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簡成烨的宿舍與傅澤安的宿舍很近,隔壁關系,中間只隔一堵牆。

簡成烨出宿舍門時,剛好撞見他出門:“頭暈嗎?”

傅澤安搖搖頭:“不暈了。”

與他肩并肩一同下樓往操場走,比平時早30分鐘到操場,此時的操場空無一人。

是他們特意約好的,給新兵一個措手不及,同時觀察他們的反觀能力。

三聲急促的哨聲和一聲铿锵有力的集合聲,打破清晨的寧靜。

殷旭煩躁的扯過枕頭捂着腦袋嚷道:“誰他媽一大早上作妖,還讓不讓人睡覺?擾人清夢,不得好死!”

室友見他沒有動靜,躺床上很沒事人一樣,套外套的手連忙推醒他:“別睡了,快醒醒,集合了。”

殷旭這才想起,他現在不是在家裏享福的三少,是新兵營裏的一棵草。

看一眼鬧鐘,媽的,才6:30。

連忙從被子裏爬起,提起褲子,拿上外套,顧不上扣子有沒有扣好,往操場的方向狂奔。

簡成烨修長的身子站在隊伍前面的正中央,傅澤安站在他的右側。

簡成烨與傅澤安看着第一個趕到的新,僅用一分鐘 ,并且衣服穿戴整齊,閃過一抹詫異。

果然不管在哪裏,總會有優秀的人。

盛遇白腰板挺得筆直,标準的立正姿勢站在平時集合的位置上。

過一會新兵陸陸續續趕來,都是一臉着急趕加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傅澤安不禁皺了皺眉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簡成烨看到這副場景不怒,新兵就是要好好調/教才能成為國家的棟梁。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給你們三十秒時間整理好自己的着裝。”

聽到指令,一群新兵連忙扣的扣子、提到提褲子、系得系皮帶,一通手忙腳亂。

簡成烨在心裏默默數30秒,其中還有一些新兵沒有整理好,總之時間到了,他不會再給時間整理了:“時間到,立正,既然都沒有睡醒的話,現在我讓你們清醒清醒,全體原地一百個俯卧撐,聽我指令,我數一的時候統一下去,我數二的時候統一上來,如果被我發現有人渾水摸魚在裏面偷懶,全體加罰十個。”

一排排新兵帶着怨氣,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敢反抗的趴下。

這種方式做俯卧撐最累,一個人可以快速的做完一百個,但和多人一起做,等全部人俯下去,又等全部人撐上來,手臂撐的時間越長,消耗的體力越大。

一百個俯卧撐後,一個個新兵滿頭大汗,額頭上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至下巴,卻沒有一個人敢去擦。

到時候被抓到做小動作,又該被鐵血教官罰了。

簡成烨心裏有幾分遺憾,居然沒有抓到偷懶的,沒有機會加罰,不過有遺憾太久,來日方長。

掃視一周問道:“都清醒了嗎?”

異口同聲道:“報告教官,清醒了!”

簡成烨:“聽聲音還沒醒。”

啞着嗓子吼道:“報考教官!清醒了。”

聽到洪亮中帶着幾分沙啞的聲音,心滿意足的不再折騰他們。

手指向傅澤安介紹道:“這是你們的指導員傅澤安,醜話說在前頭,他的指令就是我的指令,要是我發現你們對他的指令有不尊或者不敬的地方,別怪我不客氣!”

殷旭聽到這個名字撇了撇嘴,傅澤安這種人也配當指導員,就不怕把新兵都帶歪嗎?

傅澤安掃視一圈,看到第一排第二個時,目光閃過一絲詫異,殷家老三也來當兵了?

簡成烨目光震懾整支隊伍:“我對你們今天早上的表現很不滿意,盛遇白是第一個趕到操場并衣着整齊的,對于這一點,大家要向他學習。”

一瞬間目光落在盛遇白身上。

與盛遇白同寝室的景司在內心狂呸道:終于知道他為什麽不脫軍裝睡覺,原來就是等今天在教官面前圖表現,出風頭。

呸,不要臉的心機婊!

簡單表揚過後道:“向這樣的緊急集合随時會有,表現還是像今天這樣差,別怪我翻倍罰,上午訓練內容與昨天一樣,一個小時軍姿,站不好接着站。”

殷旭第一個站出來表示不幹:“昨天站了一天軍姿,今天又站軍姿,除了這個就沒有其他的嗎?我們是來當兵的,不是來曬太陽的。”

在新兵營兩天除了曬黑被罰什麽都沒有學到,氣不氣人!

