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吳迪口中的那聲“卧槽”差點就出嘴了,還好他自己反應快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過他瞪得圓鼓鼓的眼睛足以說明他內心的震驚,他看向一旁的夏雲舟,顯然夏雲舟的震驚比他只多不少。
做他們這一行的,多少要和陰間的牛鬼蛇神打交道,而傳說中的引渡使,自國家特殊部門成立起就已經存在了,引渡使負責平衡陰陽二界,誰也不清楚引渡使的具體身份,不過但凡人間出現窮兇極惡的鬼怪之際,他都會出現。
陰差翻了翻手中的冊子,“蔡溪,A城人士,享年二十七歲,死于二月三日晚九點。”
夏雲舟一聽心頭大震,他說怎麽看這女鬼這麽眼熟,可不就是蔡溪嗎!
蔡溪的手腳被陰差綁上枷鎖,依舊渾身怨氣,陰森的眼睛裏滿是怨恨,“都該死!是他先騙我的!”
“殺死陳立科的人是你?”夏雲舟問道。
蔡溪的嘴裏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桀桀桀……是我,就是我幹的!他該死!”
“那吳淑娟呢?你父母呢?”夏雲舟越問心頭越發涼,蔡溪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的父母給殺了吧。
“對,都是我做的,他們全部都該去死,要不是他們,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那個老虔婆真以為她兒子是什麽寶貝不成,成天只知道罵我用了她兒子的錢,她那張嘴就是應該把舌頭給她拔了!”
夏雲舟聽着蔡溪的絮絮叨叨,猛地想起吳淑娟的舌頭可不就是被拔了嗎,原來是因為這個。
“你以為我想變成這樣嗎?都是他們逼我的,都是他們逼的!”蔡溪情緒一激動,渾身鬼氣森森,怨氣将整個屋子覆蓋。
夏雲舟一把扶住一旁的吳迪,吳迪年輕容易受到影響,産生負面情緒,“快念清心咒。”
吳迪回過神來,閉上眼睛将內心陰暗的情緒驅走,默念起清心咒。
“你為什麽要殺了你的父母?”夏雲舟一邊扶着吳迪一邊質問道,萬一蔡溪被陰差帶走,這案子可就成無頭案了。
“啊——都怪他們。”蔡溪突如其來的憤怒,讓她差點将枷鎖掙脫開來。
戚意棠見狀,長袖一揮,蔡溪猛地倒在地上,渾身的怨氣也去了大半,那些怨氣凝結成黑色的珠子被戚意棠收起,随手扔給陳宣。
陳宣收好,打算回去拿給晏一葉和晏知秋當零嘴。
蔡溪猙獰的面容在瞬間恢複了平靜,夏雲舟這才看清她身上穿了一條紅色的裙子,那并非裙子原本的顏色,而是被鮮血染紅的。
蔡溪原本的容貌清麗,算不得什麽大美人,可也算是小家碧玉。
她坐在地板上,有些茫然,她緩緩擡起顫抖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我殺人了……”
“殺了無辜的人。”
這時候她才終于在死後有了理智。
“蔡溪,可以告訴我們真相嗎?”夏雲舟走到她面前問道。
蔡溪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颔首,“我和陳立科是相親認識的,因為我小時候差點被親戚猥亵,長大後就很排斥和異性接觸,更不要提談戀愛。”
“我應該一直算是那種乖乖女,父母不讓我讀書的時候談戀愛,我就沒有談過戀愛,一直到我大學畢業實習的時候,我認識了我的前男友,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下去了,于是鼓起勇氣和他交往。”
蔡溪的嘴角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我被他騙了,被劈腿,還被騙錢。後來我一直不願意談戀愛,覺得一個人挺好的,但是我爸媽看我年齡一年比一年大,都着急了,在我大姑的撮合下,我被他們騙着去見了陳立科。”
“可能你們都不怎麽能理解,一個成年人,自己不願意,別人怎麽可能逼迫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
“我跑過,又被我父母抓回來了,他們扣着我的身份證,我哪兒也去不了,他們逼着我結婚,就是因為我二十五歲了,還不結婚,別人會笑話我們家的。”
蔡溪深呼吸一口氣,繼續往下講,“陳立科親自跑過來找我,向我承諾永遠不會背叛我,我和他說了,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承受一次被人欺騙的滋味,我很害怕,我沒有安全感,他說他會保護我,會愛我,會給我安全感的。他明明承諾過!到後來我才知道,他哪裏是為了我,他分明是為了我家的錢。”
