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和宋家的結親, 似乎已成了定局。
蘇慕晴得知這件事兒的時候,忍不住嘟囔了起來:“大兄那天才把三姑娘吓得臉色發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習秋正在為她上妝,菱花鏡裏映出了她的樣子。
手裏的觸感猶如上好的綢緞, 如今全部梳了上去, 濃密烏黑。她的膚色極白,習秋為她的眼角抹了一道豔紅的妝, 那張臉瞬間變得明豔起來, 宛若秾麗的海棠。
看着這樣的蘇慕晴,四周的丫環沒一個能挪開眼的。
“不用那麽多簪子,就拿一支步搖就可以了。”
“不成, 夫人特意吩咐過了。今日可是小姐的及笄禮, 可馬虎不得。”
往日便覺得小姐好看,誰知這樣精心上過妝後更是美得令人難忘,習秋笑着說道, “聽說裴大人也會來。”
“他來做什麽?”及笄禮都是些婦人參加,哪家辦及笄禮聽說過未婚夫來的?
習秋笑出了聲,同連枝對視了一眼:“小姐到時候就知道了。”
“……你們有事瞞着我?”
“哪兒敢?小姐快些出去吧。”
蘇慕晴滿心郁悶,只能先行離開。她在門口見着了流玉,自從那件事情之後, 流玉便主動對她說想去外屋伺候。
蘇慕晴知道她是心懷愧疚, 覺得沒好生把她護下, 擔當不起貼身侍女的重任。
蘇慕晴停駐片刻, 輕聲道:“流玉,今日是我的及笄禮,你扶我去正廳吧。”
流玉微怔,眼眶都含了熱淚:“小姐……小姐不會嫌棄我無用?”
“你在裴府的時候就一直照顧我了,再說女孩子膽小些也是無妨的。”
習秋也覺自己那日說得太重,她只是看到蘇慕晴被章鴻推到了泥水裏,一時氣憤難當,便遷怒了流玉,覺得她吓得發了抖太膽小了。
“此時的确是我欠妥,我向你賠罪。”
流玉擦了擦眼淚:“習秋姐姐罵我的話,我都記在心裏,我知道自己錯了,這才自請在外屋伺候。”
她這麽說,更讓習秋的心軟了不少。
“若是旁人遇到這事兒,大多都會明哲保身,你還覺得擔不了重任,自請去外屋伺候,可見對小姐的忠心。”
縱然能力不足,也膽小沒見識,這忠心倒是難能可貴。
蘇慕晴大約早知道這些,又明白她若不答應流玉的請求,內屋幾個侍女之間便會生出嫌隙。
小姐是要讓她自己親眼看看,流玉的品性。
習秋是真對蘇慕晴佩服得五體投地,這種以退為進,着實厲害。
“莫要耽誤了小姐的及笄禮,你随我們一同去吧。”
流玉一聽,心道決不能因自己而耽擱了蘇慕晴,她擡起頭,望到蘇慕晴對她的淺笑,心裏的惶恐已經被撫平:“是。”
“走吧。”
蘇慕晴的及笄禮來了不少貴女,她們怎麽都沒想到,之前的蘇家還是個岌岌可危的商賈之家,處境十分尴尬。
蘇夫人把蘇慕晴養在膝下才短短半年時間,蘇家就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且不說皇上的賜婚,便說蘇映晗連中二元,便讓蘇慕晴的身份水漲船高了。宋家又傳出想要同蘇家結親的話來,單說這幾樣,竟都發生在短短半年時間裏。
這……那蘇小姐的運氣,可真是人人豔羨。
貴女之間甚至還開起了玩笑,說這蘇小姐莫不是錦鯉附體,同她說過話的人都會生出好運吧?
