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車子穿過喧嘩的鬧市,速度很穩的行駛在馬路上。可車上的人心情卻不是平穩的,小影對于剛才發生的一切還在不知所措着,她一直低着頭,也不敢去看看旁邊的舒陽,不知為何,舒陽也只是在很安靜而認真的開着車子。氣氛安靜的略微有些不太自然。也不知行駛了多久,小影總感覺這樣的氣氛是令人不太舒服的,才小心翼翼的輕聲開口:“我們,要去哪兒?”

“周協家裏!”他也不看她,只是淡淡的回答。“周協家?不是去見程璐嗎?”小影驚問,正疑惑時,便又聽到旁邊那人說:“他和程璐結婚了!”“結婚?”小影更是一怔,驚訝的看着和她說話的人,這兩個字幾乎是從她喉嚨中嘣出來的,就像爆米花從米花機裏嘣出來一樣。雖然她也知道上學時周協和程璐在戀愛,但結婚她确實是沒有想到的,他們竟真的在一起了。

“怎麽,你以為人人都和你我一樣啊!”開車的那人扭過頭看了看她,語氣中微微有些責備之意,好像是在責備她,又好像是在責備自己,表情古怪的難以言喻。小影原本看着他的雙眸被他這一句話問的再也沒有勇氣看向他了,瞬間就好似洩了氣一般收了回來,垂的極低了,如果不是那一雙長長的睫毛還在微微動彈着,一定看不出來她的眼還是睜着的。

小影沒再說話,她不敢說話了,只是乖乖地坐着。半晌,又聽到他說:“禮物在後備箱裏,待會兒記得要拿!”小影一怔,又傻傻的看向他,心中才想明白:“是的啊!程璐結婚了,現在去看她,怎麽能不帶禮物呢!這些都應該是自己要準備的啊!可是,他...”數秒,她小聲吐出了一句:“謝謝!多少錢,我給你!”“不必了!”得來的是一句淡淡的回答,小影明白的,自己再多說也是沒用的,那只好完後再拿其他東西還他了。

車子開到一個高檔小區停住,小影下了車,和舒陽拎着兩個包裝的漂亮的盒子上了電梯,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個屋子的大門前,他擡手按了按門鈴,幾秒後,屋子的門開了,小影怔怔的,有些恍如隔世的看着那個來開門的婦人,她頭發有些散亂的攥成一個小卷紮在腦後,臉頰稍顯雍圓,身着一件寬寬大大的家居服,可就這極寬大的衣服也沒能遮得住那挺得圓圓的,像個西瓜般圓潤的肚子。

小影看看她,微微一笑,那婦人原本打量着她的怔怔的臉頰也露出了熟悉的微笑,忙招呼着站在門外的她倆說道:“來,快進來!”周協也走出來笑迎着他們,說道:“小學妹,快到家裏來!”“周學長,璐璐,好久不見!”小影說着話與舒陽進了門,不一會兒她們便被招呼坐在了沙發上。程璐也坐了下來陪她說話,周協則是倒茶,一邊與舒陽說着話。

可當程璐看向她一動不動的戴着手套的左手時,眼淚不由得便往下墜了。

小影心中雖然也是悲傷地,可還是邊擦拭着程璐的淚水,邊笑着安慰她:“好了,別哭了,其實不痛的,真的不痛的!”“傷的這麽嚴重,又哪裏不會痛呢!”程璐邊落淚邊說。“真的不痛的,不信你試試看啊!”小影坦然笑着對她說,将她的手臂拉過來放在自己胳膊上。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她假裝坦然平靜的樣子早已一一落入了舒陽的眼中,從她嘴角擠出的那絲牽強的笑意,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髒,想到這些年來她一人承受着痛苦還要假裝很好,很堅強的樣子,他的心便不由得好似被刀割一般疼痛,他悔恨自己這些年來沒能找到她,更沒有好好照顧她。

不一會兒,周協喊着衆人吃飯了,程璐便拉着小影走向了餐桌。飯桌上,小影娴熟的用右手夾着菜,然後放入自己碗中,再擡頭時,卻見程璐正一臉深情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有驚異也有心疼。小影看看她,又看看自己拿着筷子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嘲道:“怎麽樣,還不錯吧!學了好多年都沒學會,沒想到短短幾個月裏也就習慣了!”

