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杏兒，收拾一下，明天跟我一起回太平鎮。”
“啊？怎會這麽突然？”
“你別問了，照我說的去做就成。”
自從程玉鳳死了，孫殿石的心裏固然難受，但是他必須得振作，因為他還有妹妹。因為他對簡杏兒心存愧疚，所以對她的态度也有所改善。
更何況昨天傍晚，妹妹不小心掉池塘裏了，還是簡杏兒奮不顧身地跳到水裏将她救上來的。他無以為報，唯有多給她一點關懷，不讓孫府的人欺負了她。
孫殿富是自告奮勇要去太平鎮的，還好說歹說不肯帶二少奶奶去，正好他女兒孫常青也不肯離開清河鎮，所以二少奶奶只好依女兒的暫留在了家中。
他和小翠兩個終于可以不用偷偷摸摸了，卻沒想到這種如魚得水的日子竟然是這麽短暫，短短半月，爹就寫信讓他回去了。
賬本的事情定是被這個精明的大哥發現了，他鐵定是去爹跟前告狀了，所以爹才這麽着急叫他趕緊回去。要是被家裏那個婆娘知道小翠的存在，指不定她會對小翠做出什麽事來，這次說什麽他也要将小翠娶回家做二房。不就是區區三萬兩銀子嗎？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勞師動衆地叫他回去一趟嗎？
“爺，你真的要娶我過門嗎？”
“你說呢？爺的魂都叫你給勾走了。”
“要是二少奶奶欺負奴家怎麽辦？人家好怕啊。”
“不怕啊，有本少爺在，她敢欺負你，把我逼急了，總有一天休了她。到時候我就扶你做大的，好不好？”
“你好壞呀。”
一屋子的旖旎春光，孫殿富就喜歡小翠這個調調的，不像他家裏那個婆娘，真是沒一點女人味，發脾氣的時候像一只瘋母雞。
三弟可以随便找通房丫頭，他卻連個丫鬟的手都沒有摸過，人家少爺都是左擁右抱的，怎麽自己看中一個女人還要偷偷摸摸地見不得人，他招誰惹誰了，怎麽娶這麽一個女人回家觸黴頭呢？
孫殿石兩口子沒走成，孫以財勸大兒子暫且留下，他會給一個滿意答複的。而且他出于私心，也想将他留在身邊，他總覺得他在外面這些年吃苦了。
而且殿草也想她哥哥了，在家中，姐姐們也不跟她玩，她一個人的确是很孤單。孫老爺有時候也要外出談生意，殿草沒少受欺負，這孩子受了委屈又不敢說出來，從來都是膽子小怕惹事。
殿石幾次都說要帶妹妹一起去清河鎮，大夫人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說是為了孫殿草好。她在家可以與姐姐們一起學琴棋書畫，學女紅，他在外面還要忙生意，哪有功夫關心這些。
孫殿石為了妹妹也就忍忍了，等妹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了，他就跟爹提議分家。他不想讓妹妹将來的婆家瞧不起殿草，要不然他早帶她走了，他要看着她以孫家五小姐的身份從孫府出嫁。
二少奶奶楊金枝親耳聽到孫殿富說出小翠的存在，氣得讓他跪搓衣板，孫殿富終于男人了一回，把搓衣板都給踹成了兩瓣。
“你不要再想威脅我了，我以後去了太平鎮，再也不用靠你爹的人脈替我拉生意了。這種玩意你還是留着自己用好了。”
“孫殿富，你別得意，我是絕對不會讓那個小翠進孫家的門的。”
“你說了不算，她肚子裏已經懷了我兒子。誰叫你幾年來肚子不争氣，生了一個女孩就沒動靜了。”
“這能怪我嗎？你常常找借口說你累了，卻有力氣在那個賤人的肚子裏播種。我現在就去打掉那賤人肚子裏的賤種！”
她剛走到門口，“啪”，一個清脆的巴掌打在楊金枝的右臉上，是大夫人打的。
“這一巴掌是為我兒子打的，小翠肚子裏的種是殿富的，他是賤種，那我兒子成了什麽了？你這張嘴巴真是什麽難聽的話都罵得出來啊！”
金枝捂着被打疼的半邊臉說道：“你憑什麽打我？我哪裏說錯了？你平時不也罵孫殿石是賤種嗎？你能罵得我就罵不得了？”
“那不一樣！我生了兒子，而你沒有。你肚子不争氣，何葉的肚子也不争氣，幾年了都沒個動靜。讓你們懷個孩子怎麽就那麽困難呢？我可不想孫家在你們這裏斷了後，小翠肚子裏的孩子我認。”
“娘，這怎麽能怪我！明明是他不肯跟我同房。”
“這種話你也好意思拿出來嚷嚷。這還不是怪你自己。你平時溫柔一點，相公也不會被人家勾走。自己沒本事就不要怨別人。”
