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會兒喻硯會來,一會兒是多久?
怎麽不提前說一聲?他們都沒來得及準備!
時父和小兒子對視一眼,同時叫起來——
“我的西裝呢?快快快拿來給我換上!”
“哥你發膠呢?定型噴霧呢?帶着沒?快借我用用!”
時瀾:“……”
他難以理解地說:“不是,你們至于這麽大反應嗎?老爸你西裝都在家裏呢好吧?誰住院還帶西裝?還有小汐,你哪兒學來的一堆臭美的毛病?發膠什麽的就算我有也不可能随時帶在身上啊。”
時父和時汐怨念地等着時瀾。
“沒事,你們別緊張。喻硯說他就是來幫我們接老爸出個院,又不是叫你們上博鳌論壇,沒人關注你們形象的。”
時瀾表面上裝得一本正經的,時父和時汐都懶得吐槽他——這孔雀還說別人臭美,這裏最臭美的分明是他!眼見暫時解決了公司危機,他立刻又嘚瑟起來了,那小發型捯饬得跟專門做了造型一樣,容光煥發,精神的不得了。
反觀他們倆,一個穿着老頭衫配夾克,一個穿着塗鴉T恤配寬松校服外套。跟他站一起,仿佛大明星身邊的司機和跟班。
大概時家人骨子裏有着愛美的天性吧,總之,無論時瀾怎麽勸說,時父還是堅持把老頭衫換成了襯衫,而時汐則趁着老爸和老哥battle的時候偷偷溜進衛生間,沾着自來水往腦袋上抹了兩下,勉勉強強也拗出了個造型,這才短暫地脫離了“雞窩模式”。
時瀾對父親和弟弟的做法有些無奈,覺得他們是小題大做了。可等到他見着了喻硯,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可能他才是他們之間“态度不對”的那一個。
喻硯今天親自開着車來了,這還時瀾第一次見他親自開車。他的座駕顏色低調,款式卻不太低調。時瀾對四輪車沒有太多研究,但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某專注跑車的品牌唯一上市過的一款四座轎車,國內十分少見。
喻硯顯然精心準備過,他穿了一身淺灰色西裝,領針領帶袖扣腕表一樣不少,皮鞋擦得發亮,發型一絲不茍,不知是不是時瀾的錯覺,他覺得好像就連那副銀邊眼鏡也被洗過了。
這樣的喻硯太過拉風,盡管表情冷淡,依舊無法遏制住周圍不斷向他身上掃來的熱烈視線。時瀾清楚地看見側前方兩個女孩用手機不停地對喻硯拍着,邊拍邊湊在一起竊竊私語,臉色紅得叫人忍不住覺得她們大概都已經燒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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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瀾心裏莫名地不太舒服。
他清了清喉嚨,走上前去,“這位帥哥報價多少啊?少爺我看上你了,開個價吧。”
帥哥面上的冷淡瞬間破碎了,嘴角控制不住地翹起來。
兩個原本臉就紅的女孩小聲尖叫了起來,一副快暈倒了的樣子。
喻硯低聲問時瀾:“這位少爺願意出價多少?”
少爺一伸手勾住他的肩,懶洋洋地叫他拖着走:“我不太懂行情,還是叫我們家老爺子先給掌掌眼吧。”
喻硯下意識伸手推了推眼鏡,眼中隐隐浮現出緊張的神色,腳步略顯僵硬,所幸拜多年習慣所賜,他看起來依舊風度翩翩,并沒有半身不遂的征兆。
時父和時汐坐在大廳裏等着,表情嚴肅,坐姿嚴謹,一副要開代表大會的架勢。喻硯見到他們,下意識先看了眼時瀾。
分明是親父子親兄弟,怎麽他們和時瀾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
“別擔心,他們都很好相處的。”時瀾拍拍他的肩膀,走上前為他們做介紹。
“這是我爸時鴻輝,這是我弟弟時汐,剛上高一。”說完,時瀾轉向家人:“這是喻硯。”
“伯父、小汐,你們好,我是喻硯。”喻硯率先伸出手去,同時父和時汐握手。
因為年紀問題,極少有人用握手的方式同他打招呼,時汐十分滿意未來“大嫂”的行為,表情管理還沒修煉到家的他第一個破了功,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會兒倒是有些像時瀾了。
“你好。”時父點了點頭,平淡地說,“我聽小瀾說起過你。”
喻硯歪了歪頭,有點好奇時瀾是怎麽形容自己的。只是醫院畢竟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他克制住了這份好奇心,主動伸手拎過時汐手上的行李箱,帶他們上車回家。
喻硯開車十分規矩,雙手握着方向盤,眼神絲毫不亂飄,只是偶爾回應時瀾的話。他換擋轉向都極為流暢,音響裏放着車載廣播,全程沒有看過一眼導航。
時汐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哥和喻硯的互動,忽然問道:“喻先生,您對我們家的路挺熟悉的啊?我一個朋友拿證後第一次開車來我家,開得那叫一個‘曲折離奇’,我都以為他拐到委內瑞拉去了,他還抱怨說是我們家路不好找呢。”
時瀾轉過頭來翻了弟弟一個白眼:“‘曲折離奇’是這麽用的嗎?你的語文是天文老師教的吧?怪不得你作文只能得三十分。”
時汐“嗷”一聲叫起來,“哥你怎麽當着喻先生的面兒揭我的短!我不要面子的呀?”