雖說她這句話是自嘲的,可坐在邊上的舒陽聽了,心裏卻湧上一陣難過,如果可以,他寧願她永遠也學不會右手拿筷子。他拿起筷子,習慣性的夾了些菜往她的碗裏放去,可是,她卻拿起碗躲開了,不動聲色的将碗放到了桌上的湯盆旁,借口着說想要喝湯。他夾着菜的筷子在半空中頓了一下,對于她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的态度,他是不悅的,可現在也只好尴尬的收回到自己的碗裏了。

小影也知道自己這樣刻意而又毫不留情的疏遠他,使得他很尴尬難堪,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已經與舒陽毫無可能了,必須離他遠一點,她才能保持理智,才能鎮定的去處理他們之間的關系,她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了,所以她不能使他再傷心了,不能。小影低着頭,慢悠悠的拿着勺子喝湯。可是她的手卻不由得有些顫抖了,推開他,她也是痛苦的要死掉了,可卻不得不這樣做!

從程璐家出來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依舊是舒陽送她,也不知走了多久,車子忽然就停住了,小影隔着車窗看了看外面,城市的夜晚仍是十多年前的繁華,高樓聳立,燈火闌珊。再看他們,好像是停在了一個廣場的邊上,遠遠地,廣場中央的音樂噴泉在絢爛獨舞。可是,車內的他們都沒有下去,倆人是寂靜的,是沉默的,與着喧嘩的夜晚相比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許久,靠在椅背上黯然閉目的喻舒陽開了口,聲音很輕的說道:“對不起!”小影被她這突如其來的道歉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了!看向左手邊,疑惑的盯着他有些疲憊又有些無奈的臉龐。他睜眼看了她一下,又回過頭去垂下雙眼,緩緩說道:“為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事情?”小影愣了一秒,不過即刻她就反應過來了,他是在為自己十年前的行為道歉嗎?是他那天晚上對待艾雅的行為嗎?

可是,此刻,現在,她該怎樣回答他,小影啞語了,不知該說什麽?只是她還沒有開口,就又聽他說道:“那天艾雅來找我,是來與我道別的,”他記得那天艾雅對他說了好多話,她說:“喻舒陽,或許對你來說,我就是個不起眼的路人,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從很早就喜歡你了,從高中開始,為了你,我轉學,和你到一個班級,為了你,我考一個自己壓根就不喜歡的大學,專業,可是你卻從來都看不見我,從來都看不見,我想,現在我不該再癡迷你了,不想再迷戀你了,我要離開了,可是能不能在我走之前吻我一下,就一下,算是給我這麽多年來對你的癡迷畫一個句號,好不好?”

舒陽聽到這話是震驚的,他發誓除了驚訝其他的壓根什麽都沒有,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竟讓這樣一個女孩子癡迷了,他準備開口拒絕,卻不想她就直直吻向自己了。當他反應過來時,卻看到馬路那頭的小影,她眼底的悲傷決絕使他心痛。他不顧一切的追向逃離的她,卻始終沒趕上車子的速度。他給她打電話,她卻關機了,他只好發短信告訴她,次日十點,在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他給她一個解釋。可是這時,他又接到了一個使自己更加痛徹心扉的電話,他的父母要離婚,母親不同意,為了威脅父親,一個人跑到了國外,要自殺被搶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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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兒子,他又豈能對自己父母的事情置之不理,即刻買了飛往加拿大的機票。對于像他們家這樣的公司,個人的私事早就不是私事了,喻氏集團也陷入了危機,所以他又同時将周協派往了歐洲談事情。可是當時的他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就算再沉着穩重也還是會有做事遺漏的時候。使他這十年來一直耿耿于懷,自責的是他竟将這本不該有的遺漏出在了小影的身上,他一邊匆匆忙忙的收拾行李準備出發,一邊不停地給小影打着電話,得來的卻只是關機。