蘇慕晴的及笄禮辦得尤為繁複隆重,蘇夫人念着她是蘇朝風唯一的子嗣了,又記在了她的名下,自然不會虧了她。
嘴上是這麽說的,鄭婆子卻看見蘇夫人什麽都用了最好的,還操辦得盡心盡力。
她在一旁都忍不住抿嘴笑,夫人可真是典型的嘴硬心軟。
以前蘇家在蘇夫人的管制下,氣氛總是嚴肅而沉悶,自從小姐回了蘇家,人人都看清了蘇夫人心裏竟還有柔軟,蘇家的氣氛都活躍多了。
“行禮。”
随着樂人的長喊,蘇慕晴一步步踏入正廳。
蘇夫人眼眶略有些濕潤,只是表情仍然嚴肅,仿佛古井一般。
蘇慕晴朝蘇夫人深深一拜:“有勞母親了。”
蘇夫人這才起了身,走到了三個執事面前,她們手裏分別都托着幾個托盤,裏面放着發笄、發簪和發釵。
授此物後,便代表着禮成。
蘇夫人剛要把簪子插到她的發髻之中,一支長箭撕裂了風,直直的射到了屋內的匾額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還未來得及思考,一場箭雨降臨于蘇家,家奴跑進來禀告:“夫人,大事不好了,七皇子……”
他還尚未說出話來,自己的背後便被一支利箭給射穿,一口血瞬間吐出,打濕了習秋的襦裙。
習秋還未驚叫,四周的貴女們便大聲叫喊了起來。
蘇家頓時亂成了一團,人人自顧自的逃竄,可外面的箭雨豈是那麽容易躲得過的。
眼見着一支正要朝蘇慕晴飛來,裴清硯便拉着她的手朝後傾倒,蘇映晗也從旁邊用折扇打斷了飛過來的箭支。
“沒事吧?”
“沒事吧?”
兩人幾乎同聲詢問。
裴清硯皺緊了眉頭:“慕兒是我的未婚妻,不勞蘇兄費心。”
蘇映晗笑道:“裴兄忘了慕兒的娘三嫁了?夫君可以換,但她怎麽換我都是她的大兄。”
蘇慕晴:“……”
她确定以及肯定蘇映晗對她絕對沒有男女之情,蘇映晗對她唯有親情罷了。
但他非要和裴清硯擡杠,這不禁讓蘇慕晴頭疼起來,蘇映晗什麽時候變成了妹控?
不不不,這一定是她的錯覺!
“大兄別鬧了。”
“慕兒好偏心,還未嫁過去呢。”
蘇慕晴臉色泛起了紅,裴清硯在一旁看着,臉色才終于好看了些。
哼,慕兒到最後還是維護他的!
蘇慕晴驚魂未定:“到底出什麽事了?”
蘇映晗今日是上了朝堂的,知道些緣由:“範老爺子終于勸服了牢中的範大人,他今日在朝堂上說……自己是為蕭奕謹頂罪。”
“那蘇家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蘇映晗沉默了下來:“想必裴兄前些日子就已經同皇上告了假,要來你的及笄禮。”
裴清硯抿着唇:“是又如何?”
蘇映晗仍是那副笑臉:“沒如何,只是範大人說是為了七皇子頂罪,那位必定提前籌謀,就等着這一天呢,要将你置之死地。”
蘇夫人在一旁聽得心驚膽戰。
也就是說,蕭奕謹的目标是裴清硯?
難道他不知道會禍及慕兒嗎?
蘇夫人越想,越覺得自己當初沒逼蘇慕晴嫁給蕭奕謹當側妃真的太好了。若是真那麽做了,範家和蘇家就更加心甘情願的為他賣命了。
蘇夫人一陣後怕:“這可如何是好?”
“外面一定被衆多士兵包圍,母親還是先躲一躲吧。”
蘇夫人驚魂未定,聽到蘇映晗的話後,這才點了點頭。
女眷們都到了裏面去避難,有好幾位貴女亂跑已經受到波及,見四下無人後,蘇映晗才望向裴清硯:“蕭奕謹有籌謀,你應當也有吧?”
裴清硯無辜的看向了他:“蘇兄為何這麽說?”
