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恍悟
離得太近, 幽微的香氣也濃烈逼人起來。
沈閱微十分自然地拍拍戚夏深,低頭道:“怎麽了?”
戚夏深一手捂着下半張臉, 擡頭時眼睛泛着淚光,他飛快地眨了下眼睛,居然掉下一滴眼淚。
薛白吓到奓毛:“夏夏夏哥, 你你你你你怎麽了?”
沈閱微失笑,“我還說沒你非禮我呢,怎麽就先……”
沈閱微遞來的紙巾被戚夏深抽走, 戚夏深瞪了他一眼, 悶聲道:“你肩膀太硬,磕到鼻子了。”他擦了擦眼淚, 沈閱微到底是個男人, 再怎麽溫柔, 肩骨也硬且平直。鼻梁一下撞上去, 他這張臉差點就一馬平川了。
薛白小心伸出頭, “夏哥, 銷量多少呀?”
戚夏深摟着好奇寶寶雲瀝,一大一小的臉上透出如出一轍的驚奇, 道:“你油瓶倒了都不扶, 這次怎麽這麽關心銷量?”
薛白踩着爪子,羞澀道:“那個……我看上了兩塊抓板, 有點貴。”他小步溜達到戚夏深身邊, 扭起來蹭着戚夏深的手,“還有喵咪家的貓薄荷。”
戚夏深搓薛白的大臉。薛白有求于人, 十分的沒有廉恥,躺平了任搓任捏,沖戚夏深眨眼。
雖然胖了好幾斤,但薛白還是那個眉清目秀的大貓,wink的威力猶存,戚夏深沉默片刻,将薛白拎進懷裏,自暴自棄道:“買買買!都買!”
……
回了家,戚夏深放下雲瀝,洗了手進廚房做飯。因為塞了一肚子的燒烤,他就炖了菜粥,正要招呼吃飯,一轉頭就看見沈閱微單膝跪在雲瀝面前,手裏拿着一件淡藍色的小袍子。桌幾上針線盒打開,精巧的小扣子散落在桌上。
雲瀝乖乖張開手臂,沈閱微給他套上小褂子。鲛人容貌多妍麗,他長得尤其的好,又恰好在雌雄莫辨的年紀,這麽件小袍子往身上一套,長頭發編成一束,看上去竟像個文靜乖巧的小姑娘。
戚夏深輕輕擰住冰箱邊上正在偷吃肉脯的薛白,咬着牙冷笑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薛白滿不在乎,夏哥嘴硬心軟,無論嘴上有多嫌棄他,凡是他想要的東西,就沒有不給的。從外面又抱回來個小崽子又怎麽樣,他才是這個家裏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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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白掉頭吧嗒親了夏哥一口,戚夏深沒好氣地揉了他一把。
不過,沈閱微真好看啊。又溫柔又人/妻……人/妻?
戚夏深倚在廚房的玻璃門上,恍然——是很人/妻啊!
沈閱微給雲瀝穿好衣服,一轉頭,正對上戚夏深望過來的目光,那人心裏不知道轉過了什麽壞主意,笑得眉眼彎彎,眸光燦燦,流溢間堪堪壓下了一室明燈。
“笑什麽?”
沈閱微問。
戚夏深咳了一聲:“沒什麽,吃飯吧。”
……
靈輪內的四海空蕩蕩,肯定不能把雲瀝單獨放進去。但戚夏深還打着雲瀝族群的注意,所以想帶雲瀝進去看看。
孩子喜歡,那他的族群也應該會喜歡。
當然了如果雲瀝不願意,他也不會強求。
戚夏深握着靈輪,他現在已經可以不依靠沈閱微自由出入靈輪。
那天他無意間自己進入了靈輪,一臉懵地連續試了幾次,确定自己可以自由出入後,他原地驚訝了半天。
路過的沈閱微順便喂了他一片桃子幹,“怎麽了?”
戚夏深咬着桃子幹驚奇地翻着靈輪,“我能随便進啊?”
沈閱微道:“你也是靈輪的主人,自然可以。”
戚夏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當時他們被厭氣圍困的時候,沈閱微将靈輪托付給他,他以為不過是讓他暫時保存,原來竟然是這個意思。
雲華早就說過,靈輪是沈閱微的半身,這樣重要的東西……
戚夏深垂下眼睛,神色複雜。
“夏深,夏深?”
見戚夏深忽然原地不動了,沈閱微疑惑地叫了他兩聲。
戚夏深回過神,“沒事,我們先進去吧。”
靈輪吐光,将他們送入靈輪內部。戚夏深第一次使用靈輪,沒選好落腳地,幾個人沒能直接降落在海邊的沙灘上,而是落在了一出陡峭的怪石頂,數十米高,底下就是南海。海浪卷起,震耳的拍擊聲中,在怪石壁上碎成千萬白沫轟隆墜入海水中。
薛白一身長毛被吹得全糊在臉上,薛白二話不說就往沈閱微懷裏鑽。
腥鹹的海風攜着細微的水汽拍在戚夏深臉上,高出狂風席卷,他皺了皺眉,拉起雲瀝的帽子,替他擋住風。
沈閱微上前一步,略微側身,狂風撲在他背上,只有邊邊角角掃到了戚夏深。
薛白總算保住了“發型”,下巴擱在沈閱微的手腕上,喃喃道:“差點被吹傻了。”
戚夏深擔憂地低下頭,雲瀝正在他懷裏,眼睛清亮。
戚夏深道:“冷不冷?怕嗎?”靈輪內的氣候和外面可不同,開春沒多久還有倒春寒呢,別說雲瀝了,他剛才被風掃了那一下,就覺得冷透了。
雲瀝搖頭,清脆道:“不冷也不怕!”