“娘只知道拿話壓我。你自己不也一直跟二房那頭過不去嗎？将心比心，你怎麽不能……”
“放肆！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晚輩議論了。要不是看在親家公的份上，我早就叫殿富休了你了。”
大夫人生氣地拂袖而去，臨走前丢下一句話，“小翠過門後先做妾室，待日後生下男孩就做平妻，與金枝不分大小，平起平坐。”
楊金枝也不是省油的燈，連夜坐轎子回了娘家。因為她的娘家也在清河鎮上，所以孫家母子沒有理會她，由她去了。
楊夫人是方圓十裏有名的潑婦，她本想帶着女兒去孫家大鬧一場，讨個說法，孫家母子怎麽能這麽對待她的寶貝女兒呢。
可楊老爺說了，她這麽做只會讓金枝更難堪，成為街坊鄰居的笑柄罷了，家醜不能外揚。再說了，孫家想要孫子也沒有錯，你不能不讓人家娶二房吧，更何況那女的肚子裏已經懷了孫殿富的骨肉。
事已至此，只能同意讓那女的過門。由着楊母鬧的話，結果大概就是金枝被孫家休了，到時候白白地将孫家二少奶奶的位子讓了出來。
那女的肚子裏也不一定懷的是男孩啊，萬一真的是男孩的話，到時候想辦法給她換成女孩就是了。這年頭還不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嗎？
“金枝，還是你爹厲害，你就聽你爹的，今晚在家裏睡一晚，明天趕緊回去。”
楊金枝心想，爹這麽奸詐，還虧母親大人雖兇卻是難得的美人胚子，又懂得保養，四十出頭看着就像三十歲的人。再加上娘生了五個男孩，爹怎麽會不寵着她，哪還有心思去外面胡來？
楊金枝有一個哥哥和四個弟弟，她是家裏唯一的女孩，物以稀為貴，她是爹娘的掌上明珠，全家人都慣着她，才慣出了她這個驕傲的性子來。
她怎麽就沒有母親這麽好的運氣呢？給孫家多添幾個男孩，她的地位就穩固了，關鍵是孫殿富根本就不願意和她同房。她一氣之下喝多了，喝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有一個男人進了她的房間，她還以為是孫殿富來找他道歉了呢。
其實是暗戀她已久的表哥林俊，從小她最聽他的話了，就喜歡黏着他，後來卻被孫殿富給勾走了。
姑姑讓他勸勸表妹，他見楊金枝喝得東倒西歪，還将他錯認成了孫殿富。他等待這個機會很久了，這天晚上他終于得到了他一直夢寐以求的女人。他在這一刻就沒有想過家中待産的孕妻，也是一頭禽獸啊。
等楊金枝醒來以後，見周圍并沒有異動，身上的衣裳穿得好好的，床鋪也很整潔，難道剛才是她做了一場春夢？
林俊再色膽包天他也不敢得罪姑父家啊，再說了他娘子就快生了，他可不想這件事還讓其他人知道，萬一傷了他娘子肚子裏的孩子可就得不償失了。
反正他也一親芳澤了，而且還春宵一刻呢。這個秘密他是不打算拿出來跟任何人分享，這事值得他回味無窮一輩子了。
孫以財第二天知道了孫殿富把二兒媳婦氣跑的事情，讓他帶着禮物去楊家跟岳父岳母道歉，說幾句好話，趕緊把楊金枝帶回來。他和楊老爺也是多年的朋友了，老朋友家的掌上明珠嫁到自家，怎麽能讓她受委屈呢。
再說了，那個小翠出自青樓，就算懷了殿富的骨肉，他也是不能接受這種出生的女人做他兒媳婦的。這點上他是絕對支持二兒媳婦的。
孫殿富惹出來的這出鬧劇讓孫家上下好不熱鬧，家裏的下人們也背着主子們議論這事。
丫鬟們也知道該在誰身上下功夫，二少爺那邊下不了手，倒是可以從三少爺那着手啊。三少奶奶看上去就是個懦弱樣，平時話也不多，三少爺罵她就跟訓斥下人一樣，她也不敢回一句嘴。
主要是她那肚子不争氣，大夫說她的身體很難有孕，但也不是一定不能有孩子，只是機會比常人要小。
孫殿貴前後也碰了好幾個丫鬟了，竟然一個肚子都沒有動靜，他又花心，有的丫頭被他玩過了他自己都忘記了。他們那屋的丫鬟玩膩歪了，還動了心思到別的屋，最近他看中了伺候孫殿草的喬絹，殿草一直稱她為喬姐姐的。
她已經有二十八歲了，從前她是伺候二夫人的，二夫人去世後，她便照顧大少爺了。孫殿石見她細心會照顧人，才将妹妹托付給她的。她也是感恩過去二夫人對她一家的大恩大德，一直盡心盡力地服侍大少爺和五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