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帝後

皇帝知道沈棠懷孕的時候笑的合不攏嘴,撫掌大笑:“來人, 賞。小八, 這次春獵你就不用去了,在家好好陪你王妃, 一定要好好照料她,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準有一點差錯, 知道嗎?”這宮裏已經有好多年沒有新生命降生了, 八王妃懷孕他比誰都重視。

“皇上,臣弟這次來找你, 不光是為了這件事。”好好照顧王妃是他理所應當做的,但今天蕭騁卻不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情來面聖。

“臣弟想将此物還給皇上。”說着蕭騁将手中一物高舉過頭頂。

福滿過去接過那件東西, 轉交到靖安帝的手中。

此物不是別的,正是先皇交給他的虎符。

靖安帝臉色有些沉重, 這虎符其實算是經他的手給蕭騁的, 他對這個從小在他膝下長大的皇弟有種莫名的信任,若是現在他要收回虎符,當初大可不必給他。

“此物是先帝留給你的, 何來還朕一說?”

蕭騁不卑不亢:“臣弟自幼承蒙皇上照料, 在臣弟眼中, 皇上是兄長,更似父親, 臣弟雖與皇上不是一母所出,但皇上對臣弟愛護更甚,臣弟一直心存感激, 而現今,因為此物臣弟屢次暗遭刺殺,殺人者心狠手辣,一心想要致臣弟于死地,上次還險些連累王妃及腹中孩兒,這些事情臣弟不怕,但現在與以往不同了,臣弟務必要保全家人。”

這番話說的靖安帝心中一痛,這些年對蕭騁的虧欠一下子湧上心頭,狠狠地握住手中的虎符,力道之大,仿佛要把它捏碎了才肯罷休。

“小八,你将此物拿回去,它本就是屬于你的,你說的事情我一定會派人徹查,還你一個公道。”說完,靖安帝親自走下臺階,拉過蕭騁的手,将虎符放入他的掌中,“小八,你安心陪沈家丫頭在府裏安胎,其他的都不要操心,只要我還在這世上一天,就不會讓你置身危難之中。”

蕭騁低着頭,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心裏真想把那有狼子野心的人給說出來,奈何卻苦于沒有證據。

“皇上。”

靖安帝伸手打斷了他,心裏和明鏡似的,蕭騁擡頭,兩人的眼睛都是遺傳了先帝,狹長而有神,瞳孔漆黑,深沉濃郁,蕭騁有一肚子的話想說,卻說不得。

“皇兄,你多保重身體。”蕭騁目光沉沉,裏頭包含了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話似警告,似關心,其中的深意,只能靖安帝自己慢慢體味了。

靖安帝點頭,拍拍蕭騁的肩膀:“朕知道,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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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騁不知道他是真知道還是裝作不懂,深深地鞠了一躬,退下了。

福滿不知什麽時候退下了,養心殿裏又只剩下了靖安帝一個人,他看看自己身處的地方,覺得唯一的一絲人氣都随着蕭騁的離開消失殆盡了,這皇宮裏頭,明争暗鬥,誰也不信任誰,誰都想要算計誰,誰過得都累,年紀越大,他越加渴望家人之間的溫情,可惜,皇宮裏最缺的就是真情實感,他算是真正的體會到孤家寡人這四個字的含義了。

透過窗子,外面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宮牆,靖安帝微微擡頭吐出一口濁氣,是他,讓自己陷入這種困境的,原本那個愛慕自己至深的皇後,也被自己的無情磨得只身下一副空空的皮囊,再無感情可言,只是再後悔也回不到當初了。

“暗影。”他朝着虛空喊了一聲。

宮殿裏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人,拱手跪在皇帝身後。

靖安帝沒有回頭,閉了閉眼睛:“去,給我查查到底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對皇家的人下手。”

“遵旨。”

“記住,暗中查探,切不可打草驚蛇!”靖安帝補充道,他心中隐隐有個猜想,但一直不願意相信,他還想給這些人一次機會。

暗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靖安帝突然有一股強烈的沖動,他打開殿門,高聲說道:“來人,擺駕鐘粹宮。”

皇後已經沐浴完畢,打算就寝的時候,看見侍女慌慌張張的走進來禀告:“皇後娘娘,皇上來了。”

皇後執着梳子梳發的手頓了下,又繼續自上而下的梳理:“這麽晚了,他來做什麽?”

說話間皇帝已經越過屏風,出現在她的面前,靖安帝揮手屏退了宮女,接過皇後手中的牛角梳,親力親為起來。

今日這是犯了什麽邪,皇後從銅鏡中審視身後的男人,也沒有抗拒,任他搗鼓。

忽然,他開口問道:“皇後,你,恨我嗎?”話語間帶着寫不易察覺的脆弱和彷徨,目光低垂,掩蓋了情緒。

皇後沒有立即回答他的問題,抿抿唇,手伸向梳妝臺上的一個檀木盒子,從中拿出一塊玉佩。

靖安帝瞳孔縮了縮,這是他們剛成親那會兒,自己送她的第一個禮物,沒想到這麽多年了,她還保留着。

“皇上,你看。”皇後轉過身子,将玉佩拿在手裏,上面有一條明顯的裂痕,整塊玉的美感都被破壞了,“這塊玉不知道皇上還記不記得,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每次看到我都很歡喜。後來你當了皇帝,有了貴妃,有了後宮嫔妾,我也生氣過,悲傷過,但我還是舍不得,玉佩碎的時候,我抱着哭了很久,費盡心思将它重新修補好,可修的再好,這中間還是有一道裂痕。你問我恨不恨你,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但我們之間的關系就像這玉佩上一樣,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皇後盯着他的眼睛,說的認真,說的懇切,說的無欲無求,說的他心如刀絞。

靖安帝将她摟進懷裏,像是摟着易碎的珍寶,輕柔而又小心翼翼:“是朕的錯。”

皇後搖搖頭:“後來我也想通了,你是帝王,怎能守着我一人,你有你的江山,你有你的社稷,你有你的天下人,而我只是天下人的一部分,所以,我不怪你。”

靖安帝将她摟的更緊了:“可是,只有在你這兒我才能找到家的感覺。”

皇後沉默了,覺得今晚的皇帝有些不太對勁:“皇上今兒個是怎麽了,突然來我這兒說些摸不着頭腦的話,莫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方才小八來找我,說沈家那姑娘有了身子。”皇帝避重就輕挑好的說,這樣的好消息,他第一時間就想與她分享。

“這是好事啊,改明兒我讓人送些補品過去,這懷孕的頭幾個月最是重要,一定要多注意。”

靖安帝原本有些苦澀的心情被她三言兩語化解了,提了一口氣,猛的咳嗽起來,仿佛肺都要咳出來了,臉一直紅到脖子跟。

皇後站起來,急急的想要叫人喊太醫,靖安帝咳過最厲害的那一陣,從懷裏顫顫巍巍的拿出一個小藥罐,皇後明白他的意思,從中倒了一顆藥丸,喂進他嘴裏,又拿了一杯水過來給他過口。

吃了藥的皇帝漸漸緩過來,皇後卻是愁眉不展:“你何時病的這樣嚴重了?”

“老毛病了,太醫天天都有給我煎藥喝。”一方面他不願意在皇後面前展現自己的脆弱,但另一方面,他又很享受皇後關心自己的樣子,放眼整個皇宮,大概只有皇後會用“你”這個字來稱呼自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苦澀的笑……謝謝大家訂閱,即使只有一個我也會寫完的~~

大家留點爪印吧,那樣我會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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