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改善
這個星期六，楊新樂沒有外出，這段時間他對家好像十分依戀，和貝鳴雁的話也比平時多些，讓貝鳴雁減了不少怨氣，心裏有了些許的溫暖。他們一家三口來到體育館，這是楊新樂提出來的，他說想讓希希和她多鍛煉鍛煉，說兩人太瘦弱了。
連續幾天來的好天氣讓人的心情格外晴朗，今天體育館裏的人很多，不斷傳來籃球砸在籃球板上的砰砰聲，乒乓球臺子那兒叫好聲連連，黃色的體育器材上都有人在鍛煉，寬闊的草坪上人最多，小孩子嬉笑玩耍，旁邊的父母坐在柔軟的草坪上，眯着眼曬太陽，坐着的一圈年輕人好像在說着什麽有趣的事——一個個都開眉開眼笑的，有的都笑倒在別人的身上了，還有的人幹脆躺在草坪上，享受地閉着眼，細膩的陽光好似溫暖的棉被蓋在身上，說不定能催生出一個灑滿陽光的好夢。
希希早跑到秋千架下排隊好等着蕩秋千，楊新樂和貝鳴雁在路旁散步，她記不起來了他們最後一次散步是什麽時候，可是記得楊新樂以前多麽有朝氣有活力，她體弱好靜，不愛活動，而楊新樂總是那句話——你太瘦弱了，要多鍛煉，多吃飯。他經常拉着她散步，那時候紫川縣城還沒有開發新區，哪會想到現在它像個氣球般突然會膨脹這麽大，楊新樂牽着她的手從南城走到北城，累着就歇會兒，他會給她買瓶水，他們就坐在樹下玩錘子布袋剪，誰贏了誰喝水，經常一瓶水大半都讓她喝了。
“鳴雁，想什麽呢？”楊新樂碰了一下貝鳴雁的手臂，“你是不是想到以前我們散步的日子？”
貝鳴雁嘴角不由地出現一絲譏笑，難得他還記得以往的日子。
楊新樂像是聽到她的心聲似的，“那是以前我們談戀愛的時候，現在不同了，我們結婚了還有希希，工作也繁忙了，生活磨蝕了我們的激情，”他有些自責，“主要怪我太看重工作，冷談了你和希希，以後我會改變的。”
貝鳴雁有些不相信地看了他一眼——一個是他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另一個是他真地會改變嗎。
楊新樂見她沉默不語，也沒有出現他料想的老婆歡喜的表情，他更溫柔了，“鳴雁，過一會兒我們也買瓶水，和希希一起玩錘子布袋剪吧？”
“天冷，希希不能喝涼水。”貝鳴雁終于說話了。
楊新樂很高興老婆态度的和緩，“那我們就買奶茶吧，”他模仿着周傑倫說，“這樣，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他站在筆直的香樟樹下，頭上仍然是一片墨綠的濃蔭，微風飒飒，有那麽幾片綠的葉子還有紅的葉子落下。
貝鳴雁笑了，忍不住細細看他，老公變化的确很多，發福不少，言行舉止沒有了年輕時的朝氣與青澀，多了些成熟穩重，而貝鳴雁總覺得他不真實，細長的眼裏令人看不真切，上面猶如蒙了一層灰塵；臉上雖然有笑容，可是好像海綿擠水那樣擠出來的，給人像隐藏着什麽；說的話語也有些油腔滑調。她為自己這種莫名的感覺而震驚，他是自己的老公，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應該信任他的。貝鳴雁彎腰拾起一枚紅葉，放在白皙的手掌上，誠懇地說道，“你看這葉子多紅，像血滲透裏面了，這是用心在改變，只想讓它更漂亮，我也希望你用心改變，讓這個家更平靜溫暖。”
楊新樂答應得很爽快。希希在那邊喊爸爸媽媽了，他們立即走了過去。
這一天他們一家人玩得很盡興，回到家裏天已經很晚了，希希累得很快進入夢鄉。貝鳴雁一直在喝融易開的藥，睡眠質量好了些，時間也變得有規律了，而她依舊習慣上網看看新聞或是聊一會兒再睡。楊新樂在客廳看電視，激烈的籃球賽他并沒有看進去，他想想起身來到書房，只見妻子正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腦屏幕。貝鳴雁正跟郭靖和東籬兩個人同時聊天，郭靖向她大倒苦水，和平常判若兩人，多半是酒喝多了，大多時間都是他在發着牢騷，貝鳴雁只是看着，最後才耐心地寬慰他，勸他們夫妻多交流溝通，過段時間他老婆就會認識到家的重要，會回頭的。楊新樂屏住呼吸，蹑手蹑腳地摸到貝鳴雁的背後，透過她的後肩努力看向屏幕。貝鳴雁突然感覺後面好像有什麽，猛扭頭看到丈夫，吓了一大跳，“你在幹什麽？”
