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作品相關

楔子

林璃确定自己已經死了，很尋常的車禍，但她沒想到自己會到十二樓。

古色古香的大樓，坐落在城郊最荒涼的土地上。林璃走進去，對着正門的櫃臺後坐着一個美人兒。

櫃臺四周陳列着古玩字畫、玉器琳琅，俨然一家古代的當鋪。但林璃進去前卻是看到了招牌上的幾個大字“十二樓”。

櫃臺後面的美人兒也看到了她，起身向她走來，笑容款款，天資玉顏，“您終于來了。”

“你是？”林璃看着她，熟悉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我是這裏的前臺，您是先生的貴客，我帶您去找他。”

美人兒将林璃帶上二樓，木質的樓梯，拐角處有檀木香隐隐傳來。并沒有想象中的走廊房間，只有一片開闊，雕梁畫棟、輕紗帷幔的寬敞。

四周都是洞開的窗戶，清風入，薄紗輕舞。窗邊的薄紗撩起，窗外的景致便一覽無餘。

進來時，林璃踏過的明明是一片荒蕪，但此時，透過窗扉看出去，卻分明是不同的景致，哪裏還有荒蕪之色。

美人兒讓她現在外等候，便穿過層層帷幔往裏去了，大概是去通報。

林璃走到窗邊，撩開亂舞的薄紗，窗外是層層高樓大廈，車馬人流，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她覺得驚異，走到另一扇窗邊，景致又完全不同。

這扇窗外，是一片連綿的水灣，海港碼頭，還能聽見貨船開動前的轟鳴。海港之上，是明淨的月色，燈火璀璨，人聲鼎沸。

憑着直覺往裏走，下一扇窗果真又不同。是一座高牆朱瓦的皇宮大院，身着古裝的太監宮女穿行其中。

其中一處宮殿內，宮女們手裏端着銀盆，來來回回，屋內穿出凄厲的尖叫，仿佛是哪位妃嫔要為皇帝誕下龍嗣。

林璃還要往下走，美人兒卻已經從裏出來，對她盈盈一笑，“先生請您進去。”

林璃疑惑着往裏走，阻隔之物不過是些帷幔，清風撩動間，其實她早瞥見裏面跪坐的那個白衣男子。

只是一瞥，已然驚鴻。

林璃掀開最後一層紗幔，白衣勝雪，墨發披肩，她看到那張正對着她淺笑的臉。面如秋月，眸似春山，淺笑辄止，流雪回風。

“坐。”很淡的一個字，林璃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她又分明看到，他在對着她笑。

仿佛受了這樣的氣氛感染，林璃也沒有多餘的語言，只在他面前坐下，問：“你的前臺說，你在等我？”

男子點頭，将分好的茶杯推到她面前，“這裏是十二樓，可以為死去之人實現他們未了的心願。”

雲淡風輕的話，林璃懸着的心不知何故忽然冰冷。她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男人的話其實不過是個佐證罷了。

她搖搖頭，“但我沒有未了的心願。”

“我知道。”男人點頭，“你和別的游魂不同，所以才需要我親自接待。”

“你是誰？”

“墨離。”

墨離，莫離。

林璃并不關心他的名字，又繼續問：“這裏為什麽叫十二樓？”

“十二樓，傳說只存在于陰陽之交。人在死後，若是有緣便能得以相見。”男子的解釋十分簡潔。

林璃又問：“那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代價......”男子将這兩個字在唇畔細細品味，忽然笑，“心願不同，要求不同，代價也不同。”

“那你找我做什麽？”

“不是我找你。”男子搖頭，“十二樓有件寶物，叫引魂玉，能幫你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男子的解釋到此為止，清朗的眸略微擡起，正好落在林璃的臉上，“你不想死，我可以幫你。”

“幫我？為什麽？”

“因為.....你正好是引魂玉選中的人。”

“什麽意思？”林璃還是不解。

男子端起手邊的茶盞，輕輕抿了口，放下，“每隔千年，引魂玉會選一個有緣人，給他起死回生的機會。”

停了停，唇畔笑意輕漾，又仿佛玩味，“只是，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就要看他自己了。”

林璃沒有說話，長久的沉默後，她忽然擡起頭，“我該怎麽做？”沒錯，她不想死，蝼蟻尚且貪生，何況乎人？這個道理男人自然比她更懂得。

男子微微點頭，仿佛對她的表現很滿意。這樣的地方，不該問的不要多問，不該說的不要多說。

林璃端坐在男人面前，如果說進來之時她是無欲無求的，無所畏懼的。那麽現在，她得到這個天上掉餡餅的機會，心裏不免生出幾分小心和忐忑。

男子的話她大約也聽明白了，人死之後，三魂七魄都會離體。現在這十二樓裏的不過是她的一縷意識，她要做的，就是用自己最後的意識，收集自己散落的魂魄。

“被引魂玉選中魂魄陰司不能察覺，也不會進入輪回。但魂魄在世間超過七日，便會裂成碎片，然後飄散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空間。你要做的，就是進入這些時空，将自己的魂魄集齊。”

“那我要怎樣進去？”

“我會幫你。”男人看着她，語氣仍舊輕描淡寫，“引魂玉能感應到你魂魄所在地時空，我只負責把你送過去。進入時空以後，你會成為那個時空的一員，以宿主的身體重新開始。但你沒有宿主的記憶，你自己的記憶也只能保留在對現在這個世界的認識上。你的經歷，你的過去，與任務有關的一切，都将被清零。”

“與任務有關的一切也不能記得嗎？如果連目的也不記得，要怎麽找到我的魂魄？”

“你的意識對你的魂魄會有感知，如果感應到你的魂魄，意識會受到強烈的沖擊。到時就要靠你的本性給你指引。”

林璃想了想，若有所思，“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引魂玉給的只是個機會，能不能抓住還得看我自己？”

男子輕輕點頭，但眼底已不似先前那般冷淡，“你能想透這點，很好。不過，風險你也要想好，只有你的魂魄心甘情願融入你的意識，引魂玉才會将你帶出那段時空。如果不行......”

男子眼裏又有了玩味，看向她，“如果做不到，你将永遠不能走出時空。而時空裏的身體死亡之時，便是你的魂魄和意識灰飛煙滅之際。”

他似乎總能洞悉她的心思，那些問題她還沒問出來，他便已經回答。

“那怎樣才能讓魂魄心甘情願融入我的意識？”

“我以為你不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男子的神色又淡下來，但還是接着道，“用你的本性去感動你的魂魄，魂魄與你心靈相通，它感受到你意識的善意，自然會回去。”

林璃沒有說話，男子也不再開口，只拿出一個透明的水晶瓶放在桌上，瓶中是氤氲的霧氣和隐約可見的淡綠色流體。

男子站起來，走到左邊一扇窗前，“裏面你要去的第一個地方，喝了瓶裏的東西，從這裏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