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間地府
看着男子離去,鐘離忍耐不住,從草叢中跳出來,指着男子離去的方向,道:“就這樣讓他走,不追嗎?”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花田不急着追黑衣男子,上前檢查于清泉的屍體,早已經涼透。
連帶着裝錢的碗,花田與鐘離合力将于清泉的屍體埋掉。
花田一壁刨坑,一壁對着于清泉的屍體碎碎念道:“安息吧,等回了地府我給你找個好胎投。”
“大人,你真善良。”鐘離在一旁道。
花田還沒來得及得意,被蘭子君截了話:“他這不叫善良,叫拖泥帶水。”
“是呀,我做事拖泥帶水,哪兒有子君兄果決。”花田變着法的譏諷道。
蘭子君生氣,走到一旁不理花田。
鐘離見氣氛尴尬,出口調解:“我們先回紅樓,再做下一步打算。”
深夜,涼風習習,雲翳被風吹散,月光程亮的打在幾個回歸人的身上,暗影幢幢,游走在荒野間,幾個又一路無言的回到紅樓。
花田早就做好打算:“明日我們去船塢拜訪一下黑衣男子。”
“大人,他不在怎麽辦?”鐘離擔憂,今夜男子剛犯了事,明日恐怕不會再有心情去船上吹笛。
花田讀懂了鐘離的擔憂,搖了搖頭道:“看他昨夜那般淡定,想必作案多起,早就習以為常。”
鐘離被花田這麽一說,同意的點了點頭。
花田繼續說道:“那個船小哥說過,黑衣男子天天在船上吹笛,想必于堯城有不少人認得他,就算他不來也沒事,費點口舌,多找幾個人問問。”
鐘離被徹底說服,腦中已經在思考明日怎麽向路人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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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蘭子君還在生着氣,花田雖然心有不爽,但還是先松了口,有意緩和,向他問道:“子君兄,你覺得呢?”
知道花田有意緩和,鐘離和兼堅一齊看向蘭子君,等着他的态度。
這麽多雙眼睛盯着自己,蘭子君有氣也不好意思撒,但還是不想理花田,沒接他的話茬,另尋了一個道:“剛剛男子畫的是攝魂咒。”
只要蘭子君開口,花田心中的大石頭就算放下了,沒管他理沒理自己,問道:“攝魂咒是什麽?”
見花田這般大度,蘭子君也不好再計較,解釋道:“攝魂咒與鎖魂囊是連用的寶物,黑衣男子先用攝魂咒将魂魄壓制住,再用袖中的鎖魂囊将魂魄收入。”
不懂魂術的人看不明白其中的緣由,蘭子君是此法中的佼佼者,看的自然比常人多一步。
“懂得魂術,看來這人就是兇手了,明天我就去抓了他來。”鐘離摩拳擦掌,盤算着明日怎麽個打鬥法。
花田拍了拍鐘離的肩膀,讓他放松戰鬥狀态:“沒有确鑿證據,不能說他是兇手。”
鐘離不服:“都這麽明顯了,他怎麽可能不是兇手。”
看鐘離噘着嘴,瞪着眼争論的樣子,花田起了玩弄之心,激道:“他要不是兇手怎麽辦。”
激将法果然好用,鐘離脫口而出:“他要不是兇手,我就去吃屎。”
激鐘離起了如此難為情的誓,花田心情大爽,拉着兼堅做見證人:“兼堅,你可聽清楚了,我們的大判官說,若男子不是兇手,他要吃屎。”
兼堅點頭配合着花田。
“我也來做個見證。”蘭子君也來湊上一腳,反正又不是他吃,何不樂一回。
見蘭子君都來湊熱鬧,鐘離心中打起了鼓,不過話已出口再收回多沒面子,嘴硬道:“好,明天我就去問問,一定将男子找出來。”
“明天靠你了。”花田拍了拍鐘離的肩膀,大笑着帶着兼堅回了卧房,心情好到了極點。
鐘離被花田一笑,心裏沒了底,向蘭子君問道:“蘭大人,你覺得呢?兇手是不是吹笛的那個黑衣男子。”
蘭子君故作深沉的搖了搖頭,也回了卧房。
鐘離哭喪着臉,跟在蘭子君後面回了卧房,好在心裏裝不了事,蒙過被子,大睡過去,又是一夜好覺。
第二日來到船塢,熟悉的笛聲不絕于縷,伴着笛聲的,是即将出海的船夫,黝黑的皮膚訴說了他們對汪洋大海的熱愛與不屈。
“你快去。”蘭子君催促着花田。
“大人,你去吧。”鐘離表示很同情也很無奈。
花田看向兼堅,兼堅低下了頭,不知所措。
“鐘離,你不是想知道兇手是誰嗎?跟我一起去問問。”花田拉扯着鐘離的衣角,竄動着他一起。
鐘離向蘭子君投出求救的目光。
蘭子君會意,解救鐘離道:“你自己惹的事自己去解決,別浪費我們的時間,快去。”
“唉。”花田嘆了口氣,放開鐘離,跟要趕赴刑場一樣,慢悠悠的走向正在收拾漁網準備出海的船小哥。
嘴沖的毛病,花田老是改不掉這個,今日要為此負責喽。
調整好表情,花田笑嘻嘻,賤嗖嗖的來到船小哥身旁,輕悄悄的戳了戳他的脊梁。
船小哥回頭,認出是那日發生口角的“大爺”,以為回頭又來找事,急忙解開纖繩,着急出海遠離禍害。
“小哥,別急着走啊。”死死按住船小哥的手,不讓他走,花田笑得比哭還難看。
看這一笑,船小哥更想出海了,連連求饒道:“你是爺,你是爺,我走還不成嗎?”
