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看看你身上的東西哪樣不是好的，卻舍不得拿好東西給你侄子。”

“我說少奶奶的嫂子，你也太過分了，少奶奶給小孩準備的東西是心意，又不是給你的，你還嫌少，哪有這個道理？”

“你這個下人算個什麽東西，在我屋裏有你說話的份嗎？”

“我是個下人，我有自知之明，可有人沒有自知之明，總想着別人兜裏的錢。”

“你這個死胖子，簡杏兒，你今天回來是存心給我添堵的是吧。氣死我了，我這還坐着月子呢，你們就存心來氣我，想給我氣出月子病來是不是？你們都給我滾，滾出我的屋子。你的東西我也不稀罕，拿走。”梅子将紅布包連同裏面的小孩物件全扔在了地上。

胖丫還火上澆油道：“你挺有骨氣啊，有本事把少奶奶之前給你的首飾也拿出來啊。”

簡杏兒趕緊拉回胖丫說道：“別鬧了，她還在坐月子，我們走吧，讓她冷靜冷靜。”

“你放心吧，她才舍不得呢。這銀制的東西又摔不壞，那镯子和珠花一摔可就沒用了。”

“你……你……你們這兩個死胖子快點給我滾出去！”

“是，我們是死胖子，我看照你這種養法，你很快也會變成我們這樣的。”

簡杏兒帶着胖丫到廚房和簡葛氏道別，還偷偷地塞給她一袋錢，大約有五十兩。

“這孩子怎麽給娘這麽多錢啊？你已經帶那麽多東西來了，還給娘錢幹什麽？”

“娘，我回來這趟什麽東西也沒給你和爹買，大房那頭的人都盯着呢，所以我就只能給你們銀子了。這是我平時省下來的零花錢，她們不知道的。你自己留下二十兩以備急用，還有三十兩你就拿給爹交差。爹要知道我回家一趟沒有拿銀子回來，怕是要為難你了。”

“你這孩子竟為娘着想了。可你把錢都給了我們，你自己需要用錢怎麽辦？”

“娘，你放心吧，我自己還留了一些，夠用。對了，娘，剛才我跟嫂子發生了點誤會，惹她生氣了，我說什麽她也聽不進去，你幫我說幾句好話哄哄她。”

胖丫解釋說：“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是胖丫惹出來的，不關少奶奶的事。”

“唉，你們別說了，杏兒，娘還不了解你嗎？你嫂子定是以為你是空手來的，和你發脾氣了是不？怪我剛才忙得忘記和她說了，你帶了那麽貴重的補品來看她。這事你放心，我待會跟她解釋一下就沒事了。”

再說梅子也不是一個受悶氣的人，她原準備沖到堂屋大門口叫她婆婆來評評理的，卻一下子撇到了大桌子上放的幾盒東西，立馬轉怒為喜，喜笑顏開地自言自語道：“小蹄子，帶了這麽好的東西來，也不說一聲，害我發這麽大的火，跟你那木頭哥哥一樣，是個魚木腦袋。”

簡杏兒這麽做也是有她的考慮的，她不想去招惹她嫂子，她怕爹娘他們會受委屈，偏偏胖丫沒有忍住捅了簍子，還好相公給準備的補品份量足又貴重，嫂子這才沒鬧起來。

胖丫早料到了這點，她從小就過着看人眼色的日子，早就被迫會使些小手段了。她看不慣梅子盛氣淩人，一副誰都欠她的樣子。簡杏兒現在是她的主子，她是斷不能見大少奶奶被人家欺負而不出聲的。

不過，看梅子養得那個樣子，估計她從今以後也要走上胖子的道路了，還好意思說她和少奶奶是死胖子，她以為胖上去容易瘦下來也會這麽容易嗎？

簡杏兒本想等一會兒她爹和大哥的，畢竟大半年沒見了。簡葛氏說他們父子一般要到未時才會回來，讓她先回孫家，改日再來。

林梅子剛才是因為突然吵起架來就不好開口問簡杏兒能不能拿出錢來資助她買大房子了。這會兒她見着好東西一高興又将這事抛諸腦後去了。待她想起來問簡杏兒要錢的時候，人家老早走了。

簡三四知道女兒回來過了，就趕緊找老婆子問問，杏兒有沒有給她銀子，簡葛氏按杏兒說的拿了三十兩銀子給他。

“這錢是杏兒指明說給你的。”

簡三四高興地直樂呵，一邊将錢袋收好，還一邊說道：“杏兒這丫頭還算有孝心，心裏還有我這個爹。上次她給的二十兩都給了大壯夫妻倆開店了，我一個子都沒撈着。兒媳婦更是摳死了，你我一個幫着店裏忙，一個伺候着家裏，她卻一個子也不付給我們。”

