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喻元平挨了打的消息,逐漸在南陽城傳開而來。

人人都說沈蘭是因為念着蘇慕晴之前是将軍府的姑娘,這才出了手。

但不管沈蘭是出自什麽原因……都給蘇慕晴出了口惡氣。

蘇慕晴送走了謝瑜君,此時流玉也聽到了消息,端着糕點走到了屋子裏來。

“真該!誰讓他嘴巴不幹不淨的,還讓小姐名聲受損!”

蘇慕晴也露出了笑容:“對了,讓你打探的消息如何了?”

流玉朝蘇慕晴禀告:“自然查清楚了,說是這段日子公子感染了風寒,這才閉門不出的。”

感染了風寒?

蘇慕晴憂心忡忡,流玉見此不由莞爾:“小姐還真是愛護兄長。”

蘇慕晴微怔:“你怎麽不和旁人一樣猜想我是和裴清硯有了私情?”

流玉還覺得是蘇慕晴試探她,瞬間臉色泛白的跪了下去:“奴不敢!奴家中也有姐姐,自然知曉女子有了心上人是什麽反應,小姐這模樣着實不像。所以……奴才這麽說。”

“不必那麽緊張,只是問問罷了。”

不可能不緊張的!

在謝瑜君進府前,裴公公曾拿了公子和幾個奴才立威。她們是萬萬不敢輕慢了謝瑜君的,再加上上次小姐拿鞭子打喻元平,她們那些下人都看在眼裏,服侍時便更加盡心了。

“奴知曉小姐心善,但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

她話音剛落,小順子就谄媚的走了過來:“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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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來了?可是有什麽事?”

小順子一直都在裴德勝身邊辦事,今天怎得了空來自己這裏?

“夫人忘記把東西給小姐了。這不,不敢耽擱,便立馬來小姐這裏了。”

小順子從懷裏掏出了一盒東西,看着約莫只有兩指寬,盒子上面的紋路格外細膩,顏色也鮮豔。

“這是……?”

“這東西叫做雪顏膏,是那日成婚的賀禮,乃宮中之物,名貴得很呢。”

蘇慕晴下意識的摸了下,傷着的地方已經長出了新肉,一直用着裴清硯那藥,好得也很快。

不過既然是謝瑜君的囑托,蘇慕晴也就笑着收下了。

這一天她也累了,同謝瑜君說了好一會兒話,天色也漸漸暗淡下去,周圍一片阒黑,唯有明月灑下一地銀霜,朦胧得猶如白紗。

臨睡前,流玉服侍着給蘇慕晴擦了雪顏膏。

蘇慕晴疑惑道:“是不是抹得太多了?”

流玉恭敬的對蘇慕晴解釋:“夫人特意吩咐了得多抹一些,臉上才好得快。”

蘇慕晴啞然,娘這是太憂心她的容貌了。

既然是好東西,蘇慕晴也由着流玉了。

等上完藥,她很快便陷入了沉睡之中,夢裏光怪陸離,雲波詭谲。

蘇慕晴睡得極不安穩,恍惚間似聽見誰在輕聲喊她的名字:“慕兒……”

她想要睜開眼,眼皮卻極沉,根本不聽使喚。

屋子裏,燃着一種好聞的熏香,袅袅的煙絲從熏籠裏飄出。她睡得有些熱了,汗濕了裏衣,青絲便這樣迤逦而開。

蕭奕謹偷偷溜入了裴府,用手撩起了床幔,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眼神不由染上幾分幽暗。

早知道她的容貌極美,卻沒想到能美得如此奪目。

雖然知道蘇慕晴聽不見,蕭奕謹還是說:“客棧那日的事情,我已經幫你查明,東西就放在桌上。”

蘇慕晴唔了一聲,小眉頭微蹙。

蕭奕謹看得忍俊不禁,伸出手去戳了下她的額頭:“在我面前扮男裝的時候可不見你睡得這麽死。”

蘇慕晴做他的伴讀足足半年,兩人的确有時候是睡在一起的。

蕭奕謹那段時間還總是懷疑自己染了斷袖之癖,越來越躲着蘇慕晴,哪知道越是躲,他心裏便越放不下。

蕭奕謹覺得自己是瘋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蕭奕謹深深凝視着蘇慕晴的臉,德妃的案子已經結案好幾日了,明天就是父皇迎回他的日子。

蕭奕謹知道自此之後不能輕易出宮了,這才趕在今天晚上來見了她。

如今他身邊處處都是旁人的眼線,稍一走錯便驚險萬分。

蕭奕謹沙啞了嗓音:“究竟何時才能正大光明的來看你?”

