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課, 打車去片場
他發現劇組正好在拍攝男女主角在竹林裏的感情戲。
“許老師，你身體再稍微放松一點。”導演說。
許致飛微微颔首，臉上的表情又柔和了幾分。
淩雪揚起嘴角，伸出手去觸碰許致飛的臉。
同樣是正當紅的明星，但她空有人氣，作品無論口碑還是收視都很一般，主流獎項更是一個也沒有。
反觀許致飛，三部大爆男主劇在手，視帝加身，背景更是高深莫測。他平日裏素來難以讓人靠近，此時卻含情脈脈地看着自己，與自己出演感情戲，淩雪心裏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她暗暗想着，如果真能通過這部戲與許致飛生出暧昧，那是再好不過。即使不能，建立一些交情也是非常不錯的了。
許致飛握住她的手，溫聲道：“阿月。”
心裏卻很是暴躁，不斷對自己道：忍住！你的職業素養呢！
以前心思都放在演戲上，即使與異性有肢體接觸的戲份，也不會感覺什麽。可如今有了意中人，他發現自己已經很難忍受這種接觸了。
幹脆把她想象成于誠好了。
……不行！他對自己半點那種意思也沒，還想他，你的自尊心呢！
許致飛努力把自己當作一個機器人，自我洗腦道：這是我喜歡的人這是我喜歡的人這是我喜歡的人。
他心知這種表演是不合格的，好在導演一直沒有喊卡，說明看起來還是過得去的。
不遠處，于誠看着兩個人靠近，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好像……下面他們就要擁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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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誠盯着兩個人的嘴唇。馬上，就要碰在一起了嗎？
于誠忽然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轉身離開拍攝場地，打算去找李池老師指導自己下午的戲份。
心中暗道，入戲是這麽神奇的事情嗎？男三看着男女主親密極其嫉妒憤怒，竟然導致自己也帶有一些類似的情緒了。
要不是之前從來沒跟女主角淩雪接觸過，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是喜歡上她了。
難怪有這麽多人是真心喜歡演戲。
然而去轉了一圈，并沒有找到李池老師。
于誠打了個電話，這才知道對方今天有事，沒來片場。
他只好又背了遍臺詞，然後邊在腦海中模拟場景，邊回拍攝場地。
鏡頭裏，許致飛和淩雪的身體剛好分開，似乎才擁吻完。
于誠正好看到這一幕。
他感覺心裏非常煩躁，仿佛突然間少了點兒什麽東西。
這時，旁邊一位工作人員小聲道：“許老師接吻又堅持借位了，真是有點搞不懂，淩雪多好看啊。我要是他，肯定……”
另一人不以為然道：“你以為人家是你啊？他那種地位，長得又帥，要是真想泡女人，什麽樣的泡不到？”
聞言，少了的東西頓時又回來了。
于誠：“……”
“大家休息一下！”導演喊道：“十五分鐘後繼續。”
片場裏的工作人員們喊着“謝謝導演”，各自找地方坐下。
宣傳主任徐天時刻留意着微博上與劇組有關的動态。徐天發現，劇組裏許致飛與于誠的CP熱度今天突然暴漲。在“致誠”超話裏逛了一圈，他漸漸搞明白發生了什麽。
“昨天許哥哥送于神回學校，兩人還在雨中浪漫告別！Z大學校論壇爆出來的，有圖有真相！”
這則微博發布在超話裏才幾個小時，下面的評論數竟然恐怖地破了萬，倒像是上了熱搜似的。
“啊我就知道！致誠絕對是真的！吵架是會有的，和好是必須的！！”
“送他回學校，四舍五入就是送他回家，就是雙方見家長了。”