傅澤安皺了皺眉頭,剛要開口說話,簡成烨卻率先開口了。

簡成烨目光落在他身上,還是頭一次有人敢反駁他說的話,似乎昨天要喝水的也是他。

他就喜歡這樣刺頭,正愁沒地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震懾震懾他們:“站軍姿是一切軍事行動的基礎,軍姿更是一個軍人的靈魂,連軍姿都站不好,在隊伍裏面搖搖晃晃像條蛆一樣扭來扭去,就你們這個樣子,有什麽臉面學其他的。”

殷旭:“你有本事站三個小時試試,我就不信,三個小時裏你都能站得筆直,不動一下。”

簡成烨眉毛輕挑,他等的就是這句話:“好,三個小時裏,我們面對面互相監督,我要是動了一根指頭腰彎了一下,要殺要剮随你便,你若是動了一下,全員操場二十圈,半個小時內沒有跑完,我讓炊事員不用準備你們的中飯,你敢比嗎。”

殷旭:“我當然敢比,只不過,跟你比的人是我,憑什麽我輸了,他們都要罰跑。”

操場二十圈相當于八公裏,這是鐵了心要給他拉仇恨值,故意讓別人記恨他。

他才不上這個當。

簡成烨不以為意道:“你們是一個集體,一人出錯,全員受罰。”

上下掃視他,目光裏帶着輕視:“不敢賭就別質疑我的話,老老實實站軍姿。”

殷旭經不起激。

“誰說我不敢賭,你說話算數嗎,如果你輸了,要殺要剮随我便,到時候輸了可別賴賬。”

簡成烨:“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在站軍姿上,他絕對不可能輸在一個新兵手上。

目光落在傅澤安的身上:“澤安,過來幫我計時。”

傅澤安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點點頭,他相信簡成烨絕對不會輸。

從001出來的人,如果連個軍姿都站不好,輸給一個新兵,傳出去豈不是贻笑大方。

烈陽下。

簡成烨與殷旭面對面,身子站得筆直,一群新兵目光緊緊的盯着簡成烨,試圖逮到簡成烨有松懈下來的那一刻。

事關他們要不要罰跑二十圈,有沒有中飯吃,盯着他的目光,片刻不敢松懈。

太陽逐漸升至頭頂。

一顆汗珠從腦門劃至下巴,滴答滴落地面,蒸發在空氣中。

殷旭腿有一些發麻,目光看着簡成烨,保持最初的姿勢一動也不動,筆直得像一棵白楊樹。

突然感覺小腿一抽,整個身子往前傾,暗道不好,想要穩住卻已來不及。

簡成烨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嘲諷道:“我還以為你能再堅持會兒,沒想到這麽不堪一擊。”

殷旭:“你這話什麽意思!”

簡成烨不再搭理他,擡頭看手腕上的手表:“從現在開始計時,半個小時內沒跑完二十圈,中飯沒你們的份。”

新兵們一個一個苦着臉,埋怨道:

“自己沒本事,非要站出去逞強打賭,輸了就算了,還要連累我們。”

“沒本事就不要出這個風頭。”

“這麽大的太陽,這麽熱的天氣,操場二十圈,跑完我要是還能活下來,簡直佩服我自己。”

簡成烨聽着一聲又一聲的小聲議論,卻沒人行動:“都不想吃中飯了嗎?”

殷旭你這抱怨他的話,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裏,拔腿率先跑圈。

其他人看有人領頭跑圈,連忙跟上。

午休時間。

殷旭特意打聽到傅澤安的宿舍,在門口逮他:“傅澤安你什麽時候成指導員了?”

不是特種兵嗎?

被人直呼名字,皺了皺眉頭:“這裏是部隊,不是家裏,要叫我傅指導員!”

