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頭,方煜幽靈般站在她身後

鄢慈:“………………”

方煜面無表情:“好笑嗎?”

鄢慈身體僵直,讪笑:“還行。”

“那你繼續笑啊。”

鄢慈:“哈哈哈!”

方煜一個巴掌沖她腦袋上扇過去,鄢慈這陣子被他打成條件發射了,看到他手指朝哪邊扭動就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麽。她一個矮身蹲下去,堪堪躲過這一巴掌。

“Pia——”

她頭的高度卡在賀禹的臉頰,方煜這一巴掌不偏不倚,重重打到賀禹臉上。賀禹站定不動,不複剛才嘲諷鄢慈的樣子,一聲不吭,低眉順眼像個乖巧的孩子。

方煜沒說話,冷着臉轉身離開。

☆☆☆

“方煜!”

“方老師!”

收工後,鄢慈追在方煜後面,一路小跑:“方煜,你聽我解釋!我那不是怼賀禹嗎?況且我也沒說你不好呀,我稱贊你粗長持久你還不樂意了!那我下次改口好不好?短小無力?疲軟秒射?又痿又……”

方煜轉過頭來停住,鄢慈立馬閉嘴了。

“你要是沒贊美我,剛才那一巴掌就賞給你了懂嗎?”

鄢慈呆萌地眨眨眼:“你不本來就是打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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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明明是她自己機智躲過去的呀!

方煜出手如電,輕輕一巴掌扇在她腦門上。

“啊!”鄢慈驚叫,“幹嘛?”

“老子要是不慢動作就你那傻樣躲得過去?”

鄢慈抱着頭,又眨眨眼,懂了。

她狗腿道:“原來老大那一巴掌是給賀禹的,老大你真聰明啊,竟然這麽巧妙地找回了場子,不過剛才我要是躲不開呢?”

“你要那麽蠢打死也活該。”方煜刻薄道。

鄢慈扁着嘴巴,正要說話,目光遠遠一瞥,落到方煜背後。

方煜回頭,看到一只髒得脫了狗形的流浪狗。

前爪瘸了,身上毛發糾結,白色的毛硬生生變成了黑色,一只眼睛被眼屎糊死,一滴滴向外流膿。它走近了,方煜聞到一股濃烈的惡臭,皺着眉往旁邊挪動。

鄢慈眼裏冒出一陣食肉般興奮的光芒,她摩拳擦掌,陰險地笑:“終于又被我逮到了,讓我找找武器。”

方煜聯想起鄢慈最近杠上的那只狗,心道應該就是這只了。鄢慈表情恐怖得像是午夜兇鈴未删減版一樣,一只手在包裏掏什麽,看上去和這狗“私仇”不淺,打算行兇。

方煜嫌這只狗髒,又覺得它看上去可憐,忍不住心軟出聲制止:“算了吧。”

鄢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方煜不耐煩:“閑得沒事做了吧你跟一只狗過不去?都髒成這樣了放人家一條生路行不行。”

“它咬你了?抓你了?蹭髒你衣服了?還掏武器,鄢慈你這人看着老實怎麽這麽壞?把你東西給我放回去。”

鄢慈一臉你有病吧的表情。

她纖細的手指動了動,緩緩從包裏伸出來。

嫩白的指尖上,夾着一根紅色包裝加粗版的王中王火腿腸。

方煜:“……”

☆、擁抱

那只狗本來走自己的路,聽到鄢慈的聲音後原地一個哆嗦,擡起濕潤的狗眼看了她三秒,然後轉身吊着瘸了的前腿小跑而去。

它跑幾步就停下來回頭看看鄢慈,确認她跟着自己後,繼續跑。

“其實早就喜歡上我了,只不過一直在裝冷漠。”鄢慈撕開那根王中王,喃喃道。

方煜本來在掏煙,聽到這話手一抖煙盒掉到了地上,他瞥了一眼鄢慈,撿起煙盒淡淡道:“少自作多情。”

鄢慈沒理會到方煜的怪異,彎下腰悄摸跟在流浪狗身後:“不是嗎?你看它的樣子,以前一定被人類傷害過,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想走遠又怕走得太遠看不到我。它走走停停,希望我跟上它,這難道不是欲拒還迎。”

“這怎麽是我自作多情?”