“知道是怎麽和好的嗎？我之前聽一個劇組裏的朋友說，《風月》劇組裏有人以為致誠關系崩了，就落井下石欺負于神，許哥哥當然不能忍了，怎麽可能看着媳婦被欺負不管呢，于是就把那人狠狠教訓了一頓。于神一感動，兩人就冰釋前嫌了。”
“哇！那豈不是要謝謝那位落井下石的混蛋。”
“《風月》雖然是李生導的，但好像不是一般的正劇。男一女一是官配，但是男一跟男三的兄弟情也很有意思的，原著就有很多CP黨。可以繼續美滋滋地吃CP了。求他們多發點糖吶！”
“不管不管，致誠才是王道，其他都是邪教，包括橙汁也是！”
徐天看了直皺眉，現在的小年輕們都在想些什麽呢。這YY得也太瘋狂太真情實感了。
不過，身為宣傳主任，他當然不會看着這股真情實感卻無動于衷。
雖然之前已經被許致飛否定過一次……不過那時候兩個人關系看起來确實糟糕。可昨天許致飛都送于誠回學校了，應該就是恢複友誼了。
斟酌片刻，他決定先去找于誠。
于誠正在看劇本，一個聲音冷不防響起：“于老師。”
于誠擡頭，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隐約有點印象。
他想起來了，這是之前提議讓自己跟許致飛炒CP的宣傳組的人。
于誠問：“找我有事嗎？”
徐天笑笑：“于老師，你能跟我一起去導演那兒一趟嗎？”
“徐天？”導演正在觀看之前拍的片段，擡頭看了看他：“有什麽新的宣傳想法？”
“我确實有一個很好的主意，但是之前被許老師否定過。”
李生想了想，說：“炒CP？”
“是的，”宣傳主任徐天說：“昨天許老師送于老師回Z大，在他們CP粉的圈子裏又引起一陣熱潮。《風月》的原著本來就有站男一和男三的讀者，只不過勢力遠遠比不上主角CP黨，因此被書粉們稱作邪教。但電視劇裏有致誠CP粉的加入，播出後很有可能形成黨争的局面。兩相争執，就能不斷地制造熱度。黨争撕出來的熱度，是其他東西很難比得上的。”
李生作為電視劇領域的大導演，幾乎每部電視劇都能拿下有分量的大獎。但他的作品過于偏向正劇，口碑好的同時，熱度經常欠缺，這也是選擇流量女星淩雪當女主角的重要原因。
宣傳主任的分析讓李生有些心動。他沉吟道：“那也要許老師願意才行。”
徐天當然不知道于誠和許致飛之間的種種，想當然地充滿自信，道：“我現在去跟許老師說一下這件事。”
說完，他又問于誠：“于老師，你這邊應該不介意吧？”
于誠心想許致飛肯定會拒絕，自己實在沒必要做個惡人，便說：“一切看許哥的意思。”
“那成，我現在就去找許老師。”
于誠目送徐天|朝着許致飛的方向走去。
許致飛靜靜地聽徐天分析完一大堆好處，問：“所以你是希望我和于誠炒CP？”
“對的，”徐天說：“您昨天送于老師回學校，想來已經和好了吧。”
和好？
許致飛在心底自嘲地笑笑，什麽算作和好？恐怕永遠也沒法真正“和好”。
他不自覺地朝于誠望了一眼，只見于誠也在朝自己這邊看。
他看着這邊，在想什麽？
是希望我答應，還是不答應？
肯定是不答應。就算自己說了“希望你忘掉那天晚上的事”，他也未必會信。
如果劇組真的決定炒CP，兩人間的戲份免不了要做微調。中間劇集那麽多的相處，大概會加上不少偏暧昧的細節。
說不定，他還要擔心自己以拍戲之由，做出不妥當的事情來。
如果不答應……拍完這部劇，以後是不是就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就像兩條相交過的直線。
權衡過後，許致飛說：“行，我同意。”
就讓他擔心着吧。
“我就說你們和好了吧。”徐天高興地說：“那好，我這去跟導演說。”
“許老師答應了。既然兩位當事人都不反對，這件事又有明明白白的好處，那就這麽定了啊，我現在就開始準備。”徐天說。
導演颔首道：“等下我會跟編劇商量，看看怎麽在現有的情況下調整劇情。”
于誠眨了眨眼，許致飛竟然又同意了？
而且他發現，自己聽到這件事時，心裏并沒有抵觸，反而有一些驚喜和期待。
為什麽驚喜？又在期待什麽呢？
于誠有點迷茫了。
午飯過後，劇組去本市的一處園林取景。未來幾天，《風月》都将在那裏拍攝。