蘇映晗都要在心裏罵一聲了,他耳目衆多,還有裴德勝臨時留給他的那些。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勢力便擴大至此,還真是厲害。
在範家犯事後,他曾在宮中同皇上密談了好幾個時辰,這消息随後被皇上封鎖。
想必那一日,裴清硯便備足了證據,在皇上面前道出了一切。
他們父子兩把消息瞞住,将章家、沈家、蕭奕謹當猴耍,甚至利用蕭奕謹準備清洗一次朝堂。但凡有私自和蕭奕謹交好的,都可以一并除去。
先帝打下大夏的江山,為保江山穩固,便封了一堆的人,還讓前朝的勢力留存。
僅一招,便能徹底根除了。
蘇映晗渾身微顫,真是好深的算計。
“我不信你什麽籌謀都沒有,會成為砧板上待宰的羔羊。”
裴清硯微垂着眼眸,嘴角揚起一個冰冷的弧度,語氣卻帶着溫柔缱绻:“說起來,慕兒的及笄禮我還未給她。要送,自然要送最好的。”
—
在來此處的時候,蘇夫人也被箭雨傷着了。
貴女們哭成了一團,蜷縮在蘇夫人的院子裏:“七皇子怎會突然間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們可怎麽辦啊。”
“能怎麽辦?七皇子的人難道還殺女眷不成?”
“這可不一定,七皇子擅自調用了軍隊,你們也不想想這是為了什麽!”
蘇慕晴朝她望去,發現她不似其他貴女那般哭哭啼啼,臉上反倒剛毅:“這位姐姐是……?”
“賀婉。”
“原來是賀将軍的獨女!”蘇慕晴睜大了眼,“說起來,蘇家和賀家也算是表親。”
賀婉從小便是獨女,蘇家也僅剩蘇慕晴一支,想着兩家頗有些同病相憐,這次的及笄禮,賀婉便屈尊降貴的來參加了。
沒想到,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幾個貴女小聲議論了起來:“既然賀家姐姐也在,賀将軍會不會來救我們?”
“這也說不一定,外面的可是七皇子,沒皇上授意他怎麽敢?”
“賀家也不見得會來救,賀将軍都閑散了多少年了?朝廷又不重用他,外面可有這麽多人啊,他拿什麽來救?”
賀婉臉色冷凝,都說得這麽清楚了,這些人竟然還沒聽懂。
她正想反駁,蘇慕晴便走到了她的身邊,朝她搖了搖頭:“別聲張。”
賀婉疑惑極了,不明白蘇慕晴為什麽攔着她。
蘇慕晴卻道:“把話說明白了,只會讓局面更加混亂罷了。”
賀婉沉着臉,她性子火爆,受不得這冤枉氣:“哪裏是什麽皇上授意?範家那位是替七皇子抵了罪,現在這事兒捅破,他要反了!”
此言一出,惹來衆人臉色煞白。
原本還存着一絲希望,而如今賀婉把希望全給捅破,她們瞬間如夢初醒了過來。
“這可怎麽辦?”
慌亂之中,她們忽然把目光落到了蘇慕晴身上。
前些日子,七皇子要娶她為側妃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只是後來皇上下旨賜婚,才壓下了這件事。
七皇子既然這麽想要她,那蘇慕晴便是她們的防身符啊!
把蘇慕晴交出去,那她們的安全就能得到保障了。
她們下意識的靠近了蘇慕晴,賀婉瞬間拉出了身上的鞭子:“別以為你們想什麽我不知道,滾!”
她是賀将軍的獨女,自小練武,又不愛裙裝。這一身凜然的呵斥,竟令衆人倒退一步,瞬間不敢亂動了。
這一天過得尤其漫長,外面的箭雨終于停息,城內亂成一片。
裴清硯派了一隊人來到了蘇府,這裏竟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淩霄朝蘇慕晴抱拳:“我家大人命我守在此處,蘇小姐沒事吧。”
“沒事,他呢?”
淩霄一板一眼的答道:“大人自然是去了宮中護駕。”
蘇慕晴也松了一口氣,那些牆頭草見到此情形,瞬間又恭維了過來:“還是裴大人有本事,僅僅半天就逼退了叛軍。”
蘇慕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方才這幾人低聲讨論緊急關頭要把她交出去保命的話,自己是聽在耳朵裏的。
淩霄露出了手裏的長劍,寒芒一閃。
他這副威吓的模樣,一副保護者的樣子,令那些人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下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們還會對蘇小姐不利?”
