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梅香如故(一)

桓修未料得這人竟是個女子!看着一副柔弱纖細的樣子竟能耍的一手好劍。

朝後揮手,随後漸漸湧進士兵将這群來歷不明的刺客收押。

桓玄死死盯住桓修,壓抑的眸中恨意洶湧。

“來人,陛下受到了驚擾,送陛下去休息。”

之後便進來幾名侍從攙扶着桓玄離開。

無霜直視桓修,無一絲畏懼。

桓修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此女保護陛下有功,大大嘉賞。”

離開後,桓玄心中越發不安。如今無霜暴露,她豈不是十分危險,欲動身離開卻看到帳外盡是桓修的人。

桓玄深深吸氣隐忍,遲早有一天桓修帶給他的恥辱,他定百倍奉還!

果不其然,第二日桓修便向桓玄索要無霜。

美名其曰對此女一見傾心。

桓玄心中痛恨,卻絲毫無拒絕的權力。

“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陛下不會舍不得吧。”

桓修半玩笑道,眼底卻湧着暗潮。

原本無霜以為桓玄是如何都不會把自己拱手讓人。

可事實卻如此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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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後便怒上心頭,桓修當真眼中毫無君威,她必要拿此人的頭顱喂狗。

無霜當夜便潛入了攝政王的府邸。

黑夜無邊,四周一片寂靜,唯獨一間廂房卻亮着淡淡的燭光。

燭光搖曳,紙窗上映出一人的身影。

無霜隐藏在暗處,她敢肯定屋內之人必是攝政王,眼中滑過一絲淩厲,扣動暗器兩枚銀針射出。

聽到一聲輕響,她快速潛入屋內。

朝着那方黑影襲去,兩招便輕易将那人制伏在地。

正當無霜疑惑之時,不想一股蠻力上來下一刻她便被人壓在身下。

只聽到一聲輕嗤:“憑這貓抓般的功夫可殺不了本王。”

無霜神色凜然,從袖中滑出匕首朝他刺去,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她匕首變換迅速,招招帶着股淩厲之風,桓修開始吃力起來,暗想此人定是破釜沉舟,勢必要跟他同歸于盡。

無霜看他有後退趨勢心中一喜,一抹銀光滑過黑夜。

正當她狠狠紮向他的胸口時,屋外倏然響起一陣轟然之聲。

天外閃起劇烈的火光,一聲聲悶爆聲響徹整個黑夜。

萬千的火光透過窗紙映照在無霜的面容上。

無霜深知若是她的匕首肯再深入兩分,此人必死無疑。

淚水漸漸積滿了眼眶,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可她不能殺了他。

想必桓玄發現自己不見,料想她定是來殺桓修。他便用火藥的信號告知她,桓修不能死。

那麽她便永遠不能留在桓玄身邊。

躺在地面的桓修看着她如此的樣子,眼底滑過一絲涼涼的笑意。

他拔出插在左胸的匕首仍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今後乖乖做本王的女人。”

他的話聽在無霜的耳朵裏卻是莫大的羞辱。

無霜咬牙繃緊了嘴唇:“或許桓玄會受制于你,而我永不妥協!”

外面的煙花再次在天空中綻放。

借着微弱的光桓修靜靜看着她眼底的不屈,有生以來竟第一次愣了許久。

畢竟是皇帝身邊的人,無霜出嫁也有個不大不小的儀式。

無霜未讓任何人服侍她,早早一人便穿上了嫁衣,出門前看着衆侍從驚愕的眼神,她自己蓋上了紅蓋頭。

桓玄站在她旁邊欲扶她卻被避開。

桓玄神色暗沉,低聲道:“無霜,你等我。”

無霜聞聲身形一震,卻依舊一言不發上了轎子離開。

無霜僅僅只以妾的身份嫁給攝政王,說白了不過是他的一個玩物罷了。

無霜想不明白難道桓修還妄想拿她來制衡桓玄麽。

夜幕十分,紅燭暖帳,燭火搖曳。

無霜一身嫁衣坐在榻上安安靜靜等待着她名義上的夫君。

嘎吱一聲,門被人輕輕推開。

聽着動靜他又把門阖上,倒上了兩杯酒漸漸走向她。

無霜神色一淩,下一刻便掀了蓋頭,狠狠盯着面前的男人,眼中盡是濃郁的厭惡。

桓修唇角微微翹起:“不想我的美人竟如此急不可耐,竟自己掀了蓋頭。”

桓修一身金紋玄服,束發帶着綴着珍珠的玉冠,風流如斯,俊美無雙。

當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無霜暗暗唾棄。

桓修上前遞給她一杯酒。

無霜垂眸不接。

“怎麽怕我下毒?”他仰頭将另一杯酒一飲而盡,睨着她的眸中盡是戲谑。

無霜接過同樣一飲而盡,冷聲道:“死有何懼。”

嫁給這種人還不如死了。

桓修哂笑,張開雙臂懶懶道:“為本王更衣。”