方煜:“…………”

鄢慈也許沒有自作多情,但他肯定自作多情了。

心裏一陣詭異的說不出口的懊惱,他有點煩躁。

“它喜歡你?對你裝冷漠?欲拒還迎?要點臉成嗎?你要是能把它抱回家老子直播吃.屎三百斤。”

方煜話音剛落,那狗很配合地蹿入黑暗消失無蹤,留下鄢慈手握王中王略微凄涼的背影。

鄢慈愣住了,半晌失落地說:“我追它半個月了。”

方煜側頭看着鄢慈,她眉眼低沉,眼裏融着淡淡的小情緒。

“至于嗎?不就一條狗?”他習慣性伸出手想拍她腦袋,臨到頭頂又忍不住收回了力道,改成了撫摸,“看你那點出息。”

夜間橫店的馬路空曠,橘黃色的路燈光線閃爍。

鄢慈站在夜色與路燈交錯的溫暖光影下,五官精致,楚楚動人。

幾個散了夜場的年輕人從旁邊的酒樓勾肩搭背地出來,他們可能喝多了,其中一個人沖着他們輕輕吹了一個口哨。

天色深沉,路上行人又少,鄢慈只戴了帽子沒戴口罩。

方煜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放在她後腦的大手一壓,把她的臉嚴嚴實實護進自己胸口。

“呀!”

鄢慈輕聲呼了一下,手裏去了皮的王中王順着戳到了方煜新換的白色棉布T恤上。

方煜的胸膛寬闊緊實,胸肌硬邦邦的。

“砰——砰——砰——”

鄢慈的臉貼近方煜的左胸膛,聽着他的心跳由原來的平靜一點點加快。

有力而鮮活。

那聲音像是裹着一條微小細弱的電流,順着方煜的血液、皮膚、毛孔、以及衣服上的化學纖維,一直傳導到她的面皮。

她覺得自己臉紅了。

忽然又想到了什麽,縮在他懷裏低聲笑了。

方煜察覺到,問她:“笑什麽?”

那幾個人還沒走,鄢慈不敢擡頭,只微微露出個大眼睛狡黠地沖他眨了眨:“看過那部電影嗎?上面說愛情裏的甜言蜜語要說給左邊的耳朵聽,因為那是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但你看,比起你的左耳朵,我現在離你心髒才叫近。”

方煜不明白她的笑點在哪裏,淡淡道:“你不覺得你離我的左奶.頭也挺近?”

鄢慈:“……”

方煜不說她還不覺得什麽,他一說出來她頓時覺得這個姿勢太尴尬了,她因為身高原因,下巴正好戳到方煜胸前那個尖尖上。

她剛要掙紮換個方向,方煜又說:“碰完左奶.頭又要去碰右奶.頭?你要真想把我吃幹抹淨,我建議你別這麽費勁,直接寫個潛規則申請明天遞給我,方老師願意……”

“你說什麽呢!”鄢慈從來沒見過能用這麽平淡口氣講黃段子的人,一口氣憋不上了,連忙反駁,“你願意我還不願意。”

方煜捏着她後頸把她拎開:“方老師願意做你封殺之路上的最大助力。”

那幾個路人走過去了。

鄢慈松了口氣。

方煜低下頭盯着自己被王中王油漬弄髒的T恤,扯起來聞了聞,表情陰晴不定。

鄢慈試探地問:“要幫你洗洗嗎?”

方煜毫不客氣,更不避諱,脫下T恤扔進鄢慈懷裏,光着膀子兇惡道:“王中王多沒營養?你那畜生看着虛弱肯定要補點好的吧,衣服洗不幹淨,我直接把你剁碎了喂狗你看怎麽樣?”

