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晚上海風很大，天空上星光點點，吹過的海風帶着一股鹹鹹的海味，拂過穆瓷的頭發。
她十五歲了。
已經九年過去了。
身後穿來輕輕的腳步聲，她轉過頭，笑起來眼睛裏像是有有星空銀河，“臻于哥。”
“嗯。”穆臻于在她旁邊盤腿坐下。
“酒酒，你許了什麽願望？”他問道。
穆瓷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洋，真想和它們融為一體。
“我想回南城。”她答。
穆臻于的心被刺了一下，他點燃煙，吸了一口，沉默了一瞬，他擡頭說，“今年暑假我陪你回去一趟吧。”
穆瓷的呼吸有瞬間不順暢，腦海空白片刻。
“可以嗎？”她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她還未成年，沒有身份證，戶口本也不在她自己身上，她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回去。
“當然。”穆臻于吐出煙，下一秒就被穆瓷抱住，他嘆了口氣，感受到她在抽泣，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臻于哥，謝謝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快樂。”穆臻于抱着她，雖然自己的心絞痛，但是他真的舍不得她難過，他想，或許他自己就是喜歡犯賤吧。
沉希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夜景，他就那樣孤零零的站着，在燈光的映襯下，碎發的陰影遮住了眉眼，他微微抿着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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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舟站在他身後，擔心的看着他。
沉老爺子已經做出了妥協，拜托他來照顧他，并且讓他告訴沉希，高中讀完之後他就可以回南城了，但前提是高中讀完。
還有三年。
老爺子也是在給自己留時間，他想再試試，能不能讓沉希在這最後的三年裏忘記那裏。
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穩定他的情緒。
他不想沉希再受傷了。
但沉希現在不急着要回南城了，因為他确信，他的酒酒出現了，就在這首都。
等他找到她了。
就帶她回去。
他在窗戶上畫了一顆心，勾起唇角，薄唇輕啓，“酒酒，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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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中考結束了，穆臻于真的帶着穆瓷回南城了。
可是他後悔了。
穆瓷病了，明明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但是她就是昏迷不醒，她閉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像一個了無生機的布娃娃。
醫生嘆了口氣，他說，“穆瓷已經沒有求生的意識了。”穆瓷是自己不想活了，她放棄了自己。
穆臻于紅着眼睛守在她的床前，他永遠也忘不了，她滿懷着期待地回到那裏，她孤零零地站在那棟杳無人應的別墅面前，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也不要我了。”她煞白着小臉說出這句話。
這是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她是溺水的人，那支枯樹枝被折斷了，她就這樣沉入了水底，放棄了掙紮。
穆臻于紅着眼眶，他後悔了，他不該帶她來，他該自私一點，自私的把她圈在自己身邊，她就不會這樣了，不會就這樣放棄自己。
“酒酒。”
“他不要你了，我要啊。”
“你怎麽就這麽狠心？”
“我就在這裏，為什麽不看看我呢？”他握着穆瓷的手，輕輕低喃，就像是愛人之間的溫言軟語。
他真的好喜歡她。
穆臻于帶着穆瓷去了國外治療，三個月後她才緩緩醒過來，眼底一片死氣。
好久沒有哭過的穆臻于把自己鎖在房間裏哭了一通。
“阿瓷，我們好好生活，重新開始好不好？”他哀求她，也不再喚她酒酒，過去的一切就讓它成為過去吧，從今往後，穆瓷就只是穆瓷。
“好。”
晨曦中學的第一學期已經過去一半了，高一一班卻轉來了一個新同學，據說長的好看，身材也好，學校的人都沸騰了，一到下課就找機會跑去偷看。
女孩子身材纖細，紮着馬尾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牛奶一般白瑩瑩的皮膚，玫瑰色的粉唇，笑起來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甜得要死。
“阿瓷，你長得真好看。”同桌陳小小支着手欣賞着穆瓷的盛世美顏。
越長大，五官長開了，她就越好看。
