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荷官
懷音在家休息了兩天,第三天,她回到金棕榈繼續她的工作。
陸沉沒說阻攔的話,只是安排了車來回接送,并随身附送膀大腰圓的保镖兩枚。
懷音原本想拒絕,只是轉瞬一想,在許多人眼裏她現在也頂着一個大佬的女人的頭銜,這點配備還是可以有的。對于她的配合,陸沉表示很滿意。
甫一到了更衣室,懷音就敏銳的感覺到了有什麽不同。無他,那些落在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探究眼光,以及觸碰到她的眼神立刻就會壓低的聲音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她,她就是她們議論的對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注定就是不太平的。雖然她處在江湖的中心,但現在這盆水還沒有落到她的腳邊,懷音也就懶得理。
倒是Amanda很是憤憤不平,義正言辭的對懷音說:“An,她們就是在嫉妒你!”
懷音捏捏她肉呼呼的小臉,引用了一句很老舊但很經典的話:“走自己的話,讓她們嫉妒去吧!”
下班的時候走員工通道,隔着一扇門,懷音就已經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幻影,比之更熟悉的,是那個斜斜的倚靠着車門的身影。流光浮影一般,驕矜而清貴。
停頓的瞬間,已經有人攔下了懷音:“hi,An。”
追上來的兩名姑娘懷音認識,是和她同期進金棕榈工作的荷官。長腿細腰大胸,胸前的波濤随着她們的動作晃的她有些眼暈:“有事嗎?!”
亞麻色頭發的姑娘撩了撩頭發,風情萬種道:“外面是Mr Jack吧?他是來接你的嗎?!”
懷音不清楚她的來意,遲疑道:“嗯,可能吧?”
“外面天色不好,像是要下雨的樣子。你能不能和Mr Jack說,捎上我們一程?”另一個美人兒搶先道。
懷音視線從她們兩個臉上游移片刻,笑了笑,堅定道:“No!我們不順路!”
兩個美人扭曲的臉留在身後,懷音走向陸沉。上車的時候問他為什麽會來,陸沉回了她一句順路。懷音聳了聳肩,好吧。他長的好看,說什麽都是對的。
倒是陸沉,等着車子發動之後問了她一句剛才在做什麽,他恍惚看了一眼,看見她在和兩個姑娘說話。
懷音不在意的答了他一句:“聊天。”
“聊什麽天?”
懷音定定的看他的臉,微微一笑:“在聊,對于有些花枝招展不懂得收斂的人,該如何折斷他的翅膀叫他安分一點。”
莫名的,陸夜覺得後背有些涼。
一月八號是天啓集團董事長貝振铎的五十五歲生日。
貝家為了這場壽宴包下了悅晶酒店十六層,開席三十八桌,專門宴請貝家生意上的夥伴和親戚朋友。
天啓集團董事梁征攜着兒子梁唯姍姍來遲,貝清輝和貝漣漪看見他們過來,俱都揚起了大大的笑容。
“梁叔叔。”
梁征比貝振铎小了半歲,也是五十開外的人來,挺着大大的啤酒肚,圓圓的臉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不像是縱橫生意場的商人,倒像是廟裏供着的大肚彌勒:“清輝,漣漪。”走的近了些,梁征又道:“怎麽是你們兩個孩子在這裏?!”
貝漣漪今日穿了一件大紅色V領禮服,笑起來明豔動人:“因為在等梁叔叔啊,梁叔叔不來,我們哪裏敢進去。”
“漣漪你這張嘴哦,就是會說話,怎麽,嫌你梁叔叔我來的晚了?!”梁征玩笑道,又問:“怎麽不見清遠?”
貝清輝面色無波:“爸爸帶了清遠在裏面,有幾個叔叔伯伯以前沒有見過他,說是要見一見。”
貝清輝和貝漣漪兄妹裏被安排在門口迎接客人,而小兒子貝清遠卻被貝振铎親自帶在身邊。來參宴的人忍不住都要嘀咕一聲,這貝小公子寵愛的緊果然不是空穴來風。
“清遠年紀小,是該多見識一些。不像清輝你,商場歷練了這些年,早就有了經驗!我一直都跟阿唯說,讓他多學學你的沉穩勁兒,別浮浮躁躁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叫人不省心。”說到這裏,梁征還瞪了身側一直沉默不語的兒子一眼。
梁唯摸了摸鼻子,看向貝清輝的眼神有幾分不懷好意:“爸,您就是再喜歡清輝哥,也不能那我當墊腳石啊。您想讓我有清輝哥的沉穩,行啊,您也給我整個聰明又伶俐的弟弟啊!”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梁征不痛不癢的斥責了梁唯一聲,又看貝清輝和貝漣漪:“阿唯打小就這樣說話沒個分寸,你們兩個別和他計較。等回家了,我再好好的收拾他。”
“梁叔叔可別這麽說,阿唯哥還和小時候一樣,心直口快,我和哥哥怎麽會跟他計較?!”貝漣漪深深的看了梁唯一樣,眼睛深處藏着一抹冰冷:“時候不早了,怕是爸爸也要等急了,梁叔叔咱們進去吧。”
貝漣漪引着梁征走在前面,貝清輝和梁唯落後于他們一步,兩人并肩而立,梁唯壓低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嘲弄:“清輝哥好手段啊。”
貝清輝目視前方,面色不改:“什麽手段不手段的,阿唯你說這話我可聽不懂了。不過,我倒是有一件事想請教你。過幾天漣漪說想去趟拉斯維加斯,聽說你對那裏熟的很,有沒有什麽好的建議給她?!”
