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泰坦尼克的愛戀（9）
“我出去看看，你休息一下。”
“不，不，等一下。”林璃忽然掀開被子拉住他。
“怎麽了？”查爾斯難得地耐心，但林璃已經從另一邊跳下床。
“小璃。”查爾斯對她的反常有些疑惑。林璃已經跑到衣櫥旁邊，從裏面翻找了一件最簡便的外套給自己穿上。
然後跑過來，拉住查爾斯的手，“走，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小璃......”
“不要問，什麽也不要說，這艘船.......”林璃茫然地看着他，語氣急促而機械，“這艘船就要沉了。”
這艘船就要沉了，這是泰坦尼克，她怎麽會忘記呢？許多被遺忘的記憶，都在方才那瞬間蘇醒，雖然并不是全部，但關于這艘船，關于這個名字，她猛然閃現在她的記憶中。
泰坦尼克號，1912年4月在自己的處女航行中撞上冰山，沉入大西洋底。
林璃拉着查爾斯往外跑，連聲音都變了調，“我們必須離開，備用的救生船不夠，會死很多人......”
“小璃。”查爾斯被她的驚慌失措吓到了，拉住她，“你怎麽了？”
林璃怔怔的望着他，眼淚忽然流出來。查爾斯将她攬入懷中，“怎麽了寶貝兒，吓到你了嗎？”
林璃也抱住他，很緊地抱住，然後忽然放開，推開他，“查爾斯，你一定要活着。一會兒......一會兒他們會先送走婦女和孩子，你......你一定要想辦法，你......”
林璃哽咽了，說不出話來。
查爾斯再次将她擁進懷裏，拍着她的背安慰：“不會有事的，寶貝兒，別說傻話，這艘船怎麽會沉？”
這是泰坦尼克，永不沉沒的巨輪，怎麽會沉呢？
但林璃卻拼命搖頭，恐懼已經從心底蔓延向四肢百骸，拉住查爾斯又往外面走，“現在還早，船剛撞上冰川，我們現在出去，我們一起離開。”
災難才剛開始，或許他們可以幸免于難。
林璃從未經歷過海難，或許經歷過，但她已經忘了。而現在，過度的驚吓讓她一刻也不敢離開查爾斯。
她知道泰坦尼克地結局，她從熒幕上看到過這次海難的場面。可是真正身在其中，卻跟隔着熒幕有很大的差別。
他們穿過绮麗精致的走廊，穿過奢華寬敞舞會大廳，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人。有人手裏拿着餐具，向着甲板上跑：“發生什麽事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查爾斯也終于察覺什麽，拉着林璃跑上甲板。
“右舷，右，快往右舷！”林璃反握住查爾斯的手，只覺得說話的聲音都忍不住地顫抖。可她分不清右舷在哪裏，人群轟亂着都往甲板上跑，她只向查爾斯哭喊着，眼淚都要流出來。
右舷，右舷到底是哪邊？
她知道那裏可以逃生，那裏的救生艇婦女優先逃生後，可以準許男士上船。
她必須離開這裏，她和查爾斯，他們必須馬上離開。
查爾斯握住她的肩膀，她的臉色已經只剩下一片慘白。只有湧出來的大片淚水還帶着熱氣，除此之外，她渾身冰冷得幾乎如同紙偶娃娃。
查爾斯到底心疼，将她摟在懷裏，“好了，不會有事的，我們去右舷。”他将她摟得很緊，低頭在她前額落下輕輕一吻。
“沒事的，有我在。”
有他在，這句話讓林璃覺得稍稍安心。她被他摟在懷裏，那挾裹着他身體的溫暖便撲面而來。
她仿佛脫力了一般，半邊臉都貼在他的胸膛上，聽到他穩健有力的心跳，才覺得血液又流回大腦。
十一點四十，泰坦尼克撞上冰山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現在還早，船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那邊的救生船應該也還沒有放下來。
她努力回憶着，許多細節已經記不清楚，腦袋裏只有尖銳的哭喊和嚎啕。她恍惚地看到許多人，有人跳上了救生艇，有人卻跳進了海裏。
還有幾個小時，船不會馬上沉默，她記得是淩晨兩點以後，對兩點二十，船體會在那個時候斷裂成兩半。
所以他們不沒事的，還有很多時間，他們一定可以逃走。
林璃在查爾斯的懷裏，機械又急促地跟着他的步伐，她幾乎走不動，查爾斯索性将她橫抱起來。
他又低頭，急急地在她額上落下一吻，放緩了聲音：“不會有事的，別怕。”
“查爾斯”。林璃忽然握住他的手，“查爾斯，不要放下我。”不要放下她，就算要走也要一起走。
有海風從遠處吹過來的，帶着冰山的凜冽。林璃忽然覺得害怕，她知道這艘船的命運，知道最後的結局，可她還是覺得害怕。