淩霄冷哼道:“這可不一定。”
之前對蘇慕晴動歪心思的人,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怒目的看着淩霄。
“蘇小姐還真是得了樁好姻緣。”她們冷嘲熱諷的說道。
被困的貴女衆多,聽到這幾人的話,終于忍不住痛罵起來:“我們是多虧了蘇小姐才得救,你們何以如此狼心狗肺?”
“怎麽狼心狗肺了?若非我們來蘇家,也不至于遇到驚險。”
“沒聽說是全南陽都亂了套嗎?你們在家中也能安全?”
這話刺痛了幾人的神經,原先那些惶惶不安的貴女,此刻都站到了蘇慕晴那邊去。
以前她們分明在一起嘲諷蘇慕晴,現在都因為獲救而被蘇慕晴收買。
這事兒鬧大了就不好了,蘇慕晴知道何為點到即止。
她笑着朝衆人說:“外面有重兵把守,蘇家先下是最安全的,諸位先在蘇家歇下吧,一切等到塵埃落定再說。”
衆人臉上愁容滿面,卻也只好如此了。
—
等安頓好了衆人,蘇慕晴才回到屋內陪伴蘇夫人。
她不僅擔心裴清硯,也擔心着謝瑜君,因此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夜已經深了,雖然已經開春,到了晚上卻裹着寒風。
月光已經被烏雲所遮蓋,蘇家受驚了一天,再加上南陽城亂成這樣,晚上也不許挂燈籠,以免吸引亂軍注意。
蘇夫人在房內點了一盞微弱的燈,小聲同蘇慕晴說話:“我真是悔恨,範家這幾十年,盼來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
“前朝那位真的這麽好嗎?值得那麽多人為他效忠?”
蘇夫人抿着唇,緩緩開口道:“慕兒,你不懂……那位或許謀智上不出衆,但十分仁愛,待臣子又好。”
她也是聽範老爺子說起過一些,便心生了敬仰之情。
他生不逢時,心腸又軟,終究未能阻擋住大夏的進攻。
“蕭奕謹是前朝皇室,他完全同那位不一樣,竟這樣利用範家……”
蘇慕晴明白蘇夫人此刻一定是痛心又寒心,她極感激蘇夫人,饒是這樣,也沒有逼迫她成為蕭奕謹的側妃。
若她是沈家或範家的女兒,一定會被逼迫的。
甚至生父蘇朝風,都有可能逼迫她做這件事,然而蘇夫人卻沒有。
“母親,範家會沒事的。”
蘇夫人眼裏的痛苦漸漸散去,轉而變得清明了起來:“慕兒,此次裴清硯能分出人手來照看蘇家,定然是有把握了。成與不成,明日便能知曉。”
“……嗯。”
這一夜蘇夫人又同她說了許久的話,第二天一大早,宮裏便傳來消息,說活捉了七皇子蕭奕謹。
康靖被當場處死,跟随他的沈家人也血濺三尺。
人人都在猜想,宣元帝會如何處置蕭奕謹。畢竟他是德妃的兒子,皇上可心心念念了許多年。
這個節骨眼上,宮裏面忽然宣了蘇慕晴入宮。
這個消息差點令蘇夫人昏厥,生怕會牽連到蘇慕晴身上。
蘇慕晴略微安撫了她幾句,便坐上了馬車。她昨天害怕,反觀今天卻一點兒都不怕了。
晨曦沖散了猶如墨汁一般的夜,天邊泛出了曙光來,很快太陽升起,淡金色的陽光從厚重的雲層灑下地面。
宮裏看上去,遠比南陽城更悲慘一些。
太監們雖然在清洗石板上的血跡,可短時間完全清洗不玩,蘇慕晴心中染上了沉重,很快便走到了殿內。
“拜見皇上。”
她發現了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心髒跳動得極亂。
“起吧。”
蘇慕晴這才起了身,才發現屋內不僅有皇上,還有太後,裴清硯以及蕭奕謹。
只是蕭奕謹跪在下方,身上也被五花大綁,臉上盡是冷漠的譏笑。
蘇慕晴連忙收回了眼神,不敢再多看。
“朕讓你來,便是七皇子請求朕,想在臨死之前再看你一眼。”
臨死?