鄢慈:“……”

☆☆☆

鄢慈真的把那只狗抱回來了。

方煜一個周以後見到那只已經剃了毛、上了藥、包了傷、安安靜靜躺在鄢慈懷裏的流浪狗時,根本沒認出來。

除了毛剃得太短,露出了底下粉嫩嫩的肉顯得有點土腥,這只狗看起來和正常的寵物狗無異。身體軟軟的,乖巧溫柔地趴在鄢慈大腿上。

林晴晴照例每天清晨坐在旁邊念黑子的動态給鄢慈醒盹,鄢慈一邊上妝一邊沖方煜打招呼:“方煜,來,有事問你!”

鄢慈眼睛亮晶晶的,圓潤有神,揉了揉手裏的狗腦袋:“你看我們家王中王多乖,還記得那天你說的話嗎?直播吃.屎,那三百斤我幫你收集還是你自己拉?”

方煜:“……”

“來勁了是吧?”他冷着臉。

鄢慈嘻嘻嘻直笑。

場務跑過來:“鄢鄢,你有粉絲來探班。”

林晴晴擡頭:“後援會嗎?我記得他們定的不是今天呀?”

場務:“不是,是一個小丫頭,說是鄢鄢讓她來的。”

“鄢鄢——!”

一聲尖銳的驚呼響起,只見一個看上去二十歲不到的女孩站在劇組圈出的場地之外拼命朝鄢慈揮手。

她衣着樸素,身材極好,長發及腰臉蛋柔美,從頭到腳透着一股淡淡的清純味。

女孩看到鄢慈很是興奮,像所有狂熱的粉絲見到偶像那樣沖動,她一把推開攔着她的場務跑了過來。

“鄢鄢我終于見到你了!你記得我嗎?是我啊!”

她因為激動嗓音都不穩了,眼圈興奮得隐隐泛紅。

女孩掏出手機,找出一張微博截圖給鄢慈看。

【鄢慈回複了你:我在橫店拍戲,如果暑假有空,可以過來玩啊。】

鄢慈本來在疑惑,一看到截圖瞬間想了起來。

這是她進組的那天回複的一個高考落榜的粉絲。為此她還挨了恺撒一頓臭罵。

女孩笑得甜美,微微勾起的眼角長了一顆細細的小痣,一笑顯得千嬌百媚:“我叫程允舒,鄢鄢我可是你的腦殘粉啊,我從《青梧桐》開始就一直喜歡你,你叫我程程就行。”

☆、愛豆

“後援會說最近你在橫店,我就過來找你了。”程允舒熱得滿頭都是汗,拉着鄢慈不放手,“鄢鄢是你讓我來的,我沒有打擾你工作吧?”

鄢慈遞給她一張幹淨的紙巾,示意她擦擦汗:“我記得你,你微博是不是叫‘鄢鄢的小橙子’?經常在熱門評論看到。”

程允舒滿臉驚喜點頭:“對對對,我就是小橙子!”

方煜走了一圈回來,程允舒還在纏着鄢慈說話。

“我家是隔壁省的。”

“鄢鄢你缺不缺生活助理?我可以留在這裏替你拎包倒水。”

鄢慈一愣:“馬上要開學了,你不去學校報道嗎?”

程允舒眼神閃爍:“我高考成績差,不讀大學了,我想當演員。”

林晴晴抱着胳膊,從程允舒來的那一刻就一直打量她,此時淡淡插話:“成績差複讀一年再考電影學院,如果來橫店就能當演員,你當外面那些龍套這麽多年白跑的?”

程允舒明顯語塞了一下:“……我可以從龍套做起。”

林晴晴嘲道:“剛才明明還說要給鄢鄢做助理,你到底是想當演員還是想當助理?”