“小哥,你別走,我有事請你幫忙。”花田神情真摯,語氣誠懇道。
船小哥打量着花田,想要從他的表情中看出其用意,靜默了一會兒。
花田以為船小哥被他感化,放松下來。
趁花田松手,船小哥一個箭步沖上小舟,對着身後的花田大喊:“信了你的邪。”
哎呦喂,我這暴脾氣!
花田找急忙慌的來到渡口,伸手已經觸不到船小哥,眼看着他要走,花田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隔水喊道:“你要是幫了我的忙,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
心在流血,這是他的私房錢呀。
果然,錢是最容易獲得交流的工具,比花田難得真摯的表情還好用。
船小哥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劃着船,喜笑顏開的向花田游來。
猶豫不決的收了錢,船小哥主動開口問道:“你想讓我幫什麽?”
哼,連問都不問直接收錢,殺人放火你敢幫嗎?花田在心裏哼哼了一句。
給了錢,花田硬氣起來,指着在船上吹笛的男子,連環問道:“就那個人,是什麽來歷?怎麽瘋的?”
和遇見男子的那日無異,他依舊面色平靜的吹笛,好像脫離塵世的散仙,淡然的讓花田以為昨日認錯了人。
拿了錢,船小哥不着急出海,拉着花田在渡頭的木樁坐下,犯了難,自言自語道:“從哪兒開始說呢?”
“你随意。”花田有些着急,看小哥的樣子,好像有場大戲要講。
船小哥不急,思索了會兒,捋順清了思路,才慢慢道來:“那就從徐百裏來到于堯時說吧。”
“徐百裏?”船小哥講的沒頭沒尾,花田不免疑問。
“徐百裏是一個窮秀才。”船小哥突然又想起來,好像遺漏了重要的事要介紹,“哦!船上的人叫做于子亦,徐百裏是他的同窗益友。”
“于子亦的爹是于堯有名的大商賈,家財萬貫,坐擁百萬家産,十年前的于府在整個徐王朝都可以說是赫赫有名,就這樣一個顯赫的大家族,因為十年前的一件事,發生了驚天變化。”船小哥一頓,不禁感嘆了一句,“十年,也就是彈指一揮間啊!”
“發生了什麽事?”船小哥吊起了花田的胃口。
“這個不急,我們還是先從徐百裏說起。”船小哥故意吊着花田。
“十年前,我在于府謀事,給于家老爺太太趕車,剛巧趕上了于子亦與徐百裏的相遇。”
花田暗喜,真是惹對人了,這都能讓他碰上。
“連續下了三天的大雪,那日終于晴天,豔陽高照,在府中憋了三天的于子亦帶着一衆出門逛街。
像他這種清閑的人少,街上幾乎沒有行人,說來也是緣分,怕被雪水濡濕鞋底的少爺,那日卻偏要下轎踩雪,這一踩,将黴運帶進了于府。
熙熙攘攘的街道,于少爺一眼便瞧見了躺倒在臺階上,曬太陽的徐百裏。
當時徐百裏衣衫褴褛,面色蠟黃,一看就是餓了好幾
天,比乞丐好不到那兒去,但這個少年卻有着一臉的孤傲,雙目緊閉,透露出不凡的面相。
于子亦就跟找了魔似的,怔怔的走向徐百裏。”
花田聽的入神,比說書還精彩,但心中還是有疑問生出,打斷船小哥,問道:“既然你說徐百裏有不凡的面相,為何還稱他是于家厄運?”
“你這個人話怎麽這麽多,聽我說完。”船小哥自己也被自己說的帶入其中,埋怨起花田打斷他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