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可以幫你們做出來荷花酥,但是你們得收斂起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否則大家一起送命。”夏燭明站在門口沖門外叫道。

宋姑姑本來要趕着上庖屋催促宮女們做出來皇上要求的荷花酥。其實已經做了很多遍了,但是總是一次又一次達不到皇上的要求,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的是什麽。

“你說的話當真?”宋姑姑停住腳步回頭問。

“要是有半分摻假,我自己以死謝罪。”夏燭明回頭望了一眼依舊昏迷在床的翡翠,“不過……你們得把翡翠給治好,以後不許再欺負她。”

宋姑姑非常焦急,跟本沒有太在意夏燭明到底說了些什麽就急着答應:“行,那你趕緊出來去做。”

宋姑姑示意旁邊的小太監趕緊滾開,給夏燭明讓路。

夏燭明把門內堆的一堆東西全都弄開,自己走了出去,“那你找人給翡翠看病,我現在就去做。”

“這可是我花了好多銀子才讓蘇公公在皇上面前說好話,寬限了一兩天,要是你浪費了這個機會,就等着被千刀萬剮吧。”宋姑姑冷哼一聲說道。

夏燭明沒有理她,徑直到了庖屋。

裏面幾個小宮女看她出現了,臉上都帶了些戲谑的笑,仔細看還微微有些臉紅,估計是把于薇的一番話聽進了心裏,如果不是她們不敢得罪倪似月和于薇,肯定過來問自己這件事了。

夏燭明并不搭理她們,自己走到案臺邊開始翻找準備做荷花酥的食材,幾個宮女愣在那裏一動不動,并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過來幫忙。

“讓開。”夏燭明開口,嗓子依舊十分沙啞,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到,她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憑什麽聽你的?”其中一個和于薇關系比較好的宮女說。

“因為是我讓她過來做的。”宋姑姑突然出現在門口。

那個宮女頓時低下了頭不敢再發一言。

“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太醫,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出來,以後什麽事兒都好說。”宋姑姑這次是望着正在忙碌的夏燭明的背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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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宮女不服氣地又說:“不是讓我們做的嗎?”

“你要是做不出來去死的話願意嗎?”宋姑姑冷笑道,“別什麽都和別人學,有些東西你天生就沒有,也沒有這個資格這麽說話,再有一次你以為你的小姐們保得住你?”

“是。”小宮女十分低落。

夏燭明往窗外望了一眼,這個窗戶正對着柴房,裏面确有一位太醫正在查看翡翠的傷。于是她收心開始認真做荷花酥。

幾個小宮女也跟着宋姑姑一齊出了庖屋,裏面只有她一人。

但由于太久沒有喝水再加上嗓子十分不适,夏燭明覺得嗓子現在大概在冒煙,火燒火燎地難受不已,于是一口氣喝了太多水。

導致的結果就是後來實在忍不住只能趁擀好卷松弛的時候,自己跑出去解決了一下急事,又匆匆忙忙地趕回來洗了洗手繼續做。

接下來就是用刀割出花瓣成型了。夏燭明把一個個團子拿起來的時候總感覺哪裏有些不對,但是因為時間太過匆忙沒有自己看。

庖屋外圍着的都是小宮女,宋姑姑不讓她們進來添亂,大家又無心去做其他的活兒,畢竟在這宮裏,皇上的需求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律排在之後。

“她真能做出來嗎?憑什麽我們的性命都掌握在她手上啊?”

“不管她人怎麽樣,只要能做出來救我們一命就是好的。”

“這萬一出點什麽岔子,她不也得死嗎?這也是救她自己啊。”

“都給我消停點,怎麽一天到晚都在說,不嫌累嗎?”宋姑姑也知道自己一直拖着這事兒沒解決,臨到最後關頭急得直跳腳,恨不得把這群吵鬧的宮女拉過去一人五十大板,直鬧的人心煩意亂。

夏燭明端着一盤做好的荷花酥出來之後,衆人都閉了嘴。畢竟,這賣相就已經十分完美了,再加上濃郁的香味,直勾得人垂涎欲滴。

宋姑姑看來也十分滿意,接過了盤子就指揮幾個宮女去收拾庖屋。

“做的還真是不錯。”宋姑姑覺得這次過關估計是十有八九了,于是放下了心,笑着和夏燭明說話,“你進柴房看看翡翠吧,太醫說只是點皮肉傷,沒什麽大礙,已經換了藥包紮好了,要有什麽事兒你再跟我說。”

夏燭明點了點頭,果然這宮裏只有有用處才有資格存活下去。她進柴房看見翡翠依舊是同樣的姿勢趴在床上。

走近坐在床邊,翡翠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估計是剛剛上藥時過于疼痛所致,整個人的表情也十分扭曲,不過還是看得出來少女長了一張清秀乖巧的臉。

