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間地府

于子亦像是在釋放什麽,有問必答:“馬越是百裏的親戚,曾經在于府做過幫工,他自然不會對百裏動手,只是百裏受恩于我爹,不肯跟他走,這才動了粗。”

“曾經?”花田抓住字眼,“看來這其中又發生了不少曲折。”

于子亦繼續說道:“馬越生性暴戾,在府內經常與別人打鬥,因為是百裏的親戚,我爹一直容忍着他。

直到他偷了我爹收藏的字畫,去黑市轉賣,我爹忍無可忍将他趕出于府,其間發生了争執,他揚言要殺光我們全家。

出了于府後,他去了舍饒山,與那兒的散匪勾結在一起,在山上等待時機,在我外出之時,殺進于府。”

好嘛!殺人動機現在有了,還算合情合理,看來又一個疑點破解了。

“真是禽獸不如!”鐘離咬牙切齒,憤然問道,“你為什麽不去報官?或者直接解決了他。”

“我想過這樣,可是馬越在舍饒山設了迷疊陣,任何進山的人都會被困死。”于子亦眼圈紅腫,血絲爆滿,只恨不能立即殺進舍饒山。

“迷疊陣!”蘭子君不禁驚訝的喊出來。

“怎麽?子君兄,迷疊陣是什麽?”花田問,這又超出他預想的範圍。

“迷疊陣陣法複雜,大陣中包含無數小陣,此陣做起來簡單,但破起來不易……”蘭子君欲言又止。

“你能破解嗎?”

“……”

花田一語中的,蘭子君搖了搖頭,道:“難。”

“這沒王法,沒天理了,被害的人在這兒無可奈何,殺人的土匪卻安居在山上,我要去劈了他。”鐘離義憤填膺,背囊裏的刀配合着他的怒氣抖了幾抖。

“咳,鐘離,你忘了米田共之約了嗎?”花田輕咳了一聲,在一旁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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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離果然老實,閉了嘴,退到花田身後,默默安撫背囊中的刀。

“這麽說,這個馬越也不簡單,呵,于堯竟出大神啊。”花田有意提醒蘭子君,第一個疑點,也是最重要的疑點還沒揭破。

蘭子君這才想起來,最初要問的事,都怪花田,非要先問入京趕考的事。

“最後一個問題。”接過花田的話頭,蘭子君繼續問道,“你為什麽要收魂魄?”

兜兜轉轉,終于轉回來了。

“我沒有收押魂魄。”于子亦比剛才冷靜多了,像是在陳述兩件不相幹的兩件事。

花田坐到兼堅一旁,像無事人似的,全權交個蘭子君審案,沉下心來,一壁聽于子亦解釋,一壁分析剛才得到的消息。

“于兄,你快說說吧。”一旁的鐘離忍不住了,又多嘴一句,他替于子亦着急,想趕快幫于子亦脫離嫌疑。

聽完于子亦的悲慘遭遇,鐘離對于子亦的态度來了個大轉彎,開始憐憫起于子亦,心想着,就算他收押魂魄也一定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完了還不忘表一下自己的決心:“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幫你把賊匪馬越抓到的。”

“我真的沒有收押魂魄,我只是用鎖魂囊暫時收納魂魄。”處于術士間的默契,于子亦看向蘭子君,“鎖魂囊不可能長期儲存魂魄。”

收押與收納一字之差,卻千差萬別。

蘭子君看向花田,想跟他點頭确定于子亦說的不假,此時的花田,眼睛一眨不眨的玩轉着手中的茶杯,像和尚入了定的狀态。

已經習慣了和花田一同分析案情,這次沒了花田的肯定,蘭子君還真有點不适用,轉過頭來,不由的嘆了口氣,繼續問道:“魂魄終歸是入了你的手,你怎麽解釋?”

“我沒有收取魂魄。”于子亦掏出一個小瓶罐,扔給蘭子君,道,“魂魄都飄向了舍饒山,我只不過是在中途做了手腳。”

蘭子君接住瓶罐,打開塞子,一股臭味彌散開來。

花田被臭味熏得回了神,警覺的用手捂住兼堅和自己的鼻子。

鐘離也後知後覺的的捂住鼻子。

“是屍液,沒有毒。”于子亦解釋。

蘭子君塞上塞子,嫌棄的扔還給于子亦,這都是些旁門左道,蘭子君一向不屑。

“這什麽液是幹嘛的?”花田依舊捂着鼻子,問向蘭子君,臭味久久萦繞在鼻尖,消散不去。

“屍液是為了控制魂魄。”蘭子君回答,他也只是看過這種魂術,從來沒有實驗過,“将屍液注入魂魄內,再吹奏安魂曲就可以遠程控制魂魄。”

