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修改版的劇本看過了麽？”許致飛問。
于誠點點頭：“看過了。”
“那好, 這個場景中我們兩個的對戲有兩段，你跟其他演員還有另外兩段，等會我們一起練了。”
“嗯，”于誠應着，心裏卻疑惑：他的意思是還要扮演其他角色幫我練戲嗎？
“不要走神。”許致飛嚴肅道：“先來黑化前的戲份。臺詞會背了不？”
于誠再次點頭。
戲雖然演得不好, 臺詞他還是背得很快的。
這一段戲份是遲風遲飛誠兩兄弟受邀參加七王爺的府宴, 府宴之上，兩兄弟見到了女主角。
原本這裏主要刻畫兩兄弟開始出現矛盾, 現在又額外加上了弟弟誤入內院、險些發現七王爺秘密遭到滅口的情節。
于誠慢慢向前踱步，左顧右盼。
許致飛首先扮演王府暗衛的角色，突然出現, 攔在他面前，質問道：“你是誰？”
“我是客人，我迷路了，就四處走走。”于誠滿不在乎地說。
“客人？”暗衛當然不可能讓他過去, 冷聲道：“這麽随便的人, 恐怕要讓王爺見過了, 才能知道究竟是不是客人。”
言罷, 立即出手。許致飛瞬間掐住于誠的脖子。
于誠一邊作痛苦狀，一邊暗想許致飛接下來要怎麽精分, 同時飾演王府暗衛和遲風。
下一秒, 許致飛左掌化刀, 劈向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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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着, 他右臂一揮, 像是真的退開了某個人一般，随後身體一轉，擋在于誠身前，雙眼怒視前方。
“不知我弟弟犯了什麽錯，你一個小小侍衛，竟想殺了他。”
明明面前什麽危險都沒有，可此時此刻，于誠卻心裏微微一跳。
他暗暗地想，等到《風月》播出後，一定會有很多少女覺得許致飛将人護在身後的這個動作蘇吧。
不過，下面要怎麽進行呢？
一段遲風與王府暗衛的打鬥，暗衛最終不敵，遲風帶着弟弟離去，同時進行教育。
于誠擡頭，等待許致飛下面的動作。
只見他往前一沖，自顧自地打起來。
空翻、旋踢……一系列于誠叫不上名字，只能用漂亮來形容的動作，不斷地被許致飛展示出來，甚至叫人看得有些眼花缭亂。
這是表演秀嗎？
但是，不得不承認，配上那一襲白衣，原著中屬于遲風的俊逸出塵被表現得淋漓盡致。
于誠的思緒不自覺地回到幾個月前的某天晚上，于曉曉在自己耳邊一個勁兒地重複：“許哥哥好帥。”
确實很帥。
“喂，練着戲，你又走神？”
許致飛走近，冷着臉問。
心中卻甚是得意。喜歡的人雖然不能喜歡自己，卻會因為自己打得漂亮而露出一點仰慕的眼神，怎麽能不得意？
這遠比拿到什麽視帝讓人高興。
于誠誠懇道歉：“不好意思。”
“算了。”許致飛大度地擺擺手，說：“我們繼續。”
于誠點點頭，還未反應過來，許致飛突然攬過自己的肩膀。
他心裏一驚，随後聽到許致飛嚴肅的聲音傳來：“練戲呢。”
“……”于誠應道：“噢。”
許致飛進入角色，若有所思道：“一個閑散王爺，別苑中卻有這等身手的侍衛，而且這侍衛膽敢對客人動手，七王爺絕非是看上去的良善之輩。”
他看着自己的弟弟說：“你不要在這院中亂走，以後也不要與他過多接觸。”
“噢。”于誠遲疑地點點頭。
許致飛怒道：“你別只點頭噢啊，這裏讓你自由發揮，你也得好好揣摩這個角色的性格，看着我！”
于誠自知有錯，滿含歉意道：“實在不好意思，拿到新劇本時間太短，我背完臺詞還沒來得及……”
其實是因為看許致飛拍戲學習，所以才沒把這裏的動作神态記牢。緊張之下，便不自覺地用自己的反應替代了角色的反應。
許致飛看着于誠無辜的臉，突然沒了脾氣。
幫于誠練戲已經很不正常，他原本打定主意，練戲時一定要全程兇巴巴才行。如今對上這副可愛的模樣，他卻感覺自己實在是兇不起來。
算了，還是稍微溫柔一點好了，反正于誠這麽遲鈍，應該也察覺不出來。
許致飛打斷他的道歉，說：“遲飛誠從小被寵壞了，又喜歡行俠仗義，受了一點驚吓也不會有多在乎。他表面上應下兄長的話，實際根本沒放在心上。這些東西，想要演得惟妙惟肖不易，演個合格水平還是很簡單的。”
“好。”于誠說。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對方似乎突然間溫柔了許多。
“那麽，你先仔細理一遍人物的情緒，我們再開始。”許致飛說。
兩分鐘後，于誠示意可以繼續了。
“聽見我說的話了嗎？”許致飛瞬間又變成那個溫潤的兄長。
