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女人要好過,特別是随着一個絕情的人,一定不能付出過多感情,更不能生恨,恨了人這輩子就完了。
文茵就是如此。
她不知原原本本是怎麽回事,聽了個一二分,皇帝鐘情于人,人不領情反而鼓動妹妹一起反了他。
皇後進宮這三年多沒生過這麽大氣,怒的腳快揣在臉上。
阿阮年輕,可是在這裏也待了七八年的時光,因為心地善良沖動回來救得櫻珏水火,把自己游走在時光邊緣,甚至自殺都不得回去,落水都不行。
可惜了沒有安分的心,她從頭到尾沒喜歡過這裏,想着法子要逃走。
又是幸運的,之前十四阿哥留她在身邊,君子以禮相待。
她即便再不喜歡胤禛,對她好的沒話說,性格再沖動,再要死要活,依然備受寬容,絕不會傷害半分。
對一個人好的久了,不僅覺得理所應當,還可以肆意揮霍,瞧不起人。
他大概這次真的傷透心了,所以不再護着。
心中那個奇人異事,罵人用洋文,夏天熱的不行剪掉袖子露着胳膊,制作手動電風扇,新奇過後也就沒什麽意思了。
從前這等失體統之事,皇帝喜着愛着,聽之任之無所謂,又不擾亂別人,今日胡鬧皇後卻不行,不能再容忍。
到底還是有着底線和教養,打嫔妃一時爽快,過後皇帝知道不定生氣什麽樣子。
文茵最聰明,出了個注意,讓每日去佛堂念經吃齋,半月考核背誦一次,不足不會再延期。
一個人不說話冉嫔做的出來,吃齋可是要苦思了,她再與皇帝鬥氣,卻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的胃。
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冬至家宴連怡親王都知曉此事,大概也只有他敢在皇上面前說起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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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熱情在女人身上保持不了多久,爾爾泛泛,不再提起。
人年長了總是渴望一點親情關愛,回憶之前種種年少時光,所以拉上真假妹妹一起參與。
她最近一直一言不發。
來到跟前禮也不行了,輕聲叫了一聲,“四哥、十三哥好。”
怡親王早就聽皇上說新來個假的櫻珏,他還不信,今日一瞧,果然一模一樣。
不過還是很多不同,記憶中,活潑可愛,潑辣任性,眼睛炯炯有神。現在模樣年齡長些,容貌長開,沒了見人就眼睛彎彎淺笑。
那樣一個恨不得把天搗塌,吸引人注意的人,怎麽會有現在安靜坐着不動時刻?
皇帝賜座,好像忘卻了幾天前争論,頗為正式的詢問她:“你當日帶走朕一件東西,現在可否留在身邊?”
櫻珏一臉茫然:“什麽?”
“你再想想你,你嫁給朕收到的什麽東西?”
櫻珏聽不得這句話,嫁給他?嫁給他,她心裏念着這三個字好幾遍,對別人說謊可以,他能一眼看穿。
“我不知道 ……我忘記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怡親王給她提示,“哎呀,就是四哥送你定情之物。”
櫻珏一想就頭疼,來宮裏一個多月,她從開始就想着法子要他能認她,總覺得只要認出她就會和年少時光一樣好,可以快快樂樂簡單無憂。
事情越來越多,仔細想想認出又如何,彼此都不在年輕,不是以前那個他們。
她幼稚思想跟不上腳步,最終還是會厭棄厭惡,說出那樣狠毒的話,還能撐得幾分情面?
于是轉移話題,眉開眼笑:“十三哥,我前些日去過一次太醫院,裏面新晉許多名貴藥材,我瞧着你一直咳嗽,讓皇上賞些去。”
怡親王道:“你就別操心我了,既然你們有婚約不必再等了,那麽多年過去,你年幼四哥年紀比你長那麽多,現在不成親只怕日後會後悔。”
櫻珏收回露出的笑容,看向胤禛,“四哥年齡稍長,我要嫁個年輕男子,每日逍遙快活。”
“那好,朕現在下旨,弘時對她神魂颠倒,嫁給他如何?”
