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穆瓷沒有死,她的腿骨折了,經過了兩天的手術脫離了生命危險,頭部受傷很重,一頭漂亮的烏發被剪了,連醫生都有些不舍。
雖然沒有了生命危險,但她仍舊昏迷不醒,歐陽淵沒有撞死人,因為醉酒駕車,判的是意外傷人,判處了三年有期徒刑。
他安安靜靜地待在牢房裏,并不感到擔心。
那人說了會來贖他。
而被放出來的沉希就這麽突然消失了,杳無音信。
歐陽淵在獄中等了十幾天,那人卻沒有派人來,不免有些心慌了,他怕那人欺騙他,那他不是就真得在這牢中待三年?
他會瘋的。
直到一天晚上,看管牢獄的警官悄悄帶着他出去,他心裏一喜。
那人果然沒有食言,他有救了。
門口一輛黑色的轎車停着,裏面坐着一個帶着口罩和帽子的男生,他在等他。
歐陽淵自然而然的上了車,才真正的松了口氣。
“小兄弟,多謝你啊,這麽晚了來接我。”歐陽淵笑着跟前面的人搭話,不敢那少年沒有開口搭話,歐陽淵有些疑惑。
“把我送到附近一家賓館就行了。”歐陽淵皺了皺眉頭,心裏突然有些發毛不安,車速很快,坐在司機位置的男生并沒有要停車的意思。
手心沁出汗來,他微微顫顫地開口,“你...你..是誰?”
透過後視鏡看清他的眉眼,歐陽淵瞪大了眼睛,滿是恐懼。
“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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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車!”
…………
穆瓷在十多天後終于蘇醒了過來,她緩緩睜開眼睛,呆滞的望着天花板。
她是真的看見希哥哥了,還是都只是她的幻想?
她說了那麽傷人的話,說不想再見到他,說讨厭他,看見他就害怕,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很傷心吧。
臨近死亡的一刻,她最想念的還是他。
她後悔了,她該問問他,該問清楚的,問清楚他和任霜瑩的事,如果他不喜歡她,哪怕背上所有人的罵名,她也要固執地待在他身邊。
穆瓷的腿骨折了,沒有截肢,但是就算好了她也要做很久的瘸子。
穆臻于推着輪椅陪她在醫院裏四處逛逛,呼吸着病床外的新鮮空氣,蔣珊珊親自在家裏做了骨頭湯提着保溫桶過來喂她。
他們都對她很好很好。
但是穆瓷總感覺他們在對她隐瞞着什麽。
“阿瓷,我們去美國醫治吧。”穆臻于推着輪椅,穆瓷一頭如錦緞一般的卷發已經被修剪成了寸頭,戴着一頂漁夫帽,和煦的陽光下露出一張慘白的小臉。
穆瓷搖了搖頭,“臻于哥,我不想去了。”
“為什麽?”穆臻于掩住心中的酸楚。
“我想去找希哥哥。”穆瓷有些堅定,他一定出現過,他抱着她的時候,體溫那麽真實。
“臻于哥。”穆瓷祈求的望着她,“求求你,告訴我....希哥哥他怎麽了?”她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既然來過,就不會不來見她,但是這些天她都在期盼着他來。
沉希沒有來過。
穆瓷敢肯定,他出事了。
穆臻于嘆了口氣,蹲在她的面前,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給穆瓷,“阿瓷,對不起,是我自私了。”
穆瓷咬着下唇,輕輕打開信。
“致最愛的酒酒:
我真的好喜歡你,我找了你好久好久,等你回家.........
酒酒,對不起,我不應該做出那樣的事,吓壞你了吧?我只是想你能夠待在我身邊,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竟然會這樣做。
我知道,你一定會讨厭這樣的我....會害怕我....
但是他們傷害你了...
如果我還能活着,好想親親你。
沉希”
白色的紙張被淚水打濕。
“他...做了...什麽?”穆瓷壓抑着聲音,艱難地開口。
穆臻于輕輕抹去她的淚痕。
“歐陽淵死了。”他摟住情緒崩潰的穆瓷,“任霜瑩的腿斷了。”
他輸了。
他做不到沉希那般極端,他為了穆瓷連命都不要了,可是和這樣極端黑暗的沉希在一起,穆瓷真的會幸福嗎?
“穆臻哥。”穆瓷崩潰不成聲,“求你,.帶我去見他。”
沉家。
沉老爺子坐在私人沙發上,他大病初愈,精氣神還沒有往日那般好,取下眼鏡擦了擦淚痕,半饷,他才對着客廳裏圍着茶幾坐的幾個穿着西裝皮革的男男女女開口,“還請諸位費心了。”
是他害了沉希。
如果當初他不答應和任家的婚事,就不會釀成如今的錯誤。
任家那位喊着嘴裏怕化,捧在手心怕摔的小孫女已經終身殘疾了,他雖然愧疚,但到底是沉希的爺爺,他也是怨恨的,如果不是任霜瑩,事情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他已經做了一次不守承諾,言而無信的人了。
為了沉希,再做一次卑鄙的人吧。
周伯心裏萬分沉重,老爺子一生戰功赫赫,光明磊落,老了老了,卻還要背上被人嗤笑的罵名嗎?
