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孫殿石事後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對簡杏兒說的話是否重了些。
他本是坐在床邊看着喬絹的，後半夜見她已經睡熟了，便退出房去。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見堂屋的燈還亮着。
只聽到裏面傳來簡杏兒的聲音。
“原諒我，不原諒我，原諒我，不原諒我……”
簡杏兒睡不着覺，胖丫已經睡着了，沒人陪她說話，她一個人實在無聊，就坐在桌子前數花生米。
她從碗裏随便抓一把花生米，單數原諒，雙數是不原諒。
“有沒有搞錯啊，數了幾遍都是不原諒！不行不行，我再數一遍。”
“原諒，不原諒，原諒，不原諒……”
“又是不原諒！氣死我了，不玩了，這個不靈驗。”
“當然不靈驗了。”
“誰，是誰在說話？”
“這個聲音好像是相公的。可這個時辰他應該陪在喬絹身旁呢，又怎麽會來我這呢？一定是我幻聽，對，一定是因為我老想着他，才出現了幻聽。”
“那你現在看到的我應該不是出現了幻覺吧。”
簡杏兒揉揉眼睛，道：“完了，完了，我不止是耳朵出了問題，眼睛也出了問題。明天啊，我還是找大夫開一副藥吃吃好了。”
“我看你的眼睛的确是有問題，你是該找個大夫好好治治了。我這麽大一個人站在你面前，你硬是說我是幻覺。”
簡杏兒捏捏孫殿石的臉說道：
“呀，真的是相公啊！”
“我來看看你啊。”
“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理我了，我知道白天我不該說那種話，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她真的會去撞牆。”
“你不了解喬絹的性子，她脾氣上來了，比你還拗呢。好了，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不該沖你大發脾氣。”
“那相公你不怪我了嗎？畢竟是我害你失去了孩子。”
“別傻了，不要把錯全怪在自己的身上。要說有錯的話，最大的錯誤是我造成的。如果那天晚上我沒有喝醉的話，就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了。”
“相公，大約還有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你還是去歇一歇吧。對了，胖丫在我們房裏打地鋪呢。你還是去書房睡吧，你先坐着等一會，我把褥子給你鋪好再叫你。”
“我和你一起去，兩個人鋪被子也快一些。”
這還是夫妻倆第一次一起鋪被子，簡杏兒覺得很溫馨。
只可惜這種溫馨的時刻一會兒就要結束了，鋪好以後她就得回自己房裏去了。
“相公，你歇着吧。我回屋了。”
“不必那麽麻煩了，你留下睡吧。兩個人擠擠也暖和。”
“嗯。”
自從五小姐被綁一事，他倆已經很久沒同床共枕了。雖然兩人睡在一起，這感覺就像是小時候和大哥擠在一張床上的那種感覺。但是兩種感覺又有不一樣的地方，雖然都覺得溫暖，幸福。但是她睡在相公的旁邊會覺得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是不是就是胖丫說的那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呀。
簡杏兒抱着相公的手臂睡覺，想着想着，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容睡着了。
孫殿石看着她的睡臉，白皙圓潤的臉蛋，她越發出落的好看了。只不過當時是以瘦為美，別人都不懂欣賞杏的美罷了。
他這麽想着，便在小胖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覺得剛才像是做了一場夢似的，他不停地在心裏反問自己說：“我這是怎麽了？着了這小胖妹的魔了？”
大少爺的孩子沒了，最高興的要屬大夫人了。前不久，她才痛失愛孫。胎兒都已經七個月了，明明再等一等，就可以抱上孫子了，結果卻是空歡喜一場。
孫殿石的孩子沒了正好，正好可以給她的孫子在黃泉路上做伴了。
孫府接連失去兩個胎兒，孫老爺的心裏很不好受，都是他的親孫，還沒來得及到這個世上瞧一瞧，就這麽一聲不吭的走了。