沐春園是Z市的一處天然園林，園區一分為二，東園供游客觀賞，西園則專門用作影視拍攝，被改建成了一座王府別苑。
于誠是乘坐劇組的車過去的。下車時，某位工作人員告訴他，明天他和許致飛的對手戲已經做了改動，等下午他的這場戲結束後就會拿到新劇本。
于誠一面溫習即将要和劇中最大反派BOSS的對手戲，一面暗暗揣測純粹的兄弟情會被改成什麽樣子。
“于老師，下一場就是你的戲份了。”邱生過來提醒道。
“好。”于誠走入鏡頭。
拍攝開始之後，一名老者悄然走到他的身後，微微一笑：“很高興見到你，遲府的小公子。”
兩鬓斑白，卻目光炯炯有神。
“七王爺？”
“不錯，正是本王。據本王所知，小公子前些日子險些害死自己的親哥哥，是也不是？”
笑眯眯的神情，于誠站在這名老戲骨面前，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于誠偏過頭去。
“不是？”對方輕笑道：“你敢說，你一點這樣的念頭也沒有嗎？”
許致飛沉默地站在導演身旁，為于誠感到揪心。
他能看得出，于誠正在用盡全力诠釋不安與焦慮之情，但是，他所展現出的并不匹配一名丞相府受寵公子的定位。
如果這是一部偶像劇，他的表演或許可以合格。然而對于非常有追求的李導來說，不可能過關。
果然，下一秒，導演喊道：“卡！”
李生知道于誠是第一次演戲，又是投資人欽定的，态度還算和藹，走上前去同于誠好好講了一遍。
幾分鐘之後，重新開始。
比上回有進步，但還不夠。許致飛微嘆口氣。
導演又教導一番，重新再來。
一連進行了四次，導演的臉上已經露出不滿之色，總算過了。
于誠抹了抹額頭，呼一口氣，退到一邊。
果然，如果沒有專門人員指導的話，完全沒辦法不拖累劇組。
邱生走過來安慰了幾句，交給他明天需要拍攝的新劇本。
拍攝時間是上午，今天李池老師又來不了，于誠有點頭大。他靠着走廊上的欄杆，半坐下來，認真看新劇本，努力深挖這個角色。
“喂。”
一擡頭，是許致飛。
于誠連忙從欄杆上起來：“有事嗎？”
許致飛面無表情道：“你在這兒待着，先看看明天的劇本，我下午有四場戲，拍完了跟你對一下。”
“好、好的。”
說完，許致飛轉身去準備拍戲了。
于誠望着他的背影，思忖道，為什麽要單獨與我對戲呢？
是擔心劇組的拍攝進度因為我而延誤嗎？
還是擔心我明天又NG拖累劇組的拍攝進度呢？
于誠甩甩頭，低下頭看劇本。
下一場開始的時候，他猶豫了下，最終還是放下劇本，随工作人員一起觀看。
鏡頭下的許致飛，無論身形姿态、神情舉止，還是開口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劇本裏的遲風一樣。屬于許致飛本人的特質反倒被掩蓋了。
相比之下，上午略略看到的那一點與女主角的感情戲反倒是最不流暢的。
但即使是那場感情戲，一整場，導演也只不過是提醒了一次而已。
這場戲，導演一句話都沒說。
許致飛與老戲骨的對戲令人感到酣暢淋漓，字句交鋒都十分過瘾，就好像是完全真實的一樣。
結束時，導演也表示了肯定，先前皺着的眉頭徹底舒展開來。
于誠揉了揉額頭。人跟人的差距是真的大，學習上的天賦跟演戲上的天賦完全是兩碼事。
之後的三場戲，許致飛也都是一遍過。
拍攝結束時，他扭頭朝某處看。
于誠怔了下，意識到對方是在找自己，立刻走到走廊上，揮了揮手。
許致飛眉毛微挑，朝他走去。
“跟我走。”許致飛說。
于誠：“？”
“找個沒人的地兒練啊，總不能在大庭廣衆下練吧。”許致飛冷冰冰道：“看着挺機靈的，怎麽總這麽遲鈍？”
于誠：“……”總？
他“哦”一聲，跟在許致飛的身後。
很快走到了一處沒人的地方。
許致飛說：“開始前先說清楚。我教你，是因為擔心你一個人影響整個劇組的拍攝進度；炒CP，也只是為《風月》的熱度着想，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樣，你千萬不要誤會了。懂了嗎？”
于誠：“……懂了。”
果然是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