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和大哥就是随便聊聊，娘，你都忙完了嗎？”
“嗯，都忙好了。其實也沒什麽忙的，娘這就是瞎忙活。”
“娘，我今晚能不能留在家裏睡一晚？”
“好好的，怎麽要留在這睡了？女婿知道嗎？”
“他不知道。”
“那哪行哪？”
“娘，妹妹想在家待一晚，你就随她吧，妹夫那邊我去知會一聲便是了。”
“唉，好吧。”
簡葛氏心疼閨女，她猜測杏兒大概是受了什麽委屈，又不方便告訴他們。
“大壯，外面風雪大，你快去快回，順便把你媳婦也帶回來。”
上回，林梅子讓簡杏兒請孫殿石給虎子起個大名，結果孫殿石說虎子這名不錯啊，就叫簡虎不是很好嗎？這事也就這麽定了。
“哎，杏兒，我聽梅子說讓姑爺給虎子起個大名，今天娘太高興了，都忘記問他了。”
“相公說了，虎子這名不錯，就叫簡虎。”
“簡虎？這個名字好，簡單又好記。”
“相公也是這麽說的。”
再說之前林梅子剛出了他們家那條巷子，就迎面碰上了胖丫和喬絹兩個人。
“呦，胖丫頭，是你啊，還真是冤家路窄。怎麽，來找杏兒啊？”
“我是來找大少爺的，他在不在？”
“妹夫他吃過飯就走了，你要找他，去孫家商鋪找啊。”
“他有沒有說去了哪家鋪子？”
“這個妹夫怎麽會告訴我呢？”
“孫家有那麽多家鋪子，我們要怎麽找啊？”
“這可不關我的事。讓讓，別擋着路，我要出去。”
巷子那麽窄，迎面來個人，互相要讓讓才能通過。胖丫見林梅子那副得瑟樣，看了就厭煩，真受不了她，就不能好好說話，非得陰陽怪氣的。
林梅子走前多看了喬絹兩眼，瞅她那身裝扮，大約也是孫府的丫鬟，衣服的料子和身上戴的物件卻不差，估計也不是普通的丫鬟。看她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不過長得倒還有幾分姿色。
唉，孫府的丫鬟都比自己活得強，想想自個年紀輕輕，容貌不差，當初怎麽就腦子不開竅呢？那時目光短淺，沒見過什麽值錢的東西，光貪戀簡家給的那點聘禮了。
胖丫心想喬姐姐是她從府裏帶出來的，這會兒漫天飛雪，時間又不早了，路上行人越來越少，她得保證喬絹的安全。還是趕緊将人帶去見大少爺，別再出了什麽岔子。
盡管喬姐姐做出了對不起大少奶奶的事，她也不能任由喬絹被三少奶奶迫害。畢竟她倆同甘共苦多年，且都是受了二夫人的恩惠，伺候大少爺和五小姐的人。
“外面下這麽大的雪，你倆這會兒趕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胖丫用力地點點頭道：“大少爺，是喬姐姐有話跟你說。不過，這裏有其他人在，不太方便說。”
孫殿石放下手頭的事，将她倆請到裏間。
“這裏沒有別人了，喬絹，你到底有什麽事？”
胖丫見喬絹不吭聲，胳膊肘捅了她一下，催促道：“喬姐姐，你快說呀。”
“……”喬絹默不作聲，屋內一片沉寂。
“你們搞什麽鬼？有話直說，我很忙。”孫殿石略顯不耐煩。
喬絹着實開不了口，那天晚上大少爺喝多了喊的是程玉鳳的名字，大少爺拽了她的手，是她一時糊塗，沒有躲開，心甘情願地當了別的女子的替代品。
那晚她匆忙離開時遺落了發簪，大少爺憑此認出與他歡好的女子是她。他說會給她一個交代的，等了一天，她想過無數的結果，竟沒想到大少爺會這麽狠心，端來一碗避孕湯藥，還勸她離開孫府，說會給她一大筆銀子，讓她下半輩子不愁吃穿。是她哭着求他，才能得以留在孫府。
大少爺對大少奶奶越來越好，眼看着他倆相處融洽，說說笑笑，她心裏開始憤怒、嫉妒。這麽一個土肥妞到底是憑什麽？她有什麽好？
剛才她在巷子裏和胖丫說得那些關于大少爺說簡杏兒的話全是她自己的話，大少爺這一個月基本上是有事說事，無事絕不和她多說一句，這比故意躲着她更叫她難受。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喝那碗藥，她想懷上大少爺的孩子，老天爺都在給她機會，她的月事一向很準，這個月卻已經推遲了很多天，她懷疑自己是真的有了。
大少爺若知道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但是，也許看在孩子的份上，他會改變主意。她對他依然抱着幻想，她不信他對自己能有多麽狠心。
“喬姐姐，這原本是你和大少爺的事，理該你自己說才是，如果你開不了口，只能胖丫替你說了。”
“胖丫，你不要逼我……”
“做都做了，還有什麽說不出口的？”