無奈他只好又發短信告訴她,自己有急事要離開幾天,回來再和她解釋。可當幾天之後他處理完所有事情,再來找她時,卻不見了她的蹤跡,再看自己手機,那條短信竟安然的躺在自己的草稿箱裏。他竟忘了按下發送鍵,當下他便心慌意亂了,整個人跟發了瘋似的找她,可是她卻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不知去向。

車子裏,多年後的小影再聽到這些話,心中卻依舊波瀾,甚至內心有點自責了,她悔恨自己當時的不懂事,舒陽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一無所知不說,還竟給他添麻煩。如果自己當時可以懂事一點,相信他一點,等他回來,陪伴他一起去解決問題,也許,他們之間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可是世間的事有哪裏有那麽多的如果,也許。大概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他們的結局,彼此雖然相愛,卻都在最困苦艱難的時候各自不再身邊!

內心千波萬浪澎湃着,表情只裝作平常淡然,沉默了許久,她長舒了一口氣,然後對着旁邊的人嫣然一笑,語氣坦然的說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舒陽看看她,她竟對以前的事情毫不在意,神情間竟沒有一絲的變化。她當真是不在乎自己的道歉的。她的樣子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傷。

舒陽不再說什麽,靜靜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一些東西,也不知是她真的不在意了還是僞裝的太好,他竟什麽都沒有發現,悵然将眼神移開,再一次發動了車子,向着她住的酒店方向駛去。

到了酒店門口,小影簡簡單單的向他道了一聲謝,沒有絲毫留念的便下了車子。也不回頭看他,只顧着向不遠處裝修的金碧輝煌的門裏走去。走了不遠,卻聽到背後的人大聲的喊着:“以後,你在我跟前不用假裝微笑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不會笑話你的!”

小影的心好似被一根繩子拉了一下,微微一顫,腳步也停頓了一下,可是她還是沒有回頭,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往前走去。一路上都是很淡定,很平靜的,只是不知為何,踏進電梯,門子關上的那一瞬間,她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眼淚放肆的開始侵略自己的臉頰,而她僅有的那一只手都擦拭不及。“叮”電梯門開了,已經到了她所住的樓層,準備出電梯時,她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已經蜷得像個蟲子般蹲在那空間極小的電梯角落。

回到L城的第三日早上,周協忽然跑到辦公室找她,然後對她說:“小影,舒陽他這些年過得很痛苦,他一直有在找你的,可是你卻消失的無聲無息。你知道嗎?就因為你曾說過一句你父母是搞教育的,他就把K城大大小小的學校都找了個遍,從小學到高中,再到大學,甚至,幼兒園也不放過!”聽到這句話,小影甚至是有些懷疑他是不是來搞笑的,“幼兒園也不放過!”可是不知何故,她的眼睛有些濕潤,心中有些感動。嘴角竟沒有上揚,也沒有咧出牙齒!

說着他頓了一會兒,又緩緩開口:“小影,他找了你整整十年啊!說實話,我和程璐也有勸過他的,可是他真的很執着,誰勸也不聽,我記得他到K城沒找到你,只打聽到席教授一家出國了,去了哪裏也不知道,可是他還是每年都出國一段時間,滿世界的去找你!後來我們都以為你不會再出現了,可是你卻回來了,小影既然回來了,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對他好一點!”

心中盡是波瀾,眼淚已是潸然。他找了自己這麽多年,可是自己卻一個人躲了他這麽多年,又怎能不感動,怎能不愧疚呢?現在自己是回來了,可卻是這樣一個人了,她還能和他在一起嗎?她還可以理所當然的站在他的身邊嗎?她可以忍受無窮無盡的痛苦,可以為他傾付一切,可是她沒辦法忍受別人看待他的眼光,沒辦法去聽旁人對他的閑言碎語,更沒辦法讓他忍受或許自己永遠離開的痛苦。現在的她雖然愛他,卻也自卑迷離!