“你現在知道杏兒好了？”

“女兒再好又有什麽用，都已經是人家的人了。兒媳婦再不好，她也給我們老簡家生了男娃娃。”

簡葛氏調笑道：“那你別動這錢，就留給虎子呗。”

“哎呦，虎子還小，暫時還用不到錢嘛。我已經好幾個月沒喝酒吃肉了，這十個月來，家裏的所有好東西都省給梅子一個人吃了，我也該大吃一頓享享福了。再說了，現在面館的生意挺好的，梅子是不會克扣咱孫子的，虎子也用不到我這點錢吧。”

簡葛氏搖了搖頭，他就這副嘴皮子厲害了，能自說自話。簡三四雖說也有許多陳年陋習，但是它一不賭二不嫖，就好點酒和吃，所以她才放心将三十兩一下子全都拿給他了。

這錢怕是不能讓梅子知道，她正想把這房子賣了再添些錢換個大房子呢。她若知道了非得哭着鬧着讓他們夫妻倆将這筆銀子交出來。

孫殿富動身去太平鎮後，清河鎮這邊老二留下來的賬本孫殿石看了，簡直就是一筆爛賬，很多數目都對不上。

孫殿石心愛的女人已經不在了，他也無所謂從孫家分出來，自己從頭開始做生意需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有起色。

這些年若不是有他在，孫家的這點家底也架不住這兩個敗家子敗的。有時候他真的想一走了之，不再管他們了。但是一想到父親，他又下不了這個狠心。畢竟父親還是關心他的，只是大娘太厲害了，很多事情父親不得不聽從她的安排。大夫人卻不是這麽想，他覺得是孫家收留了孫殿石兄妹，如果沒有孫家他們什麽都不是，如果他不是孫家的子孫，他出去談生意，誰又會給他面子呢。

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當初家裏的生意出現危機的時候，讓他孫殿石出頭，經過他這七八年的努力，不但危機去除了，生意越做越大，恢複了往年的輝煌。

現在大夫人想從他的手裏duo權，太平鎮賺錢的生意讓孫殿富接手，卻将這麽一個爛攤子交給自己處理。

賬本表面上看上去滴水不漏，仔細看看還是很有問題的。不算不知道，一算下一跳。就拿最近的一筆生意來說，明明是賺了三萬兩白銀，賬本上硬是記錄虧了錢。

孫殿石因為程玉鳳的死心情一直不好，現在更是沒有心思替大夫人的寶貝兒子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爹，二弟留下來的賬本有很多筆賬都有問題，你讓他回來一趟，将賬面都理清了再交給我。”

“你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老爺信任你，才将殿富手裏的活交接給你的。你這麽污蔑自己的弟弟，是何居心？”

“我污蔑他？你們自己看看！”

孫殿石将那本賬本遞給他爹，孫老爺看了好幾遍，看出了一些端倪，這賬算得肯定是有問題的。

孫以財大聲呵斥大夫人道：“惠芳，你養的好兒子，沒幫家裏賺什麽錢，還知道往自己袖子裏摟錢了。賬本上記的是虧空，其實應該是賺了錢的。這個不孝子真是要氣死我啊。”

“殿富這個孩子平時看着是不羁了些，但這樣的事他萬不可能背着我們偷偷地做啊。再說了，他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家裏又不缺他吃的喝的用的。老爺，一定是哪裏出了什麽差錯，說不定這個錢是其他的人貪了，此事跟殿富肯定沒有關系的。”

“這就是二弟的事情了，我明天就動身去太平鎮了，這邊的事情什麽時候查水落石出了再叫我。”

“還麻煩爹修書一封，讓二弟趕緊回家一趟吧。”

孫殿石好大的氣勢，大夫人心裏盤算着，孫殿石長大了，羽翼豐滿了，果真是翅膀硬了。原來她還想留着他在身邊好對付些，卻沒想到自己兒子這麽不争氣連她都瞞着，竟然偷偷地貪了生意上賺的錢，他要這麽多錢到底幹嘛用呢。

二少奶奶脾氣不大好，尤其在女色方面一步都不讓。不許二少爺納妾，也不許他跟哪個丫鬟靠的太近，他身上的錢根本不夠他喝花酒的。

孫殿富有緣遇見了一位姑娘，并對人家一見鐘情。小翠是怡紅院剛買回來的姑娘，他想替她贖身又拿不出那麽多錢，才動了心思用了生意上賺的錢，又做了假賬。

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他在外面替那女人買了一座宅子，又請了丫鬟婆子和護院。這事他是偷偷瞞着家裏的，也沒人想到二少爺會背着家裏人在外面私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