程允舒滿臉局促的表情:“鄢鄢,我……”

鄢慈看她一眼,溫和地笑了笑:“晴晴說的對,想當演員走科班會讓你以後的路途更順,與其在這裏不知道多久才能混出頭,還不如用一年的時間去複讀。”

“我爸媽不會讓我考電影學院,他們不支持我學藝術。鄢鄢,你讓我留下來吧,我可以不要錢,我免費給你當助理。”

鄢慈為難:“我現在不缺助理。而且請助理要和公司報備,簽保密協議,我一個人決定不了。”

鄢慈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可程允舒仿佛聽不懂似的一直拉着她,半撒嬌半懇求道:“求你了,鄢鄢。”

鄢慈一陣尴尬,直到導演組來人叫她,她才短暫地擺脫了程允舒的糾纏。

林晴晴一邊走一邊吐槽:“這女的是個腦殘吧?說話颠三倒四。什麽給你當助理,說白了不就是想進圈找捷徑?就差把‘我想紅’三個大字寫臉上了。一點自覺都沒有,是想把你當跳板嗎?”

“也別這麽說。”鄢慈摸了摸林晴晴的小腦袋,“小女生嘛,誰不想當明星享受萬衆矚目的感覺?我挺眼熟她,每天都給我評論留言,好像還是後援會的小管理。一會你去問問她有沒有落腳的地方,人生地不熟,一個小姑娘別被人騙了。”

☆☆☆

鄢慈拍完夜戲又是十一點多,程允舒已經不知去向,林晴晴說她晚飯的時候自己離開了。鄢慈沒多想,只以為小女孩在自己這裏碰到軟釘子,受到打擊了。

不是鄢慈不願意提攜新人,只是程允舒這種沒有半點表演功底,長相又漂亮的女孩,想在圈裏混得好,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

想拍戲想紅都不是錯,但她沒靠山,一路向上爬太難太難,除了出賣自己似乎也別無他法。鄢慈想帶她入圈很容易,但她護不住她。

鄢慈洗完澡,背了一會臺詞,關燈躺在床上玩手機。

最近拍戲很累,好在賀禹戲份不多,不用每天看着他那張惡心的臉表演。方煜的毒舌也收斂了很多,比起剛進劇組一句話十個字九個都在嘲諷鄢慈的演技,動動手十下裏八下都要打她,現在的方煜可以說人道得像個紳士。

床頭燈光昏黃,她玩着手機睡了過去。

鄢慈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她是個美麗的公主,被惡龍從城堡捉走關在山洞,瑟瑟發抖,弱小可憐又無助。

騎士禦劍來救,公主感動得熱淚盈眶,畫面一切,騎士的臉化成了賀禹猥瑣的笑容:“公主,和我走吧。”

鄢慈本能拒絕,鑽回惡龍的懷抱,一擡頭惡龍變成了方煜。

清晨五點半。

鄢慈從床上驚醒,抹了抹頭上被方煜最後回眸一瞥吓出的冷汗。

有人敲門,她蓬頭散發穿着吊帶睡裙前去開門。

方煜站在門外:“你助理不舒服,讓我陪你去劇組,趕緊收拾。”

鄢慈睡得迷糊,把門上的防盜鏈扯下,讓方煜進來。

她拿起手機,看到林晴晴昨晚睡着後給她發了條消息。林晴晴每個月都有一兩天痛經到走不動路,鄢慈是知道的。

她回複林晴晴:“安心躺着麽麽噠,中午給你帶飯。”

方煜也是昨晚收到林晴晴的消息,她自己身體不舒服,而鄢慈在劇組不能沒人照顧,拜托他今早陪她一起去劇組。

方煜沒多考慮就答應了。他甚至昨晚沒有熬夜改本子,早早睡下。今天一早收拾整齊起來敲鄢慈房門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心裏在想什麽。

方煜本來沒打算進門,但鄢慈看上去大大咧咧毫不在意,他稍稍思考了一下,跟着進去了。

鄢慈房間亂得和狗窩有的一拼。衣服、鞋子、面膜、化妝品踢得到處都是,床上僅留出一塊小小的地方可以給人躺。

鄢慈撿來的那只王中王正趴在大開的行李箱裏搖尾巴,方煜收回了剛才覺得這裏像狗窩的想法。

這裏分明就是狗窩。

“你先坐。”鄢慈哼着歌去廁所洗漱換衣服。

方煜看着滿屋的狼藉,感覺無處下腚。

“我昨晚夢到你了。”鄢慈歡快的聲音從洗漱間傳出來。

方煜心念一動,擡眼看了看衛生間玻璃上透出的鄢慈纖瘦的身段,裝作漫不經心地問:“夢見我什麽?”