這樣的贊美穆瓷聽到過很多次了，但還是會被陳小小火辣辣的眼光盯着有些不好意思，她拿出筆記本來，打開筆，謄寫筆記，前面幾個月她沒有來學校，欠下了很多筆記，但是她也贊美了陳小小一句，“你也很好看的。”
陳小小立刻笑眯了眼睛。
陳小小其實長得也真很好看，眉毛彎彎的，一雙杏眼，嘴角又一點美人痣，留着齊肩短發，她的性格也很好，在班上是擔任學習委員一職，和同學的關系處得很好。
穆瓷才來到班上對同學不熟，都是陳小小主動照顧穆瓷的。
晨曦中學的教學制度采用的是走班制，選課是根據自己的興趣來的，不過當然有明确規定的學業要求，畢竟還是要參加高考的，一周七天，星期天不上課，其餘幾天沒有早晚自習，在自己班上上課的時間只有兩天，其餘時間都是跑去自己選的課上課。
穆瓷來得太晚了，報的很多課都是同學們選剩下的。
好在，沒課的時候可以去其它教室裏旁聽。
陳小小對心理學極其感興趣，就央着穆瓷陪她一道去上心理課。
“阿瓷，我給你說哦，心理學老師超級帥，今年才二十七歲，長得特別像混血兒。”陳小小每到要上心理課的時候就激動得不行，畢竟心理學老師是學習出了名的男神教師，他在學校裏有一個心理咨詢辦公室，許多女生都想跟他套近乎，裝作心理有病跑去找他談心，順便再加個微信什麽的。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加微信了。
教室是那種很大的會議室，可以容納下一百多人，心理學老師真的就像陳小小形容的那樣，儀表堂堂，聲音溫柔，身型高大。
他正在講的是現在心理醫學上所說的精神分裂症。
陳小小有些癡迷地看着臺上那個身影，突然又像想到什麽，“阿瓷，我跟你說哦，我聽學姐學長說我們學校有個男生就有精神分裂症诶，據說特別危險。”
她撐着臉嘆了口氣，“據說那個學長長得特別好看，就是有病的人是特別危險的，咱們以後可不能惹着他了。”
“長得好看，但是脾氣不好，還是我們歐陽老師好，人帥又溫柔。”她花癡地嘆了一聲。
穆瓷看着她這副樣子好笑的搖了搖頭，不過她倒是有些疑問，“有精神病的話，學校還會收嗎？”
“哎，傻阿瓷，學校不僅收了，還把他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了呢。”陳小小道。
“為什麽？”
“家裏有權勢呗。”陳小小嘆道，她看着穆瓷這張漂亮的臉，“你以後要是遇見他了，不要因為他好看就去接近他哦。”
“我聽學姐說的，他特別讨厭女生接近他。”
“你長得這麽好看，我怕他傷着你。”
“放心吧，”穆瓷笑着搖搖頭，“我不會去接近他的。”
學校這麽大，她怎麽會那麽運氣不好的遇見一個有精神病的人。
心裏課很快就結束了，陳小小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唉，只有再等兩天才能再見我們家歐陽老師了。”
歐陽老師點了幾個人的名字，這些人可以留下問他問題，其它的人都離開教室了。
陳小小捧着臉有些苦惱，“唉，真羨慕她們。”
“為什麽？”穆瓷問。
“想找歐陽老師咨詢的人太多了，歐陽老師只能每次自己點一些人去，不然咨詢室就爆炸了。”
“我也想被留下一次啊啊啊...”陳小小羨慕嫉妒地抱怨道，她一次都沒有被點到過，這次點到的人又有吳桐，歐陽老師這學期點了七次人，她就被留下三次了。
穆瓷看了一眼那些跑到歐陽老師身邊的女生，臉上明确的帶着愛慕的意思。
她皺了皺眉，“只有女生去咨詢他嗎？”
“啊？”陳小小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男生也有的吧。”
穆瓷松了眉頭，和她走出了教室。
到了放學的時候，陳小小拉住穆瓷去打飯，穆瓷端着打好的飯菜和陳小小找位置。
突然幾個女生從身邊過。
“啪”的一下，小小的飯盤被撞落，油撒在穆瓷身上。
白色的襯衣濺上油污，油膩膩的氣味讓穆瓷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
那幾個女生嗤笑一聲，并沒有停下來道歉的意思。
“你們不道歉麽？”女孩子的聲音很好聽，軟軟的。
“阿瓷，算了吧。”陳小小拉住穆瓷的手。
為首的女生一頭大波浪，化了精致的妝，白色的襯衣被她改短，微微露出白白的腰際，看起來很性感。
“自己走路不小心，還要我道歉？”夏沫語翻了個白眼，“我還沒說你把我手撞疼了呢。”
她就是故意的，早就看這個穆瓷不順眼了，今天過來就是故意教訓她，不然她才不會來食堂這麽低級的地方。
陳小小有些害怕，她知道夏沫語，這個女生很有名的，從小練舞蹈，因為長的很漂亮追求者很多，家裏又有錢。
她嫉妒心很重，見不得有人比她好看。
七班有個女生也很好看，就被她拉進樹蔭扇了二十多掌，臉都腫成饅頭了，那女生現在看見她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怕得要死。
現在高一的女生都不敢惹她。
穆瓷拍了拍有些發抖的陳小小，她說，“別怕。”
“阿瓷，別跟她鬧。”她緊緊地拉住穆瓷的手，“真的，求你了。”
穆瓷無奈的嘆了口氣，“好。”
“我們先去換衣服。”一身油膩的味道讓她極其不舒服。
“嗯嗯。”陳小小連忙點頭。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夏語沫不屑地嗤笑一聲。
“希哥，那不是穆臻于的妹妹麽？”張子川震驚道，“他要是知道她妹妹這樣被欺負了，估計得氣死。”他轉過臉看沉希，卻被沉希眼底的戾氣吓了一跳。
“喂，哥。”他不安地喚了一聲。
沉希的黑眸緩了緩，“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