恍恍惚惚的過了一個早上,中午時莜莜叫她一起去餐廳吃飯,姚氏的餐廳看上去既寬敞又幹淨,一排排整齊的餐桌好像在排排坐似的立在寬敞的大廳裏。她和莜莜來時已經有些晚了,所以打飯的人也不是很多,氣氛還算是有些安靜的。快走到取餐口時,莜莜對她說:“席老師,你去找個位子坐吧,飯我來打,你要吃什麽菜?”“也好!”小影簡單的答了一句。說了一個自己想吃的菜,又對她說:“其他打你喜歡吃的吧!”然後朝着一邊的靠近玻璃窗的位子跟前走去。

沿着一排排桌子走着,找定位子坐了下來等着莜莜,聽到身後鄰桌上的幾個人在說話,他們的聲音也不是很大,但因為周圍的人少了的緣故,小影還是聽的很清楚。先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喂,你們說,咱們上面的這幾位裏,哪個最有錢啊?”然後又是另一個女孩的聲音,聲音嗲嗲的:“不知道,反正都很有錢!就咱們姚總的車子,那可是比女朋友還換的快呀!是不是啊,小張?”“我不八卦老板!”一個男子的聲音答道!“哎呀,行了小張,自從當了老板司機,此後是越來越高冷了呀!”第一個說話的女孩子說道,小影聽得出語氣微微有些嘲笑。

那個男子沒有再出聲,剛剛說話的那個女孩又道:“喂,你們知道嗎?聽說姚總還有個弟弟,不知道會不會比他哥帥?”“姚總的弟弟帥不帥,我沒見過,不知道,不過姚總的表弟,咱們公司新來的那個喻總,可是絕世容顏啊!你們知不知道,我一看見他我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啊?”那個聲音嗲嗲的女孩說。

小影聽到他們說舒陽,便扭頭看他們一眼,那個男子坐在自己的身後,對面兩個女孩子坐着,一個女孩在正在往嘴裏喂飯,旁邊的一個穿着一身白西裝的女孩說話了,聲音不是那個發嗲的,小聲說:“那你們說姚總和喻總他們表兄弟倆,誰更有錢啊?”

小影回過身子來,安靜的聽着他們說話。“咳咳,”那個叫小張的司機咳了一聲說道:“他們誰更有錢我不知道,不過他們誰更變态我知道!”“不錯啊,小張,內部消息了解的這麽清楚啊!快給我們講講呗!”那個女孩又說。“是啊,是啊,講講呗!”又是那個嗲嗲的聲音。然後先是一陣拒絕,說的什麽不講老板私事,他的職業是不聊八卦的,他是有職業操守的。不過沒多久就被兩個女孩子将耳根子磨軟了!

小影背對着他們忽覺一絲好笑,她想如果是自己,也許也會敗在這兩個女孩如此溫柔甜美的聲音裏吧!“好了好了,我告訴你們,不過可不許對別人說啊!”“放心,我們絕不外傳!”那兩個女孩忙回答。男子将聲音壓低了一些,說了起來:“就之前,有一次姚總他們聚會,那個喻總也在,那天,他們好像喝多了,姚總就讓我先将這喻總送回家,你們猜,他家是什麽樣的?”“什麽樣的?難道是高檔奢華大別墅!”白西裝的女孩說。“不是,他家不大!”男子回答!“難道有金碧輝煌的裝修?”那女孩又說!“沒有,他家裝修很簡單的!”那男子又否定了她的答案!

“變态?變态?不是吧?難道全放的是女人用的東西?”那個嗲嗲的思索着說道,然後又聲音顫抖的“嗯~”了一聲,意思大概是不會吧,受不了。也別說她說的受不了了,小影聽得人都渾身從頭到腳麻了一番,雖然她知道舒陽不是變态,也不是那樣的人,可聽見別人說他,心裏還是很不舒服的。

“有點意思了,不過沒你想的那麽猥瑣!”那個男子說話了。“哎呀,你別賣關子了,快說啊!”是白西裝女孩的聲音。“是公仔啊!毛絨玩具,全是那種小女孩才喜歡的可愛型的,什麽米奇啊,凱蒂貓啊!史迪奇啊!甚至連窗簾都是粉色系的?你們說她是不是變态啊?”那個男子說。“不是吧,他人那麽帥,思想這麽幼稚啊!我知道男生會有喜歡變形金剛的,沒想到還有喜歡公仔的,那也至少應該選個男生系的吧!哎,長那麽帥有什麽用啊,這麽一比,咱們姚總多男人啊!成熟又穩重!”又是白西裝女孩的聲音。