鄢慈大概在刷牙,嘴裏含着東西一樣嗚嗚不清,顧左右而言他:“就是夢到了呀,也沒什麽特別的。”

方煜好奇心被勾起來:“不說我就當你做了春.夢。”

鄢慈好像是故意的,吐掉嘴裏的泡沫,慢悠悠地說:“我夢到你和賀禹為了搶我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生死大戰,最後你因為裝備太差,死在了賀禹的寶刀之下。”

“那你呢?”方煜惡毒地問,“給賣屁股的當了三姨太?”

鄢慈軟綿綿道:“不知道,在你死掉的那一刻,我就笑醒了。”

方煜:“…………”

幾天沒罵她,越來越能耐了。

☆☆☆

鄢慈收拾整齊走出衛生間的時候,差點被眼前的景象晃瞎了眼。

方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原來亂丢的衣服被他通通扔到了床上。

屋子裏亮堂堂的,擋得嚴實的窗簾被他拉開,窗戶大開通風,外面暖紅色的朝陽徐徐升起,清晨濕漉漉水汽的甜味順着窗口彌漫進來。

遠處傳來陣陣鳥鳴,一派清晨生機勃勃的美好景象。

“你房間多久沒透氣了?陰森森的,跟個墳地似的。”

鄢慈沒空欣賞美景,她一個箭步沖過去,拉上窗簾,頭一陣大:“你瘋了?我房間怎麽能開窗簾?你還坐在這!你是想和我一起上熱搜嗎?”

方煜倒是沒想到這茬,他愣了一下,随即說:“上就上,你怎麽那麽慫?熱搜上這麽多年還沒習慣?”

鄢慈腦子裏瞬間劃過無數個熱搜關鍵詞。

鄢慈男友、鄢慈同居、鄢慈酒店密會神秘男子……

她試着往其中帶入方煜一天到晚臭屁又欠打的臉。

頓時生無可戀。

“我不是害怕上熱搜。”鄢慈虛弱地解釋,“換成李喬我高興還來不及,是你的話……我不要面子的啊?”

方煜:“……”

他面色陰沉,靜了一會,忽然開口問:“你喜歡李喬那個小白臉?”

“卧槽!”鄢慈瞬間發怒,“什麽小白臉?方煜你說話注意一點,我喬出道時可是拿過金天鵝獎最佳男新人的好不好?小白臉小白臉他哪裏小白臉了!他演的《窮途逆旅》你看過沒?裏面的段岳骁多麽的酷炫多麽的牛逼,知道網上怎麽稱呼我喬的嗎?國民硬漢!硬漢你懂什麽意思?別把我喬和賀禹那種賣屁股的小白臉相提并論!”

鄢軟軟百年難遇硬氣了一次,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貓,扯着嗓子沖方煜吼,遣詞造句裏透露着對方煜造謠李喬小白臉的事情極度不滿。

方煜嘴角抽搐,看着她,很擔心她下一句蹦出什麽逆天的話來。

鄢慈果然沒讓他失望:“你知道李喬多努力嗎?他剛出道的時候為了拍戲差點溺死在泸沽湖裏!他剛出道的時候維護粉絲差點和公司高層打起來!他剛出道的時候拍馬戲掉下去差點摔成腰間盤突出!你憑什麽這麽說他!”