他不僅不害怕,還想現在就紮進還海中,在高高抛起的浪尖上玩耍戲水。
沈閱微解釋道:“鲛人最是親水,不懼這樣的風浪。”他俯下身,笑着道:“雲瀝想不想下去?”
雲瀝驚喜下猛一扭頭,眼睛燦亮。
沈閱微摸摸他的頭,忽然伸手一點,脫缰的狂風像是被重新拽了回來,靈力溫柔卻不可違逆,無形的氣流卷來天上雲氣,海中波浪,化為一只藍羽的飛鳶,乖順地停在怪石前。
沈閱微抱着薛白先踩到了飛鳶背上,沖戚夏深伸出手,“來。”
飛鳶幾乎是透明的,透過飛鳶就能看見地下怒濤不歇的海。
好在戚夏深不畏高,騰出一只手拉住沈閱微的,一步跨出去踩在飛鳶背上,等他站穩,飛鳶引頸長唳,扶搖而起。
南海廣袤,風推起波浪,層疊湧起,就在他們腳下。
小雲瀝控制不住本能,扒着戚夏深的手臂渴望地望着底下的波濤洶湧。
戚夏深長在內陸,沒親眼見過海,更別提這個角度了,他的表現和雲瀝差不多。
沈閱微向下一指,飛鳶扇動翅膀向下飛去,速度極快,那深邃的海面越來越近,仿佛湧動的深淵。
雲瀝不禁咯咯笑出聲。
戚夏深卻有些站不穩,被沈閱微伸臂攬住腰身。臨近海面時,戚夏深根本就抱不住雲瀝,只能看着那小鲛人化出長尾,一頭紮進了海水中。
飛鳶拍翅乘風直上,在高處,流雲就在身側,往下能将綿延無盡的南海和遠處平原小山收入眼中。
沈閱微握着他的手輸送了一些靈力,道:“看那。”
戚夏深耳目一清,原本模糊的景色忽然清楚起來。
戚夏深順着他的手看過去,海面掀起一道格外兇猛的海浪,城牆高,雪白浪尖上,鲛人漂亮的魚尾在陽光下折射出彩光,可惜鲛人在水中的速度太快,深藍的魚尾只一眨眼就消失在海浪中。
那不知為何格外兇猛的海浪頓時失去了支撐之力,頃刻起頃刻塌,轟隆隆摔回海中,那小鲛人再次出現時,又是在高高的浪尖上。
戚夏深微微睜大眼睛,沒法想象雲瀝那麽丁點大的小鲛人能攪起這麽大的風浪。他知道鲛人是神獸,但雲瀝還是個寶寶啊!寶寶就能這麽厲害了嗎?
他低頭看看薛白,沉痛地想:所以說薛白真的有二百多年的修為嗎?
薛白頓時奓毛,順着沈閱微的手爬到戚夏深身上,禍害戚夏深的頭發:“你什麽眼神!我也不差行嗎!”
三十多斤的大貓可說是泰山壓頂了,戚夏深不堪重負,“下來祖宗,脖子要被你壓斷了,你看看你自己多少斤了!”
薛白開始撒潑:“你居然還嫌我胖!”
沈閱微笑得不行,趕緊把薛白抱下來,“薛白還小,沒長成呢。”他捏着薛白的肉墊,放在唇邊親了一下,眼眸格外深邃溫柔。
薛白總覺得大佬這個語氣不對,迅速在沈閱微懷裏盤成一團,舔着爪子滿腹憂慮:大佬看出什麽了?應該不至于,他是貨真價實的二百多年修為,沈大佬的眼睛難不成還能看穿前塵過往?
薛白仔細回想他和沈閱微相處的這幾個月,發現他每次闖禍,沈大佬勸夏哥的時候,說的最多的就是“薛白還小。”
誠然,對于大佬這樣的真身來說,他确實是小。所以沈閱微寵他,那對着夏哥呢?
薛白忽然發現一個問題——他和夏哥對于大佬來說,應該都算是晚輩,沈大佬看着不靠譜,但論起寵人的功夫,他實在不比夏哥差到哪裏。單看雲華的性子就知道,絕對是慣出來的。按說寵晚輩都是一樣的,可是沈大佬對夏哥的“寵”不同。
寵是寵,但對着夏哥,總覺得那股子寵特別黏。大佬對夏哥和對他們是不一樣的,但哪裏不一樣呢?
薛白舔爪子舔到一半,突然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了——沈閱微寵他們是作為年長者的縱容,可他會對夏哥撒嬌!
長輩會對晚輩那麽明顯的賣乖撒嬌嗎?不可能的,所以說……
薛白/粉嫩的舌尖挂在肉墊上,呆住了——難道說,大佬想當他後媽?
後媽?不對,他怎麽又給自己降輩分了,明明是嫂子好的吧