“那又怎麽樣,我也喜歡公仔的啊,我還是更喜歡喻總一點!”嗲嗲的女孩嗲嗲的說。小影聽着他們的對話,莫名的有些生氣了,她看了看周圍,不遠處,莜莜正用大托盤端着菜過來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了,轉身語氣犀利的對那幾個人說道:“幾位聲音小一點好嗎?”低頭圍成一圈的三人聽見有人說話,都擡起頭看向了她。小影也看着他們,那司機也正有些慌亂的盯着自己,便又說:“在公司裏聊上司的私事,你們這樣真的好嗎?”

見她們幾人都有些囧囧的,小影也不再說什麽了。回過頭,莜莜已經過來了,邊往桌上放着托盤,邊問道:“怎麽了?”小影也不看她,草草說了句:“沒事,吃飯。”原本今天是很想吃紅燒茄子的,可此刻,看着那盤子裏美味的菜竟絲毫沒有了胃口,心不在焉的夾着飯,想着剛才這幾人的話,他竟還留着那些個毛絨玩具嗎?依舊住在那個不大的房子裏嗎?

小影拿着一疊文件從走廊上匆匆走過,推開實驗室的門,将文件放到桌子上,便伸手去拿挂在旁邊衣架上的防護服,然後對裏面靠窗站着的白梓軒的助理肖剛說到:“肖剛,莜莜今天有點不舒服,我讓她休息了,完後你把實驗筆記拿給她看看。”“好的,席老師。”肖剛答道。

穿好防護服,看了看四周,實驗室裏只有白梓軒和她,還有肖剛,姚氏的幾個教授還沒有到,便又問道:“嚴教授他們呢?”“還沒過來,應該快到了吧!”也正在穿防護服的白梓軒說道。小影不再說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大捏卡,去摸自己的頭發,準備将披着的它們順到一邊,然後卡起來。平時在不做實驗時,她都是披着的,因為那些烏黑的細絲從肩上灑落下時,可以遮蔽她脖頸處的殘缺,可是進了實驗室,為了方便,她便會将它們卡起來。

大概是早上頭發剛洗了的緣故,有些毛毛的,她去卡時,頭發竟張牙舞爪的大面積飛往了臉頰,以至于她卡的實在有些淩亂。甚至有一些還遮擋了眼睛,而她也只夠用右手将它們往兩耳邊捋捋,就算完事了。只是在一旁的白梓軒見了她這淩亂的樣子,便走到她身邊說道:“我來幫你弄吧!”說着就去摘她剛剛別到頭上的卡子。小影下意識的躲了躲說道:“沒事的,就這樣吧!”“什麽沒事的,我可不習慣我的搭檔好似一個淩亂的瘋子一般與我一起工作。”說着話,他已經将小影的發卡拿了下來。然後轉到小影身後一手将那些遺漏的頭發都一股腦的抓了過來,一手拿着發卡卡上去。

小影聽他這麽說,也就和他玩笑道:“那你就習慣一個醜八怪和你搭檔啊!”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個中年男子樂呵呵的,中氣十足的聲音:“白教授,席教授來了啊!”小影和白梓軒不約而同的轉頭向門口看去,那個說話的正是嚴科,嚴教授,只是他人卻不如其名一般古板嚴厲,一直都是樂呵呵的樣子。

“嚴教授來了,我們也是剛到!”白梓軒愣三秒才說道。此時的小影卻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的,因為她扭頭而來看到的可不止是嚴教授啊,就在嚴教授的身後她看到了兩個人,其中一人是姚氏的總裁姚濱,也就是她還在上學時,她有次去咖啡館找舒陽時遇到過得人。當然她回到L城那天,在姚氏的大廳裏,她也看到這人與舒陽是在一起的,但此刻她對這個唇上留着點胡子的,每一個細胞都标志着成功的男人也只是一眼掃過罷了。但看向另一人時,眼睛卻是移不開了,她有些吃驚的看着來人,想到白梓軒正攥着自己的頭發,于是看他的表情也就莫名的尴尬了些。