他口是心非起來,恨不得把人吓死。
櫻珏哼的一聲不說話。
“皇後同朕說了你告訴她的事情,你說朕該不該信你?小孩子家編造謊言都雲裏霧裏,若想朕信你,可以。其他都可以忽略,朕就問問,如何保持這樣年輕容貌長生不老,你說出個所以然,朕便信了你。”
櫻珏拖着下巴,低聲說:“我若知道長生不老之術,必然給四哥,讓您生生世世做足皇帝。”
信不信都不重要,人都要學着長大。
他可以前一刻用盡惡毒的話辱罵死人,這一刻讓你自證。
綠荷告訴她冉嫔在寒冬一人在佛堂誦經念佛吃齋,皇上還是對你最好舍不得懲罰。還悄悄的說,皇後已經準備勸說皇上早日娶親,可以早點把前世的因緣續上去,也了了皇上多年的一根刺。
皇上繁忙,這件事還是擱淺下去。
後來方知,朝野震動,他把幾個前朝皇子兄弟都關了去。
這件事幾乎朝群震動,後宮惶惶。
外邊進宮過來的随從悄悄的說,宗親議論紛紛,怕是要反了去。
怡親王府踏破腳些拉關系,可是求他沒什麽用,這件事本來就是幾人商議。
皇後都要避而不見。
整個皇宮誰都不敢談論此事,櫻珏又不懂政治,皇後從來也不避諱她,這種事情唯一能參考答案的就是文茵。
她身體越來越不好,皇上不知為何最近很少去看望。
皇後有時候真是佩服她,一年到頭都處于理性狀态,孩子離世悲痛卻極度冷靜,見了人依然可以笑顏兮兮。
都是王府老人,快二十年,彼此都了解太深,皇後不需要打啞謎,先透漏點小道消息。
“皇上前些日同我說,文貴妃秉性柔嘉,聰慧過人,福惠從小同你最像,機敏腦袋瓜聰明,皇上甚是喜愛。”
文貴妃老樣子不卑不亢,“皇後知道臣妾,升不升位份不在意,人生百态,世事無常,過多傷心和開心到頭來都是徒勞,得過且過吧。”
櫻珏聽她說話笑了:“這皇宮真是個好地方,記得初次見文姑娘,一副高高在上不屑千裏模樣,連同皇阿瑪都敢頂嘴論理一番,難不成真被我四哥教的面面俱到寬以待人了?”
皇後與文茵對視嘴角微笑,雖說都是他們夫君,皇後是無條件支持皇帝任何決定。
可是文茵不同思想想法有自己的一套理論,經歷過如此血腥奪嫡厮殺兄弟反目成仇,即便是皇後,誰又敢說他一句“寬以待人”,只怕是要有仇必報,恨不得一一算賬的主。
沒人拆穿文茵也不願意去當這個壞人挑撥離間,只說道:“我又怎能學習皇上千分一,皇上既能寬以待人又能恩賞分明。廉親王爺為臣不尊君,又是前朝羁絆,皇上怎可容忍。十四爺是皇上親兄弟君前失禮顧念皇太後,只怕有些人是兄弟做慣了,都三四年還受不了上下級關系,不拿八爺動刀拿誰?”
皇後:“你說話一向膽大過腦,事情鬧到如此地步,皇上還是收一收比較好,你說話他聽得下去。”
“收一收?皇後說出這樣的話怕是安逸生活久了,咱們出王府也沒幾年,皇上如何被刁難如何小心翼翼,如何拿出溫嘉公主之事舊事重提,聖祖爺責罰到哪種地步你我都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四爺當了皇帝,換做他人又有什麽下場?”
櫻珏聽不得這種時局分析,頭疼的要命,起身就走開。
皇後啞口無言,這些日不停被娘家受到牽連人游走求情,兄弟都放不過何況皇親國戚。
櫻珏走後皇後才說話:“溫嘉之事不在廉親王而是十四弟,當年其中緣由是皇太後無意間告訴十四弟,十四弟與廉親王關系甚篤相互告知,陳年舊事做足文章,蓮心兄妹,目的不純,連同聖祖爺知情緣由還要斥責。皇太後偏心啊,一點都未責怪十四爺。”
皇後道:“最後還是平清事實,也不是廉親王和十四弟所言,兄弟友睦這是太後臨終所托,我不能推波助瀾。”
“哪有如何?人心已殇,何必再裝模作樣,皇上心裏怨心裏恨卻還要以禮相待,殺誰愛誰一目了然。怡親王非骨肉同胞都可同皇上同甘共苦,自家親兄弟不站在一起,恨不得同廉親王一同去了,不怕看了笑話。”
皇後說不過她,心結卻一下解開:“我倒不知是皇上影響你,還是你影響了皇上。他再絕情不至如此。”
文茵不再說話,起身要告辭,最後說了句:“皇後心慈心善,幸得生在盛世,若是衰敗首當其沖淪為他朝玩物。”
櫻珏出去折了幾枝梅花過來,回來後見皇後臉色鐵青,上前就去問話:“嫂嫂怎麽了?又被文茵氣了?”
都那麽大的人了還能氣哭,櫻珏轉身就跑去跟皇帝告狀。
真巧,皇帝也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