂着自信的笑容走了上來。
她看了看黃寅，又看了看小閃，笑着說了一句：“恭喜你們。”
黃寅不會裝，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小閃一排大白牙，笑得特別燦爛：“謝謝你。”
一對比，煊美的笑容，就顯得刻意多了。
夏利在不遠處，把這一幕看在了眼裏。
她慢慢走上來，也打了聲招呼：“煊美。”
煊美看了夏利一眼，好像西方公主一樣，微微點頭，微微牽動嘴角，特別端着。
夏利跟黃寅的感想就不一樣了，她額上三條黑線想，煊美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嘛……
夏利盡她今晚的本分，看了黃寅和小閃一眼，得到首肯後，對煊美說：“我帶你入座吧。”
煊美擡了下手，說：“哦，不了，我就是過來道聲恭喜。”
夏利：“？”
煊美臉上帶着一點點不想太招搖，但又一定要人看得明白的笑容，說：“我老公在外面等我，我們等會兒還要去參加一個晚宴。”
夏利反應很真實：“你結婚了？”
煊美視線掃了一圈，問：“徐總今天沒來嗎？”
夏利回頭看了一眼，也沒看到人：“他在忙。”
煊美從手拿包裏抽出一張名片，夾在兩指間，遞給夏利：“這是我老公的名片，他是美國LD集團上海分公司的總經理，麻煩你幫我把這張名片轉交徐總，說不定未來可以有業務上的合作。”
夏利：“…………哦。”
任務完成，煊美再次對黃寅和小閃說了句：“恭喜你們。”然後便姿态盈盈地離開了。
留下一臉無語的夏利和黃寅，還有絲毫不受影響，笑容依舊燦爛的小閃。
……
出了酒店，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邊上。
男人正在哄他的小老婆。
“好啦，明天就去陪你好不好。”
小老婆撒着嬌：“哼！”
男人：“一個月三十天，有二十幾天我都陪在你身邊，你還不滿意啊？”
小老婆：“不要，我要你三十天都陪在我身邊。”
男人：“你個貪心鬼，明天打你屁股。”
小老婆：“快來呀。”
兩個人正調着情，煊美打開了車門。
男人也不慌，繼續講電話：“好了，不跟你說了，明天見。”
小老婆可以有些小黏人，但該懂事的時候，一定要懂事。
她“嗯”了一聲，說：“明天見，麽麽噠~”
男人笑了一下：“好了，挂了。”
煊美臉上已然沒有了剛剛見到黃寅時的笑容，移眸看了一眼男人的手機屏幕，淡淡地問了句：“誰啊？”
男人還在回味：“客戶。”
煊美便沒有多問了。
誰讓曾經，她也是他的客戶呢。
一陣風滑進了車裏，煊美打了個寒顫，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她轉頭，看着左手邊的酒店，眼底劃過一絲悲涼。
還是裏面比較溫暖。
……
賓利駛進黑夜的同時，酒店某大廳，司儀正在念婚禮誓詞：
“新娘林小閃女生，你是否願意與你面前的這位男士結為合法夫妻，無論健康或疾病、貧窮或富有、順境或逆境，你都願意愛他、安慰他、尊敬他、保護他，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小閃一手捧花，一手與黃寅十指緊握，看着他的眼睛，點頭，說了一句：“我願意。”
臺下響起由衷祝福的掌聲。
跟拍攝像師的鏡頭一一掃過夏利、徐研之、NICO、小蜻蜓、裴葵、路南、賽荷、許悠的臉上，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感動與幸福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嫌太清湯寡水的小夥伴，不要錯過番外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