到時殺了裴德勝,恢複了她蘇家小姐的身份,再将她牢牢的鎖在自己身邊。

一夜過去,陽光微微的滲透進屋子裏,床幔內蘇慕晴還在沉睡。

流玉端着水走了進來:“小姐,該起了。”

蘇慕晴這才醒過來,用手指按壓着太陽穴:“今日不知怎的,頭疼得厲害。”

“聽說雪顏膏裏加了安神的東西,可能是小姐睡得久了些吧。”

“……原是這樣。”

蘇慕晴走到梳妝臺,流玉已經給她梳洗完畢。

她的餘光卻瞥到了那方,卻發現桌子上擺放着一封信和……幾顆紅豆?

蘇慕晴還正奇怪着呢,丫環就說裴清硯朝這邊過來了。

大夏開朝三十幾年,民風開放,并沒有男女七歲不可同席的規矩。

再加上裴府是新府,又是太監為主,規矩就更少了。

蘇慕晴迅速的帶上面紗,一個身影便立于門外,隔着緊閉的木門,只看得見微微的影子。

“兄長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正因好些了,才過來答謝妹妹上次的回護之情。”裴清硯語氣稍頓,“這次倒是叫我兄長了?”

蘇慕晴一噎,那麽多下人在,自己叫他兄長是給他撐場子呢。

她走到那邊,打開了門,裴清硯的臉就映入她的眼簾。

他的發間沾染了宿露,似乎是從花瓣上帶來的,那張臉格外清隽,可眉眼卻帶着淡淡疏遠。裴清硯站在門口,雕花窗外透進熹微的晨光,将他的身影都柔和了下去。

蘇慕晴心頭被撞動了一下,裴清硯的确是她那麽多年見到最好看的人。

她餘光又瞥到那些下人,便對裴清硯說:“早上還冷着呢,兄長身子剛好,還是進來說話吧。”

裴清硯也走了進去,屋子裏燃着淡淡的果香,侵染心鼻,格外好聞。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客棧裏……她身上也是這股味道。

蘇慕晴的臉頰微紅:“那日……”

“嗯?”

蘇慕晴緊緊閉上了雙眼,卻難掩羞怯:“那日兄長怎會有和我小衣一樣圖案的……?”

蘇慕晴羞得幾乎說不下去,心髒咚咚的跳動了起來。

這樣豔若桃李,一時讓裴清硯看得微怔。

他轉而笑了起來:“自然是看過那圖案。”

蘇慕晴頓時就捂住了耳朵:“別說了別說了,讓我冷靜冷靜!”

裴清硯勾起唇角:“怎麽妹妹突然就害羞了?那日你我不是坦誠相待麽?”

蘇慕晴的眼眶都浮現一層水霧:“才不是坦誠相待!我有好好藏在水裏!”

裴清硯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蘇慕晴這才發現自己被他逗了,一雙美目茫然的盯着他。

“……”艹,有點想打人怎麽辦?

裴清硯為了回護她而受了傷,蘇慕晴本就對他心懷愧疚。

現在,連愧疚也省了。

“我素來眼瞎,妹妹不必驚慌,那日在客棧我并未看見太多。”

蘇慕晴:“……”睜着眼說什麽瞎話呢?

“是真的,我視力……并不大好。”裴清硯的臉色漸漸冷卻了下去,“十歲那年,我曾被父親一鞭子打傷了眼睛。”

蘇慕晴睜大了眼,心裏生出幾分憐憫。

自從謝瑜君嫁到這個家之後,蘇慕晴就發現了……裴清硯的日子比她們母子還要難熬。

方才的氣氛還和樂,此刻瞬間降至冰點。

裴清硯的餘光卻不慎瞥到了桌子上的東西,臉色逐漸變得晦暗難明。

“這是……紅豆?”

“早上醒來就看見在那兒了。”

“妹妹可聽過一言?”

“嗯?”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裴清硯走了過去,用手捏了捏,“紅豆,代表相思啊。”

他轉過頭來,露出一個危險而詭谲的笑容:“不知是誰對妹妹這般相思?”

作者有話要說: 蕭奕謹:今天,請叫我神!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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