無霜忍下胸腔內翻湧的恨意,上前利落将他的玄服扯下,偏偏他腰間的帛帶系的着實緊,她扯了許久還未解下。

聽到他的嗤笑,無霜暗暗咬牙,抽出一旁的剪刀一把劃斷。

終于松了口氣。卻不想下一秒便被他攔腰抱起。

無霜狠狠別住他的手,卻不想他反而用力将她緊緊桎梏在懷中。

桓修湊近她面前,近到能感到她急促的呼吸。

“若是要羞辱我的話,恐怕不能讓你如意了。”

無霜閉眸,忍下滔滔的恨意。

桓修靜靜打量着她的眉眼:“本王還不至于去羞辱一個女人。”

話落便将她置于榻上,衣袖一揮,紅燭熄滅,屋內陷入一片漆黑。

無霜落在榻上,正要起身便感到他壓了下來。

“本王一向憐香惜玉,你若是個聰明人,便更要明白你如今的處境。”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上,無霜正欲掙紮的身子漸漸安靜下來。

原本無霜以為他會強要了她,卻不想漸漸他的呼吸趨于平穩。

無霜暗暗松了口氣,如今她來了攝政王的府邸,今後定是如履薄冰,處處謹慎。來了攝政王府邸後,無霜才了解原來攝政王還有個三歲的女兒。

這女娃娃渾身雪白,肉嘟嘟的小身子,兩顆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倒是看了令人心生歡喜,跟她老子卻是天差地別。

攝政王雖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卻不比皇帝大到那裏。

如今也只是三十出頭的年紀,正值壯年。王妃誕下郡主後便香消玉損。府中卻無別的侍妾唯獨無霜一人。

寒冬降臨,地上結了層寒霜。

無霜披着一身雪白的裘,坐在涼亭下看着不遠處那抹粉色的身影。

“夫人真是好心腸。若是王爺知道了您日日照顧小郡主定會十分感動。”

一旁的侍女微笑道。

無霜扯了扯嘴角。卻也未多做解釋。

那不遠處的粉團子倒是動了動,軟糯糯叫了聲:“兔子。”

無霜垂眸小飲了口茶水,倏然反應過來。

這冬天哪來的兔子。

擡眸便看到那粉團子沒了身影。

“快來人啊,小郡主不見了。”不遠處的侍女慌張喊道。

一抹黑色的影子消失在牆壁上。

無霜脫下裘衣迅速躍牆跟上。

追了好長一段路程,那刺客把她引進一處死角。

“女人,我勸你別多管閑事。”他只露出一雙淩厲的眼,其餘都遮掩得嚴嚴實實。

無霜冷笑:“桓修欠你的,你卻要這個女娃娃來還。當真是無恥。”

蒙面男子厲聲道:“父債子償,天經地義。”

無霜冷冷打量着他,此人手中有兵器。如今她兩手空空,若是打起來她定是落于下風。

“你若是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殺了這娃娃,我倒是也不至于此。可偏偏你非要在我眼底幹起這事,若是桓修知道了也必會怪罪于我。你放下她,我們比試一場,若是你贏了,我便不再幹涉你。若是你輸了,便将女娃娃留下。如何?”

蒙面男子聞聲,思考了片刻。果真放下了粉團子。

無霜瞥了一眼,那娃娃估計是他用迷藥弄暈過去了。

雪花紛紛而落,蒙面男子抽出長劍,劍身上映出他冷光乍射的雙眼。

無霜赤手空拳與他過了幾招,步步緊逼,招式淩厲,快到令此人不及反應便奪了他的長劍。

無霜反手将劍橫在他脖頸上,冷笑:“你輸了。”

蒙面男子神色難堪,他竟未想到此女的功夫竟如此高強。

眼底滑過一絲殺意,手中的暗器對準無霜,撲哧一聲便入了無霜的腹部。

無霜未曾料到他還會下陰招。

身後傳來金屬碰撞與整齊的腳步聲。

蒙面男子看情勢不對,狠厲瞪了無霜一眼。

此女就是要拖延他的時間。

來不及帶走那女娃娃眨眼便躍身而逃。

無霜靠着身後的泥牆,捂住腹部卻摸到一手粘濕,漸漸滲出的血把她白色的帛帶染紅。

無霜嘆了口氣,仰頭看着紛紛而落的雪花。

不想她竟會有一天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而死,當真可笑。

桓修趕來便看到此幕。

無霜的身上落滿了雪花,她只穿着單薄的錦袍,在一片雪地裏。

蒼白的面色卻無一絲膽怯,雙眸望着天色出神。

而大片大片的血花卻慢慢綻放在她的錦袍上。

桓修看到一旁昏睡過去的女兒,松了口氣。下意識便橫抱起無霜匆匆離開。

無霜仰頭望着天上慢慢盤旋降落的雪花。

“怎麽,怕死了?”

桓修語氣很淡。

“人的命便如這片雪花一般,轉瞬而逝。”

桓修凝眸望着她:“本王不會讓你死。”

無霜閉眸不語。

幸得那暗器上并未塗有毒藥,無霜的傷口雖深,卻并未危及性命。

自那日起那粉團子倒是對無霜親昵起來,桓修也有了理由日日來她的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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