殷旭:“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傅澤安:“任務。”

具體是什麽任務,不多做解釋。

殷旭:“騙人,我看你是被降級才到新兵營當指導員。”

傅澤安:“你什麽時候見過有特種兵降級到新兵營當輔導員的例子。”

看着那三朵花,二十七歲的上校不多見,撇嘴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我二哥很想你,你什麽時候回去見他一面。”

他讨厭傅澤安搶跟他最親的二哥,可二哥偏偏就是喜歡他。

傅澤安去當兵了,二哥一直念念不忘,時不時寫信給他。

在他心裏,傅澤安就是狐貍精轉世,還是會勾人的狐貍精轉世,把他二哥勾的團團轉。

傅澤安:“看情況。”

一聽就知道是随便打發他的客套話。

殷旭強硬道:“說具體時間。”

他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傅澤安:“午休時間快結束了,你們下午還有訓練。”

不想說一個具體時間騙他,給他二哥一絲多餘的希望。

殷旭:“你現在不回答,我也有辦法讓你說。”

下午。

有了上午發生的事情,下午都好好的站軍姿,暫時不敢有造次的想法。

簡成烨:“身體站直,別在裏面做小動作,但凡有一個人做小動作被我抓到了,我立馬通知炊事班長,不用準備你們的晚飯了,我說到做到!”

太陽逐漸偏向西邊。

簡成烨目光掃過第三排第四個:“言冬腰板給我挺直。”

沖站在身旁的傅澤安道:“通知炊事班班長,不用準備他們晚飯了。”

傅澤安:“好。”

下午訓練結束,新兵們想到教官下午說的話,都是一臉苦相。

中午不死心去食堂看情況,發現食堂別說一棵菜葉子,就是一粒熟了的米都沒有。

真的沒有給他們準備中飯,下午的狠話放的明明白白,晚飯自然沒戲。

一天頂着太陽訓練,上午做的俯卧撐手臂酸酸麻麻的感覺更加明顯,捂着餓的發癟的肚子,自認苦命的回宿舍休息。

簡成烨趴完餐盤裏最後一粒米:“你讓炊事員熬點米粥,晚點帶人送到他們宿舍去。”

傅澤安餐盤裏的飯還剩一半,跟着放下碗筷,明知故問道:“送到誰的宿舍,他們是那個他們。”

簡成烨:“新兵宿舍。”

傅澤安:“是你罰他們不許吃中飯不許吃晚飯的,與我無關,現在心軟了,派我過去,你自己和炊事班長說去,自己給他們送粥過去。”

心思被人說穿,嘴硬道:“我沒心軟,就他們那體質,我怕明天早上操場一個人都沒有,全部昏睡在床上,要挨個擡去醫務室才能救醒。”

傅澤安點點頭:“為了塑造你鐵血教官的形象,我只能犧牲了。”

皺着眉頭,一副為了他掏心掏肝的樣子。

他知道,簡成烨今天做的一切,是為了給新兵一個下馬威,在他們心中樹立軍威。

第一印象沒有留好,未來朝他們下令,會有人不服,有人違反軍規要處置,處罰效果會大大減弱。

桌下修長且有力的腿,一腳踢在傅澤安的小腿上:“讓你去說就快點去說,哪那麽多廢話,你是很久沒有被我過肩摔過了吧,要不我們現在就打一架,讓人把那群新兵蛋子喊過來看一看,增長實戰經驗。”

傅澤安揉揉被踢的小腿:“我拒絕,我打不贏你,更不想在那麽多新兵面前丢臉,你要面子,難道我就不要啊!”

簡成烨:“快去。”

傅澤安起身端着餐盤正準備走,簡成烨瞄到餐盤裏剩下一半的飯,連忙叫住:“回來。”

傅澤安老實坐下:“大哥還有什麽吩咐,小的盡管去辦。”

簡成烨:“把飯吃完再走!”

傅澤安:“我吃不下了。”

肚子告訴他,他已經有些飽了。

簡成烨:“誰給你資格浪費國家糧食的?”

有一年,老家發生旱災,收成很低,飲用水需要去很遠的地方挑,水稻的産量不夠一家三口人吃,更沒有多餘的糧賣出去,家裏少了一筆收入來源,那年他的學費還是四處找親戚借的。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在他的眼裏,糧食與水是絕對不能浪費的。

傅澤安:“晚上只吃八分飽,吃多了不易于消化,容易積食。”

簡成烨:“晚上操場打一架助消食。”

傅澤安:“不帶你這麽逼人吃飯的。”

簡成烨看他真不願意吃,嘆了口氣:“餐盤放着,待會兒我給你洗,快去通知炊事班長。”

看着他的背影,扒着他的剩飯,也不知道是誰給他養成每次吃飯都要剩飯的這個壞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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