多麽标準的腦殘粉形象。

方煜無話可說。

鄢慈發完一通脾氣,插着腰嚴肅地對方煜說:“方老師,我希望您能明白,當今社會最重要的社交禮儀之一,就是尊重對方的愛豆,下次你再說李喬是小白臉,我會很生氣。”

她說這話時也惴惴不安,畢竟方煜是座随時都會噴發的活火山,他要是生氣了,那麽爆發出來的岩漿完全可以把她從酒店直接噴到劇場。

方煜出人意料地什麽都沒說,他只是表情柔和,淡淡地瞥了鄢慈一眼:“收拾好沒有?收拾好趕緊走,別磨磨唧唧的。”

☆☆☆

兩人出了酒店大門,即使四周無人,鄢慈也習慣性地壓了壓帽檐。

清晨六點,路上除了賣早餐的攤販,沒什麽來往的行人。

一個穿着橘黃色T恤的女孩坐在酒店旁的花壇邊,空氣裏濕意重,女孩抱着胳膊,下巴擱在膝蓋上。她看到鄢慈出來,連忙跑過去。

“鄢鄢。”程允舒頭發濕漉漉的,臉色蒼白,站在鄢慈面前。

鄢慈把墨鏡往下推了推,露出大半個明亮的眼睛,驚詫:“你怎麽在這裏?昨晚沒找到地方住?”

程允舒咬咬嘴唇:“後援會的姐姐告訴我你住這個酒店,我就一直在這裏等你,她說你助理這兩天生病,所以我想……”

“我不知道你幾點出來,等了一晚上。”她瑟縮地伸出指尖,在鄢慈手臂上點了點。

冰涼。

像這清晨的天氣一樣。

程允舒小聲說:“鄢鄢你就讓我當你兩天助理吧,我真的很喜歡你,我不要工資,你如果不要我,明天我還過來等。”

她肩膀聳到一起,像只軟弱的小兔子。

鄢慈看了方煜一眼,發現後者正鎖着英俊的眉頭,盯着面前的女孩那一頭飄逸的長發。

她想了想,無奈道:“好吧,這兩天晴晴生病,你沒地方去來劇組幫忙吧,一天五百塊可以嗎?”

程允舒揚着青澀而稚嫩眉毛,眼睛笑成兩個彎彎的月牙:“謝謝鄢鄢。”

☆☆☆

林晴晴把程允舒這種行為解釋為臭不要臉。

如果不是會有“以下犯上”的嫌疑,林晴晴都想按着鄢慈打一頓。

她第三天就正常回到鄢慈身邊工作,可程允舒卻絲毫沒有自己是個該離開的臨時助理的自覺,照樣每天蹲在劇組,搶林晴晴的工作。

按說有個人分擔工作是好事,可林晴晴怎麽想怎麽不是味,心裏覺得哪裏隐隐不對,可她說不出來。

“姐,那個姓程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她完全是在道德綁架你,說句不好聽的,她就算凍死了跟你有什麽關系?”

鄢慈無聊地拿着劇本扇了扇:“我知道啊,可她當時那樣子的确挺可憐。”

“她可憐是裝的呢?”林晴晴眼睛瞥向不遠處,正在攝像師旁邊和他搭話的程允舒,“這才來幾天呀,這兩天組裏好幾個人問我要她的聯系方式。我昨天還看見她和燈光組小王坐一起吃盒飯。”

鄢慈眼神也落過去,程允舒笑得又甜又可愛,伸手捏了捏攝影師的耳朵,她回頭看見鄢慈在看她,蹦蹦跳跳跑過來。

“鄢鄢,剛才孫哥跟我說,劇組這兩天正在招女性群衆演員,你看我行不行?有一個角色是李司令的四姨太,好像還沒有合适的人選。”

林晴晴忍不住嗤笑出聲:“那叫群衆演員?四姨太的戲份至少有兩集吧?那麽多人排隊試鏡呢,憑什麽要你呀?再說你想演這個角色去和導演請示啊,跟鄢鄢說幹什麽?”

程允舒臉一紅,尴尬道歉:“晴晴姐我沒別的意思,我是看鄢鄢和方編關系不錯,所以才……”

她越這麽說林晴晴越覺得這女孩可怕到骨子裏。

方煜是整個組裏話語權最重的人沒錯,可她才來幾天,怎麽就看出來了?