夏燭明找來手帕洗幹淨之後仔細地給翡翠擦了汗,外頭的宮女們也稍微放松了些開始說說笑笑地幹自己的活兒,宋姑姑估計是興奮地找人通知蘇公公來拿荷花酥了。

院子裏幾棵樹已經在有些冷意的風中變得光禿沉寂了,遠處有幾朵烏雲正在緩緩襲來,像是預示着一場大雨的開始。

宋姑姑把荷花酥送走之後欣喜依舊,這件事兒其實已經讓她提心吊膽很久了,奈何一直沒有找到方法解決,現在也算是了結了一個心頭大患了。

之後的時間裏司膳難得有了些相安無事的氛圍,夏燭明吃飯的時候再也不用吃她們剩的清湯寡水,甚至有人專門盛了最多的菜給她添在了碗裏。

夏燭明只說了一聲“謝謝”便再無其他。因為她深深地知道,這些人只是一時間因為自己有了利用價值才會如此趨炎附勢,若是自己今日未能如期完成,不知還要落得多少數落。

晚上夏燭明回到柴房的時候,翡翠已經醒過來了,臉色比之前昏迷的時候好了很多。

“姐姐。”翡翠叫了她一聲,然後又扭頭看了看窗外,星月被大片的烏雲遮的所剩無幾,夜幕一片漆黑,一絲點綴都是奢侈。

“我睡了多久啊?她們有沒有再為難你?”翡翠定了定神問道。

“其實沒多久,你要是不舒服的話還可以再睡會兒,以後她們不會再欺負你了。”夏燭明走過去給她掖了掖被子,“你現在身體太弱,得小心別着涼了。”

“姐姐,我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翡翠望着夏燭明,烏黑的眼睛裏盈滿了笑意。

“怎麽不一樣了?”夏燭明有些好奇。

“你剛來的時候其實她們說的沒錯,有些高傲,而且我看你什麽都不會做,就覺得你肯定是那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但是現在變得不那麽不近人情了。”翡翠說。

“這宮裏不是會讓人變得歹毒和狠辣嗎,怎麽你說我反而變好了?”夏燭明有些想笑,這丫頭看起來懵懵懂懂十分軟弱,但是心裏其實什麽都明白,只不過可能被欺負怕了,于是選擇這樣一種方式保護自己。

“所以你跟她們不一樣,我一開始就覺得你不一樣。”翡翠堅定不已。

夏燭明拍了拍她的頭,笑了笑又問:“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倪似月和于薇到底是什麽關系啊?”

翡翠聽到這話不禁皺了皺眉,想坐起來但是又牽扯到了傷口,“嘶”一聲叫了出來。

“小心點,你要是不想說也沒關系。”夏燭明望着她說。

“其實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翡翠望了眼窗外,夏燭明了然起身把門打開看了一眼又關上,窗戶也都确認緊閉之後才回到床邊。

“我聽姐姐們說,她們原來的性格并不是這樣的,而是完全相反。但是不久之前她們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性格越來越像對方之前那樣。據說是因為後湖。”翡翠低聲說。

後湖?怎麽又是後湖,那個湖到底有什麽力量,能讓自己重生,還能讓性格不同的人突然變化。

“我知道了,你再休息吧,我一會兒也躺下了。”夏燭明結束了話題。

翡翠往裏挪了挪,給夏燭明騰出了位子讓她一會兒足夠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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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沒事兒吧?”蘇公公在屋外等得十分焦慮,這才半天,皇上出恭大概都十幾次了。

“要是經不住就叫太醫吧,傷了龍體可怎麽辦啊?”蘇公公又叫到。

皇上捂着肚子從裏面出來,頭上出了一層薄汗,嘴唇發白,面色如土。

蘇公公一看這幅情景馬上過去扶住皇上,顫顫巍巍地坐到了龍椅上。

“朕午後還是好好的,自從吃了那司膳送來的荷花酥之後肚子就十分疼痛,你去查清楚這是誰做的,朕倒想看看是誰有這麽大的膽子敢暗算朕!”皇上一拍桌子,蘇公公吓得一抖。

眼看着皇上站了起來,以為他要發脾氣,沒想到又躲到了屏風後……

蘇公公幹脆派了小太監去請太醫,自己親自去司膳一趟,這回那個老太婆可真是要人頭落地了。

“嘭嘭嘭!”司膳的門在寂靜的深夜被撞響。

“趕緊開門!”蘇公公叫道。

一個小宮女揉着眼睛打開了門,然後一群侍衛就闖進了司膳。

“跟你們宋姑姑說,把做荷花酥的人交出來,不然這裏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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