那人也正在看着她,眼神冷峻的瞟了瞟白梓軒攥着她頭發的手,一秒鐘,臉頰的表情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陰沉的讓人極不舒服。他嫉妒且惡意的看着對面的那個男人,不由得已經握緊了雙拳,想到這些年來他們可能都是如此親密的,他恨不得讓那個攥着她頭發的男人分分鐘消失不見。

白梓軒大概也是感受到了那人的惡意目光,于是也不卑不亢的看向那人。雖然他不想放手,可是此刻這麽多人,再看小影那尴尬的表情,他不想她為難,于是緩緩地,假裝不經意的将手順着她的頭發的垂落而垂落了。

“噢,對了,姚總和喻總過來看看我們的進度怎麽樣了!”不知道嚴教授是不是看出了他們三人之間的氣氛很尴尬,還是本就樂天的他的一個無心之舉。不過這話确實是打破了此刻沉悶的氣氛。被他這一調解衆人也都恢複了常态,狀态也都投入了工作之中,做自己該做的事了。

再次與他相見的這幾天裏,小影只覺得自己十多年來修煉的平靜被搞的不成樣子了。短短幾天,所有的事情都好似是被大浪卷過來似的,可真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這不,晚上下班時,小影又一次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所謂天有不測風雲,半小時前還是晴空萬裏,晚霞鮮紅的,卻到傍晚七點多鐘的時候,上天開啓了清洗模式,用那傾盆大雨開始洗刷起了城市一天的喧嚣,悶熱。原本小影是早就下班了的,只是她忽然想到自己還有點工作沒完成,就又加了一會兒班。待她離開辦公室,剛剛走出公司的玻璃大門口,就見外面一片烏雲密布,狂風肆起,驟雨傾下。

無奈,她便只好又往回站了站,在房檐下躲避這大雨了。許久,卻見這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的意向,而她又沒帶傘,此刻公司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她便只好一個人獨自等待,祈禱這雨可以早些停了。

雨太大了,路上的行人也都從匆匆離去消失不見。只有她,一個人,站在那棟聳立的大樓下避雨,看着原本人來人往的街道變得寬寬敞敞和匆匆疾駛的車輛。也不知過了多久,她隐隐約約的看見雨中走過來一個撐着淡藍色雨傘的人,那人的身影好像有些熟悉,便不由得就多看了幾眼。

待走近了,才看清是白梓軒,她問:“你怎麽來了?”他答道:“打你電話關機了,悠悠說你在加班,我就過來看看,走吧!”說着将她拽入傘下。“你就拿了一把啊?”小影看了看他說道。“喂,我能來接你就很不錯了,你還條件高的很,我只有一把啊,走啦,将就将就就到了。”他又拽了拽她的右臂往前走去。她也只好默默跟随了。

剛剛踏到濕淋淋的地上,眼前就駛過來了一輛車子,輪胎淌過不遠處的淺水窪,濺起一大漂水粒子,卻又穩穩當當的停在了他們跟前。小影擡眸,不論是那車子的顏色,車型以及正撐傘從車上走下來的那人她都是很熟悉的。可是,她該不該對這個熟悉的人打個招呼呢?腦袋好似坐了一趟過山車,實在是淩亂的有些不堪。

她尴尬的看了一眼撐傘站在雨中的那人,也沒有将目光繼續在他的臉頰逗留就急急瞥開了,可是那人臉頰的陰沉,憂傷,甚至憤怒卻還是化作一根根尖銳的利刺沒有一絲遺漏的刺向了自己的心間。心痛的厲害極了,那些個利刺幾乎要将她紮倒了,甚至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就如同晶瑩的雨珠在向着大地墜落了。

可是,下一秒,她就被旁邊的人撐住了手臂,她擡頭感激的看向身邊的這個人,然後慢慢讓心髒淡定,對他輕聲說到:“謝謝,我沒事了。”可是那人卻好似沒聽到她的話一般,将撐着她的那支手臂一轉,把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裏。小影一驚,慌忙想要掙脫,卻聽他低聲道:“就當是開個玩笑嘛,而且,我是在幫你哎。”說着他用眼神向她示意了一下距離他們不遠的那人。