花田恢複了常态,眼睛中閃爍着光亮,轉向于子亦的方向,問他,“你沒有收押魂魄,你只是在中途攔下前往舍饒山的魂魄,在他們體內注入屍液,然後放他們去馬越所在的舍饒山。”

“對。”于子亦點頭。

“哦,從你的話中,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是馬越收押了這些魂魄。”花田道。

“就是他收押了這些魂魄。”于子亦非常肯定。

“那他為什麽要收押魂魄,你又是怎麽知道他收押了魂魄,還有,你為什麽要控制這些魂魄?”花田連出疑問。

于子亦被問的不耐煩了,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要收押魂魄,我精通魂術,自然清楚魂魄的來去,而控制魂魄是為了破迷疊陣,殺了馬越,找到百裏。”

提到徐百裏,于子亦的神情溫柔了好多:“不過這幾年,我控制的魂魄都相繼失去了消息。”

于子亦的回答沒有纰漏,花田沒有了疑問,終于安靜了。

花田剛安靜下來,換蘭子君上場,兩個輪流發問,不斷壓迫于子亦。

這也是審案的一個手段,連續不間斷的問問題,打亂嫌疑犯的思路,使其錯漏百出,前言不搭後語,最終确定兇手。

這種手段也非常考驗審案人的強大記憶力和分析反應能力,不僅要記得嫌疑人說過什麽話,還要暗地觀察嫌疑人的神态動作表情,再結合所有信息分析案情。

“你多少能知道點兒舍饒山內部的情況吧,跟我們說說。”蘭子君開始發問。

于子亦更加疑惑:“你們知道這個幹什麽?”

“你只管答就好,待會兒才換你問。”蘭子君沒給于子亦回問的機會,審案最忌諱的就是反客為主。

于子亦對花田的起死回生之術抱有很大的興趣,被輪番攻擊了這麽久,還能平靜下來回答:“他好像在試煉某種魂術。”

看花田不滿這個回答,于子亦繼續補充道:“這種魂術我從來沒見過,三年間,馬越收押了好幾撥魂魄,好像沒有煉制成功,都飛散了,所以他才一直不斷的搜集魂魄。”

蘭子君陷入了沉思,本來以為接近真想了,沒想到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嫌犯好像成了受害者。

只要查明收押魂魄的原因,案件就可以接近尾聲,只是這個過程一波三折,不過好在,他們在漸漸逼近真相。

幾個陷入了沉默,該問的好像都問完了。

一旁的兼堅上前拉了拉花田的衣角,示意他低下身,有話跟他說。

花田側身彎腰貼近兼堅,兼堅道:“于子亦為什麽非要找到徐百裏?”

馬越是由徐百裏引進于府,徐百裏也可算的上這場滅門慘案的幫兇,于子亦即使不恨徐百裏,也不該多次提到要找回他。

“小兼堅,你比某人有前途。”花田摸了摸兼堅的腦袋,故意說這話酸鐘離。

只可惜,鐘離沒有聽出花田的話裏有話,笑道:“兼堅,看來花大人要栽培你,你好好跟着花大人學,以後在地府做大官。”

兼堅不語,與花田相視一笑。

花田轉述兼堅的話,問向于子亦:“你為什麽要找到徐百裏?”

蘭子君懂了花田的意思,也看向于子亦。

“這是私事,無可奉告。”于子亦決然拒絕回答,“這與收押魂魄無關,我可以不回答。”

經過幾輪問答,于子亦也找到了花田幾個的目的,跟消失在于堯的魂魄有關。

“你們還有問的嗎?沒有就換我了。”于子亦看向花田幾個人。

已是中午,太陽升至頭頂,陽光明媚,青苔綠油油一片,顯出了生機,雜亂的院子別有一番風味,與傍晚的府宅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你問吧。”花田幾個累了,坐下休息。

口幹舌燥,饑腸辘辘,反客為主的找來些幹果,圍坐在一起喝茶水。

看幾個悠閑下來,于子亦順勢而行,找了個閑置的位置坐下,幾個像極了在茶館閑聊的散客好友。

昨夜的刀劍相交全然抛于腦後,房內刮擦的痕跡還在,沒有人去注意。

好了傷疤忘了疼,花田脖子不再痛疼,心情格外舒适,不知從哪兒翻出一壇酒釀,也不管味道如何,和鐘離痛快的飲起來,好久沒沾過酒,甚是思念。

蘭子君也不管,反正不是花地府錢買的酒。

兼堅被花田逼迫誘導着喝了口酒,吐了吐舌頭,默默的剝了花生壓酒味,覺得這個方法壓酒效果很好,又剝了一大把塞到花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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