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憎恨

今天是楊新樂多少天以來最高興的日子，因為大姐楊新華打來電話，興奮地告訴他，今天她開會後碰見了黃縣長，他提到你，說你年輕有為，能力出衆，以後會有大好前途的，他說這話可能有某種暗示，你要再努力些，事情會有轉機的。楊新樂立時約黃婷婷去紫河玩，在炎熱的夏天，紫河邊上吹風是最涼爽的。今天又不是禮拜天，碰見熟人的幾率小。

甘飛航自從昨天遇見貝鳴雁後，心裏又激起波瀾，無法平靜下來，一個人坐在水雲間的露臺上喝酒吹風，旁邊精巧的茶幾上放着貝鳴雁的米色皮包——昨天她匆忙下車時丢下的。他打開皮包，皮包裏的東西很簡單——已經打濕了的落後的手機，一些零錢，一串鑰匙，一張醫保卡，一包餐巾紙，一張交電費的單子，一張買藥的付款憑證。他看着買藥的付款憑證，心想她生病了嗎，立即給向晴打電話詢問。向晴以為他知道了貝鳴雁失眠頭痛病，反問他怎麽知道的。他心裏一滞，撒謊說看到貝鳴雁到藥房買藥。向晴才說貝鳴雁經常失眠頭痛，也吃了不少藥，總也不見好。甘飛航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對楊新樂的憎恨更加深了，達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楊新樂為什麽要這樣對她？他站起來，仰望日暮下的天空，西方天空的餘晖将盡，這邊的天空呈現淡淡的灰藍色，一輪眉月高挂在天之一角，不仔細看是看不見的，細瘦的月仿佛貝鳴雁的眼黯淡無神，也回望着他，他看不清那眼裏蘊含的情緒思想。沒有陽光照耀的熱度，風從水上迎面拂來，有絲絲的涼爽，而他絲毫沒有感覺到，只是木然地與瘦月對望。

這時手機響了，他一看手機是王玉姍打來的，連忙挂斷了，雖然交代了汪洋，不要把號碼給她們，告訴她們自己出差了，可還是讓她們知道了，輪番打手機，像轟炸機似的一次次地朝他投彈，令他煩透了，想躲她們真難！這個家庭讓他傷透了腦筋，可是又割不斷，自己的不幸不都是楊新樂一手造成的，他內心充滿了深深的怨恨。

他在心裏問自己，回紫川，難道真像對汪洋說的那樣——自己因為家庭的不睦而出來散心的嗎，還是因為貝鳴雁家庭的不睦，使她過得十分愁苦，因此自己想揭開十多年前的真相，讓貝鳴雁知道楊新樂的真面目，他不配擁有貝鳴雁，自己受的苦他也應該嘗嘗，楊新樂，等着瞧吧。然而貝鳴雁知道了真相又會怎樣想，又會走向何方，他搖頭苦笑，下棋落子了，只怕人生沒有悔棋了。

歡快的笑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幾人悲愁幾人歡笑，他不禁感嘆，尋聲望去，只見露臺下的沙灘上有一對男女在追逐嬉笑，女人很時髦，一只手拿着高跟鞋，一只手挽着裙子，咯咯地笑着，邊跑邊回頭望，男人的褲腿高高挽起，手裏拿着女人的帽子和皮包在後面追趕，終于追上了，男人呵呵地笑着，抱着女人轉了幾圈，他們情深幸福的樣子真令人豔羨不已。甘飛航回想以前在暑假裏，自己也和貝鳴雁在白色的沙灘上嬉戲玩鬧，貝鳴雁總會趁他不注意将沙子裝進他的鞋裏，衣兜裏，等他穿鞋或掏衣兜時，她都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如今他們的美好時光已是過眼雲煙，他深深嘆口氣。

忽然，沙灘上的女人喊着：“新樂，我渴了，我們回去吧。”男人爽快地答應着。甘飛航聽了心頭一怔，仔細看向那個男人，很面熟，臨回來前，他在紫川網頁上看過一篇關于楊新樂的文章，極盡溢美之詞，說他恪盡職守，才華出衆，政績卓着，是紫川政壇上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下邊附有他的照片，沒錯，的确是楊新樂。甘飛航說不出的震驚和憤怒，他手上要是有槍的話，只怕他立即瞄準楊新樂開槍了，把他的笑臉打得開花。他跌坐在椅子上，扭過頭去，不想再看到那張臉，他拿起酒瓶咕嘟嘟地喝，接着把酒瓶狠狠地扔到露臺的角落裏，只聽見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音，宛如他的心碎裂一地。他心裏突然産生了一個想法，雖然這個想法讓自己也吓了一大跳，但是他在內心裏給自己打氣，加油。因為有了目标，即使那是一座高山，他也要攀上去。心頭的烏雲散去，他一下子覺得自己灰色的人生變得明朗起來。

餐廳開飯時間到了，他走下樓去，在二樓卻迎面遇見兩個人，正是剛才在沙灘上玩鬧的兩個人，他厭惡地眉頭一擰，也不好掉頭就走，暫時他還不想讓楊新樂認出自己，他又想自己變化大，向晴都認不出來，估計楊新樂也認不出。他們換了一身衣服從房間出來，楊新樂正彎腰系鞋帶，這個時髦女人提着皮包朝他優雅地走來，面前的帥氣的男人吸引了她，英俊的甘飛航身穿天藍色T恤搭配米色休閑褲，時尚而有型，她一看這個男人就知道他是個有錢而有閑的人，她和許多類型的男人交往過，向來看男人還是比較準的。時髦女人走到他身邊時，皮包忽然掉到地上，甘飛航本來想裝着若無其事地走開，可是時髦女人毫不顧忌的輕佻的眼光，還有自己腳邊的坤包，她在傳遞某種信號，他心裏突然産生一個歪念頭，他彎腰拾起坤包，遞給這個女人，由衷地贊美道，“給你的皮包……你真漂亮！”

這個女人笑得花枝招展，聲音很甜美“謝謝你呀，過獎了，你也去吃飯呀。”

甘飛航點點頭。後面的楊新樂走了過來，皺了眉頭看了甘飛航一眼，毫不喜歡的樣子，催促道：“婷婷走呀，吃飯去。”

甘飛航快步走開了——還是擔心被楊新樂認出來。當他們走了幾步路後，楊新樂又扭頭朝後面看去，這個人有些面熟，似在哪兒見過，一時半會兒他又想不起來，搖搖頭走開了。

當夜，東籬又迫不及待地和祈禱聊天，大罵自己的一個朋友偷偷瞞着溫柔賢淑的老婆，在外面有女人，他對這個朋友深惡痛絕，随即和他斷了往來。東籬開玩笑似地問她老公有沒有外遇。更可氣的是連郭靖也這樣問她，祈禱都一口否定了，說他們男人思想就是壞。郭靖嘴角露出了一絲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