程允舒又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着鄢慈:“鄢鄢,我覺得我挺符合四姨太這個角色的,你能不能幫幫我,給我個試鏡的機會也行。”

☆☆☆

鄢慈一開始沒松口,程允舒連着幾天用這件事磨她,劇組裏偶爾幾個男性工作人員也跟她開玩笑。

“鄢鄢,你害怕程程四姨太搶你三姨太風頭嗎?你去跟方編說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劇組再選角也得浪費不少人力物力呢。”

鄢慈最終還是帶着程允舒來到了方煜面前。

她并不是藏着私心不願意幫她,只是怕小姑娘受傷,但她這麽紅眼想往圈裏鑽,鄢慈也就不自作多情替她着想了。

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如果她真的決定好了,鄢慈替她搭個橋也無妨。

她把來意和說完,方煜沉默了一會兒,冷漠地看着程允舒。

鄢慈怕他吐出什麽不好聽的,連忙湊到他耳邊:“程程是我粉絲,你給我個面子嘛。”

方煜瞪了她一眼,眼神裏清晰地寫着幾個大字:你有面子嗎?

程允舒:“方編,我……”

方煜擡手,示意她別說話,開口問道:“學過表演?”

“沒有,我剛高中畢業。”

“你之前說你是隔壁省的,哪個市,哪所高中?”

程允舒思索了一下,開口:“Y市一中。”

方煜嘴角揚了揚:“前陣子我去過Y市,我記得一中不允許女生留長發吧?”

程允舒一怔,倉促地解釋:“我是藝術生,所以……”

“你上次說你父母不同意你學藝術,今天怎麽又變成藝術生了?”

鄢慈聽到這話皺了皺眉,轉眼看着她。

程允舒臉色蒼白,抿着嘴不說話。

方煜哼笑:“娛樂圈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常态,你這還沒入圈呢,嘴裏就沒一句真話。”

說罷他看了鄢慈一眼:“選角是導演的事,跟我沒關系。”

☆、生氣

【我的确不是高考生,初中畢業以後就出來工作了。我不是故意騙你,說謊是怕你嫌我學歷低,你別生我的氣。】

鄢慈抱着王中王倚在床頭,看到手機上一閃一閃程允舒一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屋子裏拉着窗簾,嚴嚴實實的,她想看夜景,又害怕會被從窗外偷拍,于是關了燈站在窗簾後面。

今天收工早,夜晚七點,外面已經蔓起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

橫店夏天的夜晚很熱鬧。

站在七樓的窗口,鄢慈可以看到樓下大排檔燃着瓦數大的燈泡,交相閃爍着刺眼而溫暖的光。一團白煙纏着另一團滾着細長的身子徐徐冒起來,鄢慈看着,感覺已經從其中感受到了彌漫着的滿滿肉香。

胃裏湧起一股酸水,翻來滾去的那股空蕩蕩的感覺順着食道一直蔓延到嗓子眼。餓得胃疼,想吃肉。

鄢慈難過地摸了摸肚子,林晴晴肯定不會讓她這個點吃東西,而她自己也不敢這樣偷溜到人多的地方買飯。

她回到床上趴了一會,壓着肚子,想把那股酸意壓下去。

王中王乖巧地爬過來舔了舔她的右臉,在她耳邊低聲嗚嗚。

鄢慈按住它的頭:“我臉上有粉。”

王中王不吵不鬧,圓溜溜的眼睛散着綿綿的水汽,它也學着鄢慈的樣子,趴在床上和她對視。

鄢慈突然想起來,王中王也沒吃飯。

前兩天囑咐林晴晴網購的狗糧還沒到,酒店裏備着的火腿腸也吃完了。鄢慈只得起身,想去隔壁讓林晴晴買點吃的上來。

對面的是方煜的房間,程允舒站在門口,擡起手打算敲門。

她察覺到身後有人出來,轉身看了看,眼裏閃過一絲驚愕。

“鄢鄢?”

還沒等鄢慈仔細解讀出她這眼神和詫異問句背後的含義,程允舒立即換上了一張洋溢着甜美而歉意微笑的臉。她放棄了敲方煜房門的打算,轉身走到鄢慈面前,低下頭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

“你怎麽在這?”