“這個網友要離婚，對你是不是有什麽企圖呀？”楊新樂并沒有因為偷看而感到尴尬，眼睛還盯着屏幕沒有移開，這時東籬發來信息，貝鳴雁故意用身子擋住丈夫的視線，楊新樂急了，要老婆立即打開信息，她還是故弄玄虛地不讓他看，而他越好奇，“不讓我看，裏面一定有問題。”說着他就要拉開老婆。
貝鳴雁被他一激，主動讓開給他看，還憤憤地說：“我又能有什麽秘密呢，看了我的，我也要看你的手機。“他沒有忙着答應，只是急不可耐地打開信息仔細看，上面寫着：那時我有一個夢，和我喜歡的女孩一輩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一起游山玩水，給她買花買布偶，給她拍照講笑話，然而陰差陽錯……楊新樂還乘機拉動頁面，迅速掃了一眼上面貝鳴雁和東籬的對話，無非關于連雲港的，還有些圖片，生活方面瑣碎的話題。貝鳴雁見他看過沒完，将他拉到一旁，“沒有什麽問題吧？該我看你的了。”
“我也沒有問題。”楊新樂說着并沒有從兜裏掏手機。
Advertisement
“沒有問題，那就像我一樣坦然地拿出來呀，別猶豫嗎。”貝鳴雁心想原先還想偷看來着，看來現在不必要了。在老婆的逼問下，他走出書房，心裏有些擔心，只怕裏面删得不徹底，“你為什麽逃呀？不敢拿出來嗎？”貝鳴雁生氣了，大聲質問。
“誰不敢拿了，手機在客廳茶幾上，我去拿給你看。”楊新樂快步來到客廳，拿起茶幾上的手機，而貝鳴雁也很快跟了上來，一把拿過手機，在裏面翻找着，楊新樂也湊過來看，貝鳴雁随意問了他幾個問題，就把手機給他了，他如釋重負地坐在沙發上，也拉着老婆坐下，“你要相信你老公，我是有原則的，不會突破黃線的，你放心好了，”說着擁着老婆的肩膀，“我對你也很放心的。”
“是嗎？”貝鳴雁眼含譏笑，“那你還偷看我聊天？”
“那是我逗你玩的，我要查你，直接找我的同事幫忙不就行了，什麽查不出來呢，”他拿起一個香蕉，剝開皮遞給老婆，“聽說你的副主任有些眉目了，當然也不能大意，年邊我們再去趟周局長家，估計就差不多了。我晉升的事情上面也說好了，只是劉局長這一關難過，你知道以前我站錯隊，擁護楊局長，劉局長肯定對我有意見，雖然這幾年我盡力修複和他的關系，但能得到他的推薦支持還是很難的，不過早起他對我說話的态度和語氣，看出他還比較看好我，我想試試，如果成功，明年會是雙喜臨門了。”他有些高興，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貝鳴雁吃着香蕉，心想他勢在必得。
“明天星期天，我想把劉局長請出來吃飯，劉局長多次說你像趙雅芝，趙雅芝是他的偶像，他對你挺上心的，早想見識你吶，你也作陪吧……”投人所好是他的專長，何況劉局長呢。雖然他知道老婆最不愛去公共場合，尤其不喜歡和領導吃飯，特別是劉局長，因為老婆說過最讨厭劉局長望女人時的眼睛，推脫過幾次和劉局長的飯局。但是這次他會滿足劉局長的一切要求，“不行……”貝鳴雁連忙說，劉局長的那雙含有刺的眼睛，令她害怕。
“鳴雁，你為什麽說不通呢？男人在酒桌上說葷段子，也只是為了活躍氣氛，這是再正常不過了，所以你不必搭理他們的，只管吃你的菜，就當作沒有聽見。”
聽老公這樣說，貝鳴雁還是不喜歡那種場合，也做不到聽不見。
楊新樂看一眼老婆沒有說話，進一步勸道，“我請有一個交際花小琴，她會好好陪劉局長的，我們只是打牌喝酒，你要不去，打牌不就三缺一了？你在旁邊坐着就行，什麽也不用做。”小琴還是梅心介紹的，當聽說楊新樂要請劉局長吃飯讓她給找一個善于交際的女人時，梅心立即自薦，楊新樂說他老婆也在場，梅心吃醋了，說要代替他老婆去作陪，楊新樂還笑她說，你怎麽能代替我老婆呢。這讓梅心難過不已，自己和他的關系只能藏在暗處，見不得人，見不得光。
貝鳴雁想起在公公生日宴上大婆姐說楊新樂要是和黃婷婷結婚，他晉升的事情早就有人幫助解決了，再加上老公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麽呢？雖然那種場合很難熬，雖然她極不想去。她就像掉進沼澤地裏，越是掙紮越是下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