小影理解了他的意思,卻又怔了怔,心中不知該如何了,她到底該怎麽做,是掙脫還是假裝淡定的繼續前行呢?“掙脫吧!你和小白根本沒什麽的,而且他是你朋友,又怎能這樣利用他呢!”一個聲音對她說。可是好似還有一個聲音也在對她說話:“那又有什麽,你和小白清清白白的,現在不過是拉個手而已,而且你不可能和舒陽在一起了,讓他看到也沒什麽不好的。”

可是在這即将擦肩而過幾秒鐘的時間裏又哪裏能來得及讓她如此這般糾結,她還是沒有來的及決定,就被白梓軒牽着從車子旁邊的人身邊走過了。愈走愈遠了些,她沒敢回頭,沒敢再去看他的臉,但她依舊能清晰地感覺到定格在他們身後的那人心情是多麽的凄涼,情緒是多麽的暗沉,沉的大概就像他撐着的那把黑色的雨傘一樣了吧!

此時的她心情自然也是不會比他好的,穿過馬路,在路口轉彎,在感覺不到他的視線之後,她便急忙松開了還被握在白梓軒手中的手。歉意而愧疚的向他道歉:“對不起。”她當然是愧疚的,在她看來,白梓軒是一個關系純粹的好朋友,被她就這樣給利用了,即使他不在意,甚至他是願意這樣做的,但她仍然心懷歉意,因為她待他只是君子之交而已。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是自願的啊!”白梓軒對她微微一笑,輕松說道。然後沉默,繼續打傘,盡量不讓她淋濕。他心中是歡喜的,即使她對自己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即使自己提議讓自己當槍了,但他依舊是歡喜的。他甚至又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他想讓她明白,即便她不願意和那個人在一起,他依然會是她的依靠。即便她心中沒他,但只要她願意,他依然可以為她傾付一切。

雨一直淅淅瀝瀝的下着,将這個喧鬧的城市統統洗刷了一遍,将這凡塵中積壓的渾濁清洗的幹幹淨淨的了。空氣也清晰極了,還夾雜了一絲淡淡的泥土的清香。沒多久他們就到了所住的酒店。姚氏為他們安排的房間都在同一樓層,莜莜住1205,小影是1206,肖剛1209,他的是1208。大家都是相隔不遠的。眼見她馬上要到門口了,他頓時不想再猶豫了,喚住她說道:“小影!”

正準備拿房卡開門的小影聽到他喊她,應了一聲“嗯?”回過頭來,看向他,卻聽他說道:“小影,做我女朋友吧。我知道你現在只拿我當朋友,但請你相信我,我會對你好的。”

小影一怔,她自然知道白梓軒此話何意,但是她能接受嗎?理智,情感,甚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告訴她是萬萬不能的。她對他只是朋友,可以一起暢談事業,共聊理想的好友。又怎可能與他一起呢?此前他也不止一次的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她都是拒絕的啊!現在他怎麽又會這樣呢?這次她又該如何回絕他的一番心意呢!

終于想了又想,她尴尬的微笑着婉轉的對他說道:“幹嘛?又開玩笑啊?”對于她的回答,他有些意外,他始終沒有想到她聽到自己說的這話,她會用這句來回答,不過很快他的意外就煙消雲散了,也是,想想以前,他總是在每次表白之後,見她面露難色時,都會故做輕松的調節氣氛,對她說:“好了,開個玩笑,我就想看看你聽到一個異性對你表白,你會是什麽反應而已,別當真啊!”

她居然用這句話回他,現在看來,倒有些作繭自縛了。但是他不想再把自己的心意用玩笑的方式告訴她了,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這次,不是玩笑,其實,每一次都不是。”他眼神堅定而慎重的看向她,以表示自己的認真。

小影有些不知所措了,對于如此認真的他,她不知道該以什麽方式回絕了,他是她朋友,她不想傷害他,但她也知道自己必定是要拒絕他的,那就應該和從前一樣,幹脆一點:“對不起,我想我們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只是朋友,終究只是朋友而已!”他心中默默重複起了她的話,是啊,她始終是不願意的。此刻,他多想不顧一切的撲上去,狂吻她,告訴她,他們可以不只是朋友的啊!

可是他卻自始至終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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