蘇慕晴詫異極了,腦子裏亂成了一團,蕭奕謹竟然被下旨賜死了?
太後咳嗽了起來:“皇帝不是答應了哀家,要對謹兒從輕發落嗎?柔嘉已經在外面跪了一早上了,就是想等你收回成命!他畢竟是雪拂的孩子!”
“雪拂的孩子?”宣元帝覺得嘲諷極了,“母後,這件事情你就別再插手了,朕答應了他臨時的心願,已經是仁至義盡。”
“皇帝!你是不是受了這個裴清硯的蠱惑!”
“母後!”
“哀家偏要說,謹兒在做這事兒之前,已經同哀家多次說裴清硯乃是奸佞,範家那事乃是裴清硯一手操作。哀家本來也不信,現在看來恰有其事吧!”
宣元帝的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太後并非他的親生母親,乃是先帝的繼後。
她母親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早在先帝征戰的時候就死了。後來先帝登位,這才娶了她,便是如今的太後。
兩人的年歲差得并不多,宣元帝那時已經大了,對太後自然沒有感情。
“太後罵臣是奸佞,臣卻不得不反駁幾句。”
“哀家在跟皇帝說話,你插什麽嘴!真是放肆!”
裴清硯望着她,轉而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來,那身衣服上分明已經染了血,卻猶如水裏的青蓮那般,他仿佛被遺落在角落,紛争與他毫無幹系。
“太後不讓臣說話,還想置臣于死地,無非是因為當年我父親曾帶着我進了宮,還面見了太後。”
宣元帝一怔:“裴德勝?他做了什麽事?”
太後臉都難看了,在外面大喊:“還不快來人,将這奸佞壓下去。”
然而皇帝之前便吩咐了,無人敢進來。
太後只得咬牙警告:“你污蔑皇族,就不怕以後官途不保嗎?”
“皇上。”裴清硯拔高了聲量,“當年臣被裴德勝收養,他最初的目的便是見臣長得好,想把臣帶到宮裏做太監,進獻給太後!”
宣元帝睜大了眼,額頭的青筋頓時凸起。
太後慌了神:“混賬,真是反了,哀家的名聲也是你胡亂污蔑得了的!”
她還以為宣元帝會為她遮掩醜事,畢竟這件事情傳出去了,丢臉的也不光是她一個人,是整個皇室。
哪知道宣元帝臉色發青,心裏不由一陣後怕。
他若找到了兒子,卻發現自己兒子成了太後的禁脔,那才會被天下人恥笑!
“皇帝,你說說話啊!”
她越是這樣,宣元帝的怒氣快要臨近爆發點。
反倒是下面的蕭奕謹笑出了聲:“太後娘娘,父皇他這是在恨你呢。”
“謹兒,你……”
蕭奕謹陰陽怪氣的說:“你差點讓他兒子成了太監,還觊觎他兒子,這等醜事,父皇怎麽說得出口?”
“什麽?”
“太後娘娘還不知道吧?真正的七皇子,是差點成了你宮裏人的裴清硯啊。”
太後倒退了一步,臉上的血色盡失,瞬間跌坐在地。
若真是如此,那皇帝不是恨透了她?而且她方才……還跟皇帝求情?
宣元帝眯起眼:“母後,您還是不要待在宮裏了,免得父皇在天之靈看着,連眼睛都合不上。”
他的話裏帶上了殺意,讓太後渾身打着顫。
她徹底的後悔了起來,為何耐不住寂寞,非要去養什麽小太監?
先帝死了,她已經成了太後,享受到了最好的榮華富貴,皇帝也善待她的母族,她還有什麽不滿的?
她眼前發黑,一時之間滿腦子都是悔恨兩個字。
宣元帝不欲把精力放在她身上,目光微冷的望向了下方的蕭奕謹:“你既然人已經見到了,不若早早将你手裏的名單交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