眼下還有老二家的兩個女人都懷有肚子，必須得多安排幾個人小心伺候着，別再出什麽意外了。
現在正值二月，說到二少奶奶楊金枝的肚子也有三個月了。起初她以為是設計孫殿富那晚才有的孩子。
直到初二回娘家那天，碰到了來楊家拜年的表哥林俊，她才知道自己曾經酒後被林俊占了便宜。
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肚子裏懷的是誰的種。
林俊的老婆生的是一個女兒，這已經是他們的第三個孩子了。
因為他老丈人家有錢，他要依附于老丈人，所以從不敢出去拈花惹草，但是他還是想要一個兒子的。
反正那個老東西生了一場大病，就快不行了，等他死了，家裏還不是自己做主？
到時候自己想娶幾個老婆，誰還管得着他？老丈人有本事就從墳墓裏跳出來好了。
林俊得知表妹有了，心裏認定她肚子裏懷的是自己的娃。他從小到大就喜歡楊金枝一個人，可是她根本不願意正眼瞧自己一眼，非要嫁給孫殿富那個垃圾。
孫家有錢又怎麽樣？孫殿富還不是帶着小老婆去別處安家了？丢下楊金枝她們母女不聞不問的，這跟死了男人有什麽區別？
楊金枝很怕這事被外人知道，她不想拱手讓出二少奶奶的位子，可自從林俊的老丈人死後，他幾番來糾纏自己。
他讓她和孫殿富提出和離，還提醒她，如果她不趁早抽身，等孫家發現了這個秘密，她和肚子裏的孩子會被浸豬籠的。
不巧，有一次被她的女兒孫常青聽見了，才會一個人躲到池塘邊上偷偷地哭，怕被她娘親發現自己知道了她的秘密。
楊金枝想來想去最後決定弄掉肚子裏的孩子，可她不能便宜了小翠那個賤貨。正在她苦于沒有辦法的時候，孫殿富帶着小翠回來了，暫時住在他們以前在外面買的宅子裏。
原來由于孫殿富的疏忽，太平鎮的一筆大生意被他做虧損了，他沒有本事處理了，回來找孫老爺想辦法。最後還不是讓孫殿石去給他收拾爛攤子嗎？
這次孫殿石不願意管了，孫老爺也不好意思再去求兒子了，只好親自去太平鎮處理。
大夫人直罵孫殿石是個白眼狼，不知道為父分憂。孫殿石反問她，是誰惹出來的這些事？大夫人無言以對，也不好再發作了。
原以為兩個大肚子都在自己的眼前看着，由自己親自監督下人照顧着些，不會出什麽差錯了。
卻沒想到百密一疏，還是讓楊金枝找到機會和小翠打照面了。
楊金枝一心想弄掉肚子裏的孩子，怎麽着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這兩個共用一個丈夫的女人有一天在寺廟的大雄寶殿內相遇了，兩個人都跪在蒲團上給佛祖磕了幾個頭。
從大雄寶殿裏面出來，小翠陰陽怪氣地嬌笑着說道：
“這麽巧，姐姐，你也來拜佛啊。是不是求佛祖給你一個兒子啊？”
楊金枝沒有理她，徑直往前走，嘴角漾起一抹笑。
小翠繼續說道：
“姐姐，這人啊就該認命，懷的是什麽啊就是什麽，再強求你也強求不來。”
說完，得意洋洋地扶着腰從楊金枝的身旁插過去了。
楊金枝抓住時機，故意一個踉跄撞上去，又暗中使勁，二人雙雙栽在地上，二人皆是肚子着地，情況都不太樂觀。
主持趕緊讓寺廟的僧人去喊大夫和孫家的人來，一番慌亂的處理之後，二人被送回了孫家。
大夫人聽了大夫的話以後，白眼一翻昏過去了。醒來後，哭得是昏天暗地。
“我的孫子啊，我的孫子啊，李大夫說了，小翠肚子裏流出來的都是男胎啊。”
小翠得知自己失去的的确是個兒子，而楊金枝掉的是個女兒。氣得從床上跳起來，怒氣沖沖地跑到楊金枝的屋裏。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自己生不出兒子，就來害我兒子！你還我兒子！你還我兒子！”
她沖着楊金枝一陣亂打亂撓，被下人們分開了。小翠傷心的差點背過氣去。
這時候，得知消息的孫殿富才從外面趕回家來。
小翠立馬撲到她懷裏，哭訴道：“相公，是她故意撞的我，把我們的兒子撞沒了。”
“我沒有，我自己的孩子也沒了。”
“你的是女兒，我的是兒子，你就是故意的！”
“我之前怎麽知道你的是兒子，我的是女兒，都在肚子裏，誰得見？”
“你少裝糊塗！袁先生說了，我的是兒子。你知道自己生不出兒子來，所以就想拿你女兒和我的兒子同歸于盡。”
孫殿富本就對楊金枝沒了感情，聽到現在，他也覺得肯定是楊金枝的錯，上去兩個巴掌打得楊金枝腦袋暈暈的。
孫老爺不在家，大夫人也氣病了。孫二少爺自己做主把楊金枝給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