鄢慈目光越過她落在方煜的房門上。

程允舒是她請來的臨時助理,不算劇組人員,住宿是自行解決的,按理說她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才對。

“王哥跟我說你住在這裏,我想來找你當面道歉,結果走錯門了。還好你出來了,不然敲到方編的門怪尴尬的。”

鄢慈擰着好看的眉毛:“你怎麽知道那是方煜的門?”

程允舒撩了下耳側頭發,停頓了半秒:“因為……王哥說你們倆住對門……鄢鄢,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怕你覺得我不讀書,不務正業,覺得我Low,我想在你面前有個好點的形象,所以……”

程允舒越說越激動,聲調不由自主越提越高。

鄢慈偏頭,靜靜看着她:“不讀書怎麽就Low了?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還來不及,我為什麽要嫌棄你?但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你說騙我是因為怕我嫌你,但我回複你微博那天呢?你說你高考落榜,那又是為什麽騙我?”

程允舒小臉白得沒有血色,她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我只是想,那麽說你也許會回複我,我真的很喜歡你。”

她窄細的手腕垂在身體一側,上面戴了一串透明的工藝品珠子,小小的顆粒裏漂浮着紅瑩瑩的絲狀物。

鄢慈咬了咬下唇,垂着眼睛略加思索:“我知道你想做演員,但這個圈子沒你想的那麽好混。你還小,你以為的光鮮亮麗背後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少你還不清楚。”

“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讓你接觸到這些。晴晴已經沒事了,明天你別來劇組了,這幾天謝謝你,工資我會打到你的卡上。”

程允舒臉色一變,抓住鄢慈的手腕,厲聲喊道:“鄢鄢!”

她手勁很大,抓得鄢慈有些痛。

“你不能讓我走!”

鄢慈低下頭,恍惚看到程允舒手腕上的珠子搖來滾去,裏面的紅絲也随着她動作在透明的載體裏激烈地蕩散開來。

對面房門從裏面打開,方煜穿件黑色背心,面容冷漠,一臉被人打擾了睡眠的暴躁表情:“大晚上不睡覺跑到別人門口鬼叫,你爸媽沒教過你什麽是教養?”

程允舒一愣,低聲道歉:“對不起,我在和鄢鄢說話。”

方煜盯住她緊抓着鄢慈的手,冷聲道:“你那破鑼嗓子扯得叽哇亂叫都他媽快趕上女.優.叫.床了,說話,說什麽?”

“方煜。”鄢慈出聲,“你胡說什麽呢。”

方煜看了鄢慈一眼,半晌語氣略略放低,淡淡道:“要吵出去吵。”

說完,門板重重拍在兩人面前。

程允舒慘白着一張漂亮的臉,抿着柔媚的唇線。她眼裏蘊着濃濃的心有不甘,擡起眼惡狠狠地瞪着鄢慈,掉頭離開。

鄢慈在走廊呆呆站了一會,腳下的地毯是金色的太陽紋,她扶着額頭,忽然心裏一陣煩悶。

方煜又打開了門,這次穿戴整齊,手裏提了一袋垃圾。

方煜随口問:“吃飯嗎?”

鄢慈靠着酒店的牆壁,一點胃口都沒了:“人多不敢下去,幫我帶點給狗吃吧。”

“不帶,自己買。”方煜小氣道。

鄢慈直起身子:“那我讓晴晴去。”

方煜:“她不在。”

鄢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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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的,別朝那邊走!方煜,你聽我的!你信不信走那邊咱倆今晚有去無回!我會被人圍觀致死的!啊啊啊啊——媽呀!”

方煜抓着鄢慈後腰的衣服,拖着她朝大排檔走。

鄢慈鬼叫了一路,方煜被她吵得耳朵疼,轉過臉道:“叫個屁叫,一會人都被你叫過來了,就你現在包成這幅鬼樣,親媽見了都認不出來。”

鄢慈穿着一件寬松的白色T恤,衣服底邊一直懸到小腿。

頭上戴了頂帽檐寬寬的太陽帽,遮住半張臉的墨鏡,以及高原地區女性常用的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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