穆瓷是被穆臻于推着去監獄的,沉希孤零零地待在房間裏,手被拷着。
穆瓷在窗口看着他的身影泣不成聲。
沉希似乎有感應,他轉過臉,看見了窗外的她穿着病服,虛弱的坐在輪椅上,捂着嘴壓抑着哭聲。
她會害怕他吧。
沉希躲到了門口。
他不敢見她。
“希哥哥。”穆瓷哭着喊他,“希哥哥,求求你出來看看我好嗎?”
沉希靠在門口,聽着她的哭聲,心裏發疼。
“我是酒酒啊。”
“希哥哥,對不起。”
“你看看我啊,我有話和你說。”她哭着求他。
探監的時間要到了,穆瓷眼底有些失望,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看見他了。
他眼眶發紅,緩緩出來。
穆瓷自己轉動輪子靠近窗外,她緊緊貼着對話窗,“希哥哥,無論你陷泥潭多深,你都是我的希望之光。”
“希哥哥,我喜歡你。”
“無論怎麽樣,我都會陪着你。”無論是生,還是死。
壓抑着的淚水從眼中滾落出來,沉希伸出手,他好想抱抱她。
他在玻璃窗上畫了一顆心,他開口,“我愛你。”
探監的時間到了,穆瓷被推出了監獄,“臻于哥,法庭判決的時候,我也想去看看。”
她想去陪着他。
穆臻于點點頭說好。
他還是喜歡穆瓷,但是他不嫉妒了,他想他應該是解脫了,他願意對她一切好,只要她快樂就好了。
放棄麽,他還是不會的。
或許有一天穆瓷突然不喜歡沉希了,喜歡上他了呢?
審判已經持續了三個月。
這是最後一場了。
穆瓷坐在輪椅上,她緊緊地盯着前面背挺得筆直的少年。
判官的法錘一落下。
她什麽也聽不見了,只能看見法官的嘴巴一張一合。
“阿瓷。”穆臻于苦笑着接住眩暈的穆瓷,“沒事了。”
沒事了。
穆瓷松開藏在衣袖的一把尖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沉希因為精神病只用被送進精神病院治療,不用擔任刑事責任。
沉希路過穆瓷的時候,看見穆瓷滿眼淚花,他伸手輕輕擦拭她的臉,小心翼翼的,就像對待着稀世珍寶,“酒酒,等我回來,幫我照顧好爺爺。”他轉頭看見哪個白發滄桑的老人正在抹淚。
雪鐵硬漢,子彈入膛都不會掉一滴淚的男人,已經因為他哭了好多次了。
穆瓷點點頭。
沉希走到沉老爺子面前,伸手擁抱了他,“爺爺,謝謝你。”
如果不是他,就沒有他了。
“還有……對不起。”
沉老爺子回抱了他,周伯在一旁泣不成聲。
穆瓷的傷慢慢在恢複,沉老爺子将她接回了軍區大院養傷,而穆臻于在判決的三個月後,又飛往了M國去參加世界拳王争霸賽。
穆瓷答應了沉希要照顧好沉老爺子,她天天纏着沉老爺子要他講他年輕的抗戰歷史,講講他的人生□□和各種各樣的見識。
老人好久沒有同人聊天談心,倒是很樂意,小丫頭笑眯眯的耐心聽他講,嘴角露出可愛的小酒窩,一臉都是崇拜和感興趣。
不知不覺他就喝了好幾壺茶。
穆瓷在沉家還常常把她寫的故事念給沉老爺子聽,時不時想要自己做些家常小菜給沉老爺子吃。
沉老爺子舍不得她累,但到底沒有攔着她,一切都随着她的心思。
“沉爺爺,明天可以去看希哥哥了。”穆瓷每天都拿着日歷數着日子,等着那一天。
沉老爺子看着她笑,“明日我讓周伯送你去吧。”
穆瓷眨了眨眼睛,“您不去嗎”
“喲,不去不去。”沉老爺子可不想看着他倆黏糊糊的,沉希那眼神可不是歡迎他去的,他想自己老伴了啊。
年輕人,就是氣盛。
到了第二天穆瓷領着自己給沉希準備的漂亮禮物和寫的信,就被周伯開車送了過去。
她杵着拐杖剛一踏進門,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少年身上特有的薄荷味又席卷了她的鼻尖。
“希哥哥。”她小聲呓語。
溫熱的唇從額頭到眼睛,鼻尖,最後落到粉色的玫瑰色唇瓣。
沉希緊緊的抱着她,貪婪的吮吸着她的香甜,這一次,他再也不會弄丢她了。
“希哥!”門外傳來了不合時宜的聲音,沉希的眸幽深,他放開了穆瓷。
穆瓷的臉驀得就燒了起來。
“嘿嘿,希哥,我們翹課來探望你了。”周舟和張子川還有劉子乘一行人勾肩搭背地闖了進來
一進門就看見穆瓷呆呆愣愣的被沉希摟在懷裏。
她微微掙紮了一下,又被沉希按回懷裏鎖住。
“額。”周舟感受到沉希掃過來的涼涼的目光,頓時毛骨悚然,“哥,不好意思,打擾了。”
“我們這就麻溜地滾出去。”周舟和張子川他們立刻就想溜,踏出門沒兩步。
“滾進來。”是沉希冷冷清清的聲音。
“哎,這就來。”幾個人又灰溜溜的進屋。
周舟幾個也是時常掐着時間一群人過來探望他,雖說沉希平日裏不愛搭理他們,且有事沒事,一發病,他們幾個就會被揍進醫院待幾天,但是幾個偏偏就喜歡往他身邊湊。
周舟想,或許他是個抖M?
縮了縮肩膀,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