梁唯狹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他不動聲色的看了貝清輝一眼,笑道:“我沒去過幾次,哪有什麽建議。清輝哥想要攻略,找旅行社啊!”
貝清輝不置可否的點頭:“也是。”
天啓集團是黛城最大的上市集團公司之一,作為其董事長的貝振铎在黛城商界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這場壽宴也囊括了幾乎整個黛城生意場上的頂尖人物。貝振铎首先很誠摯的對前來參宴的友人表示了極大的感謝,然後又當衆宣布,春節過後,他的小兒子貝清遠,将會到集團總部任職。
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向立在貝振铎身側的貝清遠聚集。
貝清遠很年輕,只有二十三歲。承襲了貝振铎七分容貌,但更加秀致,身量颀長,眼神堅定有力。他去年結束了在美國的金融課程回國,在集團底下的分公司實習半年。頭角展露,巍巍峥嵘,不少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稱,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貝振铎。
在衆人的鼓掌聲中他接過了話筒,先是表達了對父親貝振铎的敬仰與愛戴,然後表示自己以後一定會更加努力,為集團創造更多的收益。
掌聲雷動,貝清輝坐在臺下,看着臺上的這一幕,他的爸爸與弟弟深切相擁,旁邊的金禾眼角含淚,臉上挂着欣慰的笑容。這一幕如此刺眼,他們三口才是吉祥如意的一家,而他貝清輝,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外人。
一雙柔軟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有些涼,穿透了肌膚,直達心尖。他轉過頭,漣漪正靜靜的看着他。
貝清輝嚅動了一下嘴唇:“你放心。”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貝清輝,知道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就像現在,無論他心中有多恨,也只能挂着笑容表示祝賀。
壽宴結束回到香山道的貝宅時,已經是傍晚了。貝振铎沒有休息,而是将貝家三兄妹叫到了書房。
金禾給貝振铎上了一杯紅茶,然後退了出去,還十分貼心的為他們關緊了門。
貝振铎啜了幾口茶,才緩緩道:“年後清遠去公司上班,清輝你多幫幫他。”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命令。貝清輝似是早就有了準備,低眉順眼道:“是,我知道了。”
永遠都是這樣,低眉順目,沒有半點風骨,哪裏像是他的兒子!貝振铎心頭一陣煩躁,不耐煩道:“你在生意場上沒有什麽天分,我也不指望你能有多大的出息,只要不給我惹麻煩捅婁子我就很滿意了!”
比這更過分的話貝清輝也聽過很多次,如今貝振铎的話也不過是在他耳邊吹起了一道風,轉瞬即逝。倒是貝清遠聽了這些話,眉毛不自覺的蹙了起來。
“至于漣漪,你也已經畢業有兩年了,要不要去集團上班?!”貝振铎關切的問道。
“爸爸,您不要吓我了好不好?!”貝漣漪做了個受驚的表情,笑着說:“您是知道我的,最不喜歡受人束縛,到集團裏過朝九晚五的日子可不是我的風格。還是現在這樣的好,我有自己的工作室,什麽時候想去了全憑心情,自在的很。”
貝漣漪生的好,又嘴甜,貝振铎對這個女兒還是很喜歡的,聞言忍不住笑道:“你這孩子,也太沒有上進心了。”
“能幹上進這種事交給爸爸的兒子去做就好了,我這個女兒還是在家當您的小棉襖好了。”貝漣漪眨了眨眼睛:“爸爸,您的小棉襖想過兩天去一趟拉斯維加斯,您同意不?”
“快過春節了,怎麽想到去那裏了?!”貝振铎随口問道。
“也沒什麽啊,就是覺得忙了一年,要好好的放松一下。去的時間不長,最多一個星期。”貝漣漪豎起一根手指頭做可憐狀:“好不好嘛?!”
“想去就去,記得回來就好了。”
“真的?!爸爸真好!”貝漣漪過去給了貝振铎一個大大的擁抱,又抱着他的胳膊道:“對了爸爸,您順便把大哥借我幾天呗?!”
“清輝?幹什麽?”
“拉斯維加斯是什麽地方,賭城哎,我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自己去爸爸也不放心不是?原本想叫清遠陪我去的,但是您知道,過了年他就要去集團上班,現在肯定要沒日沒夜的做功課,就不好麻煩他了。雖然大哥有些老古董,但聊勝于無嘛,爸爸您說是不是?!”漣漪撒嬌道。
貝振铎沉吟片刻:“好,叫你大哥陪你一塊去。”
“太好了!”貝漣漪轉首看向貝清輝,眼睛深處藏着一朵幽光:“大哥,就勞你陪小妹我走一趟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家懷小音可小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