“叫‘先生’太客氣了,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喻哥’。”喻硯忍着笑,低聲道,“我自幼方向感比較好,走過一次的路就能記得,從來沒迷過路。”
時汐眼睛一亮,“哎,喻哥,那你不就成了人肉導航儀?太酷了吧!”
喻硯對這個新稱號哭笑不得,并不打算把它安在自己身上,只是點了點頭,“還好吧,其實沒什麽用,反正現在大家手機裏都有地圖了,要迷路也不容易。”
喻硯說完,平穩地打轉向燈,拐過一個路口。
其實,這條路他早就開過無數遍了。不光這條路,任何一條能通往時瀾家的路,都留下過他的痕跡。
這些年,他雖然長期生活在國外,可時家的地址他早在第一次接到私家偵探的報告時就已經深深地記在了腦子裏。每次有機會回國,他都會獨自一人到時家附近轉一轉,如果運氣好,他還能遠遠地見時瀾一面。只可惜,大部分時候,他都沒有這份幸運。
不過二十幾分鐘路程,他們很快抵達了目的地。喻硯把車停好,再次主動拉過行李箱,同時瀾一起踏進了時家的大門。
“快進來,”時瀾把新拖鞋從鞋櫃裏拿出來放到玄關處,對他伸出手:“箱子給我吧。”
“嗯。”喻硯依言把箱子遞給他,進門時,他腳步難以察覺地一頓,給了自己一秒鐘,暗自品味了一下第一次被時瀾和他的家人主動邀請進入時家的愉悅。
時家的裝修風格是典型的華國風,客廳擺放着一整套紅木家具,飄窗上擺着小幾、香爐和蒲團,多寶格上放着幾只紫砂壺,随處可見藤制、木質的擺件,陽臺上還養着幾盆觀賞植物。植物們顯然被侍候得很好的,多是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
他們回來的時間正好,家裏的阿姨已經做好了滿滿一桌的飯菜,用以迎接時父出院。喻硯坐在時瀾身邊,也上了飯桌。
由于時父不被允許喝酒,他們這桌上幹脆也撤了飲料,每人面前都被擺了一碗湯,陪時父一起進補。
“不好意思啊小喻,你第一次正式上我們家做客,結果只給你喝湯。”時父嘆了口氣,“本來該開瓶茅臺的,都怪我這病……來的真不是時候。”
喻硯連忙道:“沒關系的伯父,正好我也不太會喝酒。”
時父:“你在國內做生意,不會喝酒怎麽行?難道你沒有去過飯局麽?”
喻硯推了推眼鏡,略帶無奈地道:“飯局确實是有的,不過我一般會帶上助理。”
黎助理的工作十分苦逼,事情又多又雜,不但要負責工作上的事,還要注意填滿BOSS的冰箱,并在BOSS有需要的時候舍身就義——為BOSS擋酒。
時父:“……嗯,但是作為男人,還是要會喝酒的。”
時瀾夾了一塊魚肉到碗裏,默默吐槽了一句:“其實你只是自己想喝酒了吧?想想你的三高和心髒。”
時父憤憤地喝了口湯,幾乎可以預見自己未來被管得嚴嚴的再也嘗不到一滴酒的未來了。
“其實,我聽說有一些藥酒還蠻有效的,回頭如果有機會,我可以給您帶一些來。”喻硯認真地說。
這一下,時父心裏立馬舒坦了不少,看喻硯的眼神也不再那麽嚴肅了。他頗為滿意地想:看來這個小夥子還是很有眼色的。
時汐上了桌就不再吭聲,他正處在“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吃得根本顧不上說話。此時,他正在同一塊排骨搏鬥,聽了以上這番對話,不由得用眼神給他喻哥點了個贊。真厲害,一下子就摸準了老爺子的脈門,不愧是我哥看上的人,有眼光!
一頓飯在大家都有意示好的情況下,氣氛顯得十分熱烈,時父同喻硯一路從國內經濟市場聊到M國東海岸的金融貿易,從水果公司的營銷手段談到國內某品牌前幾年的饑渴營銷策略,談得紅光滿面,滿足不已,對喻硯的态度也不由得變得越來越柔和,等到下了飯桌,時父仍然意猶未盡,拉着喻硯到沙發上坐下來,打算邊泡茶邊繼續聊下去。
可惜,他的談興被時瀾打斷了,“老爸,醫生說不許你喝茶!還有,你得多休息,一會兒吃了藥去午睡,聽到沒?”
“臭小子,管東管西。”時父嘟囔了一句,看似不耐煩,可面上的笑意卻暴露了他真實的內心想法。
他進了一次醫院,以前玩世不恭的大兒子也忽然一下子長大了。
“行吧,老頭子要去休息了。”時父站起身,見喻硯也跟着站了起來,他滿意地道:“跟你這個年輕人聊天我很高興,以後有空,多來陪陪老人家。”
喻硯眼睛一亮,這話的意思是,他同意他和時瀾的事了?
“沒問題,日後我定時長拜訪,還請伯父不要嫌我來得頻繁才是。”
“好好工作吧,”時父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臂膀,忽然探過身,小聲道:“以你的能力,他日絕非池中之物。喻氏不用你,是他們的損失。”
喻硯聞言,略帶驚訝地轉頭看她,沒想到時父身在醫院,消息還挺靈通。
“您說得對,他們會後悔的。”喻硯輕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小汐,他是個可愛的小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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