“我說過我暫時還不想生孩子,我的工作正在上升期,可是他趁着我生日将我灌醉,讓我懷孕。我想打掉孩子,他也不允許,他一直哄着我,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甚至自作主張幫我辭職,我的父母都站在他那邊,所有人都說等孩子生下來之後,我就會喜歡孩子的,一個女孩子事業心不要那麽強。”
蔡溪痛苦的抓着自己的頭發,“可結果呢,我生了個女孩兒,他的态度就變了,孩子哭了餓了他也不關心,反而嫌棄起孩子太吵。那個老虔婆也只知道罵女孩兒是個賠錢貨。我得了抑郁症也沒人過問我一句,甚至我後來發現他在外面有了人,我的父母也只是和他談了談,讓他以後別這樣了,還說什麽,哪個男人不偷腥,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們難道不該死嗎?!”蔡溪大吼道。
吳迪和夏雲舟頓時感到一陣唏噓,蔡溪說的事情太常見了,只不過大部分人選擇了忍耐,這個世界原本就沒有什麽絕對的公平。
“那你是怎麽死的?”夏雲舟問起了關鍵問題。
“呵呵……怎麽死的,被陳立科砍斷了大動脈死的。屍體被他運到鄉下扔進了化糞池裏。”
夏雲舟立馬給了吳迪一個眼神,吳迪連忙拿出手機聯系人去撈屍體。
“所以你附身在吳悠等人身上就是為了除盡渣男?”夏雲舟問道。
“難道他們不該死嗎?”蔡溪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夏雲舟,似乎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就算他們該死,也輪不到你來。”夏雲舟搖搖頭,沒有誰有資格主宰別人的生死。
吳迪收了手機,說了一句,“你以為你是移花宮宮主呀,除盡天下負心人。”
“少看點電視吧。”
既然知道了來龍去脈,陰差自然就要把蔡溪帶走了,戚意棠忽然長眉一蹙,渾身氣勢陡然一變,直教人遍體生寒。
他收了傘,用傘頂部勾住蔡溪的衣領,“這世間竟還有膽敢在我面前說謊的。”
夏雲舟和吳迪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下一秒戚意棠連帶着蔡溪便消失了。
緊接着,陳宣對陰差拱了拱手,“煩請二位再走一趟。”
陰差居然也不惱怒,說走就跟着陳宣走了。
夏雲舟将昏迷中的田恬塞給吳迪,手中飛快疊出一只千紙鶴,然後跟着千紙鶴追了出去。
……
池敬淵拿着之前陳立科金屋藏嬌的地址,想去試一試,看那位付小姐在不在這裏。
可惜他撲了個空,裏面的租客已經換了一批人。
他手中沒有更多關于付小姐的信息,一下子走進了死胡同裏。
他在樹下的長椅上坐了一會兒,決定再去陳立科家走一趟,他得去見一下那位鄭婆婆,那天那位鄭婆婆站在樓梯口做什麽呢?
他總覺得鄭婆婆知道點什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麽一小會兒他好像聞到了一股香蠟的味道。
“叩叩叩……”池敬淵敲了三下門,鐵門被他敲響,在樓梯間裏回蕩。
這小區真有夠老的。
池敬淵原本以為會吃閉門羹,畢竟鄭婆婆是出了名的不喜歡見人。
“小夥子,是你呀。”鄭婆婆将門打開一條縫隙,露出又幹又黃,帶着老年斑的手,她渾濁的雙目盯着池敬淵看,讓他有點不舒服。
“您知道我?”
“知道,那天你不是站在樓梯上嗎。”鄭婆婆的音調緩慢,聲音充滿了滄桑。
池敬淵斟酌了一下,正要開口,鄭婆婆就先開口,說:“你是來問我對門兒那家的事情吧?”
她說着沖對門努了努嘴,池敬淵颔首,“對。”
“進來吧,老婆子泡茶給你喝。”鄭婆婆雙手背在背後,腳上踩着拖鞋往裏面走去。
池敬淵看着半開的門,和裏面昏暗的光線,推開門走了進去。
“用不着換鞋。”鄭婆婆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嗯。”池敬淵應了一聲,視線掃視着鄭婆婆的屋子,房子不大,一眼可以望到低,次卧的門是關着的。
他走到沙發上坐下,往沙發縫隙裏摸了一下,摸到還未打完的毛線,心裏大概有了數。
“您燒香?”池敬淵看見鄭婆婆家客廳裏正供奉着一尊神像,神像前有一個香爐,裏面的香已經快燃得差不多了。
鄭婆婆給他泡了一杯茶,茶葉放的有點多,也不知道是她的喜好還是單純因為人老了,眼睛不大好使。
“燒,老婆子沒事就燒燒香,念念佛。”鄭婆婆說着走到神像前抽出三根香點燃,一邊拜一邊嘴裏念着什麽。
池敬淵放下茶杯,目光凝然,“鄭婆婆,您認識付小姐嗎?”
“認識,之前就住對面兒。”鄭婆婆沒什麽反應,慢慢挪到沙發上坐下。
池敬淵像是只狩獵中的野獸一般緊盯着她不放,“我看您不僅是認識那麽簡單吧……”池敬淵往四周看了看,“或許,那位付小姐就在這裏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