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間地府

喝了會兒茶,于子亦道:“我只有兩個問題,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起死回生之術?”

因為于子亦打破了美好的氛圍,鐘離摟過于子亦的肩膀,将一碗酒舉到他的嘴邊,道:“于兄,時間還早,我們先慶祝……”

鐘離嘴笨,找不出勸酒的理由,卡住了。

“慶祝這位花兄失而複得的腦袋。”蘭子君接上。

氣得花田半死,又不好發作,只好順着蘭子君的話來。

不等于子亦表示,跟他碰了一杯,無言一口悶掉。

逼得于子亦不能推脫,接過酒碗,也豪爽的一口飲完,接着一聲悶響,倒在了桌子上。

花田将一瓶藥甩給蘭子君,這是剛剛在桌底蘭子君給他的迷魂藥,物盡所用,現在物歸原主。

“于兄,對不住了。”花田飲完最後一口酒,和鐘離一齊将于子亦擡到床上。

這種做法雖然是下下之策,不過也是逼不得已,花田幾個的身份不能暴露。

回到紅樓,幾個大睡了一番。

花田忖度着找個時間去舍饒山看看,想去找蘭子君來商議。

還未出門,兼堅出現了異常,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這把花田吓壞了,抱起兼堅直沖蘭子君的房間去。

“子君兄,你快看看兼堅在怎麽了?”将兼堅放在床上,花田焦急萬分。

蘭子君上前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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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一直站着看啊,趕快給他把把脈,看看他到底患了什麽病?為什麽會暈倒。”花田看蘭子君不行動,更加着急。

“不用看了,待會兒天黑一點,我們去找兼堅的本體。”蘭子君好像早就預測到了兼堅的狀況,很是淡定。

蘭子君用銅鏡跟鐘離聯系:“怎麽樣了?”

“嗯,我已經燃了還魂符。”銅鏡中的鐘離身在幾摞草垛中,看起來像是牲畜棚。

知道蘭子君有計劃,花田冷靜下來,問:“是不是該跟我說一聲,從地府到現在,你只字不言,讓我幹着急。”

“一年前的今日,兼堅抽魂入陰,我想他在陽間的本體必然會有反應,便差了鐘離去尋,找到了一個地方,想今夜找到兼堅的本體,讓他還陽。”蘭子君終于松口。

“抽魂入陰!之前在藏書閣看過,活無常想要入陰,有兩種方式,一是找道士做法進入地府,二是用刀将自己的脈搏挑斷一半,使自己進入半死狀态,再使魂魄與本體剝離。”

花田繼續道:“用第一種方法入陰者,是為了保存在陽間的壽命,讓自己的生命終止一段時間,而第二種方法入陰的人,則是為了擺脫某種痛苦,才選了這個不得已的法子。”

“對,兼堅屬于第二種。”蘭子君道。

有什麽苦比挑斷筋絡還痛,花田看着兼堅的魂魄,心痛起來。

“我要去找兼堅的本體。”花田對蘭子君道。

“不急,一會兒兼堅的魂魄會帶我們去找的。”

果然,等了沒一會兒,兼堅的魂魄有了反應,跟幽魂似的站了起來,輕飄飄的飛出來房門。

“跟上。”蘭子君吹了一聲口哨,黑烏鴉從天而降,載着花田和蘭子君一路跟着兼堅。

點點星辰,一縷魂魄游蕩在浩瀚長空中,瘦小的背影顯得格外孤獨。

行了一路,兼堅在一排草屋前落下。

這簇草屋分布在山澗隐蔽處,看其規模稱不上村莊,但也算是個小部落。

兼堅的魂魄在原地打轉,尋找着本體。

“這村長也太破爛了吧,都沒有人打掃下。”蘭子君極其嫌棄,走近了看,此地格外髒亂不堪,臭烘烘的一片。

“這恐怕不是村莊。”

借着微弱的月光,花田走到一個柱子前,拿起栓在上面的鐵鏈,在蘭子君面前搖了搖,道:“子君兄,你覺得這個和我們地獄裏的刑具相不相似?”