“聽見了。”
許致飛用無奈的目光望着于誠，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寵溺地說：“我在跟你說很重要的事，你不要不放在心上。”
“知道了知道了。”于誠心不在焉地左看右看，抱怨道：“哥哥老這麽啰嗦。”
一個漂亮的池子映入眼簾，他擺脫許致飛的手臂，跑上前去。
就是在這裏，兄弟兩人遇見女主角江月。
第一個場景結束了。
“……”許致飛被推開的手臂還懸在空中，他讪讪地收回，凝視着于誠的背影。
完全意猶未盡。
提前幫他練戲真是個正确的決定。
要是并不是在練戲就更好了。
于誠走到水邊，然後停下來，回頭道：“這個表演可以過關嗎？”
許致飛：“……”真想說不可以。
不過，他想想下一段，覺得更有動作可為，于是淡淡道：“可以了。”
于誠松了口氣。
總是冷着臉的許致飛，一旦露出那種溫柔的神色，真是可怕。
尤其旁邊還沒有別的人，很容易就讓人陷進去。
好在下一幕的對戲是黑化之後的情景了，兄弟之間再沒有半分溫情。
許致飛說：“你再準備一下吧。調整調整，下一場的情緒完全不一樣。”
“嗯。”于誠應道。
遲風得知自己的弟弟已經成為七王爺的手下，這些天來自己遭遇的生死危機全拜從小寵溺的親弟弟所賜，既震驚又憤怒。
他前來別苑“拜訪”七王爺，并在這裏，與弟弟徹底撕破臉。
于誠覺得比較煩的一點在于，也許是因為新劇本的時間太急，劇本上很多細節都沒有寫出來，只有臺詞和部分的動作，其他全要靠演員補充。這樣一來，對手的很多反應都無法預測。
他閉上眼，盡可能地在腦海裏将場景模拟一遍。
許致飛注意到了于誠的閉眼，看着他，咽了咽喉嚨。
認真的樣子也好可愛，想上前親一口。
“……”他狠狠地掐自己的右手，打斷這股心猿意馬。
五分鐘後，于誠睜開眼，問：“現在開始？”
許致飛颔首。
于誠走到一叢丁香旁，伸手撚下一枚花瓣。
許致飛怒氣沖沖地從後面走來，一把按着他的肩膀，咬牙道：“我真沒想到會是你。”
于誠轉身，調動全身情緒，淡淡地瞥了許致飛一眼，而後端詳着手上的丁香瓣，不以為意道：“我也沒想到，這樣你還能活下來。”
下一刻，于誠猝不及防地被推到了旁邊的亭柱上。
許致飛原本就比于誠高，此刻，他左手撐在亭柱上，右手則抓着于誠的一只手。
這樣一來，直接是把于誠整個人禁锢在自己身前。
“……”于誠腦海裏不自覺地浮現出壁咚二字。
他有點懵，剛剛調動起來的情緒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許致飛仿佛沒注意到，仍維持在遲風的角色裏，低吼道：“為什麽？”
于誠愣愣地看着他，許致飛的眼睛都紅了起來，宛如一個真正得知自己被至親之人背叛的人。
這等爆炸性的表演，加之對方的臉也越靠越近，于誠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許致飛繼續道：“這麽多年來，我自問對你不薄。我不是你哥哥嗎，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原本的臺詞是這樣說的嗎？
于誠也有點記不清了。他甚至連自己應該說的臺詞也忘掉了，只是靠在柱子上，看許致飛表演。
許致飛驀地把額頭貼在了于誠的額頭上，鼻尖對鼻尖，兩個人的嘴唇也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于誠睜大眼，呼吸都凝滞了。
又聽見許致飛低聲道：“從此以後，你再也不是我弟弟。”
于誠：“……”
這個動作維持了數秒，許致飛才松了力氣。
于誠後知後覺，猛地推開他，臉上帶着一點愠意：“你幹什麽？”
許致飛耍帥似地撫了撫頭發，淡淡道：“當演員就要有當演員的覺悟。這算什麽？有的導演為了表演的效果好，床戲都讓演員真刀實槍地做，演員不僅得做，還得非常用心非常投入地做。”
于誠：“……”
許致飛繼續道：“而且這也不算什麽，很符合宣傳組想要的兄弟之上的暧昧。懂了嗎？”
于誠：“……懂了。”
“不過呢，”許致飛說：“你剛剛的表現完全不合格。”
于誠當然知道，豈止是不合格，簡直可以打零分了。
他誠懇地表示了歉意。
許致飛擺擺手，說：“你不知道我要怎麽表現，反應不過來也正常，不用放在心上。”
于誠點點頭。随即又想到，不對啊，既然知道我會反應不過來，為什麽不提前跟我說呢？
許致飛道：“那我們再重來一遍吧。”
說着，已經回到了最初站立的位置。
來不及多想，于誠只得道：“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