“你們兩個到底在說什麽？”孫殿石隐約覺得定是與那晚的事有關，胖丫應該知情，問她便是。
“胖丫，你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大少爺，喬姐姐好一會了都說不出口，你覺得會是什麽事呢？”
胖丫是不知道中間還有一碗避孕湯藥的事，以為大少爺是裝傻充愣，可人家是真的沒往孩子這方便猜。胖丫頭冤枉了人家，不免語氣急了些。
“胖丫，你怎麽這個态度和大少爺講話？”
喬絹還護着孫殿石，胖丫這丫頭總是這麽沒大沒小的。
“我不管你們了，喬姐姐，你愛說不說。天氣惡劣，我去接大少奶奶，胖丫先走了。”
“怎麽？杏兒還未回府？”
“是啊。”
“我和你一起去吧。”
“算了吧，您還是留在這解決問題吧。”
“胖丫，你在外面稍等一下。”
“等多久？”
“你這胖丫頭非得這麽說話嗎？”
“我趕時間。”
“很快！”
“知道了。”
喬絹心裏不痛快，大少爺對這對胖主仆為何這麽好？他們講話可以小打小鬧，對自己卻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嫉妒。
“胖丫也出去了，你可以說了嗎？”
“我有了。”
“那碗藥你沒有喝？”
“大少爺，喬絹不求名分，哪怕只能做一輩子的通房丫頭，只求能夠留在您的身邊……”
“你這又是何苦呢？我讓你喝了那碗藥是為了你好。”
“你又不是我，你怎知這樣是為我好？”
“既然孩子已經有了，就生下來吧。話說在前頭，不管生男生女，都過繼給杏兒。我不要通房丫頭，這輩子也不會再納妾。”
“你能坦然接受簡杏兒，為何卻對我如此絕情？她哪點兒好？”
“鳳兒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我不會再對任何人動心。既然我已經娶了簡杏兒，就會對她負責。她畢竟還是個孩子，我已經讓她受委屈了，至少保全她孫家大少奶奶的位子。”
“原來你是怕我會威脅簡杏兒大少奶奶的位子，在你心裏，我是這樣子的人嗎？”
“好了，重複的話我不想再說，我要去接杏兒了。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的。”
“等一下。”喬絹心痛，“你不想對不起她，卻肯對不起我。打小我倆就生活在一起，你也一直稱呼我一聲喬姐姐。簡杏兒才嫁進來多久？你竟寧願傷我，也不……”
“喬絹，你不要再說了。”
“……”
淚水止不住流出了眼眶，心碎莫過于此。
孫殿石開了門，胖丫頭堵在門口一個踉跄差點摔倒，貌似剛才她一直巴在門上偷聽來着。
“還好咱家的門結實，胖丫，你能改一改這個習慣嗎？”
“大少爺，這麽快就好了？”
“我怕你等急了，把我這兒的門板壓趴了。”
“大少爺，您真會說笑。”
“好了，抓緊時間，趁路上好走的時候，我們趕快去簡家接大少奶奶吧。”
胖丫與簡杏兒認識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卻是朝夕相處，形影不離。她倆能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也算是有緣。
現在的簡杏兒同胖丫的母親一樣善良，且沒有心機和害人的想法。胖丫的母親當年差點落得一個無棺入土的下場。胖丫不想看到簡杏兒會有不好的結果，不管怎樣，她都會幫助大少奶奶在孫府平安度過的。
簡杏兒這會子還在簡家難過着呢，他哥跟嫂子都已經回家了，大壯怕妹妹無聊，特地買了瓜子給她解悶。
林梅子心疼得緊，讓大壯買一小包得了，這個缺心眼的男人卻買了四包，一共花了四十個銅板，這些錢夠買四十個包子了。
孫家要什麽沒有？肥妞平時在孫家吃不着瓜子嗎？買一包嗑嗑就得了，非得買那麽多，當飯吃不成，就不知道省錢過日子。
大壯兩口子回來的時候簡杏兒還在睡。她不知怎地，趴在桌子上趴着趴着就睡着了。說好的傷心呢？難過呢？
果然是心寬體胖，這樣也能睡着，大雪天氣，氣溫驟降，堂屋竄風，擱這兒睡着，就怕着了涼。
到底是年紀小，情窦初開，知道啥呀？那股子傷心的勁頭一會兒就過去了。簡杏兒又不是沒受過打擊，以為相公狠心要燒死她那次，她當時不也是難過地想哭，沒有胃口，吃不下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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