蘭子君走近仔細一瞧,這可不就是綁人的十字木架嘛。

兩個不免警惕起來,越往前走,發現的治人刑具越多,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刑場。

屋舍燈火通明,聲音雜亂,一片聒噪的吵鬧,酒臭味從屋內飄出來,熏得花田想吐。

兼堅的魂魄小心翼翼繞過屋舍,來到了後庭,花田和蘭子君跟上。

到了後舍,沒了喧嚣,死寂的沉靜。

偶有幾聲謹慎的咳嗽聲響起,引得花田趴到窗戶前,隔窗觀望。

眼前一片黑暗,只能聽到一陣深淺不一的喘息聲,通過呼吸聲的判斷,花田猜測幾十平的小屋內裝了不少人。

再仔細一聽,大多是婦女擺動頭飾的清脆響聲,還有孩子發出的夢呓。

“兼堅快走了,你在幹嘛?”蘭子君上前将花田拉回。

“子君兄,我覺得這兒有些奇怪。”瞟了瞟後舍,花田示意蘭子君。

看蘭子君無動于衷,花田繼續道:“看到外面這麽多刑具,我還以為是刑場或者監獄,但來到後舍發現,這兒的孩子和婦女比男人還多,這不應該呀。”

花田越來越覺得奇怪,想要從窗戶翻進屋內證明自己的猜測。

蘭子君拉住花田的腰帶,将他拖回來,指了指兼堅道:“別管閑事了,先找到兼堅的本體吧。”

想着兼堅,花田只好放棄,跟上兼堅的步伐,但依舊一步三回頭的看向後舍,總覺得很奇怪。

拐了一道彎兒,兼堅來到馬廄,便停下了腳步,在廄前徘徊起來。

馬廄中的馬匹發出低沉的嘶嘶,還伴有不少雞鴨鵝的争鬥聲,一股新鮮的糞味飄出。

“大人,你們來了。”鐘離早就在這兒接應,等着兼堅的魂魄到來。

“你找到兼堅的本體了嗎?”花田問。

“我也是看到兼堅的魂魄才找來的,估計本體就在這兒附近。”鐘離環顧四下,這片區域狹小,除了前舍和後舍能住人,再就是馬廄了。

“應該在這兒了,兼堅在地府也是常住在牲畜棚中。”鐘離再次肯定道。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蘭子君為花田讓出道,示意他先進。

花田早就着急,推門而進。

打開門的時候,兼堅的魂魄感知到了本體的存在,飄進了馬廄。

“天吶。”這聲驚嘆是跟在後面的鐘離發出來的。

意識到兼堅還在一旁,鐘離趕緊捂住嘴巴。

看到裏面的場景,花田的眉頭快要擰成麻花,蘭子君的臉也比以往更加冷些。

兼堅的本體靜靜的躺在馬廄的一角,幾頭馬已經習慣了兼堅的存在,給他讓出了一隅,趴在一旁咀嚼着草料。

糧草淩亂的散在兼堅身上,半個人給壓在稻草下面,不仔細看,察覺不到這具孱弱的身子。

露出來的臉,被馬糞和血跡糊了厚厚一層,全然看不出人樣,死一般的躺在地上,一條鏽跡斑斑的鎖鏈禁锢着兼堅的脖頸。

兼堅的魂魄毫無情緒,被本體吸引,急迫着想要進入這具不似人樣肉體。

花田上前拉住兼堅的本體,将他交給鐘離看管,不想讓他就這樣進去。

上前去,撥開積累成丘的草堆,草的腐爛味和血液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頂撞着花田的鼻翼。

花田沒有停手,繼續拔着已經固結成岩的草塊,終于将兼堅挖了出來。

被隐藏的身體重見天日,衣服已經被腐蝕的破爛不堪,白嫩的肌膚在黑色泥土的映襯下白的不像話。

花田脫下外袍,半跪在兼堅本體一側,細心的為他擦拭着臉上和身上的污跡。

困住脖頸的鎖鏈因為一年的風吹雨打,鏽成了渣,一拽便斷裂開,兼堅的脖頸多了一圈難以消去的紅色鏽跡。

手腕因為抽魂入陰,裂開一道深長的口子,血跡早就凝固,斷開的筋絡暴露在皮膚外,手因為骨頭的連接,勉強的挂在手臂上。

花田不忍直視,将擦拭轉移到了臉上。

漸漸地,兼堅的外貌露了出來,額頭方正,眉峰平順,鼻梁高挺,嘴唇飽滿,面色白淨,五官秀麗,要不是眉宇間的一點英氣,差點讓花田錯以為是女子。

再添上一雙桃花眼,簡直就是世間數一數二的容貌,天上的仙子恐怕也比不上。

兼堅緊緊的閉着雙眼,好像進入夢鄉,在做着甜美的夢。

花田真想讓這雙眼睛張開,好讓瞧瞧活動着的美人胚子。

鐘離看了花田露出來的面貌,也被驚豔了一番,他活了百年多,還未見過這等容貌,更何況還是出在一個男子身上。

恐怕沈長流見了兼堅的面貌,又得嫉妒的幾天不吃飯了,鐘離暗想着沈長流生氣的樣子,面上不禁露出笑容。

蘭子君的驚訝不比鐘離少,這張面孔太過獨特,看過一眼,便讓人終生難忘,蘭子君是不會記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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