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間地府
尋覓至舍饒山下,花田停下了腳步:“就在這附近了。”
“你們聽!”兼堅提醒道,幾個安靜下來,悉心聽。
“是叫聲,和于清泉一樣的魂叫聲。”花田道。
那聲音實在難聽,不似撕心裂肺的高喊,是一種被壓制的低沉吼叫,一聲接着一聲,連綿不斷,搔的人耳膜難受。
聲音越來越響,鐘離捂着耳朵憤然大喊:“我想讓他們閉嘴呀!”
“那你就快去。”花田也受不了這聲音,慫恿着鐘離打前陣。
得到允許,鐘離提着刀趕往聲源地,定要讓着魔音停下來,幾個在鐘離身後跟随。
到了一處黑魆魆的洞穴,聒噪聲從內傳出,蘭子君阻止了一衆前進的腳步,取出生死簿,敲了敲紫毫,沒有絲毫反響。
“魂魄被定住了,召喚不出來。”蘭子君放棄這個法子。
“那我們只有一條路走了。”花田指了指烏漆嘛黑的洞口,大喊一聲,“崽子們,沖啊!”
蘭子君極其嫌棄的拿開花田擋住洞口的手,兀自進了山洞。
鐘離戳了戳花田的腰,問道:“大人,還沖嗎?”
花田翻了個白眼,帶着兼堅進洞,馬越看了呆在洞口外的鐘離,繞過他身旁進了洞。
“啊,你們一個個的不是要沖嘛!”鐘離委屈巴巴的殿後。
山洞是一條路下來,沒有曲折蜿蜒,幾個很順利的前進,洞壁四周有一圈晶瑩的岩體,發着微微的光亮,沒有火把也看的清亮。
行過不遠的路程,眼前豁然開朗,一處被掏空的碩大岩洞展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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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耳的吼叫聲在幾個進洞後戛然而止,最先映入眼前的是在中央石床上躺着的徐百裏,岩壁內冷冽刺骨,徐百裏的屍體被一層青白的雪霜緊裹,雙手交叉握在胸前,面容安靜,淺談的笑容已經挂在嘴角。
擡眼看,石壁上數不清的魂魄被定住,冷峻的低溫将魂魄凍住,人形體凝固成透明狀,參差不齊的分布在壁上,蔚為大觀,如同巧奪天工的雕刻品。
等過了眼瘾,幾個才覺出冷冽,沒人會想到在洞窟裏還要這般景象與氣候,衣着單薄,避之不及。
兼堅瑟縮着靠近花田,本就瘦削的身子更是抵擋不住低溫的侵襲,無奈換那個地方禦寒,嚴寒總是能穿透衣襟,冰冷血骨,怕是再待下去,很快會變得跟徐百裏一般了。
兼堅咬緊牙關堅持下去,不能因為一人耽誤了破案,胡思亂想之際,一只溫暖的大手将兼堅攔進懷裏。
“你怎麽這麽涼,快鑽進來。”花田支起衣袍,示意兼堅進來。
衣袍間的熱氣撲面而來,兼堅猶豫了一小會兒,便受不住誘惑,鑽了進去,花田手臂加緊身下的兼堅,衣袍裹得密不透風。
衣袍的遮擋,再加上花田的體熱,兼堅很快回暖,露出兩只眼睛觀望着外面的冰雪世界。
鐘離檢查了周遭一切,沒有發現暗含的機關,這才放馬越去中央的石床找徐百裏。
還未接近,一道力量将馬越彈開,馬越騰空而起,狠狠的摔在地上,吐了幾口血。
“大意了,是陣法。”馬越捏訣,推演陣法。
“你來了。”于子亦從一旁的石壁中走出,“恭候你多時。”
此時的于子亦一改前貌,潇潇而立的公子已經不複存在,于子亦披頭散發,冰霜凝結在發絲上,雪白了一片,依舊是端莊肅穆的黑袍,卻是邪氣的很。
“把百裏還給我。”馬越沒心思破陣,在陣外與于子亦斡旋。
“百裏說他要回家。”于子亦在石床坐下,撫摸着徐百裏的散發,又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
“他死了!”馬越突然吼道,不敢說出的事實終于道出,今日就讓這虛假的夢一齊醒來。
“你記性真差,你不是用還魂術複生了他嗎?”于子亦不相信馬越,撫上了徐百裏僵硬的臉頰,全然陷入幻想,“呀!百裏,你怎麽這麽涼,我給你暖暖。”
于子亦兀自的抱緊徐百裏,這具身體卻是越暖越涼,冰徹心底。
“他死了!他死了!他是被你活活掐死的,以後再也沒有徐百裏了。”馬越發洩出來,這些年他也是靠陣中的幻境欺騙自己,要是徐百裏沒死,要是他沒死該多好,三年來他無數次錯覺的以為徐百裏複生了,哪怕是錯覺也好,讓他守着徐百裏的屍體在山上過一生也好。
“不要再開玩笑了,一點兒都不好笑。”于子亦将徐百裏的屍體抱得更緊了,身體微微的顫抖,眼中布滿了血絲。
“你不配得到百裏兄,把他還給我。”馬越拍打着脆弱的陣法,很快裂開一道缺口,陣法經不住拍打,四分五裂開來。
馬越俯視着床前的于子亦,狠厲道:“把百裏還給我。”
于子亦驀地大哭起來,雙手抱住腦袋,躲閃道:“爹,你別打我,我以後一定聽話。”
馬越不明所以,眼中只有躺在石床上的徐百裏,動手搶奪起來。
“百裏,百裏你不要走。”于子亦将徐百裏抱在懷裏,死死不肯撒開,“我只有你了,你不要離開我。”
于子亦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任憑馬越如何拉扯,于子亦愣是紋絲不動,怕傷了徐百裏,馬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放手,在不放手,別怪我不客氣了。”馬越舉起手中的劍,對準徐百裏的脊梁準備刺下去。
“等等!”衣袍裏的兼堅突然大喊,馬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衆看向了兼堅。
兼堅離開花田溫暖的臂灣,兀自向石床走去。
花田拉住兼堅,用眼神詢問,兼堅堅定的點了點頭,花田猶豫了一會兒,放開兼堅的手臂,旋即扣住兼堅的手指:“我和你一起去。”
暖流通過十指傳遞,兼堅笑顏展開,同花田一齊來至石床。
“越兄,打打殺殺的不好,你起開點,給我們讓點地方。”花田歪頭示意。
馬越雖心有不甘,但又不能不聽花田的話,憤恨的用劍劈碎一旁的石塊,推到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