因為她無法改變，無法左右，她知道今晚會有無數人在這片海域喪生。那些人或許她見過，或許沒有見過，但前一刻，他們卻都是活生生的。
她看過電視，熒幕上的慌亂，劇情裏的嘶喊，生死相依的戀人......背景音樂響起，賺了無數人的眼淚。
她想起傑克和露絲的初遇，想起那句“YOUJump,IJUMP！”
可是她和查爾斯的相遇，他打過她一個耳光。
生活本就不是電視劇，她早就應該清楚。看電視劇的時候，她只是緊張，令人窒息的緊張聚集在電影院上空。
可現在，她卻是恐懼，撕心裂肺的恐懼盤桓在她的心頭。
她說不出來，也無法向別人訴說。
包括查爾斯，他不知道，他什麽也不知道。他們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命運，苦苦掙紮，生死未蔔。
可她必須活下來，查爾斯也必須活下來。
他們終于到了右舷，還沒有人來這邊，現在船剛出事，大家只是驚慌，只是猜測。沒有人會相信，就算她現在告訴所有人，也沒人會相信她。
他們不會相信，這永不沉沒的巨輪，會在它的第一次航行中撞上冰上，然後長眠于這大西洋底。
只有她直達，她知道，可是無能為力。
林璃只握緊了查爾斯的手，“查爾斯，我們一起走。”
查爾斯将她放下來，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別胡思亂想。”他将她淩亂的頭發別到耳後，“你在這裏等我，我去過去打聽打聽。”
“不！”林璃幾乎下意識抓住他的手，“你別走。”
“聽話。”
“要走我們一起走。”
一起走，她不知道要說什麽才能讓他相信，可是船真的就快沉了。冰冷的海水很快就會湧進船底，湧進船艙，然後将整艘船完全吞沒。
底下是冰冷的大西洋，如果不能離開......如果不能離開......
林璃不敢再想下去，只緊緊地拉住查爾斯，“不要丢下我。”
查爾斯的神色有片刻猶豫，但看向遠處慌亂的人群，又轉頭看她，“別擔心，我很快過來。”
“不，你別走。”她索性将他抱住。
“小璃。”查爾斯在她手上握一握，然後松開，扶住她的肩，“聽話，那邊人太多，你現在太虛弱，就在這裏等一等。我很快會回來的。”
“不，你不要走。我們就在這裏，等一會兒就會有人過來......”
“聽話，我一定會回來。”查爾斯沒容她再說下去，推開她的手匆匆走向人群走去。
林璃想要追上去，但她卻雙腿都在發抖，追了幾步險些跌倒。查爾斯并沒有回頭，劇烈的碰撞之後人群短暫的騷亂，他并不以為意。
但林璃的模樣并不像驚吓過度的胡言亂語，那些慌亂和恐懼仿佛會傳染，讓他的心也跟着生出了不好的預兆。
也許她是對的，但他必須先去問清楚。
林璃跌坐到第上，查爾斯走了，她忽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在這個世界，在這艘船上，她只有他。
可現在他走了，也許、也許他永遠也不會再回來。
林璃怔怔地坐在地上，看着那身影，看着他走遠。他終于在她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外，終于消失在她視線無法達到的地方。
如果這就是永別，她竟然沒來得及和他說一聲再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甲板上聚集的人已經越來越多，很多人都知道泰坦尼克撞上了冰上。有的人抱着樂觀的态度，但大多數人還是驚慌失措。
船長已經下令放救生艇，人潮喧鬧着往船舷兩邊湧動。林璃站起來，正好與一位情緒激動的太太迎面撞上。
她驚魂未定地後退兩步，險些再次倒地，卻被人接到手中。
“璃小姐。”
是愛德華。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林璃的眼淚忽的便流出來，抓住他的衣袖，“查爾斯呢？你看到查爾斯了嗎？”
愛德華有些驚異，這位向來溫順的璃小姐竟然會直呼伯爵的名字。但這種時候，他也并未在意，只安撫住林璃的情緒，“小姐別擔心，伯爵先生會來找您的。”
他扶住林璃，忽而又想起什麽，“昨夜小姐暈倒了，不知現在身體可有好些？”
林璃恍惚地看着他，遲鈍了幾秒才點頭，“已經沒事了。”但愛德華低頭，卻看她身上扔穿着睡衣。
不知是不是不忍，将她肩上的大衣緊了緊，“璃小姐跟